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崖三载后——月下蝶影【完结】
时间:2024-11-30 17:15:26

  “她为何行事如此癫狂,难道整个京城都没有她在意的人了?”陈远之叹为观止,这位云小姐实在生猛异常。
  “咳咳。”王延河让屋子里的下人全部退下,小声道:“三年前京城曾有个传闻,宁王心仪云拂衣。”
  “啊?!”陈远之满脸震惊,半晌才道:“没想到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宁王,爱好却如此不同。”
  “你懂什么?”王延河哼了一声:“云拂衣虽凶悍,但也动人。”
  陈远之惊恐地看着他,这是被云拂衣揍出毛病了?
  “可惜云望归不支持宁王做太子,惹得先帝与贵妃不满,被贬至偏远之地。一路上云家遭遇多次追杀,你说刺客是谁派去的?”
  ……
  “宁王府的内侍又如何,打了便打了。爹爹对陛下一片忠心,我身为云家之女,岂容他人诋毁陛下。”拂衣回到家拆下满身钗环,跟柳琼枝与云照白提及宫中发生的事:“若不是碍着宁王的身份,我连他都想打。”
  “打得好,打得好。”云照白抚掌大笑:“不过你可知,你今日的言行像什么?”
  “像什么?”
  “像话本里反派,主人翁一朝失势,你就翻脸刁难。”
  “宁王那个狗东西也配做主人翁?”云拂衣不屑冷哼:“若必须要做到隐忍包容理解大度才算是正派,那我宁愿做个有仇报仇的反派。”
  反派的名头虽然不好听,但是解气啊!
第04章 皇子殿下
  “胡言乱语。”云照白伸出手,在拂衣的额际轻轻一敲:“进宫一趟,想必你也累了,用完晚膳早些休息。”
  “好。”拂衣打了个哈欠,懒散地往椅背上靠:“皇后娘娘待我十分亲近,看来我没招惹过那位皇子殿下。”
  “越说越不像。”柳琼枝理了理拂衣披散在身后的青丝,语气温柔:“困了就先去睡,用晚膳时再叫你。”
  “嗯。”拂衣侧着脸,在柳琼枝掌心蹭了蹭:“娘亲,那我先回房。”
  等拂衣起身离开后,柳琼枝脸上的温柔渐渐散去:“后日宁王大婚,你这几日多陪陪你妹妹。”
  “母亲担心小妹?”云照白倒好茶递到柳琼枝手中:“您且放一百个心,小妹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若是如此,倒也好。”有了云照白的宽慰,柳琼枝勉强放下心来。
  天色将明,拂衣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听到贴身侍女秋霜与夏雨的声音。
  “小姐,林小姐与杨家二公子急着见您。”
  “谁?”拂衣抱着被子坐起身,秋霜用浸过热水的帕子给她擦脸:“从小跟您一起玩到到大的杨二公子与林小姐。”
  “嗯?!”拂衣顿时清醒过来,跳下床套上外袍就往外间跑。
  “小姐,鞋!”秋霜拎着鞋,夏雨捧着披帛,匆匆追了出去。
  “老大!”
  “杨二,林小五!”拂衣奔向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林小五紧紧抱住。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林小五激动得热泪盈眶:“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三年,我们是怎么过的?”
  拂衣看着她与杨二郎丰盈不少的脸蛋,犹豫道:“天天吃喝玩乐?”
  “你不在,我们哪有心思玩乐。”林小五瞥了眼身边胖墩墩的杨二郎,沉默片刻:“每当我们想你的时候,就靠吃东西来缓解相思,你看杨二郎都胖了。”
  拂衣:“……”
  她嫌弃地推开林小五:“差不多得了。”
  “胖是胖了些,但我们想你的心是真的。”杨二郎挤过来,笑得眼睛眯成缝:“前夜听说你回京,我们昨日就来找你,没曾想你进了宫。这不,今日我们连懒觉都没睡,一大早就来看你了,是不是特有情义?”
  “确实挺早。”拂衣打个哈欠:“你们俩先等着,我回里间梳洗一下。”
  “好。”林小五找椅子坐下,对秋霜道:“秋霜,快给我们来点吃食。大清早的,我们什么都还没吃呢。”
  “请林小姐与杨二公子稍候,奴婢这就叫人准备早膳。”秋霜笑着吩咐小丫鬟去厨房取朝食,自己留下来照顾两人。
  拂衣洗漱好出来,就听到杨二郎与林小五坐在桌旁,问秋霜有关她落崖一事,她走到两人中间坐下:“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这不是想等着你一起出来吃吗?”杨二郎殷勤地给拂衣舀好粥:“老大请用。”
  “多补补。”林小五往拂衣的碗碟里夹了好几样菜,吸了吸鼻子:“幸好你没事。”
  “都好好吃饭。”拂衣见两人要哭不哭的样子,失笑道:“这两年我不是常常给你们送充州的土仪回京,怎么过了这么久,还哭上了?”
  “总要见到你,我们才能放心。”林小五捧着一块点心,抽抽噎噎道:“若非我跟杨二郎家里有爵位,轻易不得出京,我们早在三年前就想赶去充州了。”
  “还算有点脑子,没有真的跑来。”拂衣被两双眼泪花花的眼睛看得心慌,给他们一人舀了碗粥:“先吃饭。”
  林小五与杨二郎偷偷对望一眼,没敢告诉拂衣,其实当初他们已经偷偷溜出京城,只是没跑多远就被家里人抓了回来。
  两人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一顿朝食用完,又恢复了往日嘻嘻哈哈,闹着要带拂衣出门玩。
  院门外,云照白听着妹妹院子里传来的笑闹声,问守门婆子:“小姐的朋友来了?”
  “回公子,杨老侯爷家的二公子与安平郡主家的林小姐一早就来找小姐了。”
  云照白听着妹妹开心的笑声,把手背在身后,无奈轻笑着转身离开。
  拂衣被杨二郎与林小五带出云府,一路直向南街奔。
  “听说你回来,大家都很开心,在南街的彩音坊置办了几桌,就等你过去。”林小五掀起帘子往外望了一眼:“你放心,吃的喝的还有唱的曲,全是你喜欢的。”
  拂衣还没来得及答话,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杨二郎掀起帘子问马车夫。
  “二公子,前面有送嫁妆的车队。”
  遇红白喜事让三分,是整个大隆朝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是……崔家的嫁妆车队?”杨二郎仔细看了看,想到拂衣还在马车里,连忙放下帘子,对拂衣与林小五道:“有送嫁妆的经过,让他们先走。”
  见拂衣伸手准备去掀帘子,杨二郎赶紧一把拦下:“也没什么好看的。”
  拂衣笑眯眯看着杨二郎,见杨二郎神情越来越紧张,于是放下手:“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杨二郎偷偷松口气,吩咐马车夫换条街道走。
  到了彩音坊,拂衣刚下马车,就被一群纨绔公子千金簇拥着迎进大门,动静大得半条街都能听见。
  “那是什么人物,竟引得这么多公子小姐出门相迎?”
  “没看清,多瞅瞅。”
  “那个穿红色外衫的公子,好像是皇亲国戚?”
  “嚯,这么厉害?!”
  “拂衣,尝尝这个茶。”
  “喝什么茶,尝尝这里新出的酒。”
  “坊主,让人唱起来跳起来,今日是团聚的好日子,热闹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拂衣嘴里叼着点心,左手端着点心,右手捧着茶盏,浑身上下挂满大家送的东西,好在她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很快就与大家亲亲热热玩在一起,仿佛从未与众人分别过三年。
  大家兴致上来,有人跑去台上唱曲子,有人拨阮咸,杨二郎也跟着上去弹琴,因为弹得太难听,被大家轰下了台。
  “啧啧啧。”拂衣捂着被琴音摧残的耳朵,摇头叹息:“三年时间你们是只长个子,不长本事。”
  杨二郎嘿嘿一笑,理直气壮道:“咱们都是纨绔,就三年时间能长多少本事?”
  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拂衣起身走到台上,朝弹琵琶的乐人招了招手,乐人把琵琶递到拂衣手中。
  琵琶声一响,众人纷纷沉默。
  杨二郎扭头看林小五:“我真傻,究竟在期待什么?”
  大家都是纨绔,他们弹得难听,难道老大就能弹出天籁?
  带着酒意的拂衣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叮铃哐啷弹完一曲,心满意足地走下台,矜持道:“有一段时间不弹,手生了。”
  “真是酣畅琳琳的一首曲子。”杨二郎竖起大拇指:“堪称杀机四伏,意境惊人!”
  “过奖过奖,也没那么好。”拂衣就着一位穿着绿衫的纨绔小姐举杯的手,含笑饮尽:“这酒怎么比方才好喝,难道是因为你亲手端来便别有滋味?”
  “去你的。”绿衫小姐面颊微粉,把拂衣推到一边。其他纨绔小姐见状,都端起酒杯向她走来。
  “来来来,你来,尝尝我们倒的酒是不是也更好喝?”
  拂衣见自己惹了事,连忙起身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求姐姐妹妹们放过。”
  大家哪里肯依,闹着去追拂衣,拂衣实在躲不过,转身往院子外跑。
  “小心。”拂衣饮了酒,没注意到前方有人,眼见要撞到人,赶紧侧身扶住院子里的石榴树:“对不住,方才没有注意,可有惊到你?”
  “云拂衣,你别跑。”众人追出院子,正准备抓住拂衣,看到石榴树下站着是谁后,瞬间噤若寒蝉。
  众人偷偷把酒杯酒盏藏进袖子里,齐齐行礼:“见过皇子殿下。”
  云拂衣也赶紧跟着行礼:“臣女见过殿下。”
  她垂着头,眨了眨带着醉意的眼,瞅着皇子锦袍下摆绣的金线祥云纹,绣娘的手艺真好。
  陛下膝下仅有此子,待他给先皇守完三年孝,恐怕就要封这位皇子殿下为太子了。
  她对这位殿下了解不多,只听人说过这位殿下自小勤奋向学,克己复礼,文臣提及他多有赞誉。
  像他们这种纨绔,大抵是入不了这位殿下的眼。
  “诸位不必多礼。”
  皇子殿下语气温和,音若三月春风,并没有因为他们在此处笑闹,而露出半分不满的情绪。
  “多谢殿下。”拂衣直起腰,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以示自己对这位殿下的恭敬。
  滴答滴答,有人藏在袖子里的酒壶渗出酒,溅落在地。
  拂衣默默把脚步挪了挪,挡住了这位打翻酒壶的友人。
  院子里一片寂静,半晌后这位皇子殿下再度开口:“云小姐久离京城,今日难得与友人团聚,随意便好,我无意扰诸位兴致。”
  拂衣抬头,只看到皇子殿下离去的背影,拱手行礼:“恭送殿下。”
  “真难得,殿下竟然会路过彩音坊。”林小五扒拉着拂衣的袖子,望着皇子的背影,小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玩闹的地方见到他。”
  “我也差点没认出来。”另一位小姐靠过来:“听说殿下不喜艳丽的衣饰,今天突然穿紫金锦袍,实在让人意外。”
  “嗯?”拂衣回忆着皇子离开的背影,笑着挑眉:“瞧着那一身挺好看,殿下为何不喜?”
  “不清楚。”小姐摇头:“想来是幼时……”
  她不敢再说下去,当今陛下是长子,以早些年先帝对陛下十分厌弃,陛下一家的日子实在算不上有多好。
  皇家的污糟事,可不是他们这些纨绔能提及的。
  确定皇子殿下已经离开,众人转头接着听曲接着舞,闹到天黑,家里派人来接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拂衣坐上云府的马车,就靠着软垫闭目养神,她今天饮的酒有些多,脑子不太清醒。
  行至半路,马车不再前行,拂衣勉强坐起来,醉眼惺忪地问:“发生了何事?”
  “小姐。”秋霜掀帘子进来,面有难色:“宁王在前方。”
  夜色下,宁王站在马车前,身影看起来有些孤寂。他见到马车帘子晃动,几欲开口。
  “好狗不挡道,滚!”
  马车帘子被大力掀开,露出云拂衣半颗脑袋,跟着砸出来一个酒坛。
  “小姐,你醉了!”
  “宁王殿下,我家小姐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明日我家公子亲自给您请罪。”
  “快走,快走。”
  云府马车匆忙离开,留给宁王的,只有地上那个四分五裂的酒坛。
第05章 早改了
  “更深露重,明天乃皇叔大喜之日,您为何在此?”
  不知何时路边停着一辆马车,宁王恍惚间回神,看着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年轻郎君。
  他举止优雅,仿佛每一步都度量好,永远不疾不徐,极具君子之仪。唯独身上那件织金锦袍与往日的清贵淡雅不同,衬得那张端方如玉的脸,多了几分难得的张扬。
  “庭衡?”宁王温和一笑:“你素来喜欢淡青之色,今日换上金紫缎袍,倒是亮眼。”
  “皇叔大喜的日子,我身为晚辈自然该穿得喜庆些。”来人神情疏淡地拱手行晚辈礼,似乎没有注意到地上摔碎的酒坛:“好沾沾喜气。”
  宁王笑容苦涩,只觉得对方衣摆上的织金祥云纹在灯笼烛火映照下,晃得刺眼。
  “多谢皇侄好意。”
  “皇叔大婚,我亦是欣喜。”
  宁王闻言,轻轻颔首。
  父皇驾崩前,他从未把这个小他六岁的皇侄看在眼里,放眼整个京城,就连宁王府的长随,都比他这个皇孙有脸面。
  “夜已深,你早些回宫,免得皇兄与皇嫂担心。”宁王神情疏淡:“你身份尊贵,不容有半点闪失。”
  “多谢皇叔提醒,您也早点回府歇息。”他似乎真的只是巧遇宁王,才过来说上几句祝福的话,转身回了马车。
  隔着帘子,里面传出他的一声轻笑,随后马车便踢踢踏踏离开,手中的提灯内侍,照亮着马车前行的道路。
  宁王:“……”
  老大一家三口,从老到少都装模作样得令人恶心。
  宁王大婚当天,热闹了半个京城。
  老百姓不懂什么皇家秘闻,只看到豪华的婚礼,威风的仪仗,还有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迎亲队伍。
  同父异母的兄长帮弟弟娶媳妇,愿意费这么多精力,掏这么多银子,那肯定是个好兄长。
  钱在哪,心意就在哪,他们懂。
  “以后若是有人说陛下对宁王不好,恐怕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不同意。”拂衣看着楼下经过的迎亲队伍,饶有兴致道:“如此盛大的婚礼,即使十年后百姓提起来,也只会称叹。”
  不愧是在困境中夺得帝位的陛下,这种手段,比处处刁难宁王更有用。
  “小姐,您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给宁王找麻烦吧?”夏雨见拂衣盯着迎亲队伍敲,心里有些担心。
  “早跟你说过,你家小姐是纨绔,不是蠢货。”拂衣放下手,摩挲着桌上茶杯的花纹,笑眯眯道:“身为臣下,当为陛下排忧解难,而不是添堵。”
  “哦。”夏雨恍然点头,虽然她没听懂,但并不影响她吹捧自家小姐:“小姐此言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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