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浩林被她用完就丢的态度伤透了心,他不但不走,还反手推了徐芸一把,将人推到在沙发上,他居高临下,恶狠狠地望着她道:“你休想对我挥之即来招之即去,我对你这么好,连人都愿意帮你杀,你心里却还是没有我的位置,既然我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你,那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何浩林伸出手,掐住了徐芸的脖子,望着她涨红的脸,他手上越发使上力气,不喜欢他,那就去死,与其他一个人去坐牢,不如两个人一起去死。
徐芸的气息越来越弱,危急时刻,房门被踹开,接到举报的警察把两人一起带走,徐芸还被送到了医院。
心如死灰的何浩林没了抵抗,把一切都招了,连同徐芸的那部分都没有隐瞒,无所谓了,反正他跟她是再没可能了。
**
等温婉仪这边美术馆的设计图得到通过,她的空闲时间多了起来后,她有心关注徐芸被带走了的事情,一如她的计划,何浩林跟徐芸闹掰了,指认徐芸为停车场故事伤人事件的主谋,起因怀疑是徐芸会举报了他。
“感情真的很脆弱呢,你说是不是?”
休假这天,温婉仪冷不丁地跟还捧着电脑在忙的秦珩说道。
秦珩放下手里的工作,回道:“人和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一点都不脆弱。”
这一闹,徐芸跟何浩林一个都跑不了,虽是伤人未遂,不会判多久,但徐芸的工作和名声基本是没了,里蕴分公司大楼的设计图也要搁置,重新找设计师了。
亲手把造成她人生发生改变的罪魁送了进去,她除了最开始大仇得报的爽快后,并没有产生什么正向的情绪,反而是觉得烦闷。
毁灭的东西已经毁灭了,即使产生了美感,造成的伤害也远比产生的美感多,就如同徐芸痛苦了,她除了感觉畅快外,并不会因此而幸福。
当然,一时的畅快和刺激,她也挺喜欢,可这种东西太短暂,一味追寻着片刻的快感,她内心搭建出来的建筑便会变得荒芜。
她想要给自己的建筑注入生机,温婉仪凝视着眼前的人,有些偏执地问他:“我和你也是同谋,如果某一天,也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会怎么做?”
“我们会一起承担,同富贵,同落魄,同生死。”
秦珩说这话时异常地认真,她被这样的他所吸引,她从他身上汲取到了力量和生机,她也想回馈给他力量和生机。
温婉仪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心亦相连,“好,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此生不渝。”
**
里蕴分公司大楼的设计又交回到了她手里,对此,温婉仪早有预料,设计图拖了这么久,又要从头开始,里蕴自己都得拖不起,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她,曾经的设计师,对里蕴的设计方案最了解的人。
温婉仪没有拒绝,一方面这是她第一次被人以这种手段抢走了业务,她有心结,必须要解开,二来是为自己多加一重保障,防备在跟秦珩多次较量中仍处于下风的陆思衡又一开除她作为威胁。
只要她手里握着里蕴的业务,就算是陆思衡也不会轻易让她离开。
她虽然并没有一定要待在这家公司的理由,可她不太能接受别人能轻易赶走她,也算是她的一种自负和自傲。
忙过最开始的画图阶段后,她抽空去看了徐芸,在看守所里。
徐芸的精神看上去很不好,见她来了,脸上便多了几分怒气或生气,几乎每个字都咬牙切齿地说:“温婉仪,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是不是也想看着我跟大黄一样,在你面前一点一点死掉,我告诉你,你休想。”
“中气十足,看来我白担心了。”作为胜利者,自然也是有心情调侃的一方,不过温婉仪也没说假话,她的确对徐芸有所担忧。
有仇不假,有怨更不假,但这但仇怨还不至于搭上人命。
她拼凑了一些徐芸上一世的故事,比如徐芸跟柳书白有过一段,比如徐芸很大概率是嫁给了何浩林才会对他又信任又利用之类的,而徐芸前一世是如何身亡的,又是何时身亡的,她无法猜测。
前世今生都不如意,她的理智和善心都让她放不下,怕徐芸走极端。
于是,温婉仪解释道:“我没有不救大黄,我经过的时候,没有看到落水的它,我是听到了狗叫声,可当时有另一小狗迎面而来,小狗也叫了,我以为先前听到的叫声是小狗发出来的,所以没有下水。”
徐芸冷声道:“那又怎么样,大黄还是死了,而你是唯一能救它的,你却没有救。”
恨与怨终于传达到了,徐芸压在心口的石头有了松动。
“讲点道理好吗,又不是我把它推下去的,也不是我见死不救,是种种意外造成的结果,我承认我当时的犹豫和不细致有过失,可最主要的责任不是我。”
徐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嗤笑道:“那现在呢,我这副样子,最主要的责任是你总没错吧,是你在挑拨我跟何浩林的关系,他原本应该自愿承担一切一个人去坐牢,是你动摇了他,让他出卖了我。”
温婉仪摇头:“现在叫罪有应得,你撺掇他动手的那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敢承担风险,你就不该做这种事。”
哪有什么好处都占的好事。
徐芸偏过头,不想承认,尤其不想当着温婉仪的面承认自己的错,恨恨地道:“我做了又怎么样,你什么都有,自然可以一副优越的样子对我指手画脚,凭什么我就要认命,凭什么我不能拥有你拥有的一切,凭什么我要一直被你压一头,我哪里比你差了?我起点跟你比是天差地别,可我还是进了跟你一样的公司,有不输你的能力,我根本就不比你差,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我?”
“因为你自己都看不到自己,你还寄希望别人看到你?”温婉仪一点都不可怜徐芸,她完全是自作自受,只不过她自己牵扯太深,就算是不喜欢,也不愿意把人逼到绝路去。
残缺里有了生机,才更符合她的美学。
她认真起来,对徐芸正色道:“重来的机会不容易,它是上天的眷顾,你得到了这份幸运原本就该好好珍惜,世界这么大,你何必盯着我一个人?你在我的设计思路上是设计不出属于你自己的作品,抛开我,去思考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所拥有的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
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其余的也不该她管,等徐芸接受法律的制裁,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后,将来要怎么办,是继续沉浸在上一世的不甘里依旧跟她作对,还是再次启程开启新的人生,那都不是她要考虑的了。
她也要放下过往的不愉快,进入新的阶段,接受不完美的自己,过上不后悔的生活。
**
处理完徐芸的事,心里的结解开了一大半,温婉仪借着这个机会回了一趟家,她是下班后回的家,开了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回房打扫了一下卫生,她离开这些天似乎没有人打扫过她的房间,书桌和画架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她见不得这个样子,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等她把房间打扫干净,天已经完全黑了,家里依旧没人回来。
她做好饭菜,又等了一段时间,实在没等到人,收拾了残局就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父母就回来了。
“婉仪?你回来了,吃饭没有,我马上打电话叫餐。”温母喜出望外,把准备走的她拉回了客厅。
温婉仪对现状有点摸不清状况,犹豫地说:“刚吃,我还给你们留了饭菜。”
温母欣慰地道:“好,好,我跟你爸一会就吃。”
温父在一旁点了点头,温母又说:“你还不知道吧,婧仪也搬出去住了,你们都大了,想着独立,家里可冷清极了,我昨天回来晚了,看到你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叹气。”
说着,温母还打量了一眼她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才又说:“以前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有空的话,就多回来看看。”
温婉仪静静地听她母亲讲了一堆话,他们的态度转变成这样,她是没有料到的,除此之外,她也很好奇温婧仪的事,“婧仪怎么也搬出去了,她不是说要一辈子都不离开家里的吗?”
温婧仪没多大的上进心,工作马马虎虎,挣得远不够她要花的,每月都要跟家里要钱,她怎么会主动搬出去?
“都怪那个柳书白,那是个不检点的,到处沾花惹草,被婧仪抓到了他跟别的女人暧昧,两人在家里吵得不可开交,你爸被他们气狠了,拿着扫把将柳书白赶出门,婧仪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跟你爸怄气,也搬出去了。”
一说到这个,温母就是忍不住地叹气,颇有种怒其不争的意味,对柳书白的厌弃更是不加掩饰。
温婉仪也不由皱眉,生日会上的那一出,还不够温婧仪看清柳书白吗,他是个半点都靠不住的人,她问道:“那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温母摇头:“不算好,你爸断了她的零花钱,也不许我偷偷给她塞钱,你有空也去看看她吧。”
“好。”
毕竟是自己亲妹妹,温婉仪也有不忍之心。
过了几天后,得空的温婉仪就来到了温婧仪的住处,环境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若是放在以前,是会被温婧仪嫌弃的地步。
她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开门,门一开,迎面而来就是柳书白的笑脸。
“婉仪姐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他热情地招呼她进门,温婧仪却是握在沙发上不动弹,只懒懒地抬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姐你怎么来了?”
温婉仪不动声色地跟柳书白拉开距离,她走到温婧仪身边,柔声道:“我来看望你,听说你跟爸吵架了?”
温婧仪一听就侧过脸去,不愿意交谈这个。
“你打算一辈子不回家了?”温婉仪也并非是一定要温婧仪回家,仅仅是来关心一下温婧仪,顺便也想了解一下自己对亲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温婧仪嘟嘴抱怨道:“他不让书白进门,那我也不回去,我的感情我自己负责,不要他来指手画脚,而且他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他还不是对自己的学生下手了,不然我跟你是怎么来的。”
她任性惯了,父母约束不住她,柳书白因为她父母的关系明面上也处处顺着她,温婉仪自己有时候想劝她,温婧仪也压根不会听她的。
熊孩子一样,温婉仪也不惯着她,直接挑明道:“爸妈对待感情比你跟柳书白认真,你明知道柳书白有所图,柳书白也清楚你的脾性,继续跟他在一起你是在威胁谁呢?你不是小孩子了,没有人会一直为你的错误买单。”
“又是我的错?”温婧仪很不满,好不容易在家的待遇比姐姐好了,结果因柳书白搞出的一场闹剧,她就又成了父母看不上的孩子了,他们因为柳书白的糟心事迁怒她,她又有什么必要为了这样的父母而违背自己的心意。
“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我知道他花心,他谎话连篇,但无论什么时候,守在我身边的都是柳书白,不是你,也不是爸妈,你们都瞧不起我,我还不能跟一个瞧得起我的人在一起?”
温婧仪忍不住委屈,尤其是在温婉仪面前,她的姐姐带给她的永远都是压力。
温婉仪冷眼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柳书白,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戳破温婧仪的自欺欺人,便说:“柳书白瞧得起你?未必吧,他要是瞧得起你,会三心二意到处留情?你的生日会才过去多久,你就忘了,你是想以后过生日都会有女人找上门要柳书白负责吗?他真心守着的不是你,是你给他带来的人脉和资源,是爸妈对你的不忍和心疼,如果你不是美术学院教授的女儿,不是画廊老板的女儿,你跟他的其他女人没有区别。”
“住嘴,住嘴,我不要听。”
温婧仪捂着耳朵,不愿意听温婉仪的话,也拒绝跟她再交流,不是她不懂,而是正因为她懂,她才不乐意听那些诛心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