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充血的手臂坚硬滚烫,被她掐出几道红痕,他突然擒住她负隅顽抗的手腕,一只燥热手掌顺势抚上她那颗红色小痣,粗暴又爱怜地揉捻着。
温书晗艰难换气,全身难以自控地软下来。
陈言肆沉闷急喘,一身蓬勃热意裹挟着她,听见她喉咙里溢出一声轻软,他的狠厉冷硬忽然化作丝丝柔情,接吻的动作慢下来,捧着她脸颊轻轻碾磨。
他声音闷在吻里,哑得过分,轻颤着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吗?”
唇温若即若离,湿漉漉的,缠绵又温存。
温书晗脸颊红透,一时说不出话来,轻轻咬他一下。
她记得。
起因是高考前一周,温书晗独自到商城看手表,想买一块合适的,到时考试可以看时间。
导购贴心地走过来帮忙挑选,问她需要什么。
“唔......我看看。”
她低着头,观察玻璃下整齐陈列的款式,食指跟随视线,贴着玻璃平面移动。
很快,她看中一块很简约的银色机械表。
刚想说要这个,身边就有人抢先一步:“这个我看中了。”
声音很熟。
温书晗转头看过去,身边站了一个女人。
对方也冷冷回眸看她,身上是一成不变的卷发和红指甲,手里还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女孩子目测刚上小学,看人时一双丹凤眼瞪得死直,稚气里竟有一脉相承的尖酸刻薄。
温书晗早就料到,杜苒迟早会带着孩子来当面扰她。
她心下一沉,忽然不想买表了。
转身想走,杜苒一闪身堵住她去路,假惺惺道:“阿姨跟你有商有量,你怎么就这么倔呢?一套房子而已,你就这么宝贝?”
温书晗身上还穿着校服裙,一股温润乖巧的学生气,商城里来往的人都以为是家长在教育女儿,都只简单扫一眼,不做停留,柜台导购也默默走远。
对峙间,杜苒把身边的小女孩推上前,莫名其妙打起感情牌:“来,婉欣,叫姐姐。”
温书晗静无波澜地看着面前的小矮个,对视片刻,杜婉欣突然大喊:“你才不是我姐姐!妈妈说你抢我的东西!你是个坏蛋!贱人!”
声音在偌大商城里泛起回响,仿佛一盆冰水兜头而下,她浑身僵寒。
从小到大,没有谁这么骂过她。
而眼前这个龇牙咧嘴给她泼脏水的小孩子,竟然还跟她有血缘关系。
太荒唐了。
——“你嗓门很大啊,小杂种。”
身后一道懒散低沉的声音悠然落下。
温书晗羽睫微颤,反应几秒,回身看过去。
陈言肆手臂一伸,将她护到身后。
他周身一股低气压漫不经心罩下来,杜苒神情一顿。
陈言肆微垂视线,扫了眼杜婉欣,懒笑一声:“小杂种,是哪个大杂种教你这么说话?”
他就是这样,肆意又漠然,管你男女老少,只要他看不爽,谁都照伤不误。
小孩子忽然面露惧色,往母亲身后躲,杜苒护女心切,咬牙盯着陈言肆:“你再说一遍?”
陈言肆眉目松散,淡然偏了偏额:“哦,上赶着找骂是吧?”
杜苒双目圆睁,一时哑口无言。
他抄着兜上前一步,轻蔑道:“我们家晗晗不喜欢仗势欺人,但我不一样——”
“我很喜欢欺人。”
温书晗心尖一颤。
我们家晗晗。
他第一次这么亲密地称呼她。
“不是想要钱?”陈言肆看着杜苒,敛了不达眼底的笑意,冷声说,“既然当乞丐当上瘾了,那我满足你一回。”
说着,他拿出一张色泽通黑的银行卡,甩在对方脸上。
杜苒面色一僵,卡片啪嗒一声滑落在地。
陈言肆轻浅一笑:“自己捡啊。”
音落,顿了片刻,杜苒竟真的厚着脸皮去捡。
温书晗第一次明白,原来有人可以为了金钱,卑劣无耻到这种程度。
陈言肆回身看着她。
她怔怔抬眸。
一时恍惚,觉得他眼里有情绪回温,这个总是教她耍狠的人,在此刻看向她的眼神里,竟有少见的柔软。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淡淡然眉梢一挑,温声问她:“表买好了?”
温书晗摇头:“没......”
陈言肆扫了眼不远处的柜台,嫌弃道:“别买了,这种表又不准。”
说完,他将自己腕上那块江诗丹顿取下来,轻描淡写地牵起她手腕。
她腕间一暖,紧接着又是一阵温凉。
陈言肆已经把腕表扣到她手上。
“用这个。”他看着她,漫不经心说,“好好考,什么都别管。”
温书晗鼻梁一酸。
“嗯。”
接下来一周,她忙着复习。
她很专心,但在密密麻麻的文化课字眼里,却总是能想起他那双漆黑肆意的眼眸。
高考结束当天,老宅里没人。
司机按时把温书晗接回家,她如释重负地快步上楼,看见陈言肆插着兜慢悠悠下来。
两人狭路相逢,她攥了攥书包带,轻微喜悦道:“我考完了。”
陈言肆垂眸看她几秒,冷淡地“嗯”了一声。
又扫了眼她手腕,倦懒地问她:“表准不准?”
温书晗眨眨眼,说:“今年严格了很多,考场不让带手表进去,我看的是墙上的钟。”
“哦。”
安静片刻,她想把手表取下来还他,刚一动,大牙最里侧突然泛疼。
她眉心拧了拧,陈言肆注意到,靠近她问:“怎么了?”
温书晗抬手揉了揉脸颊,用温软至极又含着一丝痛意的声音,不确切地说:“我好像......长智齿了。”
陈言肆眸色一动。
他微微低身,一手抚上她侧脸。
距离近到极限,温书晗呼吸放缓。
陈言肆云淡风轻地哄她:“张嘴,我看看。”
音落,视线一丝一缕交织。
温书晗闭合着的嘴唇微微颤动。
陈言肆温热的呼吸拂在她面颊,深邃眼眸里倒映着她。
温书晗忽然记起,小学时对喜欢和爱的理解。
是包容,是感激。
她好像,对他产生了这种感情。
但是,是喜欢吗?
应该不是吧。
她只是,很感谢他。
感谢他帮自己解围,感谢他捡起自己破碎的安全感。
下一秒,她忽然踮脚。
吻了上去。
陈言肆眉心一动。
一个吻蜻蜓点水,很温柔,带着少女清甜的香气。
他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高考结束了。
温书晗成年了。
-
车厢里热意涌动。
陈言肆被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于是心照不宣,知道她的答案是“记得”。
温书晗面色潮红,小幅度吸气,紧张地望着他幽暗双眸。
他喉结滚动,一边在她唇上轻柔地吻着,一边喑哑沉倦地问:“分开两年,想过我吗?”
第25章 含温
温书晗湿润的唇颤了颤, 贴着他的温度,小猫一样往上探了探,再次轻咬。
一个利于深吻的距离, 湿意缠绵。
她嘴唇软得过分, 呼吸里带有樱桃似的甜香,勾人暗瘾。
陈言肆胸腔燥热, 耐心值早已告急,反咬她一下:“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唇瓣微疼, 温书晗眉心一蹙。
刚才一番激吻,就算心脏不沦陷, 身体也动了情。
她的声音因此变得更加柔软,模棱两可地回答他:“想起过。”
想起和惦记, 是有点区别的。
她说的“想起过”, 大概只是在闲暇时想起, 就好像,想起一支没练完的舞是“想”,想明天早餐吃什么也是“想”。
目前看来, 她不止有点怕他,好像还有点讨厌他。
连话都不想认真回应他。
陈言肆喉结轻滚, 有种被敷衍的烦躁:“就这样?”
“嗯,就这样。”温书晗微阖羽睫, 不动声色别开脸,不厌其烦地告诉他, “我不喜欢你。”
陈言肆眸色深黯,冷意又多了一分。
他脾气一直很差, 此刻也有点怒气和焦躁交叠的不爽,但不知为什么, 他话里反而多了一丝克制:“你说不喜欢我,怎么证明?”
温书晗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其实那段关系,就像青春期夏季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本质是热烈又短促。
其实她不知道那张银行卡里到底有多少钱,总之在那之后,杜苒像是收到了什么强厉警告,再也没敢来打扰她。
而她在江城的“家”,也完好留了下来。
都是陈言肆帮了她。
她对他说“谢谢”,心想欠了人情就要还。他却说如果想还,那就在一起。
毕竟那一个主动的吻,已经是覆水难收,他也因此失了控,在储物间跟她纠缠至浑身滚烫。
于是彼此糊里糊涂地接吻,顺理成章地在一起,谈了一场......不怎么像恋爱的恋爱。
两人在一起时,从来没对彼此说过浪漫情话。
似乎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他会温柔又顽劣地问她到底喜不喜欢他,然后在情迷意乱时一直吻她。
陈言肆真的特别喜欢亲人,还喜欢咬人。
咬耳垂,咬手指,哪里都咬,直到留下色欲满盈的红痕,他才善罢甘休,好像非要在她身上刻下一些属于他的印记。
...
回过神,陈言肆又想吻她,温书晗两手一抵,扭开脸没好气地问:“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全世界都要喜欢你吗?”
陈言肆捏住她下颌把脸扳回来,彼此直勾勾对视,他很气人地说:“你要改名叫全世界我也不拦你。”
“......”
他真是,自有一套霸王逻辑,不讲道理。
温书晗皱眉推他:“你起来!”
他眉梢轻抬:“着什么急?”
“你压得我难受!”
“哦。”陈言肆擒住她手腕,“那就换过来。”
音落,他直接揽住她腰身强行翻了一道。
一阵天旋地转,她轻飘飘待在了上面,长发散落在他黑色衬衫上,有几缕发丝勾住了他冰冷纽扣。
车里就这么宽,两人重叠着这么一躺,空间莫名更小了些,陈言肆这样身高腿长的人被迫曲着腿,挺憋屈的样。
温书晗脸颊微红,被热的。
“放我下去。”
她不安地动了动,陈言肆不顺她意,一手捏住她后颈。
她侧脸被迫贴在他胸膛,而他就这么闭上了眼,懒散道:“睡会儿。”
温书晗回过味来,才知道他要补觉,惊讶道:“你又通宵了?”
陈言肆哄睡似的抚摸她头发,但明明要睡的人是他。
对于通宵这件事,他好像早就习惯了,稀疏平常道:“事情多,时间不够用。”
“......”那也不能一直不睡觉啊,人又不是机器。
温书晗有点不忍心吵他了。
“那我下车,你好好休息。”
“别动。”他手臂一压,将她扣在怀里,直白道,“没你睡不着。”
空气倏然一静。
暌违已久的温柔兜头而下,温书晗的反应力似乎慢了一拍。
两人就这么紧紧贴着挤在车后座,呼吸缓慢相融。
防窥玻璃隔绝大部分室外光线,车里有一点昏茫的暧昧,也有舒然不动的安心。
她发丝缠在他指间,温度蔓延,陈言肆感受着怀里乖顺的柔软,阖着眼,眉头逐渐舒展。
其实那晚在射击场,他是真的很想杀人。
直到她出现在眼前,他才恢复了那么一刻的平静。
当时那把深黑色冷械被她夺走,取而代之的是她搭上来的手,温热柔软,指尖微微颤动,在害怕他,同时也在安抚他。
他需要她的体温。
一直都需要。
-
第二天,温书晗一回京就被许悦她们薅到了三三得酒。
店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温书晗平静得有点生无可恋地坐在吧台,含着吸管嘬果汁。
酒吧里空荡得有点异常,许悦愁眉苦脸地撑着下巴,对着大门口叹气:“所以,你能让那两个保镖别站在门口吗?把我客人都吓跑了。”
“......”没办法,温书晗也叹气,“他们不会走的,除非陈言肆放话让他们走。”
结果当然是不会放话。
上次她一声不吭订机票回江城,虽然没有真的要走,但陈言肆好像被她刺激到似的,开启了什么失控阀门,从此不再给她任何自由出行的机会。
许悦搓了把脸,决定大义灭友:“那我下次不让你过来了,呜呜呜......”
徐伊然盯着那俩古铜色肌肤的外籍保镖看半天了,啧声:“所以,你跟前夫哥是在上演什么十八禁剧情吗?居然还要派人专门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