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拿眼睛横他,踢解气还早呢,她要是力气够大,就该直接把他的腿给踢断。
她一眼杀过来,水波潋滟,粉面生红,苏柏熠眼神渐深,他屈指刮上她的脸颊,“我那天没来,是因为我在生气,为什么我给的东西你都不要?是不喜欢,还是不想要?”
周粥眼神滞住,她撑着他的肩膀想从他身上起来,又被他摁下去,她被他困在怀里,一动都动不了,他就那么看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看得她心跳渐渐失了序,周粥嘴唇紧紧抿住,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说话,苏柏熠也不着急,他这次等得很有耐心。
静谧的车厢内,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沉默压得人喘不上气,周粥嘴唇要动,苏柏熠先开口,“你说过不会再骗我,你要是想说,就给我说实话,不然最好还是继续装哑巴。”
周粥慢慢攥紧手指,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字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都已经这么看不起我了,我难道还要让你更看不起我。”
苏柏熠微怔,半晌,他俯身碰碰她眼角的红,低声问,“你会想亲你看不起的人?”
周粥别开头,不让他亲。
苏柏熠掰过她的脸,“还是你会跟你看不起的人上床?”
周粥长睫低垂,沉默不语。
苏柏熠用手指顶开她的唇,“答话。”
周粥咬上他的手指,气恼地回,“我才不会,我有节操。”
苏柏熠正色道,“很好,我们在这一点上还算有共识,我也不会,我节操不算多,也就只剩这么些,全用在你身上了。”
周粥看向他,苏柏熠也看她,视线交汇,周粥心头被烧了下,她避开他的目光,偏头看向他身后的夜色。
苏柏熠吹了吹她颤簌簌的睫毛,“明白我的意思?”
周粥故意跟他作对,“不明白。”
苏柏熠冷眼瞧她,周粥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些胆子,也冷眼回瞧他,她就不明白了,他能拿她怎么样。
气氛微微僵下来,但又没了之前的那种冷硬,很像是新婚蜜月里闹了别扭的夫妻,有人想低头,有人还偏不想给递台阶。
苏柏熠想到什么,用力弹了下她的脑门,声音里又灌上冷气,“我要不是苏正的董事长,你就去招惹别人了?”
周粥捂上自己的头,扬声道,“你对我一点儿也不好,我为什么不能去招惹别人。”
苏柏熠冷哼,“你整天就知道气我,我怎么对你好。”
周粥窝在心里的火也被顶了出来,“你也气我,你说你要来吃饭,我花了一个多小时做了一桌子菜,我第一次这么花心思给别人做饭,结果呢,你又不来了,你不来就不来了,你不知道提前跟我说吗,我跟你说,你以后别想再吃到我做的菜,一个菜叶也别想吃到。”
苏柏熠不知道抓住了她话里的哪个字眼,黑沉沉的眸子生出些不太明显的愉悦,他勾着她的头发懒懒道,“以后家里你不用做饭,有吴妈,还有厨师。”
周粥今天一点儿也不想顺着他,“谁跟你有以后。”
苏柏熠语气闲闲凉凉,“你不是想当董事长太太,你不用担心我一朝落云泥,苏正的董事长只会是我,”他捏捏她的耳垂,“所以,我们的以后应该会很长。”
周粥被他弄得有些痒,也不知道是耳朵痒,还是心里痒,她屈肘顶开他,好心提醒,“人生际遇这种事儿可说不准,人太自信了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这个小叔总归是前浪,后浪没准哪天就拍上来了。
苏柏熠眼眸微沉,手掐紧她的腰,话说得再笃定不过,“你大可放心,人生际遇再变,你也不会有和苏凌安一起叫我小叔的机会。”
他就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还一起叫他小叔,当他是死的。
第45章
他的胳膊比铁棍还硬, 箍在x她腰间,勒得她生疼,周粥闷哼一声, 看他, “你弄疼我了。”
苏柏熠的手刚要松开些, 周粥又在后面故意作弄地加了一句, “小叔”。
苏柏熠眉心一跳,直接钳住她的下巴, 咬上了她的唇, 几天不见, 不光脾气见长, 胆子也见长, 他今天要是不治服她, 没准改天她真敢给他爬到墙头。
周粥被他死死压着后颈,动弹不得, 也逃脱不开, 两个人心里都憋着气,唇齿的交缠噬吮也翻出了暗火,咸涩的铁锈味在嘴里漫开,不知道是他的, 还是她的。
密闭的空间里, 无声的纠扯和较劲滋生出看不见的情欲和暧昧, 周粥的肺活量没他好,舌头也没他灵活,连牙齿都没他硬, 她渐渐落了下风,呼吸完全倚赖着他的救济, 意识迷蒙成雾,嗓子里泄出些微弱的嘤咛。
苏柏熠气息愈沉,津液吞咽,舌尖咂吮,重而深,周粥瘫软在他肩上,只能由着他主宰着她的心跳,侵蚀着她的三魂七魄,苏柏熠的掌心慢慢往上,周粥急喘着气,慌乱地摁上他的手,苏柏熠不再动,勉力遏住身体里奔涌的躁动。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一轻一重地交叠,苏柏熠贴着她的唇,哑声威胁,“还敢不敢再乱叫?”
周粥这次有骨气得很,不想轻易服软,她以沉默作答,苏柏熠压着她的腰往下,周粥被烫得脊梁骨一哆嗦,马上嗫嚅道,“不敢了。”
苏柏熠不留情面地撂话,“你就是欠教训。”
周粥看他一眼,心里默默地拿针扎了个小人儿。
苏柏熠哪儿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骂我什么了?”
周粥嘟囔,“您是谁啊,我怎么敢骂你,我又不是不想活了。”
她声音虽小,里面明晃晃的讽刺根本不加掩饰,苏柏熠碾上她唇角的伤口,“牙尖嘴利。”
周粥回,“我充其量也就是牙尖嘴利,您这张嘴却经常出口伤人,杀人诛心。”
苏柏熠要笑不笑,“你也有心?”
周粥道,“我怎么没心。”
苏柏熠问,“骗我的时候,你的心在哪儿?”
周粥嗓子一噎,自知理亏,心里的气也偃旗息了鼓,她轻声回嘴,“时不时就拿旧账出来翻一翻的男人最小心眼了。”
苏柏熠冷言讥诮,“我不时不时地翻翻旧账,你就能上天了。”
周粥又是一噎,她点点她腰间箍着的胳膊,“您抱我抱得我这么紧,我就是想上天也上不了。”
苏柏熠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他就说她欠教训她还不服气,周粥看出了他眼神的不对,挣扎着要起来,苏柏熠翻手将她压回座椅上。
吴杭在车外来回转了快小十圈,最终一咬牙,硬着头皮敲上车窗,但愿他没扰了三哥什么事情,不然离他卷铺盖走人也不远了。
好几分钟后,车窗才勉强降下来一条缝隙,苏柏熠冷眉冷眼,声音暗哑,“什么事?”
吴杭小心翼翼道,“三哥,老爷子刚来电话了,让您现在回老宅一趟。”
苏柏熠回,“知道了。”
车窗又立刻严丝合缝地关上。
吴杭长舒一口气。
车内,黑色的大衣底下,周粥红着一张脸急着扣内衣的扣子,结果越急越扣不上。
苏柏熠钻进大衣里,将她揽过来,伸手给她扣好扣子,又给她整了整扯开的毛衣领口,难得商量的语气,“先让吴杭送你回江月湾。”
周粥气他不分场合地乱来,不想理他,也不想看他,她一把扯开头上罩着的大衣,“我要回我自己家。”
苏柏熠慢慢给她顺着弄乱的头发,“那明晚一起吃饭?”
周粥还是拒绝,“吃不了,明晚我有饭局。”
周粥没说谎,明晚她确实有饭局,和祁盛那边。
费远一直想借着项目上的事情和祁盛的人建立更深的关系,这个饭局是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他想把气氛搞热烈一点,也想表明茂时对祁盛的重视,这次饭局,除了周粥,费远还带上了公司其他几个主要的大销售。
其中就有关钊,关钊最擅长的就是从别人那儿抢客户,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可是祁盛,要是真能抢过来成了他自己的客户,他直接就从这个小破公司辞职,不管是进大的展览公司,还是另立门户,只要把祁盛这个客户拿在手,到哪儿都会是他的敲门砖。
别看关钊平时在公司经常趾高气扬的,但在客户面前,尤其是这种大客户面前,他很能装孙子,他酒量又好,祁盛的人从上到下都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关钊急于在客户面前表现,周粥倒也乐得落个轻松自在。
酒桌上,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在关注着周粥的一举一动,这个人就是周粥旁边的谈鑫,谈鑫是祁盛企划部的老大,也是费远组今天这顿饭局主要想笼络的人,费远开始都没想到谈鑫会应下这顿饭。
谈鑫的老婆在祁盛的秘书处工作,自然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一些内幕消息,祁总几次三番过问过周粥的事情,能让祁总这么关心的人,实在是不多见,周粥是不是祁总的人,谈鑫目前还没摸透情况,不过周粥的背后肯定有人,而且来头应该很大,谈鑫之所以应下今天这场饭局,看得也不过是周粥的面子。
关钊几次想起身敬谈鑫酒,但谈鑫一直在跟周粥聊天,费远在旁边适时递话,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好,关钊根本插不进话,他看周粥的眼神愈发忿恨。
这边的包厢很热闹,相比而言,隔壁的包厢就有点冷清了,偌大的一张圆桌,只坐着两个人。
祁少臣看一眼旁边的人,又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后实在没忍住,拿下巴点点他的唇角,戏谑道,“你这嘴是让谁给咬的?那位周小姐?”
苏柏熠嫌他话多,“菜堵不上你的嘴?”
祁少臣这下有了确切的答案,他笑得不怀好意,“你对人做什么了,能让人狠下来心来这么咬你,我看周小姐挺温柔的一个人。”
苏柏熠闲闲地扫他一眼,“咬人就不温柔?你个单身狗懂什么是情趣。”
祁少臣第一次见好友这个样子,心里着实纳罕,他半玩笑半认真,“你这也护得太紧了,我不过是隐晦地说一句不温柔,你这都急了,周小姐这是住你心尖上了?”
苏柏熠懒懒道,“不可以住?”
祁少臣这下是真惊了,这明显就是认真了,实话说,他是真没想到这位周小姐能在苏柏熠身边呆这么久,漂亮确实是不多见的漂亮,但苏柏熠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祁少臣没能压住心里的好奇,“不是,之前多少美人对你投怀送抱,你看都不看一眼,怎么这位周小姐就正正好住你心尖上了?”
苏柏熠端起酒杯,慢慢晃着,扯一下嘴角,“还算会哄人。”
就是这两天突然长了性子和脾气,会给他甩脸子了。
会哄人?祁少臣对这位周小姐更好奇了,到底是多会哄人,才让我们高高在上的苏老板动了凡心,他刚要问,服务员敲门推车进来上菜,祁少臣暂时闭上了嘴。
谈鑫在走廊里接完老婆的查岗电话,一转身,正好和隔壁门半敞的包厢里的祁少臣对上眼睛,谈鑫一愣,忙走到门口,边帮服务员把着门,边微躬身跟祁少臣和苏柏熠打招呼。
祁少臣看到谈鑫,立马收起八卦的嘴脸,变成一个严肃的老板,他微点头,“谈经理也来吃饭?”
谈鑫恭敬地回,“是和下面的供应商茂时展览的饭局。”
祁少臣一个公司的老总,哪能对一个小小的供应商有印象,他随口问,“茂时展览是哪家?”
谈鑫解释,“就是给我们做展厅项目的那家。”
“哦~”祁少臣瞬间恍然大悟,他揶揄地看向旁边的人,他就说今天的饭局怎么临时变了地点,原来猫腻在这儿,他立刻来了兴趣,对谈鑫道,“原来是那家,谈经理,你把人叫过来吧,那两个展厅做得着实不错,我也想见见他们的负责人,”他话头一转,看向苏柏熠,意有所指,“我们苏老板肯定也想见见,对吧?”
苏柏熠不置可否,慢慢悠悠喝一口酒,“你的供应商,你想见就见,和我有什么x关系。”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祁少臣把桌子一拍,笑着道,“谈经理,去,把人都叫过来。”
谈鑫隐约察觉到什么,但又有点捉不到头绪,他立马应好。
费远一听谈鑫说他们祁总就在隔壁吃饭,两眼都放了光,他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有这种运道,一群人乌拉拉地从一个包厢转到另一个包厢,每个人手里都端着酒杯,不过都挤在门口,谁都不敢上前。
祁少臣偶尔会在公众场合出现,茂时的那几个销售都认识他,另一位坐在主位,气度矜贵温凉,偏姿态又慵懒随意,不经意间看过来,眼神里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震慑,压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连关钊都自动低下了头,他暗忖这到底是什么大人物,竟然让祁少臣都敬着他。
倒是费远看到苏柏熠,眼里又添一层光,蠢蠢欲动,他就说他今天走了狗屎运。
周粥站在最后面,抬眼撞到那道幽深的眸光,她一怔,下意识地又往后面避了避。
祁少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最后的周粥,他不等谈鑫给他一一做介绍,直接问,“哪位是负责我们展厅项目的?”
费远忙上前先简单地做个自我介绍,又给周粥使眼色,让她快到前面来,“祁总,是这位周粥,我们公司的得力干将,贵司的两个展厅项目都是她负责的,别看年纪不大,工作能力很强。”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周粥身上,周粥走上前,从容淡定,“祁总,您好,我是茂时的周粥。”
祁少臣眼尖地看到周粥唇角和某人一样的伤口,他努力憋住笑,装得一本正经,“周粥对吧,我记得你,我听过你的讲标,工作能力确实不错,展厅的效果很好,我很满意。”
周粥谦虚地回,“多谢祁总对我们茂时的肯定,能负责贵司的项目是我们茂时的荣幸,展厅项目的顺利完成离不开谈经理他们的大力支持和配合。”
谈鑫心里再次感叹这位周粥情商高,会做人。
费远暗自点点头,对周粥的回答很满意,始终把茂时推在前面,又当着祁总的面,把功劳往谈鑫他们身上安,谈鑫心里肯定会记这份情。
祁少臣笑,“周小姐不仅工作能力好,还会说话,”他看向旁边的人,声音很低,“不怪会招人喜欢。”
周粥看祁少臣的眼神,总觉得他知道点什么,她的眼睛只看着他,但余光不可避免地会带到旁边的人,脑海里闪过昨晚车里的一幕,脸上渐渐生了红。
祁少臣故意道,“我们包厢里很热吗,周小姐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周粥脸更热,她攥紧手指,故作镇定地回祁少臣,“祁总,不是包厢里热,我喝酒有些上脸,可能是刚才喝了酒的缘故。”
祁少臣还要再说,苏柏熠面无表情地屈指敲一下桌子,是警告,让他适可而止。
祁少臣接收到信号,也不好再乱来,不然惹怒了苏老板,待会儿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他,他旋即转了话头,看向费远,“费总,你的眼光好啊,能招到周小姐能力这么好的员工。”
费远笑得见牙不见眼,“周粥能进到我们公司,才是我们公司的福气,”他顺势上前道,“祁总,我敬您一杯吧,还要多谢祁盛对我们公司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