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这一切的系统:也算我倒霉,希望我的宿主做个人吧!
想它当年也是讲三美五德的好统,如今却沦落到陪着宿主半夜翻男主的墙,回忆与姜静行相识以来的日子,系统不禁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可等它抹完泪,那种偷偷摸摸做坏事的刺激感又占据了上风。
第一次做坏事的系统悄咪咪睁开眼,催促道:“快进去看看,一会儿有人来了!”
姜静行推开门,等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禁吹了一声口哨:“果然。”
系统也震惊了:“你怎么知道这是酒窖!”
“你当我是乱跑不成。”按照王府常规的布局,后厨和酒窖不会离得太远,今夜是西南风,她可是一踏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酒香。
“我的宿主真是太厉害了!第一次翻墙就找对了地方!”系统疯狂鼓掌。
姜静行才不管系统的彩虹屁,满屋的酒水勾出了她肚子里的馋虫,让她按捺不住地伸手,直接从最外面的架子上拎起一壶酒。
然后拔出塞子,仰头倒进嘴里。
大约真是美酒消愁,随着清冽甘醇的酒液滑过喉咙,姜静行暂时忘却了和武德帝那些糟心事。
她擦擦嘴角,笑道:“不错!值了!”
只可惜酒壶不过小小一方,喝上几口便没了。
姜静行解下头上布条,熟练地在架子里挑挑拣拣,最后绑好一坛烈酒拎在手里。
她翻身站上屋顶,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走,找个高点的屋顶,这里看不到月亮。”
说完纵身而起,衣角翻飞间,直奔地势稍高的西院。
西侧主院。
陆执徐眉眼凝霜,端坐在书案前,正在执笔练字。
桌上是一张洁白宣纸,纸上誊抄的尽是些佛经。
角落的灯烛只留了两盏,那张清绝的面容隐在烛影下,只有主人下笔的力道露出微许端倪来。
皇子的身份使然,纵情声色是绝不可能的,每当他心绪不宁时,也只能靠着弹琴练字来排解一二内心的忧愁。
陆执徐知道姜静行从未在宫中留宿过,可如今宫门已下钥,却还没有她出宫的消息,那就只能说明她今夜留宿宫中。
他不知姜静行因何缘由留宿宫中,也不愿深想,只能胡乱猜测一番,可猜来猜去,也不过是武德帝让她留下。
毕竟天子之威,谁敢不从。
屋里窗开半扇,一道黑影闪过。
吹进来的夜风让陆执徐突然停笔,笔尖墨汁滴下,纸上的姜字晕成一团墨迹。
他念出自己不经意间写下的名字:“姜静行。”
沉默片刻,又道出另外三个字:“姜伯屿。”
刚刚翻窗进来的人脚步微顿,轻笑道:“嗯,我在。”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陆执徐猛然抬头,待看清窗边站着的人时,他瞳孔紧缩,脸上满是愕然。
本应在皇宫中的人,竟然披头散发地站在他面前!
眼前一幕太过荒谬,陆执徐一时失语,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癔症,每日梦见他还不行,竟然还臆想出来一道身影。
与此同时,屋外响起侍卫们的叫喊声:“快来人,刚才屋顶有人影过去!”
“有刺客进西院了!”
外面的嘈杂声传进屋里,陆执徐回神。
这时屋外的暗卫也反应过来,乾一最快赶过来,在门外跪下:“殿下,府中有刺客闯入!”
“本王知晓,你退下。”
姜静行从暗中走出来,悄无声息地行至桌前。
陆执徐怔怔地看着她,一双眼睛潋滟生辉,清晰地映出不速之客的身影。
姜静行将酒坛放在桌案上,发出沉闷的“嘭”声:“看来你府上的侍卫也不全是废物。”
屋外的人被这一句话惊得满心骇然,屋里出现了其他人,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若不是来人主动说话,恐怕他们就要转身离去了!
乾一急道:“殿下,您可是无恙?”
陆执徐绕过桌案,直接走到门口推开门,让自己暴露在所有暗卫眼中:“本王无碍,你们都退下吧。”
透过开合的门缝,乾一瞥到熟悉的人影,吓得赶紧低头。
屋里。
陆执徐背对姜静行站在门后,等杂乱的心绪平静好,这才又转身面对屋里的人。
可谁知姜静行毫无身为客人的自觉,她坐在陆执徐刚才的位置上,手里还拿着写着她名字的宣纸。
姜静行倒是没太惊讶,只是叹道:“你喜欢我?”
说着抬头看向陆执徐,二人隔着桌案对视。
陆执徐心乱如麻,选择避而不谈:“靖国公此时应当在宫中留宿才是,为何会出现在宫外?”
“我为何不能出现在宫外。”姜静行也没逼人承认的意思,她敲了敲酒坛,笑道:“喝酒吗?你酒窖里最贵的。”
陆执徐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走近她,主动拿起茶杯给她斟酒。
第91章 姜静行:今晚月色真美
姜静行倒扣过手中宣纸,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呼出心中那点郁气,豪爽道:“不愧是泰安楼的招牌,再来一杯。”
灯下美如画的青年顿住。
他嫡子出身, 即便年少不受武德帝重视, 自幼也是呼奴唤婢,长到今日,还从未亲手给人斟过酒,毕竟这是下人侍从的活计。
但姜静行不是常人, 古有千金买骨, 如今眼前人可是万金也不见得能见一面的人。
所以陆执徐安慰自己, 斟酒便斟酒吧, 总归是不能比眼下的情况更差了。
他倒满一杯递过, 幽幽道:“国公好雅兴, 深夜孤身潜入小王府邸, 不为别的, 只为喝酒。”
其实他更想问,宫中美酒无数,以你和陆奕炳的关系, 怎么不喝好了再出来。
时到今日,陆执徐对他们父子思慕同一人,这人还是个男人的事情,内心接受良好,他不怨恨姜静行, 但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想拉拢她, 只是心中对皇位的渴望更迫切了些。
姜静行看陆执徐一眼, 接过酒杯没有解释。
又是一饮而尽,酒水入喉, 延缓了她身上零散的痛感,也让她摒弃掉心中无用的伤感,开始思考日后的退路。
姜静行熟知武德帝自傲的本性,一旦下定决心,轻易不会更改。
虽不知宫女下药的事,但这不妨碍她察觉到武德帝的变化,尤其是在言谈举止间,一改往日的克制,更是不掩饰眼中对她的柔情和欲望!
想到这,姜静行冷笑一声,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永远没有填满的时候,何况还是大权在握,坐拥天下的皇帝。
只看今日武德帝的所作所为,便知将来如何。
一旦她态度温和下来,征服欲上头的男人只会变本加厉。今日是有昔日的情分在,可来日呢,她总不能每次都将人打一顿吧。
我可赌不起,姜静行冷静地想。
将来是做弹压天子的权臣,还是媚君枉上的佞臣,是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她能靠着军功走到今天,也能靠着从龙之功再上一层楼。
只不过。
姜静行扫了一眼桌上写着自己名字的宣纸,随即略带苦恼地看向陆执徐,好好一男主,怎么就不喜欢女主呢。
可别等她将人送上皇位了,转头又和他爹一个德行。
屋内酒香四溢,灯下美人清绝。
姜静行暗道可惜,她倒是不介意和小皇子做情人,只怕将来利益掺上私情,让人当断不断,不能好聚好散。
此时姜静行心里百转千回,可现实中也不过两杯酒的功夫。
陆执徐被她看的心中微妙,再次启唇问道:“不知国公深夜而来,所为何事。”
姜静行靠着太师椅一侧扶手,支着头,含笑懒散道:“美酒难得,殿下不尝尝?”
她一边等人回答,一边把玩手中酒杯,说是酒杯,其实不过是房间主人随手拿的茶杯。
陆执徐闻言不语,他虽是泰安楼的主人,但并不喜欢饮酒。
见此,姜静行也放下手中酒杯,接连两杯烈酒,再算上酒窖里那一壶,即便是她,此时都有些醉意。
趁着醉的不彻底,还是先说正事吧。
“本公有一桩买卖和殿下谈谈,也顺道感谢殿下帮本公作证。”姜静行坐直身体,“话说年鸣英不是你的幕僚吗,怎么还需要编个在泰安楼谈话的理由,难道你吩咐,他不听?”
听人似笑非笑地说起年鸣英,陆执徐面不改色:“国公怕是喝醉了,竟也胡言乱语了。”
说着将酒坛拎到桌下,“烈酒伤身,国公还是少饮为妙。”
陆执徐虽不知姜静行身上发生了何事,但能察觉她心情不好。
看着眼前嘴硬心软的人,姜静行只觉醉意上头,心里也是久违的畅快。
想来也是可笑,那些口口声声说爱恋她的人,又有谁在意过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不过是将他们自身的意愿强加于她罢了。
仔细想想,武德帝如此,陆筠也是如此。
想到这,姜静行仔细端详陆执徐的相貌,真是处处都长在她的心坎儿上,“就这么喜欢我?”
“你喜欢我什么,不介意我和你父皇的事了?”
猝不及防被人逼问心意,陆执徐抿紧嘴唇,他本能地想否决,想说这是违逆人伦,礼道不容,可看着姜静行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他怎么也张不开嘴。
有些时候,沉默便等同默认。
见人默认,姜静行心情更好,忽然觉得遵从本心也不错。
毕竟人生短暂,当及时行乐。
为了不知是否会发生的事畏手畏脚,实在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当然,最重要的是小皇子喜欢她,而她也喜欢小皇子,世上还有比这更妙的事吗?
想通这一切,姜静行当即便做了个决定。
她屏蔽系统,伸手将身侧的男人拉进怀里,笑道:“既然殿下不愿接受我的谢意,便谈谈那桩买卖吧。”
陆执徐懵了一瞬,然后悚然一惊,随即便是剧烈的挣扎。
只可惜从过去到今日,他从未挣开过身后人的钳制。
他攥紧腰间的手臂,明明算的上纤细,却让他毫无还手之力,一向从容淡定的人失了冷静,嘴唇颤抖道:“姜静行!放开我!”
姜静行拒绝,反而双手搂紧怀中人。
现在两人的姿势,不可谓不暧昧。
可姜静行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不然,等着自尊自傲的小皇子亲口告白,她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看着眼前泛起红晕的耳垂,姜静行凑近轻声道:“殿下可还记得在天牢说的话——国公能祝小王一臂之力,小王是什么都愿意给的。”
话音落下,陆执徐挣脱的动作骤停。
姜静行本就身量高挑,陆执徐虽已及冠,但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眼下被她抱在怀里,倒也相得益彰。
姜静行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失笑道:“既然殿下还记得,那我们便趁着月色聊聊,看我能帮你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陆执徐回首,怔然与人对视,却险些被身后人带着酒香的吐息灼伤。
“殿下可要好好想一想。”姜静行勾唇,和他拉开一段距离,转而曲起指节,端起怀中人的下颔,“我可不做赔本买卖。”
陆执徐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心里却思考着姜静行的目的。
见人沉默不语,姜静行扯下他腰间膈手的玉佩扔到桌上,眼中还带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嘴里却轻声蛊惑道:“怎么,后悔了?”
“那就想想你父皇的无情,宫人的冷眼无视,还有你母后的郁郁而终,想想这些,你甘心吗?想想那些对你步步紧逼的兄弟。你可是嫡子,若是做不成皇帝,将来新君岂能容下你。”
陆执徐继续保持沉默,姜静行也不恼。
只是继续道:“你一个人,即便笼络了诸多朝臣,你也斗不过门生遍布的李相。还有韩妃,她可没死呢,若是将来是你其他兄弟登基,你还能杀她吗,还有同是太后帮凶的李家人,你得罪的那些朝臣,这么多仇人,你斗得过吗?”
“一朝不慎,可就是万丈深渊。”
姜静行抛开君子的皮囊,露出野心家的本性。
她抵住怀中人的额头,唇畔嘴角加深道:“好好想想。只要有我在,这些都不成问题。”
“你现在有的东西可不多,是拼死一搏,还是找个靠山。”
“我能帮你在三法司站稳脚跟,自然也能帮你坐稳龙椅。”
体会着与人肌肤相贴的触感,陆执徐心如擂鼓。
他缓缓闭上眼睛:“就像你当年帮陆奕炳坐稳皇位?”
此刻他脑中百转千回,今晚发生的事无疑带给他太多的震惊和不解,但不可否认的是,姜静行说的都是实话。
很快,冷静下来的陆执徐拉开二人的距离,睁眼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他坐在姜静行腿上,冷漠道:“你明明能置身事外,安心做你的靖国公,为何还要私下助我。”
即便眼前的一切都太过荒谬,陆执徐也很冷静:“就像你说的,我什么都没有,我能给你什么。”
闻言,姜静行松手,给怀中人转了个身,而陆执徐也不做无谓的挣扎。
她俊美的脸上露出疼惜,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收回手,又抱住他的腰身,“现在没有不重要,以后你什么都会有的,只要有我在。”
此话不可谓不嚣张,不过陆执徐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假,毕竟给出承诺的人有这份实力。
大雍开国将军无数,可不论是能力年龄,还是在朝中权利和在军中的威望,姜静行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最重要的是,如今军中年轻一代的将领,几乎都是由她亲手提拔,即便是在地方领兵的总兵,也有不少她的旧部。
要不是武德帝为情所困,再加上她膝下只有一女,武德帝绝对容不下她。
在姜静行的注视下,陆执徐翻过桌上宣纸。
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名字,他终于问出那个被他避而不谈的问题:“你今夜应当留宿宫中,为何会出宫?”
对此,姜静行实话实说:“我把你父皇打了一顿,他大约是觉得丢脸吧,就让我出来了。”
太过出人意料的答案,陆执徐闻言,不禁失语片刻。
“他做了什么,你竟舍得打他。”
这次换成姜静行沉默了,不解道:“为何不舍得?”
问完反应过来,又好笑道:“每次我说实话你都不信,明明我与你父皇清清白白,可你就是不信。”
姜静行抬手摩挲他的鬓角,眼中温柔变为冷漠:“若说有什么私情的话,那也是他单相思。”
听到这话,陆执徐猛地攥住脸上的手掌,突然笑了,笑的色如春花,整个人都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