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的心中还是有「善恶」的。”
“他们的退让，就是最好的证明。”
宋度忽然将脸埋在阴影下，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冷笑着；
“好一个明辨「善恶」。”
“那如果他们都失去意识了呢？”宋度猛然抬头，一脸阴笑地看着陆倾蝶。
陆倾蝶瞬间感觉毛骨悚然……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顺着月亮传入百姓耳中。
“如果他们变成了「傀儡」呢？”宋度月光下的身影――
佝偻的后背在月色下渐渐挺起――
小老头的个子也愈来愈高――
苍老的面容皱纹在无声无息下消失不见――
一位挂着白色胡子的郎朗少年此时站在她的面前。
陆倾蝶集中精神，她分明感受到不远处的三万皇城军亦停下了步伐。
那些早就被陆添逸打败在地的百名官兵，此时一个个都从地面爬起。
方才还喧嚷的百姓，此时鸦雀无声，
他们纷纷抬头望向那轮明月。
似乎在等待明月发号施令。
宋度一跃而起，站在月光下，与月光重合――
他缓缓开口：
“「逆生八重」――开。”
宋度的发丝随风而起，落地生根――
万千思绪顺着发丝传递到百姓身上。
第122章 意想不到的帮手
他年岁已高，强行进入「逆生八重」，虽化作年轻模样，可持续不了多久。
他只领悟到了「八重入门」，最多持续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内，解决陆倾蝶。
发丝抽走了属于百姓的“理智”。
他们一个个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行尸走肉地往前走着。
陆添逸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还是人吗？”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这就是阿姐所说的「逆生八重」吗？
天下百姓为其而亡，是这样的死法吗？
“阿姐！你专心对付宋度！这些人交给我！”
“啧啧，果真是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逆生一重」的能力，就凭你一个「逆生二重」？”
他轻蔑一笑：
“陆倾蝶应当告诉你了吧，一重杀伤力最甚。”而后他看向陆倾蝶，佯装无辜一般摊开双手：
“你说怎么办呢？一群没有脑子的傀儡，恰恰杀伤力最强。”
“你区区七重，又能奈我何？”
宋度身上的屏障已然消失不见，无形的风包裹在他的周身保护着他。
五种不同的光芒悬在他的五指之上，此时五行之术得到了具象化。
他根本不需要去破陆倾蝶的屏障，一个闪身，便轻而易举地传入了陆倾蝶的术法内，靠近她：
“你又当如何？”
“是杀我？”
他扭头看向被百姓包围的陆添逸：
“还是去救他？”
毫无疑问，她一定优先去救陆添逸，她的无尘刚一起，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了回来。
陆倾蝶回身一看，一条毛茸茸的粉色尾巴将她包裹住，稳稳地放在了地面之上。
而后，她的头顶跃过一只巨大的粉色灵狐，粉色灵狐上坐着一个看起来五岁模样的孩童。
灵狐从高处落下，众人见状，纷纷往后躲开，扬起足以遮挡所有人视线的尘土。
众人一时间失去了视线，像个没有脑子的无头苍蝇一般互相碰撞着。
他们只知道要前行……要杀人，要杀那个小孩儿，还有那个女人！
正当所有人寻找敌人之际，一条淡紫色的灵蛇自地面袭来，扫清一切灰尘。
她猛然勾起身子，傲立当空。
所有人没了理智。
她们的眼睛就是宋度，他们的一切思维都在跟着宋度走。
他们此时接收到了信号――
杀了灵蛇，杀了灵狐，还有灵狐身上的小孩――
陆倾蝶看着突然出现的“亲人”，脑子有些混乱：
“你……你们什么时候跟来的？”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
她语无伦次，不知是激动，还是有些怪怨。
“自打你一出西凉城门，我们就跟上了。”大小姐语气中有些骄傲。
“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出城？”
“蝶儿姑娘可不要忘了，西凉城外的结界是谁设下的。”
化作粉色灵狐的冥韵冷冷地说道：
“蝶儿姑娘真是不够仗义，竟将我们丢下，一人回长安享福。”
“就是就是！”大小姐附和着。
“我这可是享福？”陆倾蝶严重怀疑他们误解了什么。
“这一战成名，名扬天下的机会你想占为己有，门都没有！”陆添逸踏着「飞天」与大小姐肩并肩。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如此，她就放心的后背交给她们，专心致志地对付宋度了。
“宋度，现在你又该如何选择呢？”
宋度阴翳着脸颊，俊朗的脸上写着“老谋深算”四个字：
“就凭你？也想打败我？”
话落，宋度一个爆冲，踏着「踏云」在陆倾蝶的心口上留下一掌。
这一掌，带着「火。」
她的衣服很快就被不熄之火燃烧了起来。
陆倾蝶的身体瞬时化作一滩清水，连带着人也消失不见了。
“太慢了，我看到你了。”
宋度冷着面孔一转身，他的袖口钻出数根藤蔓，将陆倾蝶捆绑起来。
陆倾蝶勾唇一笑：
“就这样？”陆倾蝶又化作一团火，顺着藤蔓烧了下去。
“雕虫小技！”宋度大喝一声，将藤蔓断掉朝着一家黑漆漆的院子丢去。
藤蔓落地，房子“唰”的一下起了大火。
陆倾蝶俯冲而下，一股水将火熄灭。
就在她熄灭火的瞬间，被宋度抓住空档，藤蔓中的火蹦出成千上万的金石将陆倾蝶包裹的紧紧的。
陆倾蝶在金石中，在四周贴上四道符咒。
霎时间金光乍现，金石拼接的缝隙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陆倾蝶宛如金蝉脱壳，化茧成蝶的神女一般，褪去身上华丽的衣裳，换上一袭白衣，一尘不染，青丝垂在双肩，紧紧地贴附在那里。
“宋度，你的「逆生八重」，就只有这样吗？”
陆倾蝶此时眼中闪烁着金光，她俯视着中生。
众生体内皆有宋度的内力，将所有内力集中在「开门」之上。
所以宋度的本体才会这么弱。
更何况，身后还有三万皇城军分散着宋度的内力，如此看来，难怪宋度不敢近他的身。
现在的宋度，不过是强弩之末。
看着陆倾蝶屡屡突破重围，宋度额头上已然渗出一丝虚汗。
要想让这成千上万的人都有「逆生一重」之力，耗费了他太多的元神，他急需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待到恢复了精神力，以火力全开之姿再来对战陆倾蝶。
他本不打算运转「逆生八重」，他明知道「逆生八重」开启后……需沉睡十年，方可苏醒。
可若除了陆倾蝶，沉睡十年又如何？归来仍是天下霸主，没了陆倾蝶这个碍事的，他依旧可以成就他的大业。
他不可能放弃的。
冥韵负责从南而来的百姓，一边扫荡敌人，一边抱怨着：
“做到一个不伤，实在太难了。”
梦生在北面艰难抵挡自北而来的百姓，北面而来的百姓都是练家子，难以抵挡：
“那就让他们昏迷！你们狐族应该有类似的法术吧？”
陆添逸在西边抵挡自西而来的百姓，他赤手空拳，却收起拳风，只能抵挡他们不前行，可他们就像不会累一般，倒了又起来：
“这些人的力气是用不完吗？”
大小姐自打修炼起伏天观的术法后，成长飞速，如今已是五岁孩童的模样，褪去稚嫩，一人抵挡着自东而来的百姓：
“不好了！前方有军队！”
第123章 领域
时间一刻一刻的流逝，不知何时，呈现出了一副满月的样子。
宋度忽而阴森森地笑着，望向那轮满月。
“满月已成。”
陆倾蝶蹙起眉头，看向满月，此时不是十五之际，为何会出现满月？
下一秒，她就发现了异常。
月光撒下的月光似乎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向宋度。
宋度肆意地敞开胸怀迎接着月光下的洗礼。
很快，宋度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笑声愈发骇人：
“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了。”
陆倾蝶双眼猛然瞪大，看向宋度。
若说方才宋度苟延残喘，那么如今的宋度状态极盛。
月光给了他内力……
宋度持着拂尘跃至空中，拂尘上的纯白软毛如同淬了剧毒一般骤然变成黑色，如黑色发丝一般朝陆倾蝶袭去。
陆倾蝶连忙将桃木剑抛出，发丝将桃木剑一圈一圈缠绕起来。
桃木剑瞬时化作漆黑一团。
果然有毒。
陆倾蝶以气化剑，立于身前。
“宋度，你好阴险，你这样的人，不配作伏天观弟子，今我代师将你逐出伏天观！”
话落，陆倾蝶两手挥动，剑气随之舞动，拔地而起，朝着宋度倒下。
宋度迅速转动手中拂尘，拂尘迅速膨胀，抵挡下这一剑。
“化！”陆倾蝶一声令下，那柄剑化作粉尘包裹在黑色拂尘上。
不一会儿，拂尘恢复了原来的纯白。
宋度嘴角抽搐着，满是愤怒：
“你竟敢化我的毒。”
“我还敢取你的狗命呢。”
宋度身后有金刚，金刚两拳相碰，怒气冲冲朝着陆倾蝶袭去。
陆倾蝶身后有仙鹤，仙鹤展翅而去，与金刚盘旋着。
宋度留下金刚，趁机去西边迎接皇城军，与其一同斩杀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他将为首的将帅踹下马，跨上马去，举起拂尘一声令下：
“众将士听令！”
“给我杀光陆家余孽！”
“嗷吼～”三万皇城军异口同声的发出阵阵怒吼，如蜂拥般杀向大小姐。
大小姐眼瞧着黑压压一片人朝他杀来，霎时放弃了西面的防守，跑向中央与其他人汇合。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为之震撼的怒吼，纷纷朝着大小姐那边支援。
陆倾蝶更是留下仙鹤，朝宋度袭去。
她一脚落在地面之上。
“轰――”的一声。
四周敌人皆频频后退，不管是失了神志的百姓，还是宋度身后的皇城军，皆前进不得半步。
“好强大的气场……”冥韵抬手掩盖灰尘，心中由衷叹服。
“宋度，「八重」之生，可御万物。”
“而你御人。”
“那又怎样？只要能踏平前方的路，又有何不可？”
“刀剑无眼，你率三万精兵来此作孽，就不怕伤了这些百姓吗？”
“与我何干？”宋度冷笑了一声：
“我问你，他们的命，与我何干？”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好，既与你无干，就将神志还与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
“呵，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谁？”陆倾蝶有些苦恼地摇摇头：
“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我是谁了。”
忽然，被宋度唤起的飓风此时戛然而止。
风停了，时间仿佛也停止了。
此刻，空气似都停止了。
陆倾蝶轻飘飘地看着宋度，就像是神女施舍的一眼：
“宋度，你说，我是谁？”
宋度内心涌上一股无端的恐惧感，蔓延全身……
时间静止……风止息止……
这是……
这是……
「逆生八重？」御风？
御息？
他有些混乱，可当他环顾四周。
发觉长安好似被一个什么结界困住了。
更像是一种「领域」。
飞在半空中的鸟儿不动了，身后的将士也停在了那里。
这不是「八重」……
这是……
“你……何时大成？”
这分明是「逆生八重」大成境界。
不费吹灰之力，世间万物皆由她心中所想。
“哦，忘了同你说了，内景中的「恶」，早就与我融为一体。”
她似乎很欣慰，抚在自己的心脏上：
“我们相处的很融洽。”
“我也没什么本事，不过用来杀你，刚刚好。”
空中的仙鹤轻而易举地将金刚打至魂飞魄散。
宋度骤然落于马下，口吐鲜血。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风又轻轻飘起，鸟儿也飞到了更高的地方，满月此时渐渐消散，藏于雾中，「伏天」二字……
陨落。
百姓皆恢复神志，看着眼下陌生的情况纷纷不言。
此时他们才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痛，好在都不致命。
宋度依旧是那年轻模样，轻咳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那又怎样？我身后三万皇城军亦听命于我，你纵使开启「八重」，你会伤害无辜的人吗？”
宋度看破了陆倾蝶的“心软”。
只要她还心软，自己就有胜利的可能。
陆倾蝶转身而去，跃至屋檐之上：
“都回去歇息吧。”
简简单单六个字，没有解释，没有责怪，更没有多余的话。
给夹在中间的百姓一个台阶下。
她话音刚落，百姓们纷纷抱头鼠窜。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将军府外，恢复了属于深夜的宁静。
没有多余的人。
仅剩下陆添逸、大小姐、梦生、冥韵抵挡在百名官兵前。
还有宋度与三万皇城军。
“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陆倾蝶先是走到秦天率领的百兵面前：
“你们，还要打吗？”
秦天看看身后的兄弟们，又看看远处的宋度。
最后将目光落在陆倾蝶身上：
“我们听命于圣上，如今由太后代理朝政，太后命我们随国师擒你，我们便随着国师擒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