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之后……命运是假的。
她比皮影戏里的皮影都可悲。
纵使这般，万人敬仰她是伏天观观主。
她今夜就要将一切都做个了结。
她以后都要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宋度掂量着陆倾蝶的这句话……
面具……
所以，他被拆穿了。
他知道不是太后派他来的？
好在他今日已给她下药，她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如此，撕破脸皮也没什么了。
时机已到，也该铲除他称霸天下最大的绊脚石了。
他随即换上了一副写满“杀戮、绝情、野心”的面孔。
“你说得对，这面具带久了，险些就要认真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太后派我来的？”他反问道。
他想知道他的破绽在何处。
他自认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谁会派一个国师来抓人？”
这么说，也不过是保全宋度渺小的自尊心罢了。
“哈～如今朝廷中没几个人可用，派我有何不可？我贵为国师，更是出自伏天观，抓个人，有何不可？”他挥了挥两袖，自信极了。
百兵离二人有段距离，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在他们眼中，二人相谈甚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当下该如何？
国师会不会临时叛变？放了陆倾蝶？那太后定会怪罪下来……
可若兄弟们一起上，更不是对手……
两条路被堵得死死地。
就在众人踌躇之时，一道声音从百人之中响起：
“我说，你们这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干嘛呢？”
众人去寻这道声音，只见一个穿着与他们一样的官服铠甲的人正无辜地看着他们……
第118章 攻心
陆倾蝶似听一件趣事儿，听着宋度自吹自擂。
“宋度，你想杀我很久了吧……”她的声音有些黏腻，仿佛将哽咽在喉咙边的伤感压制下去。
“你才发现吗？”宋度狂笑不止。
“可惜太晚了，你察觉的太晚了。”
真的太晚了吗？还是你醒悟的太晚了……
“当然，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宋度先伸出一根手指：
“这第一条，你自废一身修为，回伏天观安享……”
“我选第二条路。”她的语气坚不可摧，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决心与力量。
“不再考虑考虑吗？”宋度阴翳地看向她。
一种不可侵犯的眼神，在诉说着第二条路的危险。
“第二条。”她不介意多说一次。
说上千千万万次。
这是她的决心。
宋度遂即收起笑容，身上的白色长袍无风自起，一股强大的威压释放而出，震慑到了百米外的百兵身上。
百兵纷纷退出十步之外，还没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就抬手抵挡着强大的威压。
“这几年未见，你的功力倒是退了不少。”陆倾蝶站在难以呼吸的气势下，云淡风轻，好似这股气势，在她面前，如同狗屎一般。
“呵，你以为你还是我对手吗？不妨告诉你……”宋度的脸上浮出的阴险狡诈令人恶心。
“你在那碗茶里下了药。”陆倾蝶打断了他，顺便替他说了出来。
宋度脸上的表情僵在脸上：
“你……”
“你早就知道我下了药？”他不免有些震惊……
难道陆倾蝶在那时候就防着他了吗？
陆倾蝶的话显然动摇了宋度内心的坚定……
陆倾蝶的目的达到了，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宋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难以自拔。
要知道，一个阴谋，从敌人口中说出，杀伤力更大。
陆倾蝶不介意将宋度从精神，到身体，一步一步瓦解。
她有的是时间，她有的是耐心。
宋度往后撤了一步，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你应该是刚刚发现才是。”
“你定是才发现无法逆转五门，才怀疑了那碗茶。”宋度自我安慰道。
“哦？是吗？”陆倾蝶发出“嘶嘶――”的笑声。
好像看了一场无比精彩的自圆其说的哄骗。
“这一路上，你亲手烤鹅吃，我也吃了。”陆倾蝶往前迈了一步。
“你寻了泉水，我喝了。”又往前迈了一步。
“你摘的果子，我吃了。”她停在了宋度的面前。
宋度上了岁数，背脊微微弯着，比陆倾蝶低了一头。
陆倾蝶就这么俯视着他：
“唯独这茶。”
“我没喝。”
陆倾蝶轻飘飘地说了个小谎。
毕竟曾经是师父，还是要给老头子一点儿面子的。
随即她身上由宋度亲手挑选的华丽轻纱裙，亦浮于脚下，裙边轻轻飘起。
落在肩头上的青丝亦浮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释放出了五行逆转。
宋度依旧不信：
“我明明亲眼瞧见你喝了那碗茶……”
他往后撤了三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与他身上散发着同样术法的陆倾蝶，崩溃地怒吼一声：
“我明明就看到了！”
宋度的怒意正盛，他感觉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一个与自己曾经度过过无数光阴的徒弟，一个曾经最听话的徒弟，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刻他的双眼通红，两手颤抖着展开，无意间释放出了逆转七重……
将陆倾蝶的气势压了下去。
此时他的声音也空灵了起来，传到了百米外的百兵耳边：
“生门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百兵之首一个叫秦天男子朝着身边的人询问道：
“槐子，国师要杀了陆倾蝶吗？”
“……”那个名叫槐子的人看了看此时已悬于空中的老者。
“应该……是。”
“我们要不要帮一下国师？”
忽然，方才那道突兀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帮？你打的过谁？”
说着，此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这么晚陪你们在这等，还真是为难小爷了。”
“别说小爷瞧不起你们……”
此时百兵之中一个俊朗少年伸着个懒腰站直了身子。
他穿着与他们一样的衣裳。
唯一的不同，就是此人面庞生得稚嫩，脸上都没有一丝肃杀之气，不像是常年打仗，亦或者是杀人的人。
而且听声音，此人年纪尚小……
尤其面生。
“你是何人！”秦天拔刀防御。
众兵紧随其后。
“我？你不认识小爷吗？”少年翻着拇指指了指自己。
“你可当真没见过小爷吗？”
秦天举起火把，凑近了一瞧：
“倒是有些面熟……”
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何时看过这张脸。
少年“啧啧”两声，失望地摇摇头，一跃而起，掠到了屋檐之上。
屋檐上的瓦片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陆府，陆添逸是也！”
秦天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想起来了，毕竟陆远山曾经是他们的头儿……
难怪觉得面熟……
竟是陆小少爷……
如今，是陆家余孽！
“好啊！竟敢送上门来！一个陆倾蝶，我们是打不过，你一个毛头小子……呵呵。”秦天冷笑道：
“兄弟们！给我上！”
一时间，百兵从四面八方朝陆添逸袭去。
陆添逸灵活地在屋檐上跃动着，就是不出手。
陆倾蝶和宋度同时听到了百米外的动静。
陆倾蝶不禁蹙眉……
看向远处。
屋顶上的少年，分明就是陆添逸！
他怎么来了？
宋度瞧见，不怒反笑：
“又一个来送死的？”
宋度察觉到了陆倾蝶眼底的担忧，忽然就想撕碎陆倾蝶心中的担心……
都是瓮中之鳖了，谁先死，谁后死，都不重要了。
即使陆倾蝶没有喝下那碗茶，即使她如今能重开逆转五重。
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可是人上人，宋度。
他可是开启了逆天八重的宋度！
什么伏天观规矩。
不可修炼到八重……
定是那些个老头子没有天资，根本就修不到八重！
而后不愿后人超越他们！
可笑至极！
他宋度注注定是成为那天之骄子，成为那人上人，万丈光芒般的存在！
识破了他的计谋又怎样？
还是没人能打过他！
如此想着，宋度如出弦之箭，冲着陆添逸杀去――
第119章 伏天已出，众徒来拜！
陆添逸此时正肆意地戏耍着身后的官兵们，瞧着他们追不上自己，心中自是美滋滋的。
忽然，他感觉耳边一阵邪风掠过：
“谁？”
宋度如老鹰叼着吃食一般将陆添逸带到了陆倾蝶的面前。
陆倾蝶失神的一瞬，心中所担忧之人此时出现在了眼前。
“问我是谁？”宋度嗤笑道：
“使着我伏天观飞天，却不识这飞天的老祖宗？”
随即他瞟了一眼陆倾蝶：
“你没与这小子说踏云飞天乃我宋度所创？”
陆倾蝶毫不在意：
“踏云如何？飞天又如何？哪个比得上我的无尘？”
话语间满是不屑。
虽说宋度所创两套轻功，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两者不相上下。
可哪个也不及陆倾蝶所创的“无尘”。
话落，无尘即出。
宋度还没看清陆倾蝶的身影……手中的陆添逸就以诡异的样子出现在了对面……
陆添逸晕头晃脑站不稳身子，只觉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哎呦……你们大可以比比速度，没必要抢我玩儿吧？”陆添逸哀怨一声。
“宋度，现在有两条路在你面前。”陆倾蝶完全没把陆添逸话放进心里，一手将其护在身后。
“哦？我倒想听听，我这徒儿，给了为师哪两条路。”
他不得不承认，无尘乃天下第一轻功。
“第一，放弃你心中的执念和大业，随我回伏天观，安享晚年。”
“我选第二条。”宋度自觉活了大半生，也想和少年人一般洒脱一回，故而学起了陆倾蝶方才的模样。
陆倾蝶听了也觉好笑：
“你都不听听我给你的第二条路吗？”
“第二条，无非就是杀了我，”宋度有些可悲的看向她：
“可你，杀不了我。”
“你的心中就只有打打杀杀吗？”
“哦？难道这第二条路不是杀我？”宋度从气口中冷哼一声。
“我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亦没有把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嗜好。”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在声讨。
“我只是想化去你一身功力，随我回伏天观。”
“化去我一身功力？”宋度的面色逐渐阴冷：
“狂妄！”
一语未毕，宋度便缓缓拿出怀中的鱼符，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的两个字忽闪忽闪的。
宋度将体内真气灌入鱼符之中。
“伏天”二字便像有生命一般悬在空中。
越飞越高――
越变越大――
直至升在月亮前，与明月完全重合。
此刻就像是透亮的月亮是个价值连城的玉佩，玉佩上写着“伏天”二字。
“告诉天下人，我宋度，回来了。”
宋度的声音好似从月亮那里传了出来，昭告天下人。
而百兵之中，不少人也有同样刻有“伏天”二字的鱼符。
世人崇尚信仰，而他们忠于大燕，亦有自己的信仰。
他们信仰便是伏天观。
而如今“伏天”已出，他们势必追随。
“原来我们一直追随的人竟是国师！”秦天万分激动地从袖中掏出鱼符：
“秦天势必追随国师！”
宋度闻言轻轻一笑：
“不是追随我，是追随天！”
秦天当即抽刀振臂：
“让我们助国师一臂之力！”
虽有几人不是其追随者，可声势浩大，热血少年至此。
纷纷冲上前去。
而此时被无尽黑夜包裹的大燕，如今也有几家灯火星星点点亮起。
一盏――
两盏――
一家――
一院――
一府――
陆倾蝶望着这万家灯火竟在此而明，心中一阵悲鸣。
左眼不知不觉地又淌下一股泪。
“宋度，百姓是你的挡箭牌吗？”
宋度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们只是为了信仰而战斗。”
“信仰，你知道何为信仰吗？”
空灵的声音自上而下悠悠传入大燕的每一处角落。
此时附近的一家人已然裹上衣裳出来，跪拜在月光下：
“信徒王氏，拜见伏天！”
“信徒黎氏，拜见伏天！”
“…………”
此起彼伏的声音错落在大燕的夜。
此时百兵已突袭到身前。
刚准备对着毫无防备的陆倾蝶来一突袭。
一股拳风将其百人逼着连连后退。
陆添逸一跃而下，以一人之躯阻挡百人之势：
“不如我们先比划比划？”
秦天抹去嘴角的血渍，一人冲上前去，将刀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下。
陆添逸原地翻转，一指弹于刀尖，再一翻身，踏在刀身上。
他立于刀身之上，看着望而却步的百兵嘲讽道：
“一起上。”
宋度瞟了一眼那边的战况：
“看来这小子也习得了五行逆转术，只可惜，只有一重。”
“收拾这些人绰绰有余。”
“可是……如果收拾这些人呢？”宋度指了指聚集在此地越来越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