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拍了张病房的照片发过去。
果然,不出两分钟,许嘉怡的视频就弹来了。
姚念按下接听,她瞪着眼的表情立刻填满了整个屏幕。
“卧槽,什么情况?你这是在医院?”
“轻度胃穿孔,差点没疼死我。”
许嘉怡呆呆地张着嘴,“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都没听你说?”
“你别紧张,”姚念说:“现在好多了,再说昨晚那种情况哪来得及联系你。”
“所以……是沈叔叔送你去的医院?”
姚念点头。
“昨晚是他照顾你的?”
姚念再次点头。
视频里的许嘉怡双眼一眯,表情变得暧昧:“姚念念同学,你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姚念无语凝噎,“你有没有重点啊,我昨晚疼得差点见太奶了!”
“好好好,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不欺负你了,哪家医院,我来慰问慰问。”
姚念把地址报给她,很快又叮嘱了一句:“别告诉周时熠,本来胃就疼了,我不想头再疼。”
第14章 买给闺女穿
沈度再次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短头发的大姨。
大姨目测五十多岁,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
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哎呀妈呀,小姑娘长的真俊啊,水灵灵的看着就招人稀罕。”
姚念尴尬地笑了两声。
她拍拍胸脯:“小伙子你放心,我保准儿把这姑娘当成亲闺女一样照顾。”
沈度点头,“那麻烦您了薛阿姨。”
“哎哟,客气啥,”薛阿姨摆摆手,“我在这儿医院里也算是老人了,什么样的病人没伺候过,放心吧。”
姚念忙附和,“对对,既然薛阿姨来了,你就先回去吧!”
沈度无奈,“怎么一直赶我走?”
姚念发誓,她真的只是想让沈度好好休息一下。
见她表情认真了,沈度笑了:“行了,跟你开个玩笑,我还真得回去洗漱一下,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姚念乖乖点头。
在沈度即将关门的时候,姚念忽然想起什么,立马将他叫住,“沈叔叔。”
只见她蹭了蹭胳膊,略带别扭地说:“你下回过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两套换洗的衣服?”
姚念很少有这种小心机,其实这事花钱找个跑腿或者让许嘉怡帮忙也不是不行。
但……她不确定请了护工之后,沈度还会不会再来医院,所以才故意拜托他。
话问出口以后,她自己先紧张了起来。
沈度看见她露出的手肘居然红了一片。
“过敏了?”
姚念抓了抓胳膊,“我也不知道,就觉得身上特别痒。”
果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行,我收拾好了带过来。”
他离开以后,姚念靠在床头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手机相册,看着最后那张照片怔怔出神。
宴会厅绚丽的光影下,男人仪态松弛,眉眼深邃,镜头下的五官更是说不出的好看。
而她……
姚念在看到自己表情的瞬间,脸蹭得一下红了起来。
她立马关了屏幕,暗自庆幸这张照片还好没让沈度看到。
―
凯悦酒店内。
沈度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拿起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给前台续上房间。
其实像姚湛东这种类型的离婚官司并不复杂,按理来说是不需要他亲自跑一趟的,但碍于早些年律所刚起步阶段时,姚湛东介绍过不少顾客给他,出于感谢沈度才出得这趟差。
本来打算事情处理完就启程回沪市,可姚念的情况不在他意料之中,小姑娘又还在住院,沈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等她出院了再走。
微信上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其中有一条是姚念的,他率先点开,是一串六位数的密码。
沈度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姑娘还真是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家里密码发给他一个外人。
沈度忽然就想逗逗她,打字回复:
【不怕我把你家搬空了?】
他刚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洗漱台上的手机又振了一下。
【如果盗窃数额较大,(三千元以上),将被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
沈度笑不可遏。
【你确定要跟一个律师谈论入室盗窃的量刑标准?】
等了几秒,聊天窗口上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沈度笑着插上插座。
许嘉怡一进病房,就看到姚念抱着个手机傻乐。
“啧啧啧,跟谁聊天呢?笑得这么开心。”
姚念看到那抹亮黄色的身影,不满道:“你有没有一点来探望病人的觉悟,就这么空着手来?”
“臣妾冤枉啊,”许嘉怡放下挎包,一屁股坐到病床边:“是你自己说的只能吃流食,不然我多少带点水果来意思意思。”
姚念翻了个大白眼,“就非得是吃的?”
“你说花啊?”许嘉怡抿嘴一笑:“您这不是昨天才刚收到一束花么?还嫌不够啊?”
姚念默默闭上了嘴。
许嘉怡看着她,女孩嘴唇没什么血色,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
她很快恢复了正经,“哎,这次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时间拖得这么久,你也不会……”
“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姚念打断她,“是我自己的问题。”
“咦?”她在病房里晃悠了一圈:“怎么不见你那位沈叔叔?”
“他昨天守了一夜,先回去休息了。”
“一整夜啊?”
许嘉怡眼神里充满了暧昧的审视,“怎么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没有擦出一点小火花?”
“还火花?”姚念叹气:“就昨晚那状态,没火化都算我积德了。”
“呸呸呸,”许嘉怡骂她:“还没见过这么自己咒自己的。”
姚念往后一靠,若有所思,“嘉怡,我感觉他好像一直把我当小孩。”
许嘉怡沉默了两秒。
“虽然吧,不得不承认这位沈叔叔确实有几分姿色,但……”
“但什么?”姚念迫不及待地追问。
她幽幽道:“但他如果不把你当成小孩,别人应该会把他当成变态。”
姚念噎住,“至于么?差十二岁,又不是二十岁。”
“重点不在年龄啊,”她娓娓道来:“你看啊,人家是你爸的朋友,你又管人家叫叔,骨科伦理剧的感觉一下就出来了。”
姚念顿时就觉得胸口有点堵。
―
傍晚,商场的人流比白天多了不少,沈度站在维某利亚内衣店橱窗外,一脸为难。
他最后还是没有听姚念的,毕竟是人家家里,在没人的情况下进去还是不太合适。
沈度不是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对于进入女性内衣店倒也不会太尴尬,但也确实是第一次。
他刚走进店里,导购小姐很快就迎了上来。
“先生您好,一个人吗?”
沈度环视了一圈,看着挂满各式文胸内裤的货架,轻咳一声,“请问……你们这里有睡衣么?”
导购小姐一边引导他往楼梯上走,一边热情地说:“我们家睡衣的款式很多,什么风格都有,您可以慢慢挑选。”
导购小姐领着他到一排模特旁边,“是送女朋友的吧?您看看这些有没有喜欢的?”
她指着的这两件睡衣,一件是豹纹刺绣吊带款,另一件是几乎全透明的黑色蕾丝睡裙。
沈度默默移开视线。
“不是这种……”他在导购小姐热切的目光下艰难地解释:“就是小姑娘穿的,不要这么……保守,对,要保守一点。”
“小姑娘?”她愣了愣,“多大的小姑娘?”
“大概十八九岁。”
“哦~”导购小姐恍然,“您是买给闺女穿的吧?”
沈度:“……”
第15章 他没有女朋友
导购小姐重新从另一排货架上拿出了一套长袖长裤经典粉黑配色的睡衣套装。
“这款呢?”
沈度在她拿出来的瞬间就决定要了。
毕竟在众多不是吊带就是蕾丝的睡裙里,这套明显正常得太多。
“还有其他的颜色么?”
“还有一套白色的。”
沈度点头,“行,两套,帮我包起来。”
在对尺码的时候,沈度谨慎地多问了一句:“你们的睡衣穿着不会过敏吧?”
“这您放心,我们家的睡衣都是真丝材质的,绝对不可能过敏。”
结账的时候,沈度正准备扫码,忽然意识到一个事。
姚念住院住得突然,除了睡衣以外,她没有任何能换洗的贴身衣物。
他脸色不自然地看着导购,“麻烦你再帮我找两件……”
沈度有些难以启齿,活了三十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导购小姐非常贴心地替他开口:“内衣裤是吧?我帮您选几套装一起。”
结完账以后,沈度还顺便去附近超市买了些牙刷毛巾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到了酒店,他索性将一购物袋的东西直接拎给了酒店洗衣房的工作人员。
“你是存心来气我的吧。”姚念愤愤地盯着许嘉怡。
她抱着刚闪送到的肯德基全家桶,一手捧着可乐,一手抓着汉堡,吃得满嘴流油。
这样的场面对于今天只喝了一碗白粥的姚念来说,简直是凌迟。
许嘉怡吸了口可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你自己叫我留下来陪你的,肚子饿了点个外卖不过分吧?”
姚念看着她刚拿出的黄金鸡块,咽了口唾沫。
“给我一块,不,半块就好。”
“休想,”许嘉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最好自觉点,小心我告诉沈叔叔去。”
“告诉我什么?”
病房的门被推开,沈度手里拎着两袋东西进了门。
姚念松怔片刻,“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想着沈度再怎么着也得明天才会过来。
原本吊儿郎当瘫在沙发上的许嘉怡立马直起身子,跟他打了声招呼,“沈叔叔好。”
“嘉怡来了沈度笑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以后,卷起袖子将病床摇高,又把她面前的餐桌板放了下来。
“起来吃饭吧,带了粥给你。”
姚念哭丧着一张脸,“又是粥啊……”
许嘉怡抹了把嘴,开始告状,“姚念刚刚说想吃肯德基。”
沈度边打开保温袋边瞥了她一眼。
姚念心虚地瞥开眼,转头瞪了眼一脸幸灾乐祸的许嘉怡。
“你忘了医生说的话了?”
他从保温袋里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
跟中午那碗唯一不同的是,晚上这碗白粥面上浮着了几根绿色的青菜叶。
为了证明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姚念很快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将粥舀进嘴里。
沈度四下望了望,“薛阿姨呢?”
姚念咽下粥:“反正嘉怡在,我就让她先回去吃饭了。”
话音刚落,只见许嘉怡风卷残云地把没吃完的东西一股脑全扔进桶里,抱着全家桶站起来。
“既然沈叔叔来陪你了,那我就先走咯。”
姚念啊了一声,她已经飞快地挎上包走到了门口,还冲姚念眨巴了下眼睛,“我回去啦,明天再来看你。”
沈度将她唤住,“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外面有点小雨,需要送你回去吗?”
许嘉怡手都摆出残影了,“不用不用,”她举起手机示意,“我已经叫了车了,马上就到楼下。”
沈度点头,”好,那注意安全。”
许嘉怡走了,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姚念一口一口唑着白粥的声音。
沈度把购物袋放到病床上,“你看看,都齐了吗?”
姚念看着那个熟悉的粉色logo,放下勺子问:“你没去我家?”
沈度语气悠悠:“我这不是怕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吗。”
姚念蚌埠住了,彻底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当她翻看购物袋的时候,最底下那层叠得整整齐齐地女士文胸和内裤很快映入眼帘。
姚念手指一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袋东西。
她慢动作似得从袋子里抬起脑袋,沈度靠坐在沙发上,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台笔记本。
姚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真的很难想象沈度一个大男人,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帮她置办这么私密的东西的。
“对了,”正在敲字的沈度忽得抬眸,“里面还有支药膏,你记得每天涂三次,别忘了。”
“涂什么药膏?”姚念一下没反应过来。
沈度的视线转向她的手肘。
一股温润的暖流直达心口,那种随口一提的小事都会被放在心上的感觉,姚念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
看着他对着电脑的侧脸,她开始在心底慢慢罗列起自己到底欠了沈度多少人情。
男人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指尖轻敲着键盘,神情专注,看样子是在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他应该是洗完澡过来,先前替她收餐桌板的时候,姚念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淡淡的皂基味。
这让她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雨夜里那个带着湿意的怀抱。
沈度将刚修改完的起诉状发给季哲远,没过两分钟,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抬头看了眼姚念,女孩正趴在床上玩手机,见她没睡着,沈度也不避讳,直接接起了电话。
“我说沈大律师,”电话那头季哲远哀嚎的声音传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琳琳都快要跟我分手你知道吗!”
沈度将屏幕合上,笑问:“我回不回来跟你分手有什么关系?”
季哲远是他的大学室友兼律所合伙人。
大学毕业后两人合伙创办了信诚律所,几年的经营下来,他们在沪市打赢了几个小有名气的官司,律所的生意也跟着水涨船高。
季哲远在电话里头狠狠抱怨:“跟你关系大了!一个离婚官司你至于出差这么久?我天天熬夜加班,都没时间陪琳琳了,真要跟我分手了你帮我找个老婆啊!”
沈度笑了起来,“我都没有女朋友,上哪儿给你找去?”
一直装作玩手机其实在边上“偷听”的姚念,耳尖忽然动了动,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