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切割水平极高,因此每一面都璀璨夺目,让人想要忽视它都难。
楚宴深是个聪明人,刚刚和他订婚的女友摘下了订婚戒指,昨夜和他初涉情/欲的爱人带着行李消失,精心准备的高珠礼物被退回。这一切都太过反常,又全部指向了一个原因——他被断崖式分手了。
楚宴深坐在床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手机页面,无数条消息和推送蜂拥而至,即便已经看到一些新闻推送的“楚宴深未婚妻微博取关”、“分手”、“感情破裂”之类的字眼,他却不肯相信,自欺欺人的选择忽视。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也从未如此恐惧过,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
当年十五岁初次接触公司项目,爷爷暗中授意老友磨炼他的心性,对他负责的子公司项目围追堵截,处处使绊子。他却不曾惧怕过半分,反倒越挫越勇。因为他知道,做生意不可能一帆风顺,只要稳住心神,静心蛰伏,必定能绝地反击。
可感情和生意不一样,阿妍不是报表中的冰冷数字,没有规律可循。
明明昨天才答应了他的求婚,许下了永远,昨夜情到深处时在他耳边一遍遍说着爱他,搂着他的一遍遍接吻,为何短短几个小时,一切就变了模样?
他实在不懂,他到底做错了哪一步?为什么要将他从天堂一脚踹下地狱?
手不再抖的那么激烈后,楚宴深点开微信,满怀期待的盼望着女友能留下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什么都没有,一个标点也没有。
楚宴深不死心的尝试给宋诗妍发消息:
【阿妍,你去哪儿了?是临时有工作吗?】
可消息发出去后,屏幕上只有熟悉的红色感叹号和一句“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看到屏幕上的一切,楚宴深忽然冷笑了一声,眼中的寒意再也掩饰不住。
魏黎早起刷到宋诗妍在微博上的一系列操作,只觉得天都塌了。他只盼望着老板能晚些发现这一切,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就跑去老板的门口待命。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昨晚睡觉前老板公开订婚的消息还在热搜第一挂着呢,今天老板和老板娘分手的事情就又一次将平台弄瘫痪了。
现在他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也不知该如何操作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当下他迫切需要确认两人之间的到底是和平分手,还是诗妍姐单方面闹分手,这样他才能知道他们未来会不会和好,会不会结婚,把握好公关尺度,以免造成恶劣影响。
当魏黎被楚宴深召唤进套房时,程让已经站在屋内待命,魏黎知道程让老板做生意时的特助,也知道程让能力超群,向来神情严肃,处事游刃有余。
他从未见过程让额头冒汗的样子,也从未见过自家老板冷若冰霜的神情。
老板虽然往日素来面冷口冷,可却从不曾和工作室这边的员工动怒过,魏黎自然不曾见过老板发火的模样,此刻骤然一见,只觉得被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
“楚......老板,昨晚诗妍姐在微博的操作闹得人尽皆知,现在有些无法收场,您看我该怎么公关?”
楚宴深披着黑色丝绸睡衣,把玩着手里的水滴型订婚戒指,戒指顶部尖锐的棱角刺在他的食指指尖中,让他的指尖泛红,他却似乎全然感觉不到痛意一般,眼睛不错眼珠的盯着大屏上那句:山高路远,江湖不见。
短短八个字,深深刺痛了楚宴深的眼睛,低头又看见魏黎递上的平板也是这条微博的图片,他的神情微变,将魏黎递上的平板狠狠朝前扔去。七十寸的液晶屏幕瞬间碎开,屏幕上的字再也看不清,脆弱的平板电脑落在地上,碎的不成样子。
魏黎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老板,深知自己的话和平板上的图片刺激到了情绪不稳的老板,吓得不敢挪动半分,瑟缩着不知所措,只盼望老板能尽快恢复理智,不要牵连无辜。
程让终究是跟在老板身边更久,见过老板在商场杀伐果断的样子,对老板骨子里的狠厉了如指掌,也深知这件事如果无法顺利解决,老板绝不会善罢甘休。
“楚总,我已经派人查过监控室,从昨晚的零点到凌晨三点期间,酒店的所有监控设备都突然失灵,但是其他时间的监控记录中都不见小姐和宋家保镖离开的踪迹,所以目前大概推断出少夫人是在零点到三点之间内离开的酒店。”
短短几句话,魏黎就发现程让与他高下立判。他看似段位高超,能在娱乐圈混得如鱼得水,可实际上遇到难事后,才发现他与程让的水平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想来,他能看似在圈内受人尊敬,定是因为老板来头不小,身边卧虎藏龙,他才能顺带着在圈内顺风顺水,与他的能力和水准可能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程让的能力让魏黎自叹弗如,暗中学习如何行事。
老板发火前,程让不仅已经开始行动且拿到了一定的关键信息,还十分敏锐的意识到老板对诗妍姐的占有欲和不舍,非常讨巧的称呼她为少夫人,将诗妍姐划归为老板的所有物,让老板感到他们之间有剪不断的关联,渐渐松弛下来。
楚宴深听到这个称呼,果然神色稍缓,不似刚才那般怒上心头。
没错,阿妍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在他的意识里,她就已经是他唯一的妻子。既然是妻子,那就绝对无法轻易斩断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系。
可他刚被“少夫人”的称呼取悦,却猛然意识到女友连监控这件事情都提前考虑到了,生怕他寻找到她的踪迹。
也就是说,离开他的决定,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她早就想跑。
难怪不年不节的搞什么无人机表白、做33城联合大屏应援,来看他的演出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相机出图。
难怪突然带安眠药过来哄他吃下,演出时坐在台下一直哭个不停,这几天更是对他言听计从。
原来,这一切早都有迹可循......
原来,她早就想要彻底甩掉他......
楚宴深忽然自嘲一笑,冷声道:“呵,原来是蓄谋已久啊。我还真是低估了她想离开的决心。”
第63章
楚宴深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程让和魏黎不禁在心中为宋诗妍捏了一把汗,老板这副誓不罢休的架势,只怕这件事情难以轻易了结,纵使日后他们两人真能复合,老板娘偷跑的事情也会永远成为横亘在老板心里的一根刺,时时阵痛。
“管家和保镖呢?”
凌晨四点得知出事之后,程让便带着新的安保团队将严重失职的套房管家和安保团队监管起来,供小楚总问询。
这批保镖也是跟在楚宴深身边的老人了,自家老板订婚,他们也十分高兴。因此,当未来老板娘的保镖团队带着酒菜找他们一同庆祝时,他们才会默认宋家的团队日后就是自家人,值得信赖,轻信了他们说的宋家保镖会负责守夜的鬼话。
谁知他们一时松懈,就中了宋家的调虎离山计。也怪他们一时喝酒忘形,捅出天大的篓子。他们素来深知小楚总心狠,今天犯下弥天大错,这工作是万万保不住了。只盼望楚总手下留情,能给他们在业内留条生路。
保镖们跪在楚宴深面前,将一切细节全盘托出,不敢有半句隐瞒,见老板依旧面色阴沉,哀求道:“以往我们每日都会轮班值守,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十几年来的工作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只盼您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我们一条生路吧!”
楚宴深翘着二郎腿,倚靠在沙发靠背上,冷眼望着跪在地上求饶的保镖们,抬手示意程让轰他们出去。他每年付给他们那么高昂的安保费用,可他们却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未婚妻半夜消失,甚至连半句有用的线索都提供不出,何其无用。
套房管家不是楚家的老人,倒也没有如保镖一般狼狈的跪地求饶,只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待小楚总的问询。
他的确受董事长所托,给宋小姐传过一次话,并对宋小姐昨夜的离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算不得十恶不赦,他不信小楚总能查出他做的事,并分心对付他这样一个小角色。
事实上,楚宴深确实无意跟他对话,保镖们被拉出去后不久,酒店内所有高层匆匆赶来,很快有序站满了整间客厅。以往他这个小员工见到都要退避三舍、恭敬鞠躬的领导们,都垂着头恭谨的站在客厅的碎玻璃碴上,不敢抬头看楚总一眼。
“整栋酒店的监控系统及备用系统诡异停工了三个小时,看着监控室的员工无人上报,没有任何维修人员半夜出工维修的记录。而她离开之后,所有的监控又突然好了。怎么,是酒店闹鬼了吗?还是你们的工资都是他们宋家发的?”
酒店总经理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因为出门匆忙,他的领带都没来得及系,佝偻着身子疯狂道歉,期许小楚总能高抬贵手:“对不起,楚总,是我们平日没有维护好监控设备。我一定严查,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程让知道,这样的答复小楚总根本不可能满意,干脆直接吩咐:“按照昨天的监控记录显示,宋家的两辆车分别停在了B区189号车位和C区265号车位,宋小姐离开的时间约为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宋家车位附近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搜集宋小姐离开的线索。现在距离十二点的退房潮还有四个半小时,请各位马上行动起来。”
酒店高层们俯首帖耳,静听集团特助程让的吩咐,发现对方如此快的有了追查的方向,不禁暗叹他的能力非凡:“是,我们马上去追查。”
见众人要走,楚宴深却出言警告:“能够控制监控室的中高层通通要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内鬼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酒店管家随着一众酒店高层退出了套房,暗叹自己逃过一劫,孰不住楚宴深特意吩咐程让找人查他。
“昨天阿妍没点餐,他却特意送来一大堆吃的,他来过之后阿妍的情绪就不太对。查查他,不要打草惊蛇。”楚宴深伸出右手食指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程让,我的耐心有限,给我尽快找到她。”
程让从未听到过小楚总这般急切的吩咐,恭敬道:“好的,楚总,我会竭尽所能。”
屋内的种种落在魏黎眼中,怎是一句震撼足以概括,他从不知楚哥真实的性格如此杀伐决断、不容质疑,也不知这座顶级五星酒店居然是楚家的产业,他现在终于知道楚哥身上那种不受世俗眼光约束的霸气从何而来。
“魏黎,舆论不需要控制,也不需要你跟任何媒体表态,让一切自然发酵。我要在这里逗留几天,你先带着团队回去吧。”
魏黎不敢多逗留,听到楚哥的吩咐,忙不迭应承下来:“好的,老板。”
当屋内归于平静,楚宴深高举起那枚水滴型订婚戒指,诡异的勾唇一笑:“阿妍,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抓到。”
起初宋老爷子想送孙女出国,找个人烟稀少、风景秀丽的国家休息一段时间,暂避风头。
可宋诗妍深知楚宴深不是个能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定会动用一切关系找到她的出入境记录,一路追查她的行动轨迹。
因此从她逃出酒店后,一路都在乘坐私人交通工具行动,既能防止被吃瓜路人认出来,也能避免留下任何线上支付记录的线索,彻底绝了楚宴深找到她的可能。
如今她只能等,等楚宴深的怒火消下去,等他将她渐渐遗忘。
她也不知要等多久,可她有耐心、有恒心,相信他们两人即使分别,也定能各自过好后面的日子。
而她也早就做好了后续的规划,纪姨去世前一直在各个公益组织里做义工,回馈社会。纪姨当年没能做完的事情,她来做;纪姨当年没能拯救的失学女童,她来资助。她会继承的她的遗志,完成她未竟的事业。
她不想沽名钓誉,也没有纪姨那般无私的高尚品格,她只想通过回馈社会的举动,给她原本不安的心灵找个寄托,也希望通过做些善事,来消弭她的罪恶感,将她从无休无止的愧疚中拯救出来。
好在父亲和爷爷了解过事情的原委后,很支持她的想法,干脆将妈妈挪用善款的慈善基金会交给她打理,由她来掌握集团善款的去向,将每一笔善款物尽其用。
起初宋诗妍也没想好要选什么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后来恰逢她上次和淼淼去古城旅游时遇到的乔乔发来了她的近况,她才找到了第一个落脚点。
乔乔说自从宋诗妍和石淼帮着她们一家筹集了治病的善款后,她的病慢慢痊愈了。如今她已经是大山中的一座女校的老师,教着学校里二十六个一到六年级的女学生。她希望通过她的努力,让更多女孩读书识字,将她们的善意延续。
宋诗妍找乔乔了解了更多的细节后,发现她们所谓的学校不过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破旧木建筑,既然集团福利基金会的善款由她负责,那么她就要让这笔钱用到实处。
因此当宋诗妍坐在挖掘机进村时,立刻引来了无数村民围观,村长听说宋诗妍要给村里盖学校,激动的热泪盈眶,握着她的手不停感谢:“谢谢你呀姑娘,有了新学校,冬天娃儿们写字的手就不会生冻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