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又笑了,揉揉她的头安慰,“实在怕的话,我陪你去。”
第74章 成亲
景王府大门前,江宿秋缩在阴影里,冲墙头上小声喊:“陪我一起就是这么个一起?”
墙头上翩翩而立的段绪“嘘”了一声,道:“我先进去了,在里面等你。”
说罢那抹人影便一闪不知所踪。
“你小心被当飞贼!”江宿秋气得在墙下跺脚,有好好的门不走,非要跳墙。
“姑娘您回来啦?王爷正等着呢。”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回头一看,两个丫鬟正朝着大门方向做了请的手势。
江宿秋只能进去,边跟着往里走边悄悄问丫鬟:“王爷知道我会回来?”
丫鬟抿嘴笑道:“王爷说了,姑娘会回来负责的。”
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呢……
她正琢磨着,前面引路的两个丫鬟在一个紧闭的房门前停下了,她的心登时提到嗓子眼,小声问:“到了啊?”
屋里响起浑厚的男声:“姑娘请进。”
江宿秋吸了吸鼻子,抬头瞄了眼屋顶,没看到人影,硬着头皮推了门进去。
一路上不敢抬头看被自己冒犯的人,她走到屋子中央,朝着声音方向两腿一软就跪下了,“王爷饶命,我昨晚喝大了……实在抱歉,我……”
“王爷叫你先起来。”刚才那个男声又说话了,说完便退出了房间合上门。
江宿秋懵逼地起身,这个人不是王爷啊?跪错人了?
更尴尬了……
她偷偷抬起眼,准备这回先把人的位置确定了再跪,把视线瞟到桌案后的那人脸上,随后便目瞪口呆地愣住了。
哪有什么王爷,不就是段绪站在那里吗。
江宿秋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慌,提着裙子小跑过去,贼眉鼠眼地问:“你什么时候把景王干掉的?咱现在怎么逃?”
段绪默默地看着她,一声不吭。
门外又响起刚才那人的声音:“王爷,馨王前来拜见。”
段绪有些头疼地皱皱眉,干脆地说:“不见,以后他来一次给他一本书背,书房空了再喊我。”
刚说完话,他的领口就被江宿秋一把拽住。
“夫人生气了?”段绪见她脸色阴沉,搂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问。
“生大气。”江宿秋咬着嘴唇,给他推去一边,“你耍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多担惊受怕!我以为你没了天天往刑场跑!就怕错过和你最后一面,我看了多少砍人头的血腥画面!”
他被推搡得后退几步,讨好着要过去抱她:“夫人现在见到我了,高兴吗?”
“高兴啊。”她大大方方承认,脱了大袖扔到靠近来的段绪身上,撸起最里面的袖子,“但是不妨碍我想揍你啊。”
段绪被拳打脚踢揍地跌入床时,顺便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一并拉入床里,轻纱帘幔飘扬而起,缓缓落在两人身上。
屋里霎时间陷入一阵静默。
江宿秋抬头看着他就在眼前的喉结,心里微微悸动,头顶传来他沉沉的声音。
“愿意听我解释吗?”
她没好气地回:“赶紧的。”
“关于我的事,只有皇上和五个心腹亲信知道,你见过的暗卫和传信人就在其中,做成这样只是为了让原太子他们以为我真的死了,这样他们才敢造反。”
江宿秋张张嘴:“那你最开始……”
段绪担心胸膛太硬她趴着不舒服,转个身子把她放在床上和她面对面着,“对,我是被原太子他们半路伏击,若我真死了,他们也真的可以篡位了,还要多谢夫人相救。”
“你们为什么非要让他们造反?”这话问出口,江宿秋小脸一红,亏自己一直认为他是造反那头的。
“贼心不死,总是祸患,不除江山不稳。”
他淡淡地说着,揉着她的头,“他们一直怀疑我没死,设了很多计想逼我出来,我担心你知道我的事,会不小心露出马脚,为了大计也为了你。”
这事听完,江宿秋消气了,但是想到自己傻呵呵地跑了几天刑场,还是气得很,掰开他的胳膊坐起身,“我被你骗得担惊受怕这么久,你得赔我……”
段绪跟着坐起,看着她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此事之后再无他事,自然是要永远陪着她。
她接着说:“好多好多钱。”
段绪:“……”
-
第二天。
四面环溪的凉亭里,茶桌上摆着京城地图,上面画了三个位置,俱是环境清幽风景绝佳,又涵盖了京城所有街道坊市。
“夫人请看,若是分店过多,成本高了,不如只有四家店。”昨夜那个声音浑厚的中年男人站在旁边,汇报后又提出建议。
“其他大城的话,离得远难以亲力亲为,夫人可以只提供美甲的材料,让其他城州的店主自负盈亏。”
江宿秋像个听课的小学生乖巧地坐在桌前,点着头,很赞同这种做批发商让别人加盟的想法。
但是吧……
她微微红了脸,斟酌道:“管家,我还没和王爷成亲呢,你还是叫我姑娘吧……”
“去办吧。”
段绪边说道,边从她身后的石板上走来,吩咐管家收了地图离去,又放了张纸来。
江宿秋看了眼,上面写着五月十一、五月二十五,还有什么吉忌的,洋洋洒洒写满了整张纸。
“清早去托大师看的成亲日子,这两天都不错,你喜欢哪天?”
她算算时候,“二十五都过夏至了,太热了……”
成亲她还是很想穿穿凤冠霞帔的,要是大热天穿好几层嫁衣,光是想想她就冒汗。
“十一呢?”段绪坐在她的对面,指尖点了点另一个日期。
“今天初九了诶,这也太仓促了吧……”江宿秋想了想,问,“要不咱秋天再成亲?”
看着他沉默的眼神淡淡地瞧过来,江宿秋决定闭嘴,认真看纸上除了日期就看不懂的字。
来找江宿秋的小花问过了她在哪后,便抱着怀里的东西像在自己家似的,噔噔噔地冲了进来,“姐姐,街上有卖娃娃和甲片书的了!这个娃娃做得比姐夫还好……王王……爷……”
小花宛如没了油突然熄火,规规矩矩地站在台阶下,眼睛还偷偷向江宿秋瞟去求助信号。
好不容易抓着机会,江宿秋才不会轻易放过她,“平常不是胳膊肘往那儿拐吗,现在知道看我了。”
小花低头瘪着嘴,在她眼里姐夫就算是皇帝老儿那也还是姐夫,可是……她刚说完姐夫娃娃做得没外面小贩做得好……
好歹也是拐了这么久胳膊肘的小弟,段绪忍着笑意,开口解救:“该叫什么还叫什么。”
小花瞄了眼江宿秋,觉得这里还是得王爷做主,便溜去了段绪后面坐着。
江宿秋白她一眼,懒得理她,说到甲片集邮册,这些日子越来越多的人来问过年限量款,一个个的强烈要求它返场,说这款限量只在嘉祥卖对京城不公平。
想来想去,她也只能含泪赚钱,为了保证第一批的利益,后面返场需提高价位,每年过年前可以投票之前的限量款,票数第一的可原价返场,不可使用贵宾的八折优惠。
她将方案记在纸上后,有小厮来报说馨王求见。
“不见。”段绪简单回绝。
“馨王说……说要最后决一胜负。”
段绪闻言笑了笑,重新吩咐:“行,跟他说,射箭不脱靶了再来。”
江宿秋等着看戏,结果小厮出去后就没回来了,不由发笑,真是被碾压得体无完肤,估计馨王已经想回嘉祥过他的土皇帝日子了吧。
她正想着,身边的段绪忽然拿起写了日期的纸张唤人来,“日子定后天,加紧准备。”
再不办了,某些总想和他叫嚣的人就要被他揍了。
突然就要成亲的江宿秋猝不及防:“诶?”
在管家按计划去宣传了加盟之事后,第二天便有在京城为商的嘉祥人来响应,花巨资进购了大批美甲材料。
毕竟嘉祥现成的店摆在那,名声也有,拿了房契和钥匙,带两个家里的女人去江宿秋店里手把手教学两天,回嘉祥的路上还有景王府的亲兵侍卫随行保证安全,一切妥当无忧。
其他城州听闻也紧随其后,江宿秋光靠批发便赚出了一月的营销额。
她估摸着,等大些的城州一开业,贵宾卡一办,系统的最终任务应该就能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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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男人们皆知,听闻景王刚回来就娶的江财主是他的贵人,这场婚事连皇上都亲自到府中庆贺,顺便嘉奖他平反有功封为亲王,更是喜上加喜,给了莫大的面子。
女人们聚在落座京城的四家美甲店中,也能得知不少此次婚事的荣耀。
但更吸引她们的还是作为新娘子的美甲店老板,江宿秋手上亲自设计的大红凤凰于飞图案,就在这大喜日子同时也上市了,每家店限量五十套。
烫金猫眼配上喜字暗纹,富贵华丽,最主要的是,靠的是手艺做工,用的材料比起新春限量少了一半多,又漂亮又便宜不少。
虽然城里无论老少都在谈论这场婚事,但江宿秋身在其中,却是无聊。
她的眼前除了盖头的红色,就是只看得到半步宽的地上,忙活了一整日,如今坐到床边了,还盖着盖头。
现在应该还没到亥时,江宿秋没吃饭,饿得产生了幻觉,总觉得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味。
她悄悄地撩起自己的盖头,左右瞧了瞧,屋里没人,段绪在外面送客,丫鬟在备水。
但是……眼前的桌上还真摆着几盘小菜!
江宿秋两眼一亮,给盖头一扔,凑过去一看,碗筷也有,看来是可以吃的。
准备伺候洗漱的丫鬟推门进来,看到吃得正欢的新娘子,张口结舌地愣住了:“夫人……你吃完了,王爷没得吃了……”
扫光了两盘菜的江宿秋懵逼抬头:“啊?他不是在外面吃席吗?”
“王爷忙着呢,今日满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敬酒敬到现在……”
正说着,刚歇下来的段绪便进来了,看着江宿秋想吃又不敢吃的窘迫样子,笑着坐过去,“饿了便吃,不够再做,多吃些正好补补力气。”
江宿秋一时没反应过来补什么力气,只见端水的丫鬟们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就抿着嘴退了出去。
新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江宿秋僵住了,安静地连吃饭声都没有,氛围就更暧昧了。
力气这事,她问吧,尴尬得很,不问吧,就成她懂了。
可她还真的自己懂了,最可恶的是说这话的人,此时在旁边双目纯情地瞧着自己。
仿佛只是她满脑子在污污。
江宿秋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绿,最后她把补起的力气汇聚在手上,狠狠地往他的大腿呼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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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仍是出行好日子。
婚宴有皇上亲自前来,今日于礼该去宫中拜见。进了宫门,段绪便朝着皇上那边去了,江宿秋只能瑟瑟发抖地往后宫去。
这可是宫斗之地,她这个小弱鸡,万一有哪句话听不懂,被这些女人们吃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江宿秋紧张地进了范婉儿的宫殿,先见个熟人热热身。
“参见慧妃娘娘。”
范婉儿比起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更繁重了些,见到江宿秋仍是以前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榻边上下打量着她,“啧啧啧,折腾得挺厉害啊,还站得直吗?来这坐吧。”
“多谢娘娘。”江宿秋缓缓站直了,小步挪过去坐下。
今早她一醒来便浑身酸痛,在马车上时让段绪揉了揉,结果到现在竟越发的疼了。
“果然是带兵粗人,一点儿不会怜香惜玉。”范婉儿摇头嫌弃。
江宿秋下意识就为自家相公说话:“没有,他很温柔的,只是……”
只是昨晚上次数有点多……
见她自己不说话了,范婉儿便认为是编不下去了,惋惜道:“也不知道你怎么看上的景亲王,外面说他这好那好都是编的,我记得他从小除了兵书就是打仗,根本就没跟女人说过话。”
江宿秋闻言愕然,原来这是个天生会谈恋爱的料啊。
听范婉儿这话,看来是还不知道嘉祥在她身边的伙计就是景王,她笑着说实话:“相处着舒服,就够了嘛,也没什么机会让我们惊天动地不是。”
二人又说了些话,江宿秋想着还有不知道多少的娘娘要见,便准备告辞。
范婉儿倒是不留,只撑着脑袋叹道:“这么快就走,又要无聊了。”
江宿秋想起打听到她在掌管六宫,纳闷问:“娘娘管着六宫大小事宜,怎么还无聊?”
范婉儿瞥她一眼,“六宫?整个后宫只有我一个人,我管什么啊。”
江宿秋:“……”
突然扑面而来的凡尔赛。
“唉……”范婉儿百无聊赖地叹口气,懊悔道,“早知道前几天的夜宴上,你会强扭景亲王这个瓜,我就去看看了。”
江宿秋:“……”
看来是真的无聊透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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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从后宫出去,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在外等候的段绪。
他过来牵了江宿秋的手,在缝隙里生着小杂草的石板路上慢慢走着。
想到今日的所见所闻,江宿秋很是好奇,挨在他的旁边,小声问:“为什么皇上只娶了一个妃呀?不会是皇上不行吧?”
“意思是我也不行?”段绪轻笑一声,反问道。
听着这个回答,江宿秋赶紧脑袋一低,给予肯定:“不不不,行得很行得很。”
他还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简单地解释:“因为范婉儿小时候想当皇后,他想娶她就只能做皇上,他也只想娶她。”
江宿秋想着之前得知的户部尚书嫡女这个身份,再加上户部尚书投靠原太子,脑子便乱了,问:“为什么要娶她呀?因为能拉拢户部尚书?”
这话一问出口,她自己就察觉逻辑乱了。
“因为少年一见倾心吧,当年我也不懂,三哥身为最没希望继位的皇子,是怎么坚持着一步步走上去的。”
段绪看着身边的她,他嘴角的笑与眼中的温存,和往昔来日之时都无差。
如今他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