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来了？”罗冉青刚从一间实验室里出来，迎面就见到了程时茶。
程时茶正填写资料，抽空答道：“来看一下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想到程时茶另一重职务，罗冉青了然，她才配合完实验，污染值上升了几点，手背处出现了一块黑色的毛皮。
看着那块皮毛，罗冉青心塞不已，迅速换下实验服去找向导治疗。
等罗冉青走后，程时茶走进了罗冉青出来的那间实验室。
实验室里，灰扑扑的陨石放在中央，周围罩着能够隔绝陨石辐射的防护罩。
“程哨兵下午好。”负责研发陨石的李教授看见程时茶来了，眼冒绿光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她迫不及待问道：“程哨兵今天是来配合实验的吗？”
程时茶仔细看着那枚陨石，手里拿的是这段时间里科研院对陨石的研究成果。
对于内部成员以及配合实验的哨兵，科研院并不会对研究成果保密。
程时茶摇头，她翻到其中的一页数据，问李教授：“陨石对向导没有影响吗？”
见程时茶摇头，李教授原本还有点失望，但听到她提出的问题，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我们已经测试过了，陨石的确对向导没有影响。”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陨石会提高哨兵的污染值，但这与科研院研究陨石的目的相违背。
科研院猜测陨石与向导哨兵的产生有关，于是一直希望能拿到陨石，从而研究出刺激哨兵向导产生的办法。
可目前实验的结果却是陨石会提高哨兵的污染值。
程时茶想到了密林里的那层薄雾，放下手里的资料，对李教授说了几句。
李教授眼睛亮起，迫不及待来到电脑前向上级写了封申请书，写完后，便忙着在电脑上预演各种可能的结果，也顾不得身后的程时茶了。
“宿主竟然猜到了，那是小世界留下的后手……”系统惊讶说着，独守秘密的感觉不好受，它一股脑就将小世界的计划说了出来。
小世界为了给自己管控的世界升阶，等了好久才引来这颗特殊的陨石，打算慢慢将人类朝向导哨兵的方向进化。
按计划，陨石配合密林里的浓雾才能发挥正向作用，为了防止陨石遗失，小世界还特地在密林里设置了一头怪物看管。
可计划出了差错，陨石在男主光环的影响下被带出密林，从而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后果，小世界的升阶计划自然失败。
而这次，小世界怕陨石待在密林里会惹来更多觊觎，索性就让程时茶将陨石带出密林，等找到契机便将陨石正确的使用方法交给科研院。
反正小世界与科研院的想法不谋而合，给谁不是给呢，总比给某国要好。
没想到不等系统告诉程时茶，程时茶就猜到了。
听着系统滔滔不绝的话，程时茶换下实验服，穿上了黑塔哨兵的制服。
实验室里巡逻的哨兵看到那身制服，经过程时茶身边时行了一礼。
程时茶回了一礼，帽檐底下，黑暗哨兵漆黑的眼瞳有一抹血红闪过。
受血族影响，加上好几天没有进食，程时茶的犬齿开始痒了起来。
系统仍在说话，她等系统说完，回想起早上楚煜的神情，“男主的黑化值……”
“黑化值50，比之前还涨了一些。”系统对那上涨的黑化值如鲠在喉，它难受得滚来滚去，但想到男主肚？*？里的孩子，又有了些安慰。
黑化值50，一个微妙的数字。
程时茶看向身后的实验室，眼眸幽深，“今晚加强对男主的监视。”
“不会吧，你是说……”系统鲤鱼打滚挺起身，嘴巴里说着质疑的话，眼睛却很实诚，一眨也不眨盯着楚煜那边的画面。
程时茶的设备亮了起来，她发了几条信息，随后将设备关上。
天色渐晚，实验楼内灯光亮起，冷色调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侧，形成了一道阴影，帽檐底下，那张面容显得有些疏冷。
……
鳞片悄无声息滑过走廊光滑的地板，粗壮的猛兽吐着信子，不停分析空气中传来的信息。
在它的旁边，有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身形有几分臃肿。
那人没戴口罩，嚣张露着短短的青色发茬，漂亮到凌厉的脸此时面无表情，他一路目的明确朝着某间实验室奔去。
接收着伴生兽传来的信息，楚煜避开巡逻的哨兵，饶是这样，路上还是难以避免遇上几个哨兵。
每到这时，当哨兵想要拉响警报时，只要对上向导的眼睛，便会立刻失去神志，只能呆愣听从向导的命令让开。
“嘶！”
又被伴生兽咬了一口，楚煜将袖子上的白蛇甩开，眼见到了目的地，他强行将伴生兽收了回去。
摄像头在正常运行着，但在监控的画面上，并没有楚煜的身影。
这是楚煜另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能力，他能够消失在摄像头的监控画面上。
看到那枚陨石，楚煜脚步停住了，他面上带上了纠结。
可想起女人的态度，又感受着羽绒服里的肚子，楚煜不再犹豫，靠近了陨石。
坚固的防护罩在S级向导靠近时脆弱得不堪一击，轻易就化为碎片。
楚煜将陨石拿了出来，看着手里的陨石，他双眼满是凉薄的恶意。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时，他听到了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想报复我？”
楚煜下意识将陨石藏起，并向后退了几步，他阴冷垂下眼，“是你先违背了约定。”
无穷无尽的恶意如黑水般漫上心间，精神域里的光团伸出触角，试图控制面前的黑暗哨兵。
但触角下一秒便被狠狠斩断，他本就苍白的面色霎时白得透明。
程时茶打开灯，强烈的光线下，楚煜虚弱得蜷成了一团。
远处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是收到消息赶过来的警卫队。
程时茶看到了地面上的痕迹，她问道：“你想在这生？”
话语很认真，似乎只要楚煜不拒绝，她便能让他当着别人的面生。
地上的向导开始挣扎起来，他脸上满是冷汗，嘴唇发白，声音发抖色厉内茬骂道：“程时茶你不是人！”
“我的确不是人。”
程时茶上前，强硬扳开楚煜的手，将陨石重新放回原处。
刚放下陨石，程时茶的指尖便开始长出了黑色尖锐的指甲。
她的污染值提高了。
看到程时茶手指的变化，地上的向导不顾下身疼痛，硬是爬了起来，将脖颈凑到她的嘴边。
“没有下次……”
但他被推开了，迎着楚煜惊愕的眼，程时挑眉，拉开了他的腿。
“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
血气上涌，楚煜气昏了头，蹬着腿骂道：“你滚！早知道我就该拿着陨石毁掉你们这帮哨兵！”
他被气狠了，浑身发抖，身下越发疼痛。
程时茶按住楚煜的膝盖，这次，她拿起那块陨石，贴在了他的心口。
“你是该受些教训。”她看清了楚煜眼底的凉薄。
有什么东西从陨石里钻出，那道东西趁着S级向导精神域虚弱的时刻溜了进去，成功进入精神域后，犹如风暴般将向导的精神域摧毁殆尽。
精神域被摧毁的痛苦不亚于全身骨头被狠狠打碎，狼狈躺在地上的楚煜瞳孔涣散，脸上尽是水痕，他发出一声濒临绝望的呜咽，随后晕了过去。
他的伴生兽消失了，身下长出了一条蛇尾。
他成了普通人，一个长着蛇尾的普通人。
“宿主……”系统硬着头皮道：“这不太好吧。”
系统不是在可怜男主，而是怕小世界生气。说到底，小世界维持世界运转还要靠男主，现在男主废了，小世界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没什么不好。原主的附属任务完成了，陨石的方法也告知了科研院，男主肚里的孩子快要生了，黑化值……”
系统连忙去看黑化值，惊喜发现黑化值竟然降到了10以下。
被喜悦冲昏了头，它拍拍胸脯道：“宿主放心，小世界那边我去说。”
刚一说完，系统就后悔，但只能硬着头皮去联系小世界。
程时茶将地上的楚煜提起，实验室里光线一闪，满是碎末的地上空无一人。
等警卫队赶到，看到那损坏的防护罩以及奇迹般完好的陨石，纷纷面面相觑。
……
“滚！”
房间里，拖着长长蛇尾的男人声嘶力竭喊道，他脸上带着恨意，将枕头扔向女人。
自从精神域被摧毁后，楚煜的身体就变得十分虚弱，他不能出去，见不得光，只能待在阴暗的房间里，像一捧腐烂发霉的泥。
他的双腿消失不见，长了一条白色的蛇尾。蛇性本氵，每时每刻他都被难以言齿的欲望纠缠着。
就像现在，身体催促着他缠上女人的腰，精神却充满怨恨看着这荒诞的一切。
被枕头不痛不痒砸了一下，程时茶掐着楚煜的下颌，将营养剂倒了进去。
拿开缠在腰上的尖细尾巴，她看着楚煜难耐蹭着床榻的模样，突然说道：“我离开一趟。”
床上有一颗蛋，楚煜将蛋圈起，听到程时茶的话，他猛地回头，这是这些天里他头一次看向她。
楚煜敏锐发现了什么，恐慌让发达的泪腺一下子流出水液。
“你什么意思？”
程时茶没说话，她拍了拍男主的头，原本短短的发茬此时已经长长了，触感是柔软的。
想了想，她按照星际世界里长官对犯罪下属的最后叮嘱说道：“好好做人。”
当黑化值变成零，程时茶消失在了房间里。
第58章 浅红的鱼鳃开合着，露出里面脆弱的内里
狭窄破败的楼道里，满地尽是啤酒瓶以及短短的香烟烟头。楼道顶上的灯泡使用年限过久，终于在闪了几下后宣布罢工。
楼道内其中一扇门把手动了动，房门打开了些，却卡在了中途。
程时茶加重力道，随着一道重重的响声，房门终于打开了，外面是堆了一地的垃圾。
隔壁有了动静，木门被用力踹开，肥胖的宿醉了一宿的中年男人满脸怒火走了出来。
“哦，我的上帝，哪个……”
他骂骂咧咧着，眼睛还闭着，当他睁开眼时，看到面前东方长相的女人，浑浊的眼里闪过恶意。
埃德文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隔壁竟然住了个女人。
戏谑的心思顿时升起，他想用屡试不爽的手段逗弄面前的女人，但不等他用黏腻的视线看过去，几个啤酒瓶砸了过来。
酒瓶在脚边裂开，玻璃碎片砸了他满脸，视野一片血红。
心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埃德文肥胖的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
程时茶指了指地上的啤酒瓶，“你的？”
埃德文眼皮一跳，他仔细看过去，地板上的啤酒瓶正是他常喝的牌子。
由于隔壁的屋子很长时间都没动静，也没撞见过租客，埃德文便理直气壮将隔壁屋子前面当作了垃圾场。
“捡起来。”
埃德文没动，地上垃圾太多，看着很难捡完，而且对方只是个女人，只要他……
埃德文突然冲上前。
在中年男人动作前，程时茶先捡了几个空的啤酒瓶，精准丢了过去。
玻璃瓶在中年男人头顶炸开，埃德文前倾的肥胖身体顿住，脑子嗡鸣一片。
血迹四溅，昏暗的楼道里，此时的情景宛如凶杀现场。
程时茶听到了好几声锁头反锁的声音。
她退了回去，关上房门时只甩下一句：“明天我要看到楼道恢复原样。”
房门锁上了，屋子隔音很差，外面先是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寂，接着有O@的声音响起。
木门底下有条缝隙，程时茶能看过有人影在晃动，她挪开了视线。
屋子里是一股淡淡的霉味，家具与整栋楼房基调保持一致，均是破损不堪的。
油腻的餐桌上，放着一份报纸。
程时茶拿起报纸，仔细巡阅一番，看到了有关人鱼的消息。
――莱尔z府将投放大批人鱼交给市民饲养。
报纸上整篇文章都在洋洋洒洒称赞这个决策的英明，憧憬着与亚特兰斯帝国保持长久的友好外交关系。
但在文章之外，并没有提及过多具体的实施举措。
窗户外突然一阵喧哗。
程时茶拉开泛黄的窗帘，看到大街上正愤怒抗议的平民，里面有衣着讲究的女士和男士，也有一脸青涩的学生。
嘈杂的抗议声里，程时茶理清了来龙去脉。
这个世界充斥着各种元素，有精灵人鱼法师，也有蒸汽电力魔法，就像不管适不适合一股脑把元素往口袋里塞的贪心小孩。
而程时茶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叫莱尔的国家，实力处于中上水平，前不久与深海里的亚特兰斯帝国建立了外交关系，负责接收亚特兰斯帝国淘汰的劣种人鱼。
人鱼美丽且危险，即使是劣种人鱼也不是普通平民能对付的，更不用说成为它们的饲主。
而饲主的选拔，全靠议员的抽签，即便是贫民窟里的贫民，也有可能被抽中成为人鱼饲主。
成了人鱼饲主，意味着不能饿到人鱼，也不能虐待人鱼，否则会被督察组捉拿并施以火刑。
在程时茶观察人群时，远处有一道目光精准落在了窗边。
感受到强烈的注视，程时茶抬眼望去，那是一家装饰低调的收藏馆，收藏馆楼上的阳台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面容精致少年。
他穿着服帖奢华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系在立领上，唇色寡淡，气色有点差，与周身辉煌的装扮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见程时茶注意到了他，他视线不躲不避，反而尝试着扯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很显然，他失败了，努力了半天，那个微笑仍然僵硬异常。
程时茶面无表情拉上了窗帘。
二楼白色的窗帘遮住了后面的景象，少年嘴角弧度立马落下，神情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他按了按桌上的铃铛，很快便有侍者赶了过来。
低语了几句，侍者点头退下，只留下少年独自一人在阳台晒太阳。
温暖的日光下，少年的手拂过腿部，腿部仍然没有感觉，那碧绿的双眼无端蒙上了一层阴郁。
程时茶拉上窗帘不久，门外便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与此同时，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当她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身形瘦弱的老太太以及两个穿督查服的人员。
其中的一个督查员先开口，望向程时茶的眼睛里充满同情，“亲爱的程小姐，很高兴地通知您，您被选中成为人鱼的饲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