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娇媚——观遇【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01 14:48:23

  “是。”
  ……
  “清梦关了一天了?”
  容妙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这会儿才刚卯时,天还没全亮。
  碧水替她梳着头发,“是。”
  “那日姑娘喝醉了,刚好有人瞧见你手腕上的淤青就告诉妈妈了。”碧水咬了咬唇,“妈妈叫我过去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妙叹了口气,“算了,你若是隐瞒,妈妈只怕会把气撒到你身上。”
  钟雁芙得知此事之后,将清梦关了一天,甚至不许人送饭送水。
  清梦虽不如容妙受宠,但终归也是馆里的红牌,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你看看一会儿能不能偷偷让人送点饭菜进去。”容妙缓缓道。
  碧水点头,“好。”
  “走吧,该去张乐师府上了。”
  尽管手腕受了伤,容妙却仍是坚持去练琴。
  她清楚得很,她这淤青就是看起来可怖,其实压根没什么大碍。只是她皮肤娇嫩,所以显得格外严重。
  容妙看着马车旁的何方。
  “何大哥,今日怎么是你帮我赶车?”容妙问道。
  何方笑道:“我如今身体已经痊愈了,就想着来替姑娘赶车了。”
  容妙点了点头,“多谢何大哥了。”
  “刚好碧水打包了些糕点,何大哥这么早恐怕还没用过早饭吧,先垫垫肚子。”
  何方连连摆手,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碧水将糕点塞到他怀中,硬邦邦地道:“姑娘本就是想着打包了送给车夫的,何龟公不必推拒。”
  她就是不明白了,明明这何方和清梦对姑娘那般,姑娘却仍是以德报怨。
  何方这才接过糕点,看着容妙坐上了马车,他将热乎乎的糕点揣进怀里。
  车轮咕噜噜地前行着。
  为了避免出现上一次的事情,容妙出门都特意嘱咐了走些清静无人的小巷。
  车里有些潮气。
  容妙打开车窗透透气。
  巷角有一团玄色。
  她定睛一看,好像是个人,似乎倒在血泊之中。
  只听得车外传来何方的声音,“姑娘小心些。”
  这明显就是个危险人物。
  说完他就提高了速度,想要加速冲过这一段路。
  容妙面色凝重地应了声,就准备关上车窗坐回去。
  “等等。”容妙眉头一皱,突然道。
  何方驱车稍稍放慢了速度,劝道:“姑娘,这人一看就是惹了仇家。我知道您心善,但是还是别沾染上才好。”
  “不是。”容妙来不及解释,“你先停车。”
  何方无法,还是停了车子。
  容妙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道人影,何方咬咬牙,警惕地挡在她的身前,以防这人突然暴起。
  碧水也跟在她身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臂。
  容妙慢慢走近之后,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长相,碧水不禁惊呼道:“这、这不是萧公子吗?”
  萧翊倒在巷角,双目紧闭,身上的衣服濡湿一大片,浸了血和尘土,就连脸上也满是斑驳的灰尘和血渍。
  他的手边还散落了一柄沾着血的长剑,寒光森森。
  容妙走到他身前,俯下身轻轻地拨开他脸上的头发。
  只见他紧闭着双眼,手却下意识捉住了她的手腕。
  容妙吃痛了一声,他只用力了一瞬,他的手就无力地落了下去。
  容妙一把抓住他滑落下去的手臂,低声道:“何大哥,来搭把手,把他扶到车上去。”
  三人将萧翊架了起来,艰难地扶上了马车。
  容妙看着躺在马车里的男子,又垂眸看了眼自己茶白的裙子染上了点点血迹,分外明显。
  “这会儿恐怕是去不了了,何大哥你先带我们去医馆,一会儿帮我去张乐师那儿告假。就说我手腕受了点轻伤,今日去不了。”
  何方点了点头。
  “对了。”容妙抬起头看他,“今日之事,劳烦何大哥别告诉妈妈。”
  何方看着容妙眼中的请求,沉默了一会儿,“好。”
  萧翊一身玄衣,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和尘土,唇色发白,显然是失血过多。
  容妙伸出手。
  “姑娘……”碧水有些着急地唤道。
  容妙摇了摇头,镇定道:“没事。”
  她轻轻拉开他的衣襟,他的胸口有一处伤口极深,甚至可以看到里头的森森白骨,明显是刀伤。
  身上的其他地方都有深浅不一的伤口。
  甚至在马车行进时,他的伤口牵动又流出潺潺的血液。
  容妙皱紧了眉头,也顾不上什么了,掏出帕子堵住不断流血的伤口。
  手帕很快就洇上血色,就连她的素手也染上了红色。
  “何大哥,再快些!”容妙焦急道。
  马车在路上飞驰着,扬起尘土一片。
  ……
  “咚咚咚――”
  碧水用力敲着医馆的门。
  郎中过了会儿才慢腾腾地打开了门,衣服和头发都有些凌乱,像是才刚起床的模样。
  一打开门就见到一个浑身鲜血的男人被一男一女架着,郎中顿时就被吓醒了。
  他瞪大了眼睛,“这――”
  “大夫,快点,他快撑不住了!”容妙着急道。
  郎中连忙让她们进来,叫人把他放到床上。
  容妙一路上都紧紧地捂着他的伤口不敢松开。
  足足一个时辰。
  郎中终于替他缝好了伤口。
  “他的伤口如今是缝好了,只是伤势过重、失血过多,能不能熬过去不好说。”郎中摇头叹道。
  容妙闭了闭眼,她平静地道:“好,多谢大夫了。碧水,你随大夫去拿药吧。”
  她看着躺在床上面白如纸的萧翊,心情沉重。
  他赤裸的胸膛上满是大夫缝补的伤痕,狰狞极了,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容妙打湿了毛巾,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地将他身上的血迹擦干。
  等到她终于将他身上的血迹擦干净,盆子里的水都早已换了三次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放在一旁的长剑,上面还沾着不知道是何人的血。
  她的眸光一沉,她垂睨着紧闭着眼的萧翊。
  容妙的手指捏着衣角,抿紧了唇。
  脑中无数思绪闪过。
  忽然,她看见他的右手紧紧握着,像是攥着什么东西一样。
  容妙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眸闪了闪,伸出手轻轻掰开他的右手。
  明明已经陷入昏迷,右手却依旧死死攥着不松开,费了她好一番力气才将他的手掰开。
  只见他的手中握着一枚银锭。
  银锭的样式虽与官制的相似,却仍是有些许不同。
  身为土生土长的江南人,最清楚不过。
  银锭的底下还印着年号,工艺却略显粗糙。
  这恐怕是一些钱庄私底下铸造的白银。
  容妙将银锭重新塞回他的手中,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犹豫不已。
  这明显就是个棘手人物。
  而且她方才查看他的伤口,不止有刀砍伤的痕迹,还有刺戳和箭伤,这么多种兵器的伤痕,他惹上的应该不是寻常人家。
  他之前一直在设法靠近陈运杰,应当就是平昌侯府了。
  她是想接近萧翊,萧翊长相俊朗,出手也阔绰,家世应是不凡。她的确想笼络他,将自己赎出来,可却不想为此把命搭上。
  更何况再不济,退一万步,她还可以选择陈运杰或者王秉这种人。
  她的面色挣扎。
  “姑娘,药煎好了。”碧水端着药快步走了进来。
  容妙接过碗,“碧水,你一会儿回一趟芙蓉馆把柜子里的银子都取来,别叫旁人瞧见。”
  容妙顿时觉得肉疼不已。
  “好。”碧水也知道这事不易外传,谨慎地点了点头。
  “对了,另外你帮我取一套新衣服来,要是就这样大剌剌地回去,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她现在满身血迹尘土,要是就这样回去了,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容妙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她直接掰开他的嘴,将药尽数灌了进去。
  她这会儿可没工夫玩话本里渡药那一套了。
  攒了十年的大半积蓄就这么打了水漂,若是收不回什么好处那可就太亏了。
  
第10章 萧翊缓缓睁开眼睛。陌生的房间。他顿时撑着床沿,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房……
  陌生的房间。
  他顿时撑着床沿,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他敏锐地顺着声音转头看去。
  容妙一下就撞上他锋利的目光,脚步一顿。
  “你醒了?”
  萧翊惊疑不定地看着容妙,点了点头,迟疑道:“容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的声音嘶哑。
  容妙的视线触及他开始渗血的伤口,眉心一皱,快步上前。
  她将手中端着的药放到桌上。
  “你的伤口崩开了。”容妙俯下身去,想要帮他重新包扎伤口。
  萧翊下意识往后一躲。
  容妙的手顿了顿,她抬眸看着萧翊,无奈地道:“我昨天早上去练琴时,刚好在巷子里看见了你,就把你送到医馆去了。大夫说你伤势过重,不易挪动,但是医馆那儿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我就把你安置在旁边的客栈里了。”
  说完容妙才又伸出了手,这会儿萧翊总算是没有躲。
  容妙紧皱着眉头,洁白的绷带慢慢洇出鲜血,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绷带。
  刚才他的动作幅度太大,伤口开始渗血了。
  容妙绷着张小脸,仔仔细细地替他简单处理着伤口。
  她小心地擦拭着流出来的鲜血,抬起了头,有些担心地问道:“痛吗?”
  萧翊的下颔线紧绷,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不疼。”
  二人的距离极近,鼻下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馨香。
  他垂眸看着容妙,容妙浓密纤长的鸦睫正一下一下地扑闪着,神态认真极了。
  容妙怎么可能没察觉到他的视线。
  她盯着眼前狰狞的伤口,眸光一闪,手下突然加重了力气。
  萧翊反应不及,一声闷哼。
  容妙有些惊慌失措地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事。”萧翊拧着眉道。
  容妙看着他冒着冷汗的额头,神情愈发担忧。
  突然,他感觉到胸膛好似有股清风拂过。
  只见容妙小心翼翼地给他的伤处吹风,轻声哄道:“好了好了,这下不痛了。”
  温柔耐心地好像在哄三岁小儿。
  她纤细的手指动作轻柔,有意无意地拂过他的身躯。
  足足花了两刻钟才处理完伤口。
  容妙将桌上的药端过来,手背贴在碗壁感受了下温度。
  她才用勺子舀了一勺药递到他的唇边。
  萧翊有些不自然道:“不必麻烦容姑娘了,在下自己可以……”
  容妙神色有些无奈:“你小心一会儿别又把右手的伤口崩开了。”
  他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崩开了又得处理,还不如让她喂呢。
  萧翊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这才作罢,沉默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药汁一点一点地被他咽下,直到药碗见底,容妙才松了口气。
  她将空碗放到一旁,举的时间太久,手都有些酸涩。
  “容姑娘,有劳你这两日的照顾,只是……”
  容妙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昨日我派了碧水去你下榻的客栈寻李卫,但是那儿的店家说李侍从还没回来,房间是空的。”
  李卫还没回来?
  萧翊拧眉。
  那日他与其他侍卫们为了分散注意力,特意分开来跑,他带着两个人往城里跑,李卫他们往城外跑。
  可已经整整一日了,李卫却还没回到城中。
  萧翊的心情沉重起来。
  容妙似乎看出了他沉重的心思,她走到他身旁,扶着他的肩膀,“我会每日派人去客栈问问李侍卫回来了没,李侍卫吉人自有天相,萧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
  她轻声道:“你先躺下来休息会儿吧。”
  “我不能逗留太久,只能早上过来看你一眼帮你换药。”容妙说道,“我打点了楼下的小二,他每日会定时给你送饭送药。”
  容妙仔细地替他拉了拉被子,低声道:“你先好生歇息着,早些好起来。”
  嘱咐完,容妙才缓缓站起身来。
  萧翊躺在床上望着容妙的背影,突然说道:“容姑娘救我时,可曾看到什么?”
  容妙的身形一顿,她扶着门框微微侧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什么也没看到,公子放心。萧公子帮我解过两次围,这次算是我还你的。”
  萧翊黑眸沉沉地看着她。
  容妙转身将房门轻轻阖上,脸上的神态一如既往的从容淡然。
  萧翊望着紧闭的房门,神情晦涩。
  突然,手臂触到冰凉的物体。
  他转头看了过去,是他的长剑。
  此时长剑已然归鞘,就这么安静地躺在他的身侧。
  他一手捂着右臂的伤口,伸手握着剑柄,慢慢地将剑抽了出来。
  寒光森森,光亮如新。
  他下意识再次望向门口,剑身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擦拭干净了。
  ……
  碧水和何方候在下面。
  容妙终于从客栈出来了。
  碧水连忙迎了上去,低声呼道:“姑娘。”
  容妙拉了拉头上的帷帽,“走吧。”
  三人七拐八拐,走到人烟稀少的小巷处,马车正停在那里。
  容妙上了车,将帷帽藏在底下,才长舒了一口气。
  马车慢慢行驶向芙蓉馆。
  “姑娘,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没几日就会被发现了。”碧水犹豫道,“昨日清梦姑娘身边的凌春还故意到我和何方身边旁敲侧击。”
  “应是那天我回芙蓉馆拿银子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她瞧见了,这几日咱们的马车还经常晚归。”
  平日里容妙都是卯时出门,巳时就回来了,可这两日却是直到午时才回来。
  容妙又如何不知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事情会败露的。
  她的目光幽幽。
  一日两日还成,若是十天半个月妈妈肯定会察觉。
  不过好在今天萧翊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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