苏凌安道,“那我晚些再打给他。”
周粥回好,她挂掉电话后,临时当他的助理给他汇报,“他叫苏凌安,说晚一些再打给你。”
苏柏熠可有可无地“嗯”一声,对这个电话没半分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周粥难得好奇一次,“他叫你小叔哎,听他声音应该成年了,你已经有这么大的侄子了?”
苏柏熠满足她的好奇心,“他应该比你大一岁。”
周粥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哪年生的?”
她在网上能查到他的一些信息,所以知道他多大,但她应该没和他说过她几岁。
苏柏熠回,“我不能知道?”
周粥眼睛转了转,换上天真又无辜的语气,“你侄子比我都要大一岁,那我是不是也该叫你叔叔,还是小叔?”
苏柏熠脸色沉下来。
周粥自问自答,“小叔好像更好听一点儿。”
她看着他,红唇轻启,轻轻柔柔吐出两个字,“小叔。”
苏柏熠咬牙切齿,“我看你是真不知道死活。”
周粥的胆子被海风吹得膨胀起来,“怎么,小叔还打算给我上一课?”
苏柏熠冷笑,“就你这狗脾气,只上一课应该记不住什么教训。”
“……你才是狗。”她说完立马闭上嘴,被吹起来的胆子也啪一下碎成泡沫,她本来只是诽腹,没想到顺嘴说了出来。
苏柏熠眼风冷戾地扫过来。
周粥很怂,但又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怂,她窝窝囊囊地回怼,“我要是狗,您不得跟我一样,不然您是想和我跨物种?”
苏柏熠握紧方向盘,想直接把她从车窗扔出去算了,不然迟早有一天,他得被她给气出心梗。
第33章
周粥没被扔出车外, 她被扔到了床上。
床很大,又软,她陷在床中央, 撑着胳膊想坐起来, 但是没撑住, 又跌了回去, 简单挽起的长发在一起一落的挣扎中散开,擦着他青筋暴起的小臂, 落了满床, 清晨的阳光穿过随风而动的薄纱, 斜斜晃晃地漫在她的身上。
黑发雪颜, 杏眸清澄, 红唇嫣然。
他慢慢压下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沙哑, “叫我什么?”
周粥睫毛颤颤, 不说话。
他屈指顶开她紧咬的唇,重重地碾一下,“说话,刚才胆子不是很大?”
周粥被他弄得有些疼, 又不想顺了他的意, 她张嘴咬上他的手指, 把他给的疼全都加倍还给他。
她以为她咬得很疼,但她牙都咬酸了,他眉头连皱都没皱, 最后周粥只能气馁地松开他,他上辈子肯定是块儿石头, 哪儿哪儿都硬得不行。
苏柏熠俯下身,咬咬她的唇,哑声问,“怎么不咬了?”
周粥小声回,“我咬累了,不想咬了。”
苏柏熠含吮着她的唇角,诱哄一般,“所以,叫我什么?”
周粥抬起手,柔柔地勾住他的脖子,眼里藏着狡黠,“小叔。”
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典范,他就不该一味地纵着她,苏柏熠的大手直接覆上她的柔软,指腹粗暴地磨过顶端,“叫我什么?”
周粥的腰跟过电一样抖了抖,嘴还硬,“苏先生。”
“我再问一遍,叫我什么?”
他的语气轻缓莫测,手上的力道刁钻又磨人,周粥闷哼一声,又换了一个称呼,“苏总。”
苏柏熠被气笑了,“说你是狗脾气你还不乐意,谁能有你这么死倔,该服软的时候不服,不该软的时候瞎软。”
周粥不服气,“我什么时候瞎软了?”
苏柏熠再用力,“既然骨头这么硬,这儿为什么这么软?”
周粥连声音都颤起来,“还能为什么,都是你揉的。”
苏柏熠的气息陡然一沉,他盯着她,暗幽的眸光像是在盯着猎物的猛兽,周粥终于想起来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她推着他的肩膀想逃,但是已经晚了,苏柏熠掐住她的下巴,重重咬上她的唇。
他的舌明明很软,却像烧红的铁杵一样,在她嘴里地覆天翻地搅弄着,周粥想求饶,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她只能勉强发出“呜呜”的声响,再后来,慢慢变成细碎的低吟,一声连着一声,柔靡似流水潺潺流淌而过,勾得人邪火更盛,低吟又变成难耐的抽泣。
日头一点点升高,又慢慢西斜,屋内的啜泣声还不止,周粥在恍恍惚惚中想,她今天大概要死在这张床上了,这就是她招惹他的代价。
等到一切终于都结束,她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海里被拖出来,身上的汗将床单都印成了深色,她瘫软地靠着他的肩膀,小口地喝着他喂过来的水,温热的水流过哭哑的嗓子,进到身体里,她才觉得多少活过来些。
苏柏熠抹去她唇角的水渍,又一把擦掉她额头上密密实实的碎汗,他看着她,黑眸里压着的欲色还没散尽,“是不是狗脾气?”
周粥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眨一下眼睛,只要他现在肯放过她,说她什么她都能认。
苏柏熠轻哼, “你就是欠收拾,非得做老实你,你这张嘴才肯服软。”
周粥看他一眼,她眼角漫着红潮,乌黑的瞳仁浸在水气里,嗓子里还时不时冒出一两声抽噎,就是再强硬如铁的心,也被她这一眼给看软了。
苏柏熠冷眼睨她良久,最终将她抱回怀里,扯过堆在床头的毯子裹到她身上,抬起她的下巴,不容她躲避,“在海边还好好的,刚在车里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周粥的背僵住,她没想到他的观察这样锐利,她转头闷在他的肩膀上,不想多说,“我没有不高兴。”
苏柏熠没那么好骗,“没不高兴和一瓶水较劲,还不怕死地拱我的火。”
周粥装死。
苏柏熠箍着她的腰施压,“说话。”
周粥闷闷地回,“我真没不高兴。”
她是真没不高兴,她只是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在放任自己对他的依赖,这是不对的,他们之间,或早或晚,总有断的一天,她不该把一些事情当了真。
苏柏熠的手往危险的边缘探,沉声道,“说不说?”
周粥赶紧摁住他的手,她抿抿唇,轻声开口,“我就是觉得,我们之间,说来说去,也就是床上这点儿事,其实在家里也可以,没必要这么大老远地来一趟海边。”
苏柏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她后面还能说出什么来。
周粥眼角微垂,看起来有些委屈,“就……您看您现在对我这么好,我说想看日出,您就开这么长时间的车,陪我到海边来看日出,这些事儿我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忘,但以后万一哪天我惹您不高兴了,您就让我滚了,我离开了您后,要是再也找不到比您更好的男人,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忘不了您,到时候您肯定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呢,连我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我却到死都忘不了您,这么一想我不是亏大了,那我还能高兴得起来?”
她不去演戏真的是可惜了,苏柏熠讥诮道,“你也可以做些让我一辈子忘不了你的事情,这样你不就不亏了。”
周粥摇摇头,“不要,我觉得最好的一段关系,就是在一起的时候不留遗憾,分开后的第二天就能把对方忘个干净,谁也别耽误谁找新欢,您以后要是不记得我也挺好的。”
苏柏熠知道他没必要生气,她满嘴说不出一句真话来,他跟她有什么可怒的,但她实在是会挑衅他,人还在他的床上,就已经开始想着找新欢的事情了,他看他就是昨晚让她睡得太好了,她才会闲出心思来想东想西。
周粥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他翻身压到了床上,她像是不敢相信,“还来?”
他体力再好,昨晚也是一晚上没睡,她虽然记不清他做了几次,但现在已经快下午两点了,他就是铁x打的,也得需要休息一会儿吧。
周粥颤颤巍巍道,“您不累吗?”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这话一出来,她就被他举起来抱到了身上,现在变成他在下,她在上。
苏柏熠倚到床头,一手箍着她,神情懒淡,“我是累了,所以想要你就自己动。”
……她不想要,也坚决不会动,苏柏熠也不急,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手腕,气定神闲。
过了一会儿,周粥弱弱地开口,“你出来,我难受。”
苏柏熠不为所动。
周粥都要哭了,她软声求,“苏柏熠。”
苏柏熠眸色发沉,压着风雨欲来。
周粥再受不住,俯趴到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抽抽搭搭地小声道,“小叔,我不会,要不你教我。”
霎时间,死寂的空气里,紧绷的弦骤然断裂,苏柏熠掐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摁到了底,周粥差点昏死过去。
第34章
周粥一语成谶, 两天的海边之旅,她也就只看了个日出,剩下的时间再没出过屋子, 从北城到海边的那晚她是一路睡过来的, 从海边回北城, 她又是一路睡回去的。
这两天他们在床上的时间虽然多, 到后面其实没什么言语上的交流,更像是两个人的较劲和置气, 她的身上没好到哪去, 他的肩膀也没剩几块好地方, 她没有指甲, 掐不出什么劲儿来, 大多是让她咬出来的。
她也算是见识到了他的精力, 他这两天应该就没睡几个小时,她睡着的时候, 他好像都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她好不容易睡一会儿,吃点东西,养回些体力,又被他压回床上折腾个半死。
她知道, 他这是要给她个教训, 让她记住他不是她可以招惹得起的, 不管是在床下,还是在床上。
她现在何止是记住了,她都快把这个教训刻到骨血里了。
周粥在似梦非梦中看了看车窗外, 他们已经进到北城市区,但这条路不是回她家的路, 她看向驾驶座的人,“我要回我家。”
她的嗓子因为哭,已经彻底哑掉,只能勉强发出些气声。
苏柏熠侧头看她,目光冷淡,周粥恹恹道,“我不想去你那儿,我有些认床。”
她一动,领口有些滑落,苏柏熠的视线落到她颈窝里覆着的大片青紫和咬痕,又转向前方,他滑转方向盘,换了车道。
小区楼下依旧是热闹的烟火气,周粥推门从副驾下来,两条腿还在颤悠悠地打摆子,苏柏熠从车那边走过来,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她。
周粥看他。
苏柏熠道,“这车你不是开顺手了,留给你。”
周粥回,“不用,我平时也没多少需要用车的地方,北城这交通,坐地铁更方便些。”
苏柏熠不想听这些废话,直接将车钥匙扔给她,“开这辆,或者你选一辆你喜欢的,明天让吴杭提回来。”
周粥看着拽到她手里的钥匙,最终问出来,“这算什么?”
苏柏熠眼神转寒,“你说算什么。”
周粥笑笑,“您还不如换成钱打给我,相比车,我更缺钱。”
苏柏熠扯扯唇角,语气随意又冷傲,像是在谈一桩不是很重要的生意,“你觉得你能值多少钱?”
周粥睫毛一颤,唇紧紧抿住,车钥匙硌在掌心,握得指尖都发了白,苏柏熠盯着她,狭眸微撂,这是他极度不悦的表现,燥热的空气在无声的僵持中慢慢结成冰霜。
她肩背绷得笔直,卷翘的睫毛颤簌簌地抖,脸色白得比纸还不如,红唇微微肿着,嘴角被咬破的伤口已经结了痂,现在她用力一抿,又有隐隐出血的迹象。
苏柏熠凉寒的神色有些微的松动,他近她一步,懒散道,“出力气的是我,你光哼哼唧唧地享受了,半分劲儿都没使,就算打钱也该是你给我。”
周粥苍白的脸上腾一下晕出红潮,她怕别人会听到他的话,好在他们站的地方比较偏,周围没有人经过,她仰起头,眼眶也有些红,“那您开个价,我付给您。”
苏柏熠声音又冷下来,“我开价你出得起?”
周粥顿了顿,讷讷道,“出不起。”
苏柏熠看她,“出不起就少说话,给你什么东西你就拿着。”
周粥又闭上了嘴。
苏柏熠捏捏她的耳垂,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床上更听话些。”
周粥抬起眼,瞪他,恨不得眼睛当刀,给他来个一刀封喉。
苏柏熠心情突然好了些,他俯身,恶劣地吹了吹她还颤颤索索的眼皮,“行了,不用费劲儿瞪,眼睛也够大了。”
他这么一吹,把她身上绷着的劲儿也给吹了个七零八落,周粥的肩膀微微塌下来,也是,他给什么,她拿着就是了,较什么劲,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将来哪一天他会不会落魄,到时候她就拿着他给的这些,也这么高姿态地扔给他。
对了,还要把那句话扔给他,给你你就拿着,废什么话。
苏柏熠没时间关心她脑子里整天在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只看重结果,她再怎么倔,最后知道服软就行。
周粥将车钥匙扔进包里,又把包的拉链给严严实实地拉上,小声嘟囔, “给了我可就是我的了,你以后别想再要回去,就算我们以后分开了你也别想,回头我就把它卖给二手车公司换了钱。”
苏柏熠听到某个字眼,沉着脸伸手按住她唇角的伤,她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讨喜些。
周粥被他按得一疼,想起昨晚他咬着她的唇,在她身上强有力的抵死伐挞,脸上起了热,她拂开他的手,视线低垂,“您不是还事情,快走吧,我要去吃饭了。”
苏柏熠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捏了捏,“等一会儿,吴杭马上到,他带了饭,吴妈特意给你做的。”
他强调特意,周粥脚步生出迟疑,车开到半路时,她睡得迷迷糊糊,有听到他给吴妈的电话。
两个人谁都没再作声,沉默蔓延开,但原先隐在空气里僵持已不见。
夜风习习,拂面而过,路灯散着昏昏暗暗的光,拢出一方小小的天地,她的手被他攥在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她垂着眼,踢踢地上细小的石子,又踢踢脚下模糊交叠的影子。
吴杭迟迟没来,苏柏熠的手机响起震动,他随手按了接通,周粥百无聊赖地看向马路对面,突然发现对面楼里的人在着急地喊什么,好像是在和她说话,路上的车来来往往,笛声嘈杂,周边的店铺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她根本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上去,两个酒瓶子直直坠落下来,冲着他头顶的方向。
周粥一急,话还没出来,手上先用力,想把他扯过来,可是她被折腾了两天一晚,现在根本没多少劲儿,脚下一软,反倒朝他扑了过去,苏柏熠察觉到不对,撑起肩膀想护住她,但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就一秒不到,一个瓶酒瓶砸到了他的肩膀,另一个酒瓶子擦着她的额头掉到了地上。
周粥只觉得有什么潮湿沿着她的脑门在往下流,还糊住了她的眼睛,她的意识变得模糊,但能听到周围有人聚过来,在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周粥心想我不至于这么点背,今天要把我这条小命给交待在这儿吧,那我辛苦攒的那些钱要怎么办,我还一分都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