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转身,朝着萧宴栩的方向,再度90°鞠躬道歉,“对不起,阿宴。”
她像一个在三尺讲台上被全班同学批评的坏学生,一字一句的自我反省,“我从前做了很多的错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可我想用行动,让你们看见我的改变,我一定会变好的!”
“盛铖,死刑犯被判死刑的时候,都可以为自己辩驳几句;万幸现在阿宴活着……”其实就算是阿宴离开这个世界,她也仍旧会毫发无损,和前世一样,阿宴早已经为她打点好一切。
“所以我想弥补偿还他,尽我所能。”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把我对阿宴所做的事情,一并返还在我的身上,我一定毫无怨言!”
南星辞义无反顾的说到,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当着两人的面,划破她的手腕,下手狠劲儿十足,涓涓血液如瀑布般冒出,似永远不会停歇。
盛铖被眼前突然的一幕变故给吓得呆愣僵硬在原地,他眼眶发酸,眼里凝聚着泪意,萧宴栩不管不顾的从电动轮椅上挪开,趴在地上去找医药箱,他从没有哪一刻,恨过他无能的双腿!
泪水模糊掉萧宴栩的视线,却模糊不掉他眼中的深情,当他看见她划伤自己的手腕时,那一刻,心脏像是被子弹击中,沉闷的压抑的刺激欣喜的雀跃。
血与泪的交织,让人不可自控的被触动。
盛铖大喊大叫的像个没成年的小屁孩,“我去找纱布,宴栩你别动你别动了,求求了,我去找,啊啊啊纱布在哪儿,酒精在哪儿?不是南星辞你她妈真有病啊!”
“老子又没说让你割腕自证忠心呜呜呜呜呜……你死了宴栩还活不活?真是个心肠歹徒的女人,找到了找到了酒精啊不对不对,要找止血的碘伏……”
第15章 【姐姐,好想私藏你……】
盛铖鼻涕泡一个接着一个的冒着,语言功能系统已经彻底紊乱,他一边找药还要一边威胁朝着他这边爬的萧宴栩,“宴栩,你她妈别动!祁湛说了你不能动!你要是再动,信不信我把这些药待会儿全扔了!”
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萧宴栩不敢赌,他只能心焦的看着盛铖,目光哀切的恳求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找到了找到了,南星辞,伸胳膊!”
盛铖手忙脚乱,无措慌张,南星辞用流血的那只手,划伤她的另一只手腕,“双管齐下,速度能快一点……”
她话音里面的气息越来越弱,随着血液在身体内的流失,人也慢慢的躺靠在餐桌前,可仍旧顽强的推开盛铖要给她上药的手,她一字一顿,“这…是…我欠…阿宴……的……和你们(没关系)……”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晕厥过去,昏迷前一眼,她看见他的阿宴朝着她的方向爬来…如此,便也算无憾,她这一生,有一个阿宴,足矣!
半小时后,祁湛一路飙车从木城赶到鹅鹅村,下车时人腿都是抖的,盛铖来接他,他二话不说一拳头招呼过去,“盛铖,你他么的有病啊!是不是不知道那个毒妇是宴栩的心头肉,你……算了,老子懒得说你!”
盛铖伸出食指擦拭了下唇角的血迹,心里的难受好了几分,厚着脸皮继续去搀扶一瘸一拐走路不顺当的祁湛。
萧宴栩静候在南星辞的床边,双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滑嫩小手,不敢太用力,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的砸落在她的手背上,支支吾吾的哭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姐姐…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割腕……】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盛铖来,对不起……】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醒过来好不好……】
重复N+的‘对不起’,让昏厥中的南星辞感到自己被召唤,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看见的,便是萧宴栩大颗大颗的掉眼泪,她喉间沙哑,安抚人,“阿宴,不怪你的…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的,姐姐!这一切既然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那就不能算欠!】
那一瞬间,萧宴栩好像从南星辞的眼里,看到她读懂他的想法。
“阿宴,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她抬起手,作势要去触碰萧宴栩的脸颊,却被一道厚重的男性嗓音拦住,“手腕都割了,还折腾?真不想活命了?”
祁湛一开口就是‘老父亲’的医嘱语调,南星辞自知理亏,默默把手收回,萧宴栩却把头低下到床边,她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摸他的脸。
祁湛:?
盛铖:。(麻了)(习惯就好)
和他们在一起时的萧宴栩,根本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哪次他们不是被欺负哭天喊地,喊爹喊娘?小少爷智商情商双绝,他们就算被算计了,也还傻乎乎的给人数钱,最不平的,就是比小少爷大五岁的祁湛,次次都被坑,他小大人的脸还要不要了!
矜贵、冷漠、凉薄、犟种、逆骨。
无论哪一个,都和现在乖乖让人摸他脸的萧宴栩,沾不上边。
“爱情果然让人麻木啊。”
祁湛一边吐槽,一边上前给南星辞检查伤口,手腕稍微动一下,就会有鲜红色的血液溢出,伤势严重,他拆开萧宴栩进行的临时包扎,瞳孔有瞬间的冷凝,难怪这位对他好兄弟下手不要命,她对自己狠起来,更是不要命!
“这道口再深两毫米,你信不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噶!”
祁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吓唬人,南星辞被唬的一愣一愣。
萧宴栩这次倒是没插话,只在心里补充-【可以说得再严重点,姐姐怕了,以后…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南星辞:?
“好在及时放了止血药,否则怕是我赶来了,你也流血流没了。”
祁湛从医药箱里面掏出上好的传承配方-金疮药。
而后拿起碘伏,逐一擦拭掉南星辞手腕伤口上的药,进行专业化的消毒,南星辞疼的龇牙咧嘴,额头冷汗涔涔,却愣是咬紧牙关,没发出一声吃疼的喊声。
原因只一,怕阿宴心疼。
半小时后,两只手腕的伤口处理完好,祁湛将药和纱布一并交到新同学的手中,言下之意很明显,好好照顾,搏一搏好感。
紧急事情处理完,祁湛看了眼屋内,脱口而出,“宴栩,这不是你每周都要来的小破屋……唔…你买过的…咳咳咳…(稳亏不赚的房产?)…”只要和南星辞沾边,商场上从无败绩的小少爷,像中蛊般一败再败。
盛铖及时将人的嘴捂住,讪笑着从南星辞和萧宴栩的面前离开,边走遍挥挥手道别。
二楼的卧室内,很快便只剩下南星辞和萧宴栩大眼瞪小眼。
【她不会猜到吧……】
南星辞下意识脱口而出,“猜到什么?”
当她和萧宴栩疑惑打量探究的目光对视上时,她才悻悻然的僵硬转移话题,“刚才祁医生说你每周都来这里,是真的吗?”
转移的话题,很有话题度,萧宴栩当下便没有再纠结刚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光-她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心里话?
“嗯。”
萧宴栩点头,不想欺骗,也不敢隐瞒。
少年低垂着头,乖巧软萌的俊脸上,消散下去的红肿,让他的五官开始变得清明透亮,棱角分明,不冷而自凉。
“知道了。”
南星辞应道,打着哈欠翻身,双眸深情的看向萧宴栩,宛若在看稀世珍宝,萧宴栩很有自知之明,他在她的眼里,是比垃圾还废品的劣等物。
所以他没再说话,也没敢再抬头和人对视。
大量流血过后的人体,极度虚弱,全身的痛感都聚集在手腕处的伤口上,不一会儿,南星辞便迷迷糊糊的睡着,清闲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时,少年这才敢抬头,看向他肖想许久的意中人。
【姐姐,你真好看,好想私藏你……】
少年眸色愈加深邃,唇角缓缓荡漾出危险迷人的笑意,他小心翼翼的和她十指紧扣,静静聆听着寂静屋内他的心跳加速声,而后弯腰低头,如骑士般,虔诚的在她手背落吻。
第16章
守护公主,是骑士的本能,而并非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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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南星辞伤势严重,这周末两天的饭菜,便全权交给萧宴栩负责,顺便兼顾投喂,两人之间照顾者与被照顾者的身份,瞬间便反过来。
“啊――好吃”
南星辞竖起大拇哥,心满意足的夸赞道。
“那当然,老子烧了两个小时的柴火堆,才熬出来的小鸡炖蘑菇汤,能不好喝吗?”
盛铖捧着他手中淦饭的盆,脸上深深浅浅的粘着泥印字,活脱一只现实版的大花猫。
话虽是呛人的,但没有从前的那份敌意,多了几分熟人间的调侃。
“谢谢你啊。”
南星辞顺着他的话,接着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老感觉她和水火不相容的盛铖道谢,有点奇怪。
换做前世的她,永远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能和盛铖,如此这般和谐相处!
“不,不客气!”
突然被南星辞礼貌对待,盛铖别扭又傲娇,为了显得自己有气势,顺便还提高嗓门,看见南星辞不作不闹不上吊的喝完他和萧宴栩一同炖的小鸡炖蘑菇汤,略带傲娇的离开卧室,还贴心的给两人关上门。
祁湛那个全年无休的老大哥,给南星辞留下药后,急着投胎似的接到医院急诊电话,飞也似的告别,嘱托他好好照顾两个病人,毕竟现在就他一个健在的!
哒哒哒――哒哒――
鞋底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寂静空旷的响起。
转过身下楼时的盛铖,脸上喜悦傲娇的表情,慢慢变得黯淡、沉闷、压抑。
他习惯性的掏出手机,一开屏,便是他和的聊天页面。
可惜只有他的自言自语,而那边,却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给他回。
“唉……”
盛铖叹口气,下一秒强迫自己打气精神,对着自己花猫似的脸拍照,编辑文字-【我知道你会看的,所以不管你回不回,我都会继续发。】
【小鸡炖魔鬼照片+2】(蘑菇)【小猫睡懒觉照片+5】
照片的最后,他编辑文案写到-【其实我们都是匆匆过客,在三万多天以后,我们都会成为这世间不起眼的尘埃,意外随时都会发生。我想和你在有限的生命力,不管不顾的热烈,你不妨自私一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占有我。】
盛铖深呼吸一口气,点击发送,他的手骨,紧紧的捏住手机屏幕,眼神空洞却又饱含这一丝淡淡的侥幸。
只是他的失望,注定落空,因为手机那一边的人,仍旧如同这一年来的许多次一样,未曾给他回应,哪怕是一点。
时间总是在人们不以为意中,悄然溜走,当盛铖推着萧宴栩,旁边跟着拎包的南星辞走在校门口时,立刻引起聚众围观。
刷拉――刷拉――刷――
玫瑰大学的校门,被无人机挂上一条鲜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忘恩负义南星辞!!!竟然要与养育她二十多年的父母断绝关系!!!关于断绝关系的一百万,是一个字都不提。
刷――
又一道横幅从空中降落-动物学专业2022级南星辞,与多名男子存在不正当关系,疑似被包养!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木城大学的校门就已经被横幅和看热闹的死神围堵,众人对着南星辞指指点点,说着不三不四的肮脏话――
“面上装的那么纯,指不定私底下怎么花呢!”
“你们知道吗?她勾搭的男人,从大一到大四都有,海后就是不一样,忙于学业的同时,还能内外兼顾老男人和小男人,哎呦,花花的嘞!”
“就是就是,真不要脸!”
“……”
萧宴栩当即便要拨打电话处理,被南星辞按住,她语气轻飘飘的道,“狗若吠,那便让他吠!”
她看了眼盛铖,“继续进学校吧,就全当看不见。”
盛铖点点头,略带诧异道,“好。”
这一刻,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南星辞变了,和从前太不一样了。
如果换做从前的南星辞,指不定躲在哪个角落里哭,然后把一腔的怨恨发泄给萧宴栩,人性如此,南星辞亦然,她只敢欺负让她欺负的弱小的萧宴栩。
“星辞啊,不要和妈妈断绝关系好不好?原谅妈妈好不好?”
柳月穿着一身破烂的乞丐服,做戏做全套,全身上下脏兮兮、穷嗖嗖的。
南宫阙穿着破洞的老爹鞋,被冻伤的红脸,歪斜的羽绒服还破洞的往出飘羽毛,好不凄惨。
南一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也跟着柳月,跪倒在南星辞的面前,不管不顾的抱住她的大腿,“姐姐啊,妈妈十月怀胎生下你,辛苦养育你长这么大,你怎么能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南一经过这两天的认真反思与思考,她觉得南星辞既然能给他们一百万,那一定能给他们两百万五百万一千万乃至更多!
那天晚上是他们人少,打不过,可现在闹到众人面前,她倒要看看,他们能拿她们怎么样!
而至于她的自尊脸面,比起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财,南一很果断的选择后者。
人啊,只要有钱,就能有尊严!
再说,她屡次旷课再三被学籍预警,索性这大学不上也罢!反正只要她有钱了,什么样的男人还不她招招手就来?
完全沉浸在自我幻想中的南一,在余光看向盛铖时,小声的“呸”了下,才十几万的小少爷而已,她现在可是百万富婆!
突然被偏眼看的盛铖:?不是,她豪横什么啊??几个钱啊就这么甩脸子???
“星辞啊,妈妈知道,这些年来,妈妈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啊,你就不能原谅理解一下吗?”
柳月扯着嗓子大嗓门的咄咄逼人,南宫阙有大男子主义在身上,做不出妇道人家当街下跪的事,他摊开自己这两天好不容易生出冻疮的手,包含热泪,“星辞啊,爸爸这些年来,为了供你读书,这双老手糟了不少罪啊!还有一变天就下不了床的老寒腿……唉,算了,反正你个没良心的也不在乎!”
你放唱罢我登场,三人一台戏,只见南一响亮的提高嗓门,对着来往的围观群众道,“走过的路过的同学们老师们看一看啊,姐姐身上是不是穿的光鲜亮丽?起码比起我来说,是吧?”
南星辞:穿了三年的漏风羽绒服,也算光鲜亮丽?
第17章 南一,我真是喜欢极了你看不惯我又想要成为我的样子!
“我不止一次的和姐姐说过,我们好好读书,不去做……那种勾当,可是姐姐不听!呜呜呜……我看过几百次,她从陌生男人的车上下来,这些都是照片,呜呜呜……”
南一甩手一挥,手里PS生成的照片,如同明星的明信片一样,被迅速洗劫一空,看热闹的人,永远不嫌事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