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雨眠
作者:越^明
文案:
分手四年后重逢,梁尔璐才知道林瀚睿当初装穷恋爱,如今又装失忆,玩起角色扮演:“我对生过孩子的有夫之妇不感兴趣。”
男人意兴阑珊,态度极淡,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执拗了满身的反骨:“你疯癫起来连男小三都愿意做。”
后来,梁尔璐亲身领教了林瀚睿演小三的戏瘾。
非但喜当爹,还爱吃他哥的醋,甚至坚持催她二婚。
*
某深夜,她聚餐喝多了回家,沉寂的客厅灯倏忽雪亮,惊醒她满身酣醉。
林瀚睿坐在沙发,指间攥两本她一直偷藏的结婚证。
男人勾唇之下的声线冷峻:“四年前和我已婚,这七个字是说出来违法吗?”
退无可退时,梁尔璐被困于门板与他的方寸之间。
门铃响,墙上的电子屏幕内出现他哥,提醒她忘拿了离婚协议。
林瀚睿充耳不闻,吻势转瞬汹涌,蕴欲稠浓的双眸晦深,同她额首相抵。
“你说得对,小三我做了,没有比这更疯的事。”
他指骨落向门把手,嗓声抑得沉冷:“看着我,像看我哥那样看我。”
阅读指南:
①开篇重逢,再倒叙,四年前都市+四年后都市
②sc,he
③兄弟雄竞修罗场,男主占有欲强,真失忆,不是小三
内容标签:都市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励志
主角视角:梁尔璐,林瀚睿;配角:预收《慕海以沫》,预收《咬他》
一句话简介:病娇绿茶×犟种美人|追妻hzc
立意:会遇到光的
第1章 夏日
◎重逢◎
七月,深城。
天空蓝得澄净,云层团状而厚实,路旁行道树成簇的枝叶偶尔攒擦,阳光探入微风与簌簌青绿之间,投落在地。
街拍豪车团队齐齐目睹车牌五个8的劳斯莱斯幻影副驾,缓慢打开了一条缝隙――
单只珍珠链黑色细高跟鞋率先踩地,额外长垂在踝骨边的一颗白珠随脚步晃动,被落下的布料略遮。
完全站在车旁的女人身穿收腰西装领连衣裙,长卷乌发蓬松,珍珠耳环兼项链璀璨夺眼,与明艳的正红唇色相衬。
盛夏闷热,烈日当头,梁尔璐将别在脑袋的墨镜戴好,接电话。
听筒对面人小鬼大的童声较她快一些出声:“丈母娘,班上有人说卓熹妹妹家里的车牌号有很多8,但她好像没爸爸,所以我说早就见过岳父了。”
男孩说完便挂,腔调酷拽,梁尔璐忍俊不禁,转头稍望父亲开远的车尾。
说实话,她已经四年没见过孩子的父亲了。
止歇了再三翻涌的念想,她进酒店。
高尔夫球场并不难找,梁尔璐停在休息区的一张桌前,桌边或坐或站的年轻男人们纷纷冲着她笑看。
她面无表情,搁约诊人对面坐了,从出诊包取出个号脉用的脉枕垫,语气宛如放落它的平稳力道般,没什么起伏:“先生,哪儿不舒服?”
对方却沉默。
梁尔璐不催,毕竟老熟人。
这少爷在深城豪门圈子里算是排得上号,曾经跟她身后穷追猛打好一阵子,拍不死的蟑螂样儿,很久才彻底破防不做那舔狗,争分夺秒地到处嘲讽她家是靠收房租富起来的暴发户。
“梁尔璐,我不喜欢中医,你可以走了。”
嚯,当初分明可喜欢她了。
眼瞅这条扭头就招呼酒肉朋友的破防狗还有发言征兆,她继续不插嘴掐断。
“你们看这未婚生子的臭~(粤语,贱女人)连工作都穿花枝招展,是来高档酒店钓有钱男人了。”
笑声吵耳,梁尔璐收回脉枕垫,随后继续在包里摸索出个小玩意儿,示意约诊人:“你长得很帅,也特别有钱。”
坐车无聊,习惯性地玩了点折纸,没承想竟派上用场。
男人被相连的红色爱心愣到,如同梁尔璐这件他始终都想得到的漂亮衣服。
谁知她突然松开捏着双心的两指,等纸张完全落地,他才和朋友们下意识抬头。
只见梁尔璐已摘掉墨镜,歪头弯着唇,娇俏抛来完美的wink:“你不喜欢中医?”
趁一伙人仍旧发怔,她端过墨镜旁的红酒杯,卯足了劲泼去:“衰仔,少玩点女人。”
约诊人瞬间在周围看热闹客人的惊呼声中蹿起跳脚,欺身上前就要来收拾她,却被朋友们扯回。
换上委屈的神情,梁尔璐叹气:“我的意思是,不要像现在这样骗女人玩,怎么?你是想到别的什么了?”
惹谁都行,少跟中医硬碰硬。
她又将五官拧成嫌弃状:“我帮你洗洗这不健康的纵欲过度脸色,不用谢。”
对方更是急急挣脱阻拦,一副说什么都要打她的架势,可惜没成功。
据他大力士朋友所说,爸爸来了,于是逃得那叫飞快。
梁尔璐败兴,只能放弃想好的报复与脱身后招,循着他们视线,望见拿了高尔夫球杆的运动服男人,疯狂追向丢人儿子。
而同行的另一个西装男步履优雅,逆光朝她走来。
完全看不清脸。
日光耀目,快接近三百的轻度近视也让她本能地眯眼,躲避灼亮。
肯定不认识,无所谓。
但好奇心依然强烈地驱使她戴上墨镜后,一探究竟。
好奇害死猫。
只那么随意地短短瞥看,对面那双再熟稔不过的眉眼,就似泄洪般撞到她思绪,溃得稀碎。
直至男人站定在桌前,周围议论声越是频起,怀疑是孩子的爸来了。
梁尔璐双耳嗡鸣,僵坐原地,完全忘记人类走路的教程。
匆匆低头的同时,听林瀚睿出声:“梁小姐,原本我打算过几天和你谈合作,既然这么巧,择日不如撞日?”
上下两片眼皮傻到不知道眨,她怔忪着与男人对视,难掩面部震惊。
他倒是尤为平静,始终呈现公事公办的体面姿态,薄薄镜片之后,眸色淌得疏离。
导致梁尔璐一下子血液倒流般畏寒,放酒杯的手因此发颤。
但杯壁处覆来手指,替她施加了稳当的温热力道。
随后,指骨收力,轻松夺走。
似乎是也掠取了她骤然沉落的心脏。
不像他此刻居高临下:“梁小姐,你的手很冰。”
虽是友善的语意,而他与过往无二致的声线,这会儿竟冷上几分。
刺得她更加有口难言。
心跳如擂鼓,梁尔璐偏不信邪,一把摘掉弄暗了光线的墨镜,及时反应过来近视且手误,立刻忙乱将俩磁吸墨镜片掀开,才又戴上眼镜,皱眉紧盯林瀚睿。
男人是轻放了杯子的,却仍避免不了毫无声息。
很快,他们重新对视。
不会错了,就是林瀚睿。
惨遭她甩的名副其实前男友。
职场混得不错。
三件套西装笔挺考究,黑色领带被系成了优雅的埃尔德雷奇结。
真是衬得她现在狼狈至极。
梁尔璐攥紧手心的镜片,赶忙低垂脑袋,侧了些身体来背对男人。
正试图跑路,耳边又响细碎的议论。
她秒停,靠尚存的理智整合分析。
港岛顶级豪门太子爷林瀚睿,纵横商海而从无败绩,长年在大陆开拓市场,两地媒体公认的零桃色绯闻。
谁?
她前男友是谁?
她偷偷生了谁的孩子?
跑为上策,奈何站起后还没挪动半步,追儿子去的运动服男人回来了:“原来你就是另一位中医合作方,我儿子冒犯到你,抱歉。”
整得她连连摆手且摇头,微微张了好几回嘴都出声失败,只得抿作一条直线。
转头锁定林瀚睿的脸,皮笑肉不笑:“合作?好,走吧。”
顶级港爷?
由奢入俭难,辛苦太子爷当初装穷了。
眼看这位爷回了她一个平平无奇的职业笑容,梁尔璐慌张撇开目光。
彻底没胆说话,她安静跟在两人后头,去往电梯。
正怼着手机麻溜儿打字,进电梯时却撞到异物,突兀感使她吓出惊呼,直接伸手往右猛推,在巨大的坠物声中迅速跑入电梯。
手刚攥着点有实感的什么,便丧气轻嚷:“这破酒店是专门吓我吗?”
梁尔璐定睛细看才知道是酒店机器人,歪倒在电梯门中间,重复喊“摔得好疼,救救我”。
余光则瞅见弯腰要去扶机器人的运动服男人,被一只手横在身前拦住,她顺势转头,发觉是林瀚睿的。
视线下挪,意识到自己紧抓着他昂贵的西装袖口。
自他身上逸散,萦于她呼吸间混有轻柔辛甜的清凉药感,这才增强了存在性,轻薄的玫瑰味总似有若无地穿过其中。
是以前就从他身上闻到过的木质皮革香。
在那个遇到林瀚睿的午后。
夏日炽热,产生了令她无法拒绝的接触。
正像这一如既往吸引她的香水。
是气味。
是沾染过就再逃不开的记忆牢笼。
梁尔璐更加攥皱林瀚睿的衣袖,唇角勾得自嘲。
这个骗子。
她抬脸,面色冷冷地怨怼。
今天才明白,那时才是初见林瀚睿。
配合着垂眼的狗男人此刻却只拿平静无波的表情回应。
思绪绕返,酒店机器人的呼救声就越清晰。
拜托,也救救她……
抓紧放了手,梁尔璐情急之下躲去电梯角落,回头见林瀚睿扶好了机器人,正重进电梯。
她迅速避开已交汇一半的对视,拿背脊示人,缩挤得恨不能嵌入墙体。
林瀚睿站在轿厢中部位置,偏头将目光落在拼命远离的背影。
前女友面壁似地持续低着头,只顾继续摁手机。
尤其忙活。
他微微皱眉,撤走了眼神。
百分之百又在和那个竹马哥哥吐槽前男友。
电梯门能映出梁尔璐的部分身形,办公室高达72层,林瀚睿趁空回想她的长裙。
他从小学油画,习惯性琢磨色彩。
是普兰加深红调色之后的不完全纯黑,而且明显是普兰占比多,由此变成了整体紫中透些微红蓝的五彩斑斓黑。
至于她左腕戴的三圈玉石手串,白色珠子会随光线隐隐泛紫,垂挂其中的一个银质莲蓬铃铛,因她五指聊天打字而陆续发出脆响。
气氛实在静得尴尬,梁尔璐暗暗无奈,幸亏电梯运行够快。
她这次打算安全跨进办公室的门再玩手机,屋内所有,先眼尖瞧到了桌上的亚克力铭牌。
“首席执行官”五个字足够显眼。
坐沙发对面的合作伙伴意外也开始看手机,随后说临时有事,延迟谈生意。
梁尔璐稍愣,利落抓起包离开,简单翻了会儿聊天记录。
确实,好消息是她化着全妆遇到前男友,坏消息是前男友的恐怖马甲掉了。
但?
她瞬间站住,转身笑着盯神态一如既往淡漠的男人:“逮到你偷偷看我了!”
真够疏远……
行吧,被预判脑回路并逮到的是她。
小跑去沙发,她坐扶手,因此落到林瀚睿身上的裙摆,被他五指揪起,皱了眉毫不留情地往外一甩。
“死装。”梁尔璐服气,故意又靠近些他,交叠的裙摆自然而然就掉回原位。
说实话她不介意男人转头保持沉默,便抬了单根手指,轻巧拨弄他精致打理的头发丝:“亲爱的……死装哥,你早就知道那些衰仔的整蛊计划吧。”
哪知这家伙的脑袋,甚至更微微往她视线盲区的右边偏侧了:“梁小姐还不走?”
“我刚才是吓着了,如果我以前就知道你是谁,不会想和你有来往的。”梁尔璐扁扁嘴,突然弯腰,把脸凑到了不知在沉思什么的林瀚睿面前,这次成功闹得他措手不及。
深深望进这双泛怔的眼眶,她扯出一抹笑:“实践出真知,我们果然不适合做。爱人。”
只是快得很,其中波澜恢复平静。
难捉摸的态度。
男人这阵短暂的起伏内其实毫无破绽可寻,她撩拨一堆废话,单纯在试探林瀚睿除了恨她,剩余还留有几分爱。
从落地窗铺泻的光线无法照到林瀚睿身前,倒是不影响他右手食指的翡翠绿玉扳指显出高档成色。
器质清润,正如他转动着戒指的修长手指。
绿白碰触,把玩的劲儿柔缓。
素净雅致,与下方膝腿处的浓黑西裤相衬合宜。
至于她探求的答案。
是他眸瞳晦暗不明,直视而来的冷淡。
所有能感知到林瀚睿的器官,此刻都窒息,如同一潭死水。
“除了爱人,其实我也从来没把你当朋友。”
她破罐子破摔,刚才不止和竹马聊过天,更向硕士研究生时期的室友打听前男友。
据说不是每个港岛豪门继承人都能在十八岁戴上祖传的玉扳指。
额外发给她的几秒成人礼自录视频中,简短留有少年掀抬眼皮之后,偶然撞入镜头的冷漠眉目。
与现在的属于同款。
摄人心魄一般的无情。
“这涉及到我做人的一点小毛病,你听不懂是正常的。”坐直了身,她远离林瀚睿的视线范围,稍垂眼睫,“那只笔,给我。”
在他手心写完一串手机号码,梁尔璐继续着墨她的姓氏:“林总,我大概猜得到你想合作什么,这是我合伙人的联系方式,下次记得约他。”
玩乐器和从医多年,她几乎不留长指甲,但圆润的指尖也足够能给细嫩皮肤带来轻戳的别样触感:“梁先生。”
“我可不是分手之后就换号码的幼稚鬼。”掌心之内只有单个“梁”字,她将笔塞进,替林瀚睿曲了手指攥住,小力地拍两下,“请林总联系我的竹马哥哥哦,合作愉快。”
梁尔璐撒腿就跑,却在碰着办公室门把手时,听清徐缓平淡的男声:“你哭过。”
距离办公桌是远,但还是能轻微感受到加湿器发出的雨声白噪音,响得她受吓的心跳更明显。
“不……不关你事!”她下意识拔高音量,惊慌转身。
男人照旧靠坐正中位的沙发,令她油然而生一种职场打工人面对上位者的局促。
出诊前,梁尔璐梦见刚出生的女儿被人贩子偷走,找回失败。
现在想起来也够催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