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主！”系统惊叫一声。
它刚才走神了，没有注意到男主的出现。
楚煜捏着手里的报告单，快步拦在程时茶面前，他紧紧盯着黑暗哨兵默然的眼睛，“说话啊！什么叫我很随便！”
他冷冷说道：“你跟我分手，是想跟楚尧在一起是吧？你最好别后悔。”
手里的报告单被他揉成一团，用力丢在女人的脚边。
看着那团废纸，楚煜眼眶逐渐湿润，他尽量憋住眼眶里的液体，用阴鸷的神情盯着女人。
可他没看见他此刻的模样，明明眼皮鼻尖红了一片，却做着狠厉的样子，像是在虚张声势。
程时茶没回应楚煜，刚才跟联络部部长说的那番话，是这个世界的附属任务。
她需要把男主给原主带来的伤害，一一报复回去。
况且，男主的确欠点教训。
黑暗哨兵沉默着，许久没说话，楚煜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肚子又不舒服了。
他捂住腹部，脑子里不停回荡着女人说的话语，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
他想起来了，他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面对黑塔派过来的黑暗哨兵，他心知肚明这番安排的用意，于是可着劲折腾哨兵，就想让哨兵迎难而退。
但哨兵沉默忍耐得宛如一块顽石，楚煜觉得这样下去没意思，加上他性子一向傲慢恶劣，于是毫无顾忌说了许多伤人的话。
楚煜嘴唇嗫嚅几下，率先低下头，“能不能别分手……”
他着急想加点砝码，视线触碰到那团废纸，楚煜眼睛一亮，扯起小心翼翼夹杂着期待的笑。
“忘了告诉你，我怀孕了。”
与楚煜想象中的情景不同，女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他的肚子，随后说道：“恭喜。”
那神情简直就不像是当事人的样子。
“嗡！”
理智的弦骤然断开，楚煜声音尖锐道：“程时茶！你到底有没有心！”？*？
一直忍着的泪珠如线低落，他拼命抹着泪，像个疯子，好在这个时间点很少有人经过，没有人看到他发疯。
程时茶眉头微蹙，对面的向导便不哭了，只一下一下抽噎着。
“我还有事，先走了。”与楚煜擦肩而过时，程时茶目光轻轻扫过S级向导的肚子，“你别多想，好好休息。”
女人走远了，望着那道背影，楚煜难受得差点站不稳，他撑住墙壁，重重喘着气。
拿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楚煜将手机关上，倒映在屏幕上的漂亮面容冰冷透骨。
他改变主意了，这个孩子，不能留。
他要让她后悔！
直到程时茶到了白塔的范围，系统才心虚说道：“宿主对不起，是我没注意男主来了。”
忍了忍，系统又问：“宿主不怕男主打掉孩子吗？”
宿主刚才面对男主的态度让它心惊胆颤，生怕男主一个想不开跑去做流产手术。
前边透明隔板的单间里，有人坐得笔直，看见程时茶，他站起身走出房间。
程时茶走上前，边走边对系统道：“小世界比你我还要看重这个孩子，男主要是想打掉，我们会收到消息，到时候阻止就是了。”
那人走上前，是脸色有些疲惫的楚卿。
距离休息室发生的事不久，突然要跟程时茶一起去见商部长，让他有点不自在，楚卿率先装作不经意移开了视线。
或许是后遗症的存在，一碰见程时茶，他的脑子就开始发热了，嗓子也隐隐有些干哑。
一路无话来到了商部长的办公室，见到两人，商部长热情打了声招呼。
他问楚卿：“楚总最近这段时间可还适应？”
楚卿知道商部长问的是哪件事，他想抬手按住脖子那里的伤口，但他克制住了。
他礼貌得体回应道：“多谢商部长的关系，已经适应了。”
蓝鲸在精神域里翻转庞大的身体，动作间不时发出几声孤寂空旷的声音。
它想靠近黑暗哨兵。
接收到伴生兽强烈的想法，楚卿表情不变，他暂且将杂乱的心思压下，提起注意力应对着商部长的谈话。
当天际染上橘黄色彩，这场谈话才算结束，楚卿心口一松，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他提出告辞，商部长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楚向导要记得进行精神结合。”
商部长变了称呼，此时他是以白塔管理者的身份对向导叮嘱。
而楚卿刚觉醒成为向导，能力还不够强大，轻易就被商部长看出了精神域里的状态。
楚卿脚步一顿，他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黑暗哨兵倚靠在墙边，走廊尽头是一扇落地窗，暖调的色彩蹭上了她线条流畅的脸侧。
楚卿心口是一阵陌生的悸动，他放缓了脚步。
“楚总先前说的话，指的是一次性的还是不限次数？”程时茶问道。
蓝鲸仍在精神域里翻腾着，话在嘴边又被楚卿咽下，他抬眼，在脖颈伤口的痛楚中说道：“只要程小姐愿意进行精神结合，那就不限次数。”
对，他一切奇怪的身体反应，都只是因为刚成为向导还不适应。等完成精神结合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就听到了程时茶的话。
“真遗憾，楚总还是找别人吧。”
楚卿眼中带上一丝惊愕，手指僵冷垂在身侧，他嘴唇张合，最终什么也没说。
蓝鲸的叫声愈发孤寂，听着那一声声叫唤，楚卿没有屈从，他不允许自己向旁人低头。
更何况，他不是非她不可。
想到这，楚卿神色转冷，头也不回离开了白塔。
他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身体的不对劲只是一时的，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今天楚煜怀孕的事没有在程时茶心上留下痕迹，她还有许多任务，职位上升并不意味着她就会空闲下来。
至于失去了楚卿的血液，程时茶表示遗憾，但她还有宋延昭，如果宋延昭不愿意，她还可以再找一个搭档。
等程时茶忙完行程的大半任务，黑塔也正式进入了冬季。当程时茶在黑塔楼下看到楚煜时，她才发现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见过楚煜等人。
向导穿着单薄的黑色羊绒风衣，腹部的地方微微凸起，他戴着线圈帽子，帽沿处是短短的青色发茬。
他剃了个板寸，脸部漂亮得有些凌厉。
视线往下，是一件高领毛衣，领口严严实实遮住了冷白的脖子。
“程时茶，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楚煜浓长的睫毛遮下，挡住了眼中微弱的一丝火苗。
放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楚煜忍不住摸了摸凸起的肚子。
他在等，在等女人的回复，纵使他知道那回复大概率不会让他满意。
果然，女人面上看不出半点温度。
程时茶上前，将手中的雨伞递给楚煜，挡住了纷扬的飞雪。
身体靠近时，楚煜还是忍不住生出依恋，但他看见了雨伞上的字迹，那三个字像是一把把利刃，将他的心脏割得破碎不堪。
“回去吧。”
耳边是日思夜想的声音，楚煜却仿佛失聪了，什么也听不见，双眼只能无神看着雨伞上的三个字――宋延昭。
强烈的呕吐感袭来，让他一下子弯了腰。
黑暗哨兵没动，仍旧沉默撑着伞。
呕吐感终于消散，楚煜起身，一把将雨伞挥落。
飞雪又重新掉落在他的帽子、鼻梁、肩膀……
“呵。”那张漂亮的脸带着恶毒与刻薄，“程时茶，你可真滥情！”
程时茶：“……”
“你一定会后悔的！！”在我打掉孩子之后。
楚煜不再犹豫，他转身就走，边走边唾弃自己真是犯贱，明知结果还要再次体验一遍被羞辱的感觉。
他不会再心软了。
那放在肚子上的手逐渐收紧。
“如果你肯帮我做一件事，我就重新跟你在一起。”
隔着风声，女人的声音模糊不清，但楚煜还是精准捕捉到了。
向导脚步停住，站在了原地几秒，他蓦地转身走回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以至于他干脆跑了起来。
他前所未有恨自己方才走得太快，害得他此时不得不护住肚子小心跑回去。
终于跑到女人面前，靴子里冰凉透骨，有冰雪掉进去了，楚煜不在乎，他直视程时茶，问：“什么事？”
声音有点喘，又有点急促，面容却是柔软的。
程时茶稍微抬高了手，重新将向导遮在了伞下。
楚煜只听程时茶说道：“我有一个翡翠袖扣掉在了这个地方，在天黑之前，只要你找到它，我就跟你复合。”
不等程时茶说完，楚煜就蹲下身，他先将风衣衣摆别在肚子，然后再用手拨开冰雪仔细搜寻。
他没选择去找铲子，因为天快黑了，时间来不及了。
向导手指使劲挖着厚厚的冰雪，直到双手手指通红肿胀，黑色湿润的地面终于露出来了。
没有袖扣。
楚煜毫不灰心，继续挖着冰雪。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挖到最后，天彻底黑了，黑塔大门前空出了大块空地，向导的手已经肿胀发黑，看着是要废了。
第55章 楚卿戴上止咬器，眼睛湿漉漉的像狗一般
“对不起，我、袖扣没找到……”
手指已经刺痛到失去知觉，楚煜语无伦次说着话，他抬头，想要寻找程时茶的身影。
身后却早已空无一人，地上的脚印全都被风雪覆盖了。
黑塔门口起初还有三两哨兵经过，但在天空彻底黑下来之后，变得冷清空旷。
“啪！”
黑塔拉下了电闸，整栋大楼霎时漆黑一片，楚煜被黑暗包围。
雪夜下，冰雪折射出刺眼的亮光，向导不甘心，他还想继续寻找袖扣，但他看不见，也控制不了双手。
雪越下越大，楚煜的帽顶覆盖着一层积雪，他的睫毛被冻住了，眼眶刺痛得难以睁开，肚子里的疼痛也越发尖锐。
在他整个人被飞雪彻底掩埋前，楚煜嘴里仍念叨着那枚并不存在的袖扣。
又一片飞雪落下，楚煜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漆黑的夜中，有一束光线从远处照射过来，几分钟后，来人站在了向导的身边。
方医生将地上的人脸上冰雪扫落，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楚向导！”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黑暗哨兵，表情带着敬佩。能把一向桀骜不驯的S级向导玩弄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程时茶蹲下身，她左手撑着伞，右手很轻松就将向导提了起来。
“这双手还能要吗？”
向导的手泛着寒气，手指肿胀漆黑，指甲不复正常的淡粉，似乎是被冻得坏死了。
“可以，搁几十年前就不能要了。”方医生瞥了眼向导的手，从腰间的药箱里拿出湿热的毛巾裹住。
两人摸黑走到医务室，方医生打开灯，又仔细处理了一番向导的手指。
忙完后，她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黑暗哨兵，“医务室毕竟不是专门处理冻伤的，明天还需要把楚向导转移到中心医院。”
程时茶点头，她点了几下手机，光线晕染在平静的脸上。
方医生看不出哨兵的心思。
“麻烦方医生明早将楚向导送到中心医院。”
哨兵起身，头也不回走出了医务室，走廊传来的脚步声逐渐消失。
这时，方医生的手机亮了，待看清屏幕上的数字，她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喊了一声：“我去！”
又数了几遍手机上的数字，方医生激动地在医务室里来回踱步。
送一个楚向导到中心医院算什么，打个电话的事，希望这样的好事再来几次。
*
自从上次楚煜晕倒后，程时茶再也没遇到过楚煜，只偶尔经过白塔时听到他生病住院了。
黑暗哨兵表情依旧平淡如水，似乎S级向导遭遇的事与她无关，这让围绕在楚煜身边的向导和哨兵们气愤不已。
但没人敢轻举妄动，黑暗哨兵的实力可不是说说而已。
“要谈谈吗？”
程时茶摘下头盔，脸上的伪装水彩还没洗掉，她通过面前的镜子看向身后的向导，提醒道：“楚总好像走错地方了。”
程时茶这话算是委婉了。
塔里每位向导以及哨兵都有单独的更衣室，更衣室外贴着姓名牌，楚卿不可能走错。
“我是故意的。”楚卿承认了。
自从成了向导后，楚卿没有加入白塔，他事务繁忙，抛下公司的事加入白塔不太现实。
但作为向导，他需要履行向导的义务，每个月都要治疗高度污染的哨兵。
在治疗哨兵时，他总是会走神，精神域里的蓝鲸翻腾不休，不断向他传达着想要进行精神结合的意思。
这样下来，楚卿的治疗进度只能暂时搁置。
他这次来找哨兵，只是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楚卿告诉自己。
而且，哨兵跟他的养子还有那种关系，他不想被牵涉其中。
程时茶洗掉脸上的水彩，拿起衣筐里的衣服就要绕开楚卿。
但楚卿动了，他拦在程时茶面前，衬衫中间的领带系得平整，看起来像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的样子。
面对哨兵危险眯起的眼，楚卿突然浑身发热，他松了松领口，喉结滑动了一下。
“楚尧心思诡谲，你要小心他。”他思维发散，说着些漫无边际的话。
前不久，楚尧对他动手，想吸干他的血，但楚尧低估了楚卿的警惕心，在快要得手时就被白塔的防护队当场捕下，并关在了向导监狱里。
楚卿当然知道黑暗哨兵不需要他的提醒，楚尧对她没有威胁，甚至可以说对她毫无原则，可出于某种目的，楚卿还是开口了。
程时茶退开一步，锐利的视线仔细从楚卿脸上扫过，直让对方罕见不自在地垂下眼睑。
“所以呢？”哨兵问。
喉底好似堵住了，楚卿说不出话，门外有人经过，发出了点动静。
眼看程时茶就要走了，他终于有了动作，再次拦住了她。
这一次，黑暗哨兵没有刚才的客气，伸手想要推开向导，但向导下一秒的动作让她停住了手。
板正的西装无声掉落地板，雪白带着薄肌的身躯显露，在那柔韧的大腿处，绑着黑色的衬衫夹。
楚卿戴上止咬器，眼睛湿漉漉的像狗一般，不复以往正经古板的模样。
嘴巴有些难以张开，他艰难说道：“只要你肯跟我进行精神安抚……”
他避开哨兵玩味的眼神，“我的血还有这副身体……都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