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满意就好。”
他又想伸出手抱她,可刚抬起右手就感到手上的潮湿,两指一撵便知这是方才两人嘴里流出来的。
他重重地咽了咽喉咙,将对方残存在他口中的涎水皆吞了下去,说了句:“嫂嫂,你好香。”
何楚云见他愈发乖巧顺从,心中也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
她伸出柔软红嫩的舌头在下唇轻轻舔了下,又抬手在他的略硬的发丝摸了摸,顺着头摸到了他的背。
何楚云身上有些软,为了泄力,低头搭在对方的肩上,唇贴在了他颈上凸起的青筋。
想到她之间在锦奴胸口不当心留下的口脂,问道:“你想要个私印吗?” 她的头埋在他的颈间,呼出的热气都顺着他的衣襟钻进了胸膛。
邓意潮抖动了两下,歪下头将脸颊放到何楚云的头上,“什么私印?”
他只知道有的奴隶会被主人家烙上一块印子。这印子通常是主人家的姓氏或者独属的图案。
何楚云张开嘴,避开了他凸起的青筋,在颈部靠下的位置轻轻吮吸。
邓意潮立刻闷哼一声,然后胸膛起伏,喘着粗气仰起头,望向头顶的船舱。
他刚瞧清舱顶的纹路,又感到埋首在他肩上的女子伸出了舌头。他经不住这般刺激,只好将眼睛阖上,睫毛上挂着湿漉漉的、颤抖着的水晶。
他就这么仰着头,仿佛自己是话本子被女鬼吸食灵魂的俏郎君。
何楚云松开唇,将头抬起,果然见到了那人的颈上落了一个红腥点点的印子。
她戳了戳,抿唇微笑,“喜欢吗?”
邓意潮听言将眼睁开,正好对上了上方那人打趣的目光。他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感觉有些丢人,微微偏过头,呼了口气又将视线回正,故作镇静,露出一个惑人的笑,“嫂嫂给的,潮儿都喜欢。”
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让他只觉得自己已经被这女人看了个透。
再这样下巴邓意潮迟早装不住。他赶紧转移话题,摸了摸脖子上的有些肿痛的那处,“有了私印,潮儿就是嫂嫂的人了吗?”
何楚云点点头,“这是许可。许可你伺候我。”
邓意潮只是想彻底拿住这女人,以及想找一个他看得上的女子尝尝欢爱的滋味而已。
可听了她这话,他心底竟真的产生了十足的喜悦。
露出那整齐皎白的牙齿,邓意潮也朝着她的颈上凑去。
何楚云没有动,似乎是任由他肆意摆弄的态度。
他两只手分别抓住了她的胳膊。她身材匀称婀娜,看着丰腴妩媚,可四肢与腰却很纤细。他的手握上她的胳膊还余了一节指节。
牢牢将她握在掌中,会让人产生一种已经将她整个人由身到心牢牢把握住的错觉。
他的唇贴上她的脖颈,也想给她留一个属于自己的痕迹。
他没有着急吸吮,而是在她的颈上细嗅。她身上的味道极好闻,是一种他没有闻过的熏香以及掺着——她的体香。
听说外番有一种花,唤作曼陀罗。此花叫人闻了会恍惚迷离,并逐渐依赖上瘾。
他没有见过,但他想,身前这个女人的前世,肯定是一只曼陀花妖。
不然怎么总是会让他乱了心智,如醉如梦。
邓意潮嗅了一会儿,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充斥着对方的气味才满意。
他轻启红唇想学着对方的样子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私印’。
舌头刚刚触及那人白皙纤细的脖颈,那人却向后离开了他能标刻的距离。
邓意潮惝恍地喃喃道:“嫂嫂……”
何楚云将玉指掐上了他的喉咙,拇指就按在方才吻出的印子上,将他推开。
她微微摇头,“我可以,你不行。”
第32章
小船在平静的河面上缓缓飘晃着, 邓意潮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我可以,你不行。”
邓意潮听到对方清冷的声音,瞳孔缩了缩, 也恢复了神智。好似那曼陀罗花的功效骤然褪去。
他感受得到, 她完全没有像自己这般情动。
明明是想看她的笑话, 怎么又把自己折了进去。
邓意潮不甘。
“嫂嫂,这不公平。”
为什么她就可以在他身上留下印子,他却不行。
何楚云一把将他推开, 邓意潮半跪的身子向后一仰倒在地, 上身衣裳也都散乱了。
“少对我提要求。”
何楚云对于他想在她身上留下印子的行为感到不适。她完全无法忍受自己成为了谁的‘附属品’。
两人再闹下去就要失态了, 她虽然喜欢与邓意潮亲密, 但谁叫他扫了兴。
她得让他知道, 什么事可以做, 什么事不能做。
公不公平的, 她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
她与别人的相处中,不需要谈什么公平。
她堂堂国公后人, 与一个商贾之子这般亲密已经让她够丢脸了。
有时何楚云也不懂自己。她明明已经失了当年的尊贵身份, 却依旧不肯放下那不该存在的高傲。
可她自小就是在众人的尊捧中长大的, 虽说现在是可以装作温和良善好相与,但骨子里的东西哪有那么好改变。
她何必骂这蛮子一边与她谈着家业的正事, 一边又厚着脸皮求她欢好。
她又有什么不一样。一边唾弃着邓意潮的身份,一边又循着身体的旨意与他亲密。
脑子又想了一堆,何楚云厌恶这样的自己。
她不想做这般纠结的人, 今日绝对是她最后一次想这些有的没的。
日后再不会有了。
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裳的褶皱,扒开帘子向船舱外看去。
只见白茫茫一片。
此刻船只正驶在河的一条分支。这条小河两岸是片松林。
不冻河常年不结冰, 散出的水汽都凝结成冰霜挂在岸边的树枝上。
此刻已过午时,外头太阳高照, 可林子里却浓雾弥漫,美若仙境。
这片林子叫什么何楚云不清楚,也从未来过。这里静得让人安心,万物皆被净化,岸边的一切都被老天爷施法定住,只有一条船在泠泠流水中行进。
偶尔掠过几只野雀。
何楚云去上山拜佛的时候心都未曾这般静过。
外面寒霜挂树,舱内暖炉和暖。
天大地大,她的烦恼丝不过轻轻一缕。
是啊,她还是得做让自己称心之事。
“嫂嫂,拉开窗子不冷嘛!”
邓意潮从地上起身后便老老实实坐回了榻上。对于这女人的喜怒无常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见她拉开窗子瞧了好一会儿都没回神,那窗外的冷气都侵蚀了她的手指,眼看着她的手指越来越红,遂才出口唤她。
何楚云思绪被拉回,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将窗子合上。
邓意潮抿了抿嘴,坐到何楚云身边将她冰凉的手放进自己掌中。
他的手很大,可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
刚一握上,邓意潮就感到手心一阵刺骨的凉意。
这么冰!
他皱眉道:“嫂嫂也不注意着点身子!如此娇贵,若是病了如何是好。”语气虽是在抱怨,但的确也在关心她。
何楚云却没有再回怼于他。
方才她望着外面,再回过头看向被暖炉烘得热乎乎的邓意潮时,她竟感到一丝缱绻。
万籁俱静,唯有脚下流水潺潺。
邓意潮面露心疼地给她暖手,看她半晌没说话,又开口问:“怎地了嫂嫂?”
何楚云摇头,“无事。”
她只是觉得,抛去他身上的那堆粗鄙卑俗,单看他的脸与他黝黑的眸子,会叫人觉得此人是如此美好。
就如在这冰结雪林间的溪流。有朝气,有生命力。
邓意潮不知她在想什么,他怕她又想什么馊主意欺负他,又问:“嫂嫂为何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越瞧我越好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嫂嫂不喜欢我是因为还不了解我。”
何楚云嗖地抽出手。
轻轻翻了个白眼,她就烦他与何度雨相似的这幅死样子。
惹人烦。
其实何楚云没有意识到,她对邓意潮诸多容忍,也是因着他或多或少与何度雨有部分相似的性子。
邓意潮手心一空。
被她甩了面子也不是很意外。
他知道她不爱听自己说这些废话。
他只是为了拉回她的注意而已。
“好了,我不与嫂嫂玩笑了还不行。”说着,他又拉回了何楚云的手,慢慢揉搓将她的手暖热。
何楚云觉得好笑,“你我虽相识不久,但你却很了解我。”
邓意潮对此有同感。两人的确意外地合拍。
“嫂嫂就是不记潮儿的话。潮儿与嫂嫂初次讲话时便说了,我与嫂嫂有缘。”
说罢,他抬起眸子看着何楚云,玩笑道:“莫不如我与嫂嫂便做真夫妻。”
他两只手将她的两只手捧在手心,“况且嫂嫂都给我刻了私印,我就是嫂嫂的人。嫂嫂可不能不认。”
何楚云哪管他是不是玩笑。
她既已答应他帮他在争夺家主上出一份力,便会言而有信。
她所求的,是那三成邓家家产。至于两人做不做真夫妻,那根本就不重要。
他玩笑着说这些,何楚云也点点头,随口配合:“自然不会。”
两人又聊了几句,申时已到,何楚云也该回了。
邓意潮命焦连将船停到了一处无人的桥边。
雪已停,空气愈发冷冽。
何楚云从半路下了船。
下船后她朝船头的邓意潮二人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带着喜灵离开。
那顺流而下的少年人却望着水来的方向伫立在船头,直至再也瞧不见伊人身影。
焦连默默地划着桨,他就站在少爷身旁。
他闻到了少爷身上有着方才令他沉醉的味道。
不知怎地,焦连心里有些紧得发涩。
残冬花朝。二月已至。 自打她答应了与邓意潮合作,这蛮子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
恨不得日日都邀她出去游玩。
“小姐,那位公子送信来了。”
喜灵将屋子里的人都遣出去,才把信拿出给何楚云看。
在传信这点,何楚云认为他倒是比锦奴好一些。
至少他识字,两人之间的话不必叫第三人、第四人知晓。
这信上说,明日约她去潇云楼听曲儿。
在敏州城,若吟湘坊众乐妓乐奴善舞拨琴,那潇云楼就是听曲儿听戏的好去处。
她还从未去过。
不过邓意潮想得周到。
他让她扮上男子的装扮,从潇云楼后身的小门进。他会派人去接应,不会有人瞧见侯府何大小姐出现在那等腌臜地。
何楚云也动了心思。她的确想去见识见识。
暮霭沉沉,夜色降临,敏州城内灯火辉煌。
一位俊秀小郎君身后跟着个瘦小俏丽的小厮站在潇云楼后身小门。
若是叫人见了现在的何楚云,保不齐会将她认作何度雨。
她换了身装扮,与几年前身子没有拔高的何度雨实在想象。
她扮好发现这点后更加放心了。若不慎被人瞧见,到时候便说是何度雨出来鬼混就好。
到了时辰,小门被打开。里面的下人一言未发便带着两人循着无人的小路绕进了后楼的一处厢房。
喜灵则在外室候着。
何楚云向房内看,只见一扇云锦屏风遮住了视线。
还没等她走进去,邓意潮就探出了头。
她不禁皱了皱眉,这蛮子怎地总是玩这幼童把戏。
邓意潮见她来了赶忙将她拉倒屏风后边。
这后面有一张榻和一张桌。桌上摆着些果子和清酒。 “嫂嫂叫我好等。”
说罢,就将身着男装的何楚云搂进怀里紧紧抱着。
他还凑到她的颈边狠狠吸了两下,道:“嫂嫂的味道真好闻。”
何楚云连外袄都还没脱,这般被他抱着也不舒服,遂拍了下这蛮子的脑袋,“松开。”
邓意潮顺意放开了她,自然地解了她的外袄放到一旁。
何楚云扫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唱曲儿的人,刚想问,邓意潮便看出了她的意思。
“嫂嫂莫要心急,等着。”说着他便起身出去。
随后只听门外窸窸窣窣,没一会儿便鱼贯进来了几个人。
何楚云从屏风看着外面的影子,那几人大抵都是妙龄女子还有两个乐师。瞧形状,乐师手上应是拿着一把萧,一个乐师面前摆了一张琴。
箫声响起紧接着琴音附和,其中一个女子张口唱起,声音婉转动听。另外几个女子也挥动袖子起舞。
何楚云挑眉,并没觉得屏风外的乐奴比吟湘坊的强到哪里去。
这琴音反倒让她想起了那个几日不曾出现在她脑海中的乐奴。
一曲奏罢,吹箫的乐奴从屏风外绕进来。
只见他白衣翩翩,泼墨黑发半束。
看打扮应是个温润似玉的男子。
可他的脸却与打扮完全不符。他肤色不算白,胸膛半露,肩宽臀窄,身躯长硕。
看起来还颇有些滑稽。
邓意潮将那把白玉萧捏在手上转动,嬉笑道:“如何?”
何楚云就说听着箫声怎地如此一般不入耳。
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道:“你怎地穿着小倌的衣裳?”
邓意潮转过身示意屏风外的几人退下,才回到何楚云的身旁,他扯了扯身上的柔软丝缎,“嫂嫂不喜欢吗?”
他还以为她肯定喜欢,不然她之前怎会与一个低贱乐奴私会。
她之前说让他自己想该如何讨好她,可好像他做什么这个女人都兴致缺缺。
既然她之前喜欢乐奴,那他就扮一扮,权当两人逗趣解闷。
何楚云无聊地接过他手上的白玉萧看了两眼。
这萧被他握得温热,可比他滚烫的体温又差远了。
正想随口夸夸这萧的质地,邓意潮却扣上她的手,将玉萧与纤手皆按于掌下。
他笑吟吟,露着打趣的意味,“嫂嫂,潮儿吹箫可厉害着?”
第33章
何楚云用食指勾住邓意潮的衣领将他拉了过来, “这就是你想的伺候我的招式?” 邓意潮眼中含笑,点点头,“是拙劣了些, 不过嫂嫂只需告诉我管不管用就是了。”
这蛮子惯会看人眼色行事。虽然欠兮兮, 但是又极会拿捏尺度。
何楚云今早叫婢女给她修了指甲, 她支出一根食指在从他的喉结缓缓向下划,仿若一把小而巧的尖刀,将平静的湖水割出一道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