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难嫁(重生)——梨上升锦月【完结】
时间:2024-11-29 15:01:44

  “殿下!”禁卫们见状围了过来。
  皇甫临渊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旁若无人地大步向前,略过苏淮卿的时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苏淮卿刚才虽然走在前面,却行进得很慢。眼见着皇甫临渊气势汹汹地走远,他干脆顿住了步子,侧身看向缓缓踱步的季楠思,“他好像气得不轻,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季楠思气定神闲道:“我为什么要急?”
  谈话间,两人默契地并肩而行。
  苏淮卿:“当然是因为……”
  “国公小姐,殿下命我们贴身护卫您的安危。”几名禁卫挡住了路。
  其中一名禁卫向苏淮卿抱了一下拳,抬手向身侧示意,“烦请郎君让个道,莫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这便是明着要把他从季楠思的身边赶走了。
  苏淮卿看了季楠思一眼,“那你们护着她先走,我在后边跟着。”
  *
  落水事件发生后,宾客们纷纷聚在河畔朝水面焦急张望,却看不到半点动静。
  另有几名郎君带人沿着河岸往下游找去,没一会儿就遇到了皇甫临渊。
  河畔边,一名贵女抬手指向某处,“快看!他们找到殿下了!”众人顺着贵女手指的方向看去,皇甫临渊正被几位郎君和禁卫簇拥而来。
  “怎么不见国公小姐?”有人疑惑地问。
  又有贵女惊喜道:“她在后边!看来殿下成功救下了国公小姐!”
  众贵女望去,见季楠思果然由禁卫包围跟在后边,纷纷发出了感慨。
  “国公小姐能够得救可真是太好了!”
  “殿下当真英武!”
  踏青宴场地旁临时搭了几个营帐,里边备有干净的衣裳,付雨柔方才被御医救醒后便由付雨绵扶着进了营帐。
  付雨柔刚刚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整理着衣摆,听到外边的喧闹声掀开帘帐望去。她见是皇甫临渊回来了,急急拿起一旁挂着的披风。
  “殿下,您回来了!”付雨柔走出营帐迎了过去,付雨绵一路跟在她的身后。
  付雨柔想将手里的披风为皇甫临渊披上保暖,被他抬手挡住了动作。
  “主子!”含巧激动地小跑到季楠思的跟前。
  季楠思看着她红得不同寻常的脸颊,低声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含巧的眼角还挂着高兴的泪花,“先不说那么多了,您没事就好!奴婢服侍您去换身衣裳。”
  季楠思狐疑地朝在场的人群梭巡了一圈,轻易锁定了付雨绵那副愤懑得意的表情。
  她抿了抿唇,心中大概已经有了底,默默往前踱步。
  含巧茫然道:“主子您去哪?”
  季楠思笔直越过付雨柔和皇甫临渊,停在了付雨绵的跟前,“你打了我的婢女?”
  付雨绵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不以为意道:“她只是区区一名婢女,竟敢公然对我出言不敬,那我便替你教训她一番,叫她好好长长记性!”
  季楠思默默垂首捋起湿漉漉的袖子,猛然抬手往付雨绵的左脸上甩了一个巴掌。
  付雨绵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脸,尖利地嚷嚷道:“你竟敢打我?”
  季楠思面色漠然,迎着那道惊恐的视线再度抬手,这次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付雨绵的右脸上。
  这两巴掌是使了狠劲的,两声脆响下来季楠思自己的掌心也红肿了起来,隐隐生疼。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这还是那个温婉娴雅,端重自持的国公小姐吗?
  季楠思悠悠然迎上付雨绵的视线,一边优雅地将袖子捋了回去。
  付雨绵是太傅嫡女,若是放在以前,她或许会顾全太傅的颜面,将此事忍下。
  可她上辈子已经做够了丹阳第一贵女,也受够了所谓的礼仪教条。重活一世,她不会再被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束缚,更不会再轻易任人欺凌。
  今日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绵儿!”付雨柔惊叫着质问道:“季家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季楠思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过去,似是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并未感到不妥。
  付雨绵的身子止不住地轻颤,语气中已经有些胆怯,“你……你……”
  季楠思没理她,对着付雨柔幽幽道:“你妹妹身为太傅嫡女,不仅故意推我下水,还肆意欺辱我的婢女,那我便替你教训她一番,叫她好好长长记性!”
  付雨柔嗫嚅着唇畔,“什、什么……”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付雨绵将国公小姐给推下水的……”
  “那她是为了封口才让人掌掴那婢女?”
  “这……那侧妃娘娘的婢女们为何没有出来做证?要是国公小姐没被救回来……岂不是没人知道真相了?”
  众人的议论声落入了付家姐妹的耳中,付雨绵有些怕了,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故意推你……”
  付雨柔也帮着说话,“季家妹妹,这其中定然有误会。”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皇甫临渊,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营帐边。
  “殿下!”付雨柔朝那道消失在帐帘内的身影追去。
  季楠思最后冷然瞥过付雨绵一眼,默默走回了含巧的身边。她的面上再次恢复了以往的恬静,和刚刚盛气凌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愣着做什么?”
  含巧回过神来,“啊……对,主子您还要换衣裳,我们走吧?”她的脸颊看上去比刚才更红了,不过这次是因为主子为自己出了气,兴奋所致。
  季楠思没应话,抬眸略过周围表情各异的人,视线定格在一人身上。
  苏淮卿原本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见她望来,抬手指了指自己,无声问道:“找我?”
  季楠思点了点头,朝他走去。
  “主子?”含巧不解地跟上。
  主仆两停在了苏淮卿的跟前,季楠思故意扬了扬嗓子,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方才我被河水冲到下游,是这位苏公子救了我。”
  她敛起衣袖,俯身垂首,郑重行礼,“救命之恩,国公府之后定当涌泉相报。”
  大约……是直接结个姻亲的那种。
  刚才的一路上,季楠思想过了。现下皇甫临渊非要逼她嫁入东宫,她何不先一步为自己定下亲事?
  眼前的苏淮卿正是最好的选择,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舍得拿命护她?
  季楠思抬起了眸子,眼中浮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流彩。
  苏淮卿被灼得怔了一瞬,心头莫名涌过一阵慌乱,下意识别开脸……
第6章
  营帐内,付雨柔站在屏风后边怯怯道:“殿下,您听我解释……”
  屏风后面无人应答,仅是传来了O@的换衣服声。付雨柔听着这些声响只觉得心头愈加胆战心惊。
  良久后,皇甫临渊换好了衣服,取过一条玉带别向腰间,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你可知孤当初为何选你而没有选你那嫡妹?”
  付雨柔身子一颤,“臣、臣妾不知。”
  皇甫临渊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因为你是庶出,永远当不得正妃之位。”
  他睨着她,眸光含着警告的意味,“倘若你不是太傅之女,孤今日压根就不会把你从河里捞出来。”
  他抬手握住了付雨柔的肩头,激得她瑟缩了一下。
  皇甫临渊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好好守住孤给你安排好的位置,莫要再招惹她。”
  付雨柔明白他嘴里的那个‘她’指的是季楠思,心头苦涩至极。
  “臣妾明白。”
  *
  季楠思抛出一席话后并未久留,吩咐婢女给苏淮卿带路,两人各自去换衣裳,赴宴的宾客们三五成堆小声议论着方才的事情。
  红衣贵女心不在焉地听着同伴们的谈话,不时朝某个方向张望而去。她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你总往那边瞅,是在瞅什么?”一旁的黄衣贵女好奇地也朝那个方向望去。
  红衣贵女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绯色,支支吾吾道:“没、没看什么。”
  “哦?那位苏公子方才好像就是进了那个营帐……”黄衣贵女一脸调笑,“莫非……你是在盼着苏公子出来?”
  红衣贵女羞赧地垂下了头,“没、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好奇他换身干爽的衣裳会是什么样子。”
  “话本子上都说好奇便是心生爱慕的开端……”黄衣贵女坏笑着拖长嗓音戏弄,“看来你是对苏公子起了不一般的心思!”
  “别、别闹,我才没有!”红衣贵女羞了个大红脸,匆匆埋下头。
  此时皇甫临渊和付雨柔一前一后地出了营帐朝席座走来,众宾客起身行礼相迎。
  皇甫临渊颔了一下首,默默入席。
  一名婢女附到付雨柔的耳边小声道:“娘娘,您母家嫡妹先行回丹阳了。”
  付雨绵早些时候受不了周围人暗暗的指摘,愤然离席。
  付雨柔挥手示意婢女退下,举起酒樽朝众人敬道:“今日本应该让诸位尽兴才是,我代我那不懂事的妹妹赔礼道歉,自罚三杯。”
  说完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接连倒了两杯,如法炮制。
  众宾客自然也没再计较,回敬着酒樽打圆场。
  “娘娘最该赔礼道歉的对象应当是国公小姐吧?”
  这道突兀的质疑声引得在场顿时鸦雀无声,说这话的人是鸿胪寺卿的嫡女,姚子璇。
  季楠思刚换完衣服,掀开帘帐出来便听到了这句话,也是一阵诧异。她和姚子璇并不相熟,过往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从没想过这人会帮她说话。
  付雨柔面上的笑容有了些许破碎,握着酒樽的手指也紧了紧,“姚小姐说得对,等季家妹妹一会儿来了我确实应当好生赔礼道歉。”
  “侧妃娘娘不必如此。”季楠思款款朝席间走去。
  有贵女小声惊呼,“你们快瞧,国公小姐的那身衣裳……”
  她的同伴纷纷会意,赞叹出口。
  “太子殿下和国公小姐真是太契合了!随意换的衣裳都如此相称!”
  “真是一对心意相通的璧人呐!”
  “谁说不是呢?”
  宴会前付雨柔命人在营帐内提前备好衣裳以备宾客们不时之需,衣裳的款式、颜色各异。
  皇甫临渊选了一身靛蓝色锦服,季楠思选了一身浅蓝色襦裙,落在旁人眼中确实有几分相称。
  季楠思听着这些碎语,心中不由多了几丝烦躁。
  怎么随意换身衣裳都能和这人牵扯上关系?
  她停在了皇甫临渊的几案前,俯身行礼,“臣女想先行离席回府,望殿下应允。”
  “不允。”皇甫临渊只答了两个字,并未做过多解释。
  气氛有些微妙,付雨柔强撑起笑意劝道:“季家妹妹别急着走,就留下来让我好好招待你赔罪如何?”
  一旁的贵女附和道:“是呀,午后我们还要上慈溪山,慈溪庙的姻缘签很是灵验,季小姐随我们一道去求上一签吧?”
  又有好几人开口挽留,季楠思抿了抿唇,不好再拒绝。
  这时,苏淮卿也换好衣服从营帐内走了出来。
  一直关注着那处营帐的红衣贵女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
  黄衣贵女听到了这声低喃,疑惑道:“什么怎么回事?”
  红衣贵女暗暗指向苏淮卿,“你看,这也太巧合了……”
  季楠思似有所觉,也朝苏淮卿看去,两人皆是一怔。
  他们竟不约而同换了浅蓝色系的衣裳,一人身穿对襟水纹裙,袅娜娉婷;另一人身穿对襟水纹衫,风姿绰约。
  两身行头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寻常夫妇为了赴宴特意搭配而成,十分登对。
  苏淮卿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别开脸。
  季楠思则是挽起了嘴角。这下应该没人再关注她和太子殿下的衣着有几分相称了。
  皇甫临渊的双眸倏然一眯,总觉得那两人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纽带牵系在一起……过于碍眼。
  众郎君并未察觉到异常,招呼着苏淮卿入席,“苏公子,快来坐!”
  盛情难却,苏淮卿只得落座。他常年混迹于市井,擅长交际,很快便和其中几人打成一片。
  季楠思并未回到付雨柔的身侧入席,而是径直走向了姚子璇。
  “姚小姐,介意我与你同席吗?”
  姚子璇点了点头,“季小姐请坐。”
  谈话间,她们发现彼此的想法极为投机,在许多话题上都有着差不多的见解。
  两人相谈甚欢,氛围很是轻松愉悦。
  *
  午后,众人上山拜访慈溪庙,苏淮卿在诸位郎君的热情邀请下也跟着一同前往。
  郎君们被请去偏殿听方丈讲禅学,女郎们则兴匆匆地去往内殿求签,所有跟上山的婢女侍从留守在外殿与普通香客待在一起。
  季楠思拿着刚求到的姻缘签,随缘走向一名路过的老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知大师可否为我解签?”
  一名年轻和尚上前来拦,“阿弥陀佛,抱歉,我师父一般不为人解签。”
  老和尚抬手止住了徒弟的话,和蔼地看向季楠思,“这位姑娘有几分眼缘,解上一签也无妨。”
  他接过季楠思的签文,另一只手拨弄着佛珠,眸光深邃如海。
  不少贵女听到动静都围到了季楠思的身后,好奇这枚签文的结果。
  良久后,老和尚笑着看向季楠思,“姑娘,你的天定良缘早已出现,近在咫尺。”
  “是在说太子殿下吗?”一名贵女惊喜地看向同伴,“真是灵验!”
  老和尚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禅意,“请姑娘切记,姻缘如同参禅,需要耐心和坚持。处置不当,良缘也可能变成恶缘。”
  季楠思似懂非懂地垂下眼睫,“多谢大师解签。”
  “大师,您看我这枚签又该如何解?”
  “还有我还有我!”
  众贵女争先恐后地递出了自己的签文。
  “诸位抱歉,贫僧今日不再解签,阿弥陀佛。”老和尚说完后便双手合十,转身离开。
  “怎么这样……”
  贵女们只得失望地四处寻求殿内的其他和尚帮忙解签。
  季楠思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悄然退出了内殿。
  另一边,苏淮卿听了没几句禅学也偷偷溜之大吉。
  他在庙里闲逛着,突然闻到了一股桂花的香味,顺着香味找去,进到一处小院。
  蓝衣女子静静驻足于桂花树下,微微仰着下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风拂过,阵阵花香缱绻在鼻尖。
  “怎么一个人到这来了?”苏淮卿慢悠悠地踱到她的身边。
  季楠思没看他,淡淡道:“你不觉得这棵桂花树看着十分亲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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