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如去偏殿保护好姑姑,这样才不会让父亲担忧。
至于朴律霖,姜绾知道他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况且一个男人总比两个小姑娘安全。
姜绾当机立断,对着朴玲说道:“你说的没错,父亲不会出事的,我们去找姑姑。”
说着,便拉着朴玲向太明池对面走去。
她还记得之前,朴玲和自己正是从那个方向走来的。
胡重光阻拦不住她们姐妹,只得先叮嘱胡绮楠和李清婉二人:“姑姑,你们不要乱走,还不知道行刺的有多少人,你们先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
胡绮楠知道自己侄子身为武将,必然是要去救驾的,她咬紧唇齿,涩然道:“重光,你一定要小心。”
比起胡绮楠的担忧,李清婉则紧紧抓住了胡重光的衣袖,俏丽的脸上是明显的害怕。
“表哥,你不要走,我们去找长公主吧,婶母身边有很多护卫,肯定能保护我们的。”
胡重光看到朴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心中更是焦急,一时也顾不上男女大防,直接拉着二人在人群里闪避,最后让二人躲在一座假山后面。
“姑姑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母亲跟公主她们坐在一起,应当无碍,你们切记,千万不要乱跑。”
说完,他不顾李清婉的呼喊声,也随着姜绾她们奔向太明池对面。
在听到有人喊“救驾”后,承明台外面训练有素的羽林卫很快便跑了进来,一列冲进大殿内救驾,另一拨人则将大殿团团围住。
其实殿内的情况,远比姜绾等人想的要好,反倒是行刺的刺客们更惨些。
叫的最惨的也不是伤者,而是个宫女。
武德帝已经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他手里还提着一柄软剑,剑尖点地,上面的鲜血顺着软剑剑身往下淌,最终在地板上留下一滩血迹。
在他的脚边,玢柔正抱着燕王喊得声嘶力竭。
她双手沾满鲜血,清纯的脸上也满是泪水。
“殿下,殿下,太医,太医呢!”
燕王躺在玢柔怀里,小腹处血痕蔓延,气息微不可闻:“救我...”
美艳的红裙舞女则躺在姜静行脚下,她胸口的伤口涌出涓涓的鲜血,那双动人心弦的眸子已经失去神采,周围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除了四个同样作舞女装扮的,还有四个负责酒水的内监。
羽林卫压着仅存的两名刺客跪在大殿中央,除了刺客的叫骂声,只有玢柔的叫喊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
一炷香之前。
其实生死关头经历的多了,姜静行对危险的感触都比常人来的敏锐。
更别说,她早就从外面的羽林卫身上看出些许端倪。
羽林卫最大的职责就是保护武德帝,能秘密将羽林卫精卒调入宫的,也只有武德帝一人。
这次宫宴很盛大,很热闹,也很出人意料。
在圣旨下达之前,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武德帝会将庆功宴和赏花宴办在一起,不过所有人也都只将这次宴会归结于陛下的心血来潮。
但赏花宴是剧情里很重要的一个情节,每一次剧情的变动,背后都有着错综复杂的缘由,这让姜静行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次宴会。
她知道武德帝不是一个想一出就做一出的人,他会这么做,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红裙舞女的身姿的确很美,一进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不少男人都看得失神。
那时宴席已经过半,不少人都喝的神色恍惚,若是能够得到这样绝色的美人青睐,哪怕是让他们把心刨出来,他们恐怕都会认真考虑一下。
而红裙舞女估计也是这样认为的,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着绝对的自信。
随着云袖摆动,她离武德帝越来越近,笑的也越发勾人。
却让下面坐着的姜静行眉头紧皱,心神绷紧。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庆功宴,不是家宴,也不是皇帝闲暇时和妃嫔取乐的宴会。
就算舞女自恃美貌,想入后宫搏一搏帝宠,也不应该挑在这时候,毕竟还有满屋子的大臣们看着呢。
舞女现在靠近武德帝能做些什么,总不能让武德帝抛下满殿的朝臣,将人径直抱去后宫吧。
姜静行看了看周围的大臣们,许多人都已经是处在半醉半醒的状态。
她拿起酒杯闻了闻,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以往为了避免朝臣御前失仪,宫宴上的酒水都会精心挑选,绝不会是烈酒。
她自己千杯不醉,竟然也没有察觉到之前喝的一直都是烈酒。
这酒初入口时清冽醇香,后劲儿却不小,看来安排这次刺杀的人心思极为缜密,对皇宫的渗透也不小,不然也不能在酒水上动手脚。
姜静行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就连本来搭在桌上,空置着的右手,也暗暗捏紧了一根木筷。
她又看向龙椅上的武德帝。
武德帝神色很平静,甚至还对她微微点头。
姜静行同样平静地移开视线,心里确是满屏的脏话,心情也随之恶劣起来。
若之前还只是猜测,那么刚才武德帝的表现,无疑就是将她的猜测落实了。
大雍立国的时间尚短,宫里宫外还残存着不少愚忠前朝的人,时间久了,未知的隐患也就大了,如果没有合适时机,这些暗桩恐怕会一直潜伏下去。
她猜测武德帝是特意做了这么一个局,想借此让暗处的人动一动,最好是能一网打尽,从此以绝后患。
可大殿里这么多人,万一事态失控,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姜静行再一次体会到武德帝的狠辣无情,心情颇为沉重。
第52章 舞女:狗皇帝,拿命来!
但沉重的心情并没有让姜静行就此放松警惕, 反而让她感觉五感被无限放大,殿内的一些异动宛若就发生在自己耳边。
借着倒酒的动作,姜静行换了一个更轻松的姿势。
她将左手手肘支在桌案上, 几根修长的手指拎着酒杯轻摇慢晃, 身体也微微前倾,眼中醉意迷离,好像已被殿中绝色勾去心神。
行刺皇帝哪有那么简单。
这些人为了复国肯定是费尽心机,想尽一切办法加大胜算。
姜静行看似神态轻松, 似乎已经沉浸在舞女妖娆妩媚的身姿里, 实则是在暗中观察着舞女的一举一动。
女子的力气与男子相较稍显不足, 如果不是天生神力的话, 带着兵器的胜算会远远高于赤手空拳。
如果要想快速行刺成功的话, 那必定要有行刺用的利器, 这样才能迅速, 而且这些武器还必须足够隐秘, 不然不可能经受住宫内层层盘查。
姜静行看向舞女头上镶嵌着宝石的发钗。
发钗尾端倒也算得上尖锐,但这些头饰都是软银所制作,根本没有将人一击毙命的机会。
况且武德帝自身武功也不俗, 肯定不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让人捅。
姜静行又看向舞女的手臂和大腿,这些地方被繁复的舞衣遮掩住,倒是很容易藏东西,比如匕首暗器之类的。
但她将这几处仔细看过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将舞女上下打量了几次后, 姜静行终于将视线定格在她们不盈一握的细腰上。
半掌宽的腰带束在上面, 还装饰着不少银饰, 舞动间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下意识就会移开目光。
怎么想都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至于是何武器, 她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性最大的便是适合女子用的腰间软剑。
够锋利,也足够轻盈。
姜静行差不多猜出了刺客行刺的方式,心里也轻松了几分。
可等她移开放在舞女身上的视线后,却发现不少人都对自己报以心照不宣的微笑。
姜静行被对面的几个尚书笑的头皮发麻,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你们也看出有人要行刺了?
户部尚书冷哼一声,不屑地转头。
其他大臣们:虽说靖国公对发妻的痴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上京,可男人终究还是男人啊。这再痴心的男人也会有把持不住的一天,看靖国公盯着舞女看个不停的样子,估计以前只是没遇到称心的美人罢了!
刚才姜静行的浪子作态,让暗中关注着她的陆执徐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眼底也凝起一层浮冰来。
这人明明前一刻还在用言语挑拨他,转瞬便将此事抛之脑后,果真是风月无情!
陆执徐的情绪隐藏的太好,姜静行的心神又被眼前的舞女刺客牵引,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唇边转瞬即逝的讽笑。
姜静行尚且不知自己风评已经被害,还在琢磨着眼前的这些刺客。
既然已经知道刺客所用的武器,下一步就要推测她们行刺的时机。
毕竟在这大殿中,还不知道有多少魑魅魍魉藏于暗中。
如果动手太快,不能把所有人引出来,那么暗处的人依旧会继续隐藏下去。
既然武德帝不惜用自身做饵,殿外亦是布满精兵强将,那么引出来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如果动手过慢的话,姜静行很担心一会儿死的人太多,武德帝面子上不好看。
她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桌上,实际上早就将一根木筷扣在掌心,同时大拇指按紧,其余四指则向前伸直,以便形成更好发力的手势。
心无事者迷歌舞,心有事者望前席。
除了几个皇子以外,大多数人的心思还是放在殿中的轻歌曼舞和美酒佳人之上。
佳酿难得,除了生性不爱饮酒以外,大臣们多多少少都喝了几杯,尤其是武将这边,不少人都是把宫宴上的酒当水喝。坐席中间的一个将军更是已经喝的酩酊大醉,直接拉住了身后行走的宫女,惹来他身边不少人喝止规劝。
宫宴进行的顺利,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文武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姜静行的目光从大殿众人身上一一审视而过,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殿中的舞女身上。
舞女一共有五人,红裙女子站在最中间,容色最盛,她身边还有四位绿衫舞女,围绕在她四周做出荷花托举的姿态。
此时红裙舞女正好舞到霍辛眼前,他的位置就在姜静行斜对面。
霍辛是靠着军功起家的长兴侯,身边坐着的自然也是一众武艺不凡的侯爷。
姜静行的视线透过舞女翩飞的衣衫,又从几个明显酒意上头的武侯脸上掠过,最终定格在意识还算清晰的霍辛身上。
她咪起双眼,用眼神示意道:兄弟,别说大哥没想着你,救驾的机会就在你眼前!
霍辛本来正在和人敬酒,见姜静行看向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二人是无意间对视了。
于是他倒满手上的酒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先举杯对着姜静行所在的方位晃了晃,然后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舞女脚下步伐不停,很快便舞到了姜静行眼前,离玉阶上的武德帝也是越来越近。
见霍辛如此不争气,姜静行只好默默将视线从霍辛身上移开: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的视线又回到红裙舞女身上。
就在这时,大殿里再次走进来两列低眉顺眼的内监,他们每人手中的银盘上都放有两盏玉壶。
不需要任何人指挥,训练有素的内监很快便在殿中分散开来,将朝臣桌上空置的酒壶换好后,又悄无声息地向殿外退去。
为首的四个内监与其他人动作不同,在其他人已经快要退到大殿外面的时候,他们还在继续向前走。
最终越过舞女,走到四个皇子的桌案前。
红裙舞女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一双潋滟美目直直盯着上首的武德帝,见武德帝看向自己,她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舞女们动作不停,裙角飞扬而起,一双双纤细的玉手也随着身形来回变换,悄然借着舞姿向腰间探去,那里的腰带镶满银饰,将下面的软剑藏的极好。
“狗皇帝,拿命来!”
一袭红裙的绝色美人爆喝而起,神色狰狞,瞬间将大殿所有人吓得呆愣。
等看清美人手中的利剑后,醉酒的人被惊了个机灵,没醉的也瞪大了双眼。
正在给四个皇子换酒的内监也开始发难,他们借着换酒的动作,直接从袖中抽出匕首扑向四人。
姜静行当机立断,直接将手上的木筷甩了出去。
这只手舞刀弄枪,杀过人,沾过血,其下冤魂无数,却是难得的好看,修长白皙,手背上的脉络也是山峦般的青绿。
就在木筷被当作暗器射出去的时候,姜静行又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狠狠砸在一个绿衫舞女身上,随着骨骼碎裂的咔嚓声,绿衫舞女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
木筷携有千钧之势,刺透红裙舞女身上轻薄的衣裙,最终在她胸前绽开一朵血花。
这一击姜静行用了近八成的力道,直接就将人钉在了地板上,一声沉闷的撞击后,血水很快从她身下蔓延出来。
见红裙女子已死,殿中的刺客也不再隐藏身份,剩下的几个舞女手持软剑,直接向武德帝的方向冲去。
“家国不存,何以为生!狗皇帝,拿命来!”
面对早有预料的刺客,武德帝脸色平静地站起身来,只是看着姜静行招式凌厉的将人拦在眼前。
张公公被惊的满头冷汗:“陛下,太危险了,您先去后殿避一避吧。”
“不必。”
武德帝脸上是一日既往的从容,他甚至还能冷静地审视自己几个儿子。
陆执徐有武功在身,生死关头也来不及隐藏,躲的到也算及时,甚至还在躲开后擒住刺客一臂,然后拉向自己,直接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端王则险之又险的躲开,神色惊恐不已,安王早在察觉到不对的那一瞬间就拉过来一个宫女,宫女看着穿透自己腰腹的匕首,瞪大的双目死死盯住安王。
对此,安王也只是眉头微蹙,十分嫌恶地将人扔到一边。
最倒霉的当属燕王。
他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这场宫宴上,时不时的就要看两眼玢柔,刺客扑过来的时候,若不是身边的陆执徐伸手拉了他一把,恐怕人早就已经身首异处。
可即便如此,燕王肩上仍然被划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殿中的变故实在是让人始料不及,过了几息,宫女的尖叫声响彻大殿。
大臣们彻底被惊醒,纷纷高呼“救驾”。
此时霍辛也反应了过来,他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姜静行一掠数丈,径直扣住一个刺客手腕,然后狠狠一拽,将人摔在了户部尚书的桌案上。
老尚书高居户部尚书之位多年,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也不像旁边的刑部尚书那般与刑讯为伴。
突然直面口吐鲜血的刺客,老人家便忍不住呼吸一窒,差点就晕了过去:“姜静行,你个......”
案桌上半死不活的刺客又惹来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