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听见心声后——风枕月【完结】
时间:2024-11-29 14:51:13

  “你就没什么旁的能和我说吗?”
  这边儿宁沅见药凉得差不多了,皱着一张小脸,闭气仰首,将它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旋即把药碗搁在一边儿,拈起一块蜜饯放入口中。
  待苦气消散些许,她终于想起来问:“哎?那药不是已经解了吗?我如今喝的这是什么呀?”
  沈砚心中冷笑一声。
  若她在女使说去看药煎好没时问,他大抵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她昨夜并没有中什么催情。药,而是寒症引起的发烧。
  现在知道问了?
  可惜晚了。
  他转过身,清冷凉薄的唇角噙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颇有些动容道:“沅沅,这是安胎药。”
  
第29章 吃醋
  “……啊?”
  宁沅看向那碗药,忽然很想把它们全吐出来。
  她垂首望向自己颇为平坦小腹,已经想象出了那苦药浇过的地方莫名长出了一个小芽儿,小芽儿越长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孩子,撑得她肚子鼓鼓。
  她缓缓吸了口气,眉头皱得很深,再抬眼时,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认真。
  她轻声道:“你弄进去了?”
  这句话对沈砚而言颇有些难以理解。
  他什么也没做,自然也不知道她所说的“弄进去”到底指的是什么。
  于是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然这样的沉默落在宁沅眼中,便成了默认。
  加之见他眸中疑惑,她当即脑补出了沈砚平日的那副语气:“你说呢?连这种问题也要问?”
  她的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大意了。
  沈砚原本就叫嚣着要娶她,如今得此良机,怕不是想着好赶紧与她生米煮成熟饭。
  届时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否则就会落到一个千夫所指的下场。
  但其实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中药一事本非她所愿,寻一个男子解药更是情非得已。
  她不想拿这件事当作绑架彼此的条件。
  所以,她宁愿两人权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把这件事给隐瞒下去。
  她绷起一张小脸,严肃道:“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和你先孕后爱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先婚后爱也不行。”
  沈砚眸中疑惑更深。
  ……她在说什么鬼东西?
  “总之,除非我心甘情愿,不然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沈砚凝眉许久,淡声问道:“我要你的心做什么?”
  沈砚一直觉得“把心给你”这句话很是空泛。
  人的心又不能挖出来。
  挖出来,人就成了一具尸体。
  宁沅陡然睁大了眸子:“你你你……”
  而后她颓丧地呼出一口气,倚在床边。
  是哦,对他而言,只要她的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够了吧?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只要男子能把心爱的女人绑在身边,那么不管是为他冷脸做羹汤,还是热脸做羹汤,总之,做羹汤的目的达到了便是。
  她猛地跳下榻来,放狠话道:“总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要回府了。”
  “我派人送你。”他淡淡道,“还有……你以后少看点话本。”
  宁沅坐在马车上,身侧放着备好的数包药材。
  想起沈砚说这是安胎药,她就一阵心烦。
  从一开始她就在回避这桩亲事,怎么躲着躲着,她同沈砚反倒越走越近了?
  若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那可怎么办啊。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是世家小姐,若是找外面的大夫探查是否会有喜脉,只怕不出一日,便会在京中传开。
  可府里相熟的大夫绝不会瞒着她爹和继母,只独独告诉她。
  若让明薇知晓她同沈砚春风一度,还不知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如今的处境,连找个大夫把脉都困难,更别说真有孕后,再拿掉这孩子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怪长公主和她那倒霉的儿子赵之桓!
  回到府上,她拿出许久未添新名儿的《记仇笔录》,在崭新一页上落下了两人的名字。
  一个为子周全,不惜搭上清白姑娘的名声;一个荒淫无度,不知糟蹋了多少良民。
  若这两人的恶行有朝一日能暴露在阳光之下便好了。
  长公主她惹不起,但是暗中查清楚赵之桓的那些外室怕是不难。
  既是浪荡子,自少不了花天酒地,蹲守这种人,最好的去处便是京城最为豪华的百花楼。
  夜里用完膳,她让揽星穿上她的衣裳留在房中,而自己悄悄换了身男装,从院墙的狗洞里爬了出去,直奔百花楼,挑了个临近大门的位置,装模作样地点了酒。
  正欲随口饮下,忽然想起那碗安胎药来。
  ……万一她真有了怎么办?
  这样对自己身体不好。
  于是她又叫了壶茶。
  不知等了多久,等得她昏昏欲睡,终于见一群男子簇拥着赵之桓径直上了楼梯,直奔客房而去。
  她沉住气,打算等他出来后再尾随,大抵便能探查清楚他那外室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她随意一瞥,却不经意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沈砚。
  他怎么来了?
  哦,或许不是不该。
  只是她潜意识以为他那样的人不会来这种喧闹之地,但实际上他轻车熟路得很。
  宁沅盯着他的背影,看笑得灿烂的妈妈在沈砚面前引路,俨然一副熟客模样,最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三楼的拐角。
  三楼?
  若她没记错,赵之桓来得也是三楼。
  ……他该不会不是来喝花酒,而是来找人的罢。
  ……因为她的事?
  那时候他还不承认他不喜欢自己……
  他简直喜欢的要命!
  许是因沈砚在,给她撞了撞胆子,而后她鼓起勇气,去了三楼。
  南边一侧的房间恰是她坐在一楼时的视野盲区,而沈砚与他皆去了这边。
  左不过也就三五房间,找起来不难。
  她附耳在门上,一间一间房听去,终于听见了沈砚的赞声。
  “确实很有趣。”
  她正欲敲门,心中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向沈砚打招呼,却听见了另一道声线。
  不是赵之桓,却是一个妩媚惑人的姑娘,她娇笑着回应:“公子喜欢就好。”
  宁沅正欲敲门的手陡然一沉,心下一时有些慌乱。
  还好她没有擅自推门进去,还好她还未来得及敲门……
  原来他不是来找赵之桓,而是真的来喝花酒。
  她匆忙往楼下跑去。
  待坐回原先的位置,她赶忙喝了口茶,却怎么也压不住愈发烦躁的那颗心。
  时间回溯至沈砚刚迈进这间客房之时。
  屋内的姑娘是沈府培养的眼线,见他稳步而来,忙弯身行礼。
  沈砚从容落座:“换酒一事,长公主后来可曾起疑?”
  她笑道:“若是那夜宁小姐无事发生,我想长公主才真的会起疑。”
  “她那般一闹,长公主反而以为她真的中了药,只是先一步给您发现了去。”
  “估计是怕您不依不饶罢……故而并没有为难那日斟酒的婢女,反倒缩起头来当乌龟。”
  说到此处,她忍俊不禁。
  “宁小姐可当真有趣。”
  沈砚想起那日她竭力自救的模样,又想起那日他诓她那是安胎药时她气急败坏的神情,眼底的淡漠散了几分,浮上些未曾察觉的笑意。
  “确实很有趣。”
  姑娘本就极善察言观色,顺着他的话道:“公子喜欢就好。”
  喜欢吗?
  沈砚怔了一瞬,并没有一如从前去反驳她的话,而是试着在心中问自己。
  他喜欢她吗?
  而后忽地听见她的心声――“原来他不是来找赵之桓,而是真的来喝花酒。”
  听着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失落。
  他望向门外,心下忽然多了份欣喜。
  他就知道,其实她内心深处念着的一直是他。
  其他的男人不过都是她暂时路过的客栈,只有他,才是亘古不变的家园。
  他今日来,确实不是来找赵之桓的,解决他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赵之桓在府上不过是个废物儿子,他那专横强势的母亲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
  但他也不是来喝花酒的。
  这花楼是他家的产业之一,为的便是从这些废物儿子或者废物老子口中得到些消息。
  若非他的许可,宁沅不会真以为她那女扮男装的水平,足以骗过整日混迹风月上的花娘罢?
  *
  宁沅独自在座位上喝着闷茶。
  奇了怪了,她为什么会在意沈砚找谁?
  他爱找谁找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总不至于是因为和他春风一度后,她便不可自拔地爱上他了吧?
  这怎么可能。
  旋即她的视线落向自己小腹,想到了另一种情况。
  都说孩子进入母体后会改变母亲的心境,让母亲想要拼尽全力地去呵护它的成长。
  莫不是它感受到自己并不想让沈砚来负这个责任,自己刚出生就会变成没爹的孩子,所以在暗示她其实喜欢上了他?
  嗯,大抵就是这样。
  这个理由很快说服了宁沅,她觉得心情好了些许,抚了抚小腹自言自语道:“虽然你还听不懂人话,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没爹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有一个渣爹。”
  就像她爹那样。
  她话音刚落,身旁便响起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
  “宁小姐,你是在说我吗?”
  她猛然抬首,却见沈砚颇不见外地落座,自顾自地斟了盏她用来浇愁的茶。
  她刚畅通些许的心情又堵塞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不是在陪美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陪美人?”
  沈砚端着茶盏,看向她。
  他想等着宁沅主动承认自己其实很在乎他,故意跟上来,偷听了他们的话。
  谁料面前的少女迎着他的目光,双颊浮上些诡异的绯红,眸中似有些愠怒,蹭地站起身来,道:“……你这个登徒子,刚从旁人房间出来,就在这儿调戏我!”
  “……我何时调戏你了?”
  他搁下茶盏,眸里有些不解。
  “你,你方才夸我是美人,转眼就不承认?”
  “……”
  沈砚被她噎了一瞬,平静道:“好吧,你确实是个美人。”
  沈砚觉得他素来是一个客观的人。
  关于宁沅是个美人的事情,他从未否认过,自然也能坦然地说出来。
  宁沅则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她试图从沈砚的脸上看出些许讽刺意味,却觉得他神色坦荡,不似玩笑。
  ……他什么意思?
  但她原本的无名火确实削弱了很多。
  “……你别以为你夸了我,我就会原谅你。”
  少女乌发高高束起,却又蔫蔫地垂在肩旁,一如她有些恹恹的神色。
  “原谅我?”沈砚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少女微微翘起的红唇上,“宁小姐,你该不会是吃醋了罢?”
  
第30章 偷听
  “吃醋?”
  宁沅仿着他的语气,自唇瓣中慢慢咬出这两个字。
  纤长的羽睫缓缓翕动几下,不满道:“我为什么要吃醋,我就不能只是单纯的生气吗?”
  很好,嘴很硬。
  有他几分风范。
  沈砚平静地吸了一口气,悠哉问道:“那你说说看,你在气什么?”
  他就不信了。
  他问过的难缠之人不少,从未有一个能在十句话内丝毫不露破绽的。
  先前他听见的心声不假,她再装又能装多久?
  宁沅并没有思考太长时间,正色答道:“我问你,咱们的婚约解了吗?”
  “没有。”
  沈砚微阖眼眸,凝着她秀丽的侧脸。
  宁沅亦不甘示弱地回视着他。
  她方才虽然怂了点,没径直踹开房门,当即把他们抓奸在床,但她可什么都听见了!
  “你说,我好歹是个世家小姐,你是不是有义务在外人面前维护我的颜面?”
  沈砚握着杯子:“你继续说。”
  “所以,众目睽睽之下,你来这种地方,与那样妖娆的姑娘独处一室……若是传出去,下回这个宴那个宴的时候,我是不是要沦为众人笑柄?”
  他似有了悟道:“言之有理。”
  “所以我不是吃醋,我只是怕失了面子。”
  “嗯。”他若有所思地颔首。
  宁沅见他爽快应下,舒展手臂把身前的杯子推远了些,长长松了口气。
  “好了,我现下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若你能说出什么迫不得已的东西,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放你一马。”
  沈砚凝着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若他没有故意诓她那药是安胎药,其实解释起来很容易。
  他大可以直接邀功,说他早就颇有先见之明地预见了那夜会发生的事,先一步换了那药,他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可事已至此,现在再说这个,似乎晚了些。
  他只好隐去过往那一部分。
  “家中与那位娘子有些渊源。她从前常与赵之桓打交道,我方才只是问了她些事情。”
  “因这事儿终究与你有关,难免提起你,她说你是一个有趣之人,我附和了一句,仅此而已。”
  宁沅抿了抿唇。
  “真的吗?”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找她。”
  “宁小姐,我并没有做什么让你沦为笑柄之事。”
  眼见她的嚣张气焰弱了下来,沈砚好心提醒道:“再说,我若真的只是来此处寻欢作乐,怎么会在你刚坐下不久便出现了。”
  “怎么不可能啊?你上次不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吗?”宁沅未过脑子道,“你自己亲口说的。”
  “……”
  沈砚未再出声,沉默之中,他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她似乎觉得他那方面很有问题。
  并且毫不怀疑是她的错觉。
  沈砚抿唇,眸中有些不解。
  就这般以貌取人吗?
  他虽然不若子星壮硕,可也是终年保持着习武的习惯。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