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你,拥抱你[快穿]——弯腰捡月亮【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27 14:40:25

  菩兰悠手指攥紧,转头看向那男子,压制怒气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男子颤抖着抱着手中男婴,可他定睛细看,才发现手中婴儿正露出森白牙齿,黑洞洞的眼睛嵌在眼眶中快速转动,那男子瞬间将男婴扔出,惊恐万分,“我不知...我——”
  “你还说你不知!”
  菩兰悠抽出破军,锋利剑尖直指男子咽喉,他被吓得瘫坐在地,连忙颤声说:“我只是......我只是去寺庙中求子 ,遇到个老道,老道说,他说......”男子咽了口水,艰涩道:“他说,我娘子腹中孩子是个女胎,若将他给我的药给我妻子服下,他保证我妻子一定会生个男孩。”
  贪欲,妄念,将他推进深渊。
  老道即是魇妖。
  男人抱住头,痛苦道:“我,我真的不知会变成这样......”
  菩兰悠心下哗然。
  哪有什么真正的转换性别,不过是硬生生在妇人腹中灌下妖胎,而原本她腹中女胎则被挤压在腹壁上,成为一张纸片大小。
  妇人孕育妖胎,注定成为魇妖的养料,被困在这栖霞镇内,反复重现今日景象,不断生出怨念供魇妖吸食。
  而原本他们的孩子,则成为千万纸片妖之一,永不得往生。
  菩兰悠瞬间明晓水底那千百纸妖的来由。
  她们曾经,也是一条条鲜活生命。
  怪不得在菩兰悠放下杀意时,胎妖攻击变缓……
  房间内,彻底妖化的妇人正抱着怀中血红纸胎声声泣血,丝毫不惧怀中诡异面貌的婴孩。
  那被压成薄纸般的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无论男女,是否康健,皆会全心珍爱自己的骨血。
  无论她是人,抑或是妖。
  片刻后,女子抬首,森然目光看向门外的丈夫,她抱紧纸胎瞬间掠出房门,与此同时,贺兰阙伸手将菩兰悠拉开——
  不过一瞬,女妖长厉指甲迅诡刺入男子颈喉,湿热的血喷出,贺兰阙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将要落在菩兰悠衣裙上的血珠。
  少女纤尘未染,仰头望向他,贺兰阙淡淡移开视线。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女子僵硬地转动脖子,长甲将男子喉咙穿透,捏住粘腻血肉,又流出血泪来,“不,我也有错,我未能发现你的冷心,我也应该去陪她的,我也应该去陪她的......”
  一段梦境结束,她暂时恢复记忆,想起一切前因后果。
  丈夫一心求子,她盲目喝下他递过来的补药,却是葬送她腹中之子的毒丸。
  妄念与求子的偏见,让男人步步踏错,逐渐害了一家。
  老槐低垂,风渐起,似有无声哀鸣之音。
  男人睁大眼睛在女妖手中气绝无息,妇人眼中流出血泪,怨气四溢。
  菩兰悠一时无言。
  这是妇人短暂的清醒时刻。
  等过一会儿,她会逐渐忘记此刻一切,再次回到一切开始之时,周而复始。
  血腥浓重的院内,怨气缓缓朝着远处汇集,贺兰阙凝视汇聚的方向,眉心微凝。
  菩兰悠握紧破军剑,来到女子身边蹲下,安抚道:“若你愿意,我可助你魂归轮回,得到往生。”
  总比困在这里要好。
  女妖对菩兰悠的声音恍如未觉,即便在魇境中反复受此折磨,但能以这般形式见到她的孩子,她心甘情愿不得往生。
  无论她的孩子是何面貌。
  见她不做声,菩兰悠复又看向女子怀中那张血淋淋的纸胎,第一次觉得自己话语苍白,“她......她未能出世化成人形.......”自然入不了黄泉。
  菩兰悠手掌轻轻放在女妖肩膀上,不惧不畏,似悲似悯道:“我可将她的一缕精魄化作萤蝶,你入轮回时,带在身旁。”
  “若来生,你们有缘的话。”少女脸庞温柔,安抚道:“或许可以续上这一世未成的母女缘分。”
  若有下一世,愿你能得丈夫关爱,愿你的孩子可以没有偏见,平安健康地出生长大。
  那女妖浑身一僵,豁然抬头,氲满妖气的空洞双眼中燃起微光,颤声道:“真的,可以吗?”
  菩兰悠坦荡地望向她眼底,“当真。”
  太阳高悬,一切阴霾渐散,她眉目恬淡,神纹昭昭。
  贺兰阙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她毫无偏见,为这对母女真心着想,即便来世未可知,她亦力量微薄,可她在尝试,在努力地去帮她们一把。
  无论她们是人还是妖。
  她对谁都这样好吗?
  少年眼底暗潮颤动,置于身侧的手轻轻攥紧。
  那妇人似乎想在菩兰悠眼中寻到丝缕玩笑,但少女坦荡,任凭她探究与审视。
  反复在魇境中折磨,女妖清楚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命运。
  若这陌生女子的话可信……她是否能赌一把?
  菩兰悠静静等她答复。
  她自有一股让人安心愿意托付的力量。
  半晌后——
  满脸血泪的女人,跪伏在菩兰悠身前,额前触地,嘶哑开口,
  “倘若真能如愿……”
  “如有来生,必定结草衔环,再报答恩人。”
第09章 贺兰阙(9)
  从那妇人家离开,一路上,贺兰阙未发一言。
  他们如今身处魇境,连己身安全都未必能保证,可菩兰悠竟还有时间去管他人之事,先是超度了那女子,又是——
  “你为何将那男子送往畜牲道?”
  修习灵愈术之人,既能超度往生,也能送魂入黄泉。
  菩兰悠为那一家人悲哀,闻言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一切皆由他妄念而起,是他害了那对母女,这是他应得的。”
  顿了顿又说,“况且我又不能左右他轮回去向,他的行径自有天定,我只是让他抄个近路而已。”
  魂魄在畜牲道等着,不触犯哪项规定吧?他若是脚滑坠入,也不能怪她。
  她面上愤然,为他人遭遇而愤慨,一双眼里像是燃起小火苗。
  少年抿唇,手指轻轻摩挲手中法刃,“你对所有人都这般吗?”
  对妖不轻视,遇仙宗弟子也未热络,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
  少女一愣,“啊?你说畜牲道吗?当然不是了,我又不是恶女,见谁都让人家下辈子当畜牲。”
  “......”
  既定结局不可改,如此结果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好。
  菩兰悠很快调整情绪,对着一处水池仔细整理仪容,编发散开,她向贺兰阙伸出手,“把发带给我。”
  菩兰悠随身有个小包,里面杂七杂八都是她各式各样的小工具,偏又不爱自己拿,索性便扔到贺兰阙手里,
  贺兰阙竟也没拒绝。
  见他动作慢吞吞,菩兰悠凑近他:“算了,你直接帮我系上吧,我看不到后面。”她两只手将头发固定住,教他怎么绑头发,“你就打两个结就行,多了我解不开。”
  贺兰阙僵着动作拿出发带,惯用于捏碎他人喉咙的手有些不自在。
  丝带柔软,少女长发更甚。
  “看!那有一只小狗!”菩兰悠忽然抬手指向对面麦田,着实佩服这魇境的复刻能力,连田里的小狗都是栩栩如生。
  好可爱!
  贺兰阙动作却骤然僵冷,眼底泛起阴鸷涟漪。
  他想起太阿山弟子,在他与狗争食只为一碗饱饭时发出的刺耳嘲笑。
  “你们看贺兰阙,像不像一只野狗啊。”
  “他这种人会有人喜欢吗,啊对对,野狗嘛,只配吃些我们不要的馊饭,睡发臭的席子!哈哈哈哈!”
  那些弟子将地上残破的瓷碗踹开,里面冷硬的馒头滚出几米远,而后捏住贺兰阙的脸让他抬头,狞笑开口:“贺兰阙,你学几声狗叫,我便把馒头给你,还给你一碗水,怎么样?”
  于是那个妖力被封,刚到太阿山上的少年,盯着那块脏兮兮的馒头,很乖顺地开口,“汪!汪!汪!”
  “汪汪汪!”
  “你真贱啊!贺兰阙,你真的是一只野狗吧!哈哈哈哈哈!”
  那名弟子取来一碗水,当头从少年头顶浇下,他便真的如同一只野狗般,伸着舌头够那来之不易的水源。
  ......
  阴风渐起,暴雨来临之前,格外森冷。
  回忆似一张粘满恶意的巨网,骤然缚在他身上,眼前之人一身淡蓝襦裙,竟与记忆中太阿山欺辱过他的人渐渐重合。
  魇境乱心。
  冰冰凉凉的发丝裹在少年手掌,眷恋暧昧地贴在他指尖,贺兰阙眼底渐渐幽深。
  少女脆弱白皙的脖颈暴露在他面前——
  脆弱程度,不亚于胸腔内跳动的心脏。
  菩兰悠修灵愈术,虽攻击力不强,却能让人无端对她降低防备。
  贺兰阙回想自己最近变化,他正在逐渐对菩兰悠放下戒御,这是危险而致命的。
  独行的人,最忌讳相信同伴。
  留着她,是后患。
  盯着眼前细嫩脖颈,少年眼底红光闪烁,有诡异情绪渐渐升起,
  杀了她吧,贺兰阙这样想。
  他与菩兰悠来栖霞镇,也不过是为了寻找神器,他相信自己也一样能寻到。
  有必要跟她同行吗?
  贺兰阙伸出手来,将发带从少女颈前向后系,漫不经心道:“你把我当什么?”
  随意驱使的仆役,危险时帮你杀敌的妖奴,还是心底取笑的异类?
  脑中弦绷紧,发出嘲哳声响,他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答案。
  脖颈上发带渐渐收紧,少女恍若无觉,闻言疑惑地偏头,“啊?”怎么话题跳的这么快。
  天地间寂静一片,清浅的呼吸声在耳畔,菩兰悠知道他在等自己回答。
  她放下拢住头发的手臂,没回头,随意的语气,“把你当什么?这问题有趣,我既不知你本体,也不晓得你想要什么答案。”
  “要我说嘛......”少女望向远处雾霭的青山,未曾看到背后阴冷注视,“我看你在水里行动自如,我猜你是一只鱼一只虾,或者一只背着厚重外壳的大乌龟?”
  菩兰悠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身后少年不答话,她便更加肆无忌惮地讲,“听说你刚到太阿山时妖力未开,是这几年才修为突飞猛进的,嗯......难道和我一样是个天才?”
  又想起初见,少年浑身带刺带血的样子,菩兰悠声音低下来,“奥对,还像一只小狗。”
  少年身体僵冷,闻言勾起一个冰冷的笑,绕在她颈间的发带正在收紧,声音仿佛带了古神的禅音,诱胁似得开口,“哦?是么。”
  “嗯。”菩兰悠说完,还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呀,像一只小狗,没有人保护,遇到危险只能不顾性命地反抗,浑身炸了毛一样,说要杀这个要杀那个的……”
  她露出笑来,补充道:“其实都是怕受伤害。”
  杀伐凶悍,是最好的自保外壳。
  颈间,马上绷紧的丝带骤然一停。
  菩兰悠眨了眨眼,“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让人想.....摸摸你的脑袋。”
  贺兰阙手心攥紧,异样情绪藤蔓般与心脏相连,扯出血意快感,竟让他微微颤栗。
  “嗯......贺兰阙,我还想和你说,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请你相信我。”嗓音像是裹着糖絮的蜜,带着不自知的诱哄,
  “不要总是一个人,会很累的,你可以试着依靠别人。”菩兰悠向少年挪近些,目光投向他,“我很厉害的,也可以保护你的。”
  虽然她术法水平一般,但是医术还不错,和她出门,最起码不会搞得一身伤回来,“以后如果你觉得哪里疼,都可以告诉我奥。”
  她包治百病的。
  啪——
  珍珠发带掉在了地上。
  菩兰悠:?我的发带!
  她赶紧从泥地里捞出来,情绪一瞬消弭,“你做什么?这可是双宫蚕丝织的,我就这一条,弄脏就洗不干净啦!”
  少年双瞳深不见底,若去寻,便能发觉一丝逐渐压制不住的占有偏执。
  阴暗潮湿之地,黎明前得窥日光,萌发出浅薄的苔。
  空气颤动,菩兰悠轮廓逐渐清晰。
  蓝裙清丽,眼中澄澈,望向他时,从无讥嘲厌恶。
  他终于承认,她与太阿山其他弟子不同。
  贺兰阙视线停在她手上,“不是脏了吗,你还要?”
  无用之物,难道不该丢弃吗?
  少年目光将她衔住,静静审视,含了一丝不愿意承认的期待。
  菩兰悠瞟他一眼,没被他吓到,“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要?”
  他有点不对劲。
  眉眼压低,眼尾拖出猩红秾色,唇上破开一道裂痕,像是方才咬开的,血珠渗出,宛如红色小珍珠。
  周身气息变得晦测,侵略地蔓延。
  魇镜极易乱人心智,难道他走火入魔了?
  菩兰悠有些担心。
  “只要是你的……东西,”似是难以启齿,可话还是脱口而出,“只要是你的东西,无论如何,你都不会丢,是么?”
  贺兰阙垂在身侧的手掌渐渐收紧,胸腔内跳动的心脏和那条被少女捏住的发带一样,飘飘荡荡,落无归处。
  “当然。”她闻言点头。
  菩兰悠将发带凑近贺兰阙,示意他瞧,“看到这珍珠了吗?”她小声又得瑟道:“我在南海挖的,很贵。”
  又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夸张晃了晃,“要二十槲灵石!”
  “......”
  薄雾渐破,咋暖还寒时,冰冷体温渐渐回升,鼻息间皆是她满身药香。
  贺兰阙挪开视线。
  他不合时宜地想,往日下山除妖,受伤后常常需要银钱买药,杀手价贵,他便比其他人低三成去接单,因此去过许多地方。
  南海,他也曾到过。
  在那里,他杀过一只蚌妖,从蚌妖那里拿了许多珍珠,颗颗圆润硕大……
  贺兰阙视线落在菩兰悠绑发的手上。
  他想,他也有好多漂亮的珍珠。
  若他把那些五颜六色的珠子送给菩兰悠,她会不会喜欢?
第10章 贺兰阙(10)
  树林簌簌而响,在四野寂静时格外明显,贺兰阙收敛思绪,目光落在幽暗森木深处。
  “有人。”
  菩兰悠也望向树林方向。
  贺兰阙提步欲上前查探,不妨被少女拉住手臂,她不赞同,“用妖力一探即可。”哪有用脸探草的。
  她在关心他。
  那种陌生感觉几乎让贺兰阙心尖战栗,丝丝缕缕的愉悦散到全身,他不排斥,反而如同病中毒疽,让人反复刺痛,以求得短暂快意。
  好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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