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听见心声后——风枕月【完结】
时间:2024-11-29 14:51:13

  “闭嘴。”
  宁沅轻轻“哦”了一声,觉得自己蹲得有些腿麻,刚想扶着凳子起身,眼前却忽然出现一抹白袍。
  紧接着,白袍弯折,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她的手臂,毫不费力地把她自地上拎了起来。
  她猝不及防迎上了那双不掩探究的眸子。
  许是刚忙完,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吐落在她的唇上,带着温热的痒意。
  他离得她好近啊……
  其实他除了哪里都不怎么样之外,长得还挺好看。
  宁沅下意识探出舌尖,舔了舔唇瓣。
  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掩在乌发下的雪白耳尖可耻地红了。
  怎么像在索吻?
  但她其实只是觉得有点痒。
  沈砚该不会想强吻她罢。
  这种事情不要啊!
  “……宁沅,收起你那些欲擒故纵的歪心思。”
  是一如往日淡漠疏离的声线。
  冷寂的月光投在他身上,在窗下扯出一道纤长墨影。
  他的白袍轻扫在她的脚背,宛若旖旎爱抚。
  纵他言语冰冷,也难熄灭眸中炙热。
  别以为她不知道,此时,他正深深凝着她,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个遍!
  如此美色在前,想必他心里定是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了吧?
  呵,到底是谁在欲擒故纵?
  宁沅压下心中情绪,在两人略显怪异的气氛中硬着头皮看向沈砚,轻声道:“你闹够了吗?”
  少女声线柔软,带着些许因困倦而生的缠绵尾音,裸露着的脖颈细嫩修长,身上甜香阵阵。
  不言勾引,却处处以退为进。
  还好他对她素来没什么兴趣。
  只是他查遍了房间未果,思来想去,仅有一处或许会藏着那些东西。
  那便是她的身体。
  若不是念着她是个娇弱姑娘,他真的懒得站在这里同她浪费时间,不若把她带去刑讯室仔细审问。
  沈砚的目光缓缓描摹着她的身形,寻找着能藏物之处,不肯放过一个细枝末节。
  “你……你别这样看我。”
  宁沅实在受不住这样锐利且如有实质的视线。
  这让她觉得仿若被他一点点把用以遮蔽的衣衫挑开,而后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
  “你心虚什么?”
  沈砚凝着她满是绯色的脸,更加确信他的推测没错。
  她身上定有问题。
  他仍未收敛刀刃似的目光,宁沅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慎带翻了一旁的矮脚凳子。
  凳子发出“咚”地一声脆响,响彻在无声的寂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也正是这时,沈砚瞥见了她别在寝衣里的那支玉笛。
  竟喜欢到这等地步,连就寝时都要带在身边吗?
  常年静若沉水的双眸泛起一丝细微波澜,而后他忽然大彻大悟。
  她那笛音难听的要死,都能用曲引凶兽。
  说不定……说不定也可奏曲织就一个梦境,引他做出那样的事。
  这女人看似单纯,却实在心机叵测。
  趁沈砚出神之时,宁沅甩开他,神色惊慌道:“你快走罢,揽星听见我房中动静,定会来看我安危。”
  “被她撞见也罢,若是旁人知晓,那我可怎么办啊!”
  秉着对她负责态度,沈砚来时就已下定决心,待回京后履行婚约。
  如今既已大概知晓了她用的正是这笛子,索性坦然起来。
  “我自会娶你为妻。”
  “啊……?”
  宁沅的大脑宕机一瞬,诧异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她没听错吧?
  沈砚睨着她怔忪错愕的神情,随着冷哼带出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讥讽。
  “宁小姐,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还是不要了吧……”
  宁沅颤着嗓音,若是细细听去,还夹杂着一丝绝望。
  “你说什么?”
  他定是听错了,她欣喜若狂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
  “……我说不要。”
  沈砚默了片刻,沉声道:“事已至此,你还要与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好,那就如你所愿。”
  他唇角弧度微扬,眼神似是裹了被人胁迫却不得不从的森寒。
  ……可强行被逼婚的人明明是她才对吧?
  宁沅有些无措。
  外间响起了稍有些匆忙的脚步声,沈砚的语气更是不善:“我告诉你,梦里的事,你最好忘得一干二净,永远不要提起。至于你我的婚约,待回京后,我自会上你家提亲。”
  说罢,一道白影迅疾如风,自宁沅面前掠过,掀起一阵清冷梅香,勾缠住她随风而舞的发丝。
  ……不是,他脑子有病?
  在揽星推开门的刹那,沈砚越过窗沿,翻身去了墙外。
  揽星怔然一瞬,看向站在房中独身一人的宁沅,揉了揉眼睛。
  “小姐,我怎么感觉方才好像看见了沈大人?”
  “是我还在做梦吗?”
  “可我刚刚明明听见你俩在说话啊……”
  她敲了敲脑袋,努力回忆道:“好像他说……他要娶你来着。”
  宁沅赶忙捂住了揽星的嘴。
  “他有毛病,你别什么都信。”
  宁沅心中的疑团愈发地大。
  沈砚今夜总是反复提及那个梦,还屡次为它恼羞成怒。
  虽那梦确是有些诋毁他的形象,可那终归是她的梦境,他又如何得知?
  难不成,他对她痴恋至入魔,故而对她施了什么巫术,好让他夜夜入自己梦来?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如此一来,若是她傻一些,便会以为是自己思慕于他,才屡屡梦见。
  好高深的心机,好变态的行径。
  宁沅严肃对揽星道:“不行,今夜的事好生奇怪,我得查个清楚。届时好去陛下面前揭穿他的阴谋诡计,一鼓作气,把这婚给退了。”
  
第16章 唇瓣
  沈砚自小便知高门世家的姻亲大抵不能全然符合自己心意,故而他对未来的夫人,从未有过来自于自身角度的期许。
  对于家族而言,一个合格的主母,左不过就是端庄和灵慧。
  在端庄一事上,他觉得宁沅实在是没救了。
  譬如现在,他前脚刚出客栈,宁沅后脚便扮作了店小二的模样,鬼鬼祟祟地跟在了他后面。
  他假装不知,自顾自地往马车走。
  脑海中的熟悉声线适时响起:“坏了,一时忘了沈砚出行常坐马车,这下我该怎么跟踪啊?”
  ……
  啧,连灵慧也不剩几分。
  沈砚敛眸,心想,宁沅身为他的未婚妻,早晚会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不能与从前一般无知。
  既然如此,由她跟去也无妨。
  宁沅躲在墙后,见明决已然妥帖地为他掀了帘子,正颓丧于第一次跟踪便以失败告终,谁知沈砚竟忽然驻足,绕过了马车,只身往前方走去。
  嗯?他居然没有打算乘马车!
  宁沅顿时又来了心气,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她跟着沈砚穿过热闹街市,眼见青石板路上的人愈发稀少,到最后,竟连石板路都变作了黄土,终于看他进了一处废弃亭台。
  她躲在一棵树后,见周遭仅长着差不多到她腰间的灌木,并无其他藏身之所。
  ……这她可怎么偷听啊?
  沈砚果然老奸巨猾。
  选了这样一个既偏僻又无处藏身的空旷地界,若想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就只能暴露行踪。
  罢了,听不见,她看看也行。
  宁沅屏息凝神,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沈砚见的那人是个约摸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着布衣,面带憨笑,举止很是熟稔,不似与他初识。
  细细看去,束腰上还黏着些许兽毛。
  兽毛……
  宁沅很轻易便想到了那夜代替大犬的那头恶狼。
  她记得那时候昭徽的婢女说过,是沈砚让昭徽向皇后娘娘赔礼来着的。
  宁沅瞳孔微缩,难不成他才是那个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沈砚刚在心中赞了句她还算观察细致,转眼听见她这般武断的结论,又是一阵无语。
  面前的中年男人正得意道:“怎么样?俺的驯兽功夫还不错吧?u王本想训条大狗,再假借公主之手献给娘娘,还是得多亏公子将计就计,想到以那狼相替,如此一来,他欲伤帝后之心,便更为昭然若揭,怎么辩白也洗不脱了。”
  沈砚颔首:“他既图谋不轨,我便不介意把他的狼子野心给剖至明面上,也好给昭徽一个教训,她实在是太过跋扈,又太过愚蠢。不过……”
  沈砚话未说完,却见他率先飞身出去,手握屠刀,朝宁沅所在的大树劈去。
  “大胆小贼,岂敢偷听!”
  随着长刀入木之声,眼前的树即刻地动山摇,带着热闹的枝杈晃晃悠悠往宁沅所在之处倒去。
  宁沅并不会武,也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阵仗,赶忙往一旁跑去,回身却见那男人握着手中刀沉沉向她劈来。
  身后是树,身前是刀,她再躲闪不及,只得下意识抬臂去挡。
  没了胳膊,总比没了小命好吧?
  闭目间,却听见“铮”地一声金属轰鸣。
  原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竟是这般啊。
  她站在原地,碎发微扬,觉得手臂果真传来一阵刺痛。
  小时候,她曾经绊在了府中的石阶上,导致手臂骨折,便与现在很是相似。
  断裂的骨头连着筋肉,胀得她难受。
  “武叔,别闹出人命。”
  身前是沈砚平静如水的声音。
  他松开手,宁沅手臂上的酸胀便减去些许。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臂尚在身上,忙不迭地转了转,抬眼见沈砚握剑立在她身前,而那人手中的屠刀却被震在了地上。
  “公子,你怎地如此不小心,被人跟踪了一路都不知道?”
  沈砚默了默,没有接话。
  武三是个受过沈府恩惠的猎户,又帮他做了不少事,自然知晓他的性子。
  稍加思索,豪放一笑道:“原是公子默许这小子跟过来的啊。”
  武三绕至宁沅身前,上下打量她一遭,一拍脑袋嘲笑道:“也是,这小子长得又矮又瘦,跟端不上桌的豆芽菜似的,以公子的身手,怎会察觉不到。”
  他虽摸不透沈砚为何对这豆芽菜置之不理,但公子这么做,自有公子的意图。
  宁沅只埋着头,暗自咬牙切齿。
  ……你才是端不上桌的豆芽菜呢,你全家都是豆芽菜!
  沈砚淡淡开口:“方才我话未交代完。戏院一案,陛下已托付我与裴将军继续追查,我希望你为我做一件事。”
  武三闻言忙跪了下来:“我女儿当年遭奸人所害,是公子为我们讨回了公道,莫说一件事,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辞。”
  “倒不必要你的命。”他轻笑一声,“我会适时放出线索,引裴将军来捕你,在刑部你或许会受些苦楚,但你只要一口咬定那狼是u王指使,与昭徽无关,我自会保你无恙。”
  “公子放心!”
  宁沅虽尚未理清其中关窍,但沈砚的最后一句话她却是听懂了。
  他果真允了那日午憩时昭徽所请,要保下她。
  也不知她给他开了什么样的条件。
  明明在碧云斋时,他还亲自告诉她害她落水那人是昭徽公主,转眼间,变脸就变得这样快。
  宁沅心怀不满地后退一步,与沈砚拉开些距离。
  待目送走武三后,沈砚道:“宁小姐,走吧。”
  宁沅站着未动,只觉得心里有些烦闷。
  沈砚转过身,思索半天,觉得她费尽心机才坐稳他未婚妻之位,大抵是不愿意听见昭徽之名。
  实在是小女儿心思。
  他微叹了口气道:“你这是吃醋了吗?”
  吃醋?
  宁沅的心里有过一瞬怀疑,不过很快就清明起来。
  她才不会吃醋呢。
  她只是觉得沈砚既然对她一往情深,就不该去对伤害过自己的人好。
  否则,他根本就不配喜欢她。
  “不过是离间之计罢了。”沈砚率先迈开长腿,“u王拿亲妹挡刀,自己倒想独善其身,那不妨借洗白昭徽之名,把他拉至人前,如此一来,他定会以为是昭徽将他供了出去。”
  “看他们狗咬狗多好。”
  他是在和她解释吗?
  宁沅抿了抿唇。
  “我放任你听见这些,也是希望你能学聪明些,才配得上做我的夫人。”
  ……他是在明里暗里说她笨呢?
  宁沅怔了一怔,跟上沈砚的脚步,恼羞成怒道:“谁要当你夫人啊?”
  沈砚平心静气道:“欲擒故纵的把戏使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总是口是心非,就不怕有一日终将成真吗?宁小姐。”
  “我劝你见好就收,否则届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不是,他怎么这么自恋呢?
  “……谁口是心非了!”宁沅气得头冒烟,“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哦?是吗?”
  沈砚俨然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你若不喜欢我,为何自甘扮做这模样,一路从客栈尾随而来?”
  宁沅怔了一怔,讶道:“你你你……你早就知晓我跟着你,那你怎么不早点揭穿我?害得我险些命丧树下!”
  沈砚轻描淡道:“你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若他今日身赴险境,自知未必能护得住她,也断不会由她跟着。
  宁沅见他神色如常,恍然大悟忿忿道:“所以,你故意不拆穿我,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再救我一回,好让我死心塌地爱上你吗?”
  沈砚莫名其妙地望她一眼:“荒谬。”
  不承认算了,沈砚这只死鸭子的嘴本就十分硬。
  宁沅抱着手臂,恹恹跟在他身后。
  其实她的手臂被他捏得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无论如何,她终归是个女孩子,纵然她没有那般娇气,可也是希望旁人对她有些许爱护。
  沈砚这人虽救了她,可他真的丝毫不懂何为怜香惜玉。
  这也就算了,他还总是奚落她。
  他们两人如今尚有婚约缠身,若他回京后真的上她家行三书六礼,待她嫁过去后还要被这样对待,那她的命真的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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