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是温热的,他就站在她的身边。
陈岁桉的目光过于炽热,楚霁川转头看她。
陈岁桉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在楚霁川看过自己的时候转移了视线,往一边看。
楚霁川顺着陈岁桉的目光看过去,眼睛里有几分讶然。
佛像?
她不是不喜欢佛吗?
但是陈岁桉刚刚的目光那样热烈,应当是央求着自己为她买的意思。
楚霁川看着陈岁桉拽住自己衣袖的一双手,提步往卖佛像的店走去。
店门口摆着的是几尊小佛像,更往里面些的是更大一些的。
陈岁桉刚刚的目光就落在了前面的小佛像上。
只是她的目光不过几瞬间,等到他捕捉到的时候,她的视线又离开了。
他左手摸着她送的佛串,到底还是不能判断出陈岁桉喜欢的究竟是什么。
陈岁桉看楚霁川的动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实在是个误会。
天地可证,她只是随意瞟过去罢了。
陈岁桉看着楚霁川要摸银袋的手转而摸向了他放私印的地方,她吓了一条,连忙伸手将他的手摁住。
摸私印就是要大额度支出的意思,他难不成想把店里所有的佛像都买下来不成。
他们两个一个讨厌佛,一个不信佛,买回家这么一些,那不是纯纯添堵吗。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这纯纯冤大头。
摁住楚霁川蠢蠢欲动的手,陈岁桉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店门口摆着的一排小佛像上。
店里掌柜的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二人,衣着华贵,不是缺钱的主儿。他连忙上前介绍,指着那堆小瓷像如数家珍:“客官好眼光啊,这批都是前日水运来的,开过光的,客人若是喜欢不妨挑一个带回家,小小的一个不占地方,摆在哪里看着心里都欢喜。”
“若客人喜欢大些的佛像,里头也有,不妨到小店内转转。”
细密的阳光之下,瓷白的佛像也散着柔和的光。
这掌柜的没说错,佛像真的挺好看的呢。
最中间那尊菩萨巴掌大小,照在她身上的光像是给她平添一身仙气。
楚霁川看着陈岁桉不遮掩的喜欢,出钱买下了小象,放在了陈岁桉的手里。
陈岁桉拿着小巧的佛像,边走边笑:“回家摆起来,对着她许愿,说不准有朝一日真的能成真呢。”
陈岁桉在看手里的佛像,楚霁川在看站在他身边的陈岁桉。
她嘴角的珍珠忽明忽暗,闪着光泽,将她的整张脸都带的更明艳动人。
她生机勃勃,鲜活地站在他的身边,嘴里碎碎念些寻常的话,恣意又张扬。
“佛渡世人,肯定渡我,我许愿,她能听到,”
陈岁桉嘴畔的珍珠像是一直在对他招手。
今日阳光着实是好,光在佛像上,也在面靥珍珠上,还在陈岁桉的身上。
光不像是来自于天上,她本身就像是带光而来。
陈岁桉手里拿着的观音不像观音,陈岁桉像那个渡世人的观音。
楚霁川喉咙泛着痒意,喉头动了动。
他看着陈岁桉嘴畔流光溢转的珍珠,俯身吻了上去。
陈岁桉喋喋不休的嘴停住了,周围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她捏着手里的小观音,呼吸都屏住了,丝毫不知自己是别人的小观音。
楚霁川看着陈岁桉无暇的双眼,只在心里鄙夷唾骂自己,鄙夷自己不知何时生的痴心妄念,居然敢亵渎神明。
作者有话说:
你们最近都不那么爱评论了,你们一定是不爱我了。(嘶吼,哭泣,呐喊,痛哭流涕,歇斯底里,病入膏肓,垂死挣扎,药石无医)
第86章 、第八十六个盲盒
陈岁桉睁大了眼睛, 看了楚霁川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吻上的她的嘴畔。
他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惶恐。
只是以嘴唇贴在了她的嘴畔,动都未敢动一下。
甚至守着那方寸之间的地方, 不敢越界半步。
陈岁桉心跳过后, 心情逐渐复杂起来。
他吻的究竟是“陈岁桉”, 还是陈二公主。
她用着陈二公主的身份,做着他最讨厌的那个人,他这一吻是出自真心, 还是仅仅想从她这里套出“陈岁桉”的线索。
此时的陈岁桉已经忘记了,她接近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获得攻略得分。
她甚至不需要获得他的真心,只需要让积分值达到一百就够了。
而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面想的不是积分,而是楚霁川的心。
他是真心的吗?
他到底把她当做了谁?
陈岁桉的心里想来憋不住事情,长了一张嘴巴就是为了用来说话。
于是陈岁桉迟疑着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她看着楚霁川微红的耳垂,心如止水。
“楚大人是出自本心,还是仅仅为了她的消息?”
二人都知道“她”是谁。
楚霁川看着逆着阳光的陈岁桉,声音轻了又轻:“为何这么问。”
陈岁桉一双眼睛里坦坦荡荡:“我心悦楚大人, 自然想知道楚大人心在何处。”
这话如投湖的石子,楚霁川心湖里荡起一波接着一波的涟漪。
观音不仅渡了他, 还满足了他所有的妄念。
他小心着不敢触及的东西此时完整的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话, 是情,他那颗终日惶惶不安, 徘徊不定的心在此刻终于安定了下来。
她说她心悦于他,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不会再离开他了。
楚霁川将这份心悦比对自己, 自己心悦于陈岁桉, 他不仅不想让陈岁桉离开, 还想让她时时刻刻,生生世世都在他的身边。
楚霁川新如擂鼓,陈岁桉不会再离开让他欢欣无比,这种欢欣填满心房,饱胀的溢了出来。
于是他轻轻拉起了陈岁桉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我的手腕伤了,是你给我涂的药膏。”
陈岁桉不明所以,她看着楚霁川饱含深意的眼睛:“是我涂的,怎么了?”
“你从我的书柜里,拿出了药膏。”
陈岁桉更是一头雾水:“是我拿的,怎么了。”
这楚霁川怎么回事?她在正经问他事情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做好了身为陈二公主被讨厌的心理准备,能不能给她一个干脆。
不要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话都说不到点子上。
他若是直接拒绝她,她就敬他几分坦诚。
陈岁桉微微皱着眉头,她看着楚霁川复杂的眼神,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什么。
药膏是她拿的。
她从楚霁川的书柜里拿出了药膏。
她,一个去楚霁川房间不过才两次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楚霁川卧房里的药膏放在哪里呢。
陈二公主怎么可能未经任何人的提醒,就精准找到了楚霁川房内的药。
换身之时她为楚霁川准备的满满一柜子涂在手腕处的药膏,现在都变成了指向她身份的证据。
楚霁川知道她是谁了。
原本如止水的内心现在掀起了惊天巨浪,陈岁桉小心瞒住的秘密被发现了。
她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他知道她骗了他!
楚霁川此时饱含深意的眼神此时在陈岁桉的眼睛里更像是催命刀。
他这是给你个机会自己解释,解释完我就要刀了你的意思。
陈岁桉知道在她跑掉之后,楚霁川是何等的震怒与不正常。
他应当是觉得被她戏弄的彻底吧?
毕竟逃跑之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在那里好好等她回来。
只是她是个骗子,她时刻谋划着逃跑,还欺骗他的感情。
陈岁桉脚杆有些软软的。
她鞋底抹油,转身又想跑。
楚霁川眼疾手快,伸手握住了陈岁桉的手腕。
这次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陈岁桉因为转身的惯性,直直撞上了楚霁川的胸膛。
硬邦邦的。
她摸了摸鼻子,因为疼痛而带出的生理性眼泪不自主的流下来。
楚霁川未曾看到,他低头在陈岁桉的耳边,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不是说心悦于我吗,为何还要跑。”
陈岁桉一手捂鼻尖,一手抹眼泪。
她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楚霁川,试图辩解:“我若是说这是我跑习惯了的下意识行为,你会相信吗?”
她仰起脸来,楚霁川才看到她哭了。
于是那恶狠狠的气势再也拿捏不住,全散在风里了。
楚霁川有些不知所措了。
吓到她了?
“我不会再把你关起来了,你不要怕。”
楚霁川同陈岁桉解释道,一只手抚上陈岁桉的脸,笨手笨脚替她擦着眼泪。
眼泪擦净了,陈岁桉的鼻酸也缓了过来。
她听到楚霁川放低了自己的身段,没办法一般地请求自己:“能不能不要再跑了。”
不要再离开他了。
楚霁川将陈岁桉的手抓的牢牢的,生怕这次不牢牢抓住,她又要跑掉。
陈岁桉看着楚霁川。
这情节走向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楚霁川做的最过分的也不过是用了大力气握紧她的手腕。
“你不骂我?”
“为何骂你?”
“你不打我?”
“为何打你?”
“你心悦于我?”
“我心悦于你。”
陈岁桉问什么,楚霁川回答什么。
他的话里带了几分迫切,一贯运筹帷幄的楚大人遇到了此生都难以掌控的陈岁桉,他不再自信,不再掌控着全局。
他本将一切都小心翼翼埋在心里,听到陈岁桉心悦于他的话,埋在最低端本想这辈子都不挖出来的那些卑劣想法,像是生了根发了芽,抽枝伸条,逐渐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我不会打你,不会骂你,不会将你束缚在方寸的院子里。桉桉,我心悦你,能不能留下来?”
陈岁桉看懂了楚霁川复杂的眼神。
那些遮掩在前的晦涩全部消散,他直视着她,所有的伪装尽数撕碎,将满满的爱意展现在她的眼前。
“我不再逃跑了。”
陈岁桉承诺他。
可是能不能留下来却不是她说了算。
【恭喜宿主获得与被攻略者产生肢体接触,肢体接触+10】
【攻略对象情绪发生变化,情绪体验+10】
她与楚霁川的感情快一步,攻略的分值就多一分。
升级后的系统以成倍速度增长着攻略分值,速度快到了近乎有糊弄她意思的程度。
“情绪体验分别是哪几种情绪?”
陈岁桉再次问系统。
系统机械的声音冷冰冰的,依旧是之前搪塞她的话:“被攻略者产生的情绪太过复杂,系统无法进行分解。”
“现在的攻略分值总计是多少了?”
【肢体接触分值为75,情绪体验分值为60,攻略进程已完成大半,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完成攻略。】
原来已经这么快了。
陈岁桉听着系统的积分统计,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她与楚霁川并肩走在街上,夕阳西下,街上行人散去大半,街道空旷起来。
不远处,各家都升起了炊烟,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
楚霁川看着陈岁桉出神的模样,放缓了声音询问道:“桉桉想在外面吃饭,还是想回家吃?”
陈岁桉的沉思被楚霁川的声音打断,她回过神看着楚霁川带笑的脸,嘴里喃喃道:“回家……”
“桉桉要回家吃饭吗?”
回家吃饭,楚府是她的家。
她自穿过来之时就住的地方,那里有她的猫猫小狗,有她养的所有宠物,还有喜欢她照顾她的丫鬟们,有厨娘会每日做她喜欢吃的饭,还有无论她做什么的都会温柔看着她的楚霁川。
她笑的憨憨的,一脸满足:“我想回家吃饭,想吃厨娘做的红烧肉了。”
楚霁川摸了摸她的脑袋,一如从前一般:“好。”
-
二人吃完饭后,天已黑尽了。
易浅遥本是来找陈岁桉一块吃饭的,没想到看到了楚霁川。
一向冷言冷语的楚大人难得对她露出了一个笑脸,甚至出口相邀:“既然来了便一道吃饭吧,桉桉喜欢你同她一块玩儿。”
易浅遥表面上客套微笑,实际上背地里偷偷摸着下巴,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楚霁川这般好脸色的模样可不多见。
两个人的饭变成了三个人的饭。
易浅遥神经大条,最开始是深深陷于桌上的美味之中的。
这美味她在南院可是鲜少能吃到。
吃着吃着,那种自进屋之后就感受到的不对劲之感更强烈了。
今日他们出门之前,两个人还是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模样,像她上次在画舫上看到的,二人一同出现,中间必能隔出一个人的距离。
怎么短短一两个时辰,一切就都变了?
看看楚霁川看着陈岁桉的眼睛里,温柔的快要拧出水了。他一边看陈岁桉一边往她的碗里夹菜,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陈岁桉面前的碗已经冒尖了,有种叠楼层的感觉,越叠越高,越高便越摇摇欲坠。
易浅遥颇替陈岁桉面前碗中,那叠在最上面的那块红烧肉而担心。
肥瘦相间有光泽,随着陈岁桉夹菜的动作隐约晃了晃,那带着光泽的肥肉像是要流出油来,也许下一秒就要摔在桌子上。
油全部都摔出来!
易浅遥瘪嘴。
再看陈岁桉,柔情蜜意的回以楚霁川温柔如水的眼神。
平日里最爱吃的菜现在也都入不得她的眼睛了。楚霁川给她夹什么,她吃什么,筷子随便往碗里一夹就送到嘴里,也不管是什么,张嘴就是一个吃。
她也不怕里边掺了老鼠药!
易浅遥又瘪嘴。
桌上的蜡烛多点了几个,过分的明亮有些晃眼。
易浅遥越发觉得,自己才是比这群蜡烛都更为晃眼的那一个。
她屡次借咳嗽,想要引起陈岁桉的注意,试图问问她同楚霁川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大的进展,完成了什么质的飞跃,然而一直到她把自己的嗓子咳的真的发痒了,甚至旁边候着的丫鬟频频对她投以担心的目光,陈岁桉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暗号。
易浅遥闭了闭眼睛,缓了缓即将抽的飞出去的眼皮子,觉得心有些累。
她如此为姐妹的终身大事思考,然而她的姐妹满心都扑在了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