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腿像失去了力量一样,软绵绵地无法站立起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瘫坐在这片满是污秽的雨水中,一点一点地向后挪动着身子。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颤抖,心跳声如同雷鸣般在耳边回响。
“——不要!不要过来!”
“救命——唔——”
一双布满狰狞伤疤的手突然伸出,紧紧捂住了女人的嘴!
那双手犹如铁钳一般,死死地遏制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叫声。
一股强大而蛮横的力量袭来,硬生生地将她拖拽回到那条幽深漆黑的巷子里。
随着一声沉闷的物体倒地声响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钝器击打之声。
然而,这细微的响动在这个暴雨夜里几乎难以被察觉。
更何况,这片区域周围的路灯早已损坏多盏,附近原本就空无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一个身影缓缓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把锋利无比的斧头,另一只手则提着几个装满不明物品的黑色垃圾袋。
男人全身笼罩在一件黑色的全包裹式的雨衣之下,脸上戴着一副严实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
此刻,那双眼眸竟微微弯起,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快意与满足。
叮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刚睡了没几个小时的符珍吵醒,她眼睛都睁不开,
迷迷糊糊的在床上摸索着声音的来源,最终还是同样被吵醒的祁蘅,将已经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递给了她。
“喂?”
她声音干哑的不太正常,嗓音也疼的厉害,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的回应着电话那头的人,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却在此时缠上了她的腰身,将她带进了自己怀里,温热的肌肤贴了上来。
符珍这才感觉到,祁蘅几乎什么都没穿,大概是被吵醒了有些委屈,他哼哼唧唧的在自己后颈处蹭着,
“珍珍!出事了!赶紧来一趟市局!”
艾晚晚一听就知道她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此时她声音焦急,根本没心思和她打趣,
符珍听到她的语气,几乎是立刻脑子就上线了,清醒了过来,她轻咳了一声,
“好。”
挂了电话一看手机,还不到六点,她现在作为市局的法医顾问,如果不是出了大事,
或者出现了非常重大的案件,让市局的法医都忙不过来了的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叫她的。
艾晚晚的声音也明显的不对劲,焦急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她不敢耽误,掀开被子起身,
祁蘅的双臂却还缠在她腰上,整个人显然还未完全清醒,声音喑哑的带着一丝委屈,
“姐姐~”
“宝宝乖啊,市局出了事,我得马上过去。”
符珍揉了把他睡得有些凌乱的短发,顺着掀开的被子看去,才发现祁蘅身上简直没眼看,
各种痕迹和伤痕,脑子里瞬间回想起自己昨晚的恶行,她心疼的转身亲了他一下,
温柔的哄他:“不用起来送我,宝宝乖啊,你接着睡。”
难得他没有闹着非得跟着起来,大概昨晚确实被折腾的够呛,在她换完衣服洗漱好出门的时候,
祁蘅又睡了过去,她轻手轻脚的带上了卧室的门,文叔和家里的佣人都还没有回来,
她只能匆忙的从冰箱里随手拿了一罐咖啡,灌了两口后就开着车往市局去了。
清晨天刚刚蒙蒙亮,暴雨冲刷了一夜,这会儿还阴沉着分不清白天黑夜,没有亮起丝毫天光,
白色的阿斯顿马丁疾驰过市区,车胎碾过雨地,水珠飞溅。
“他妈的!”
“呕~”
市局刑警三队的两名警员从法医室冲了出来,见到符珍都来不及跟她打招呼,就脸色难看的往洗手间跑。
“珍珍!”
艾晚晚见了她,急忙过来拉住她往法医室走,“你有个心里准备,实在是有点.........”
她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视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脸色难看极了。
符珍打开法医室的瞬间,一股浓烈得仿佛能让人窒息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各种无法言喻的浊气直冲她的天灵盖,让人的大脑短暂的陷入一片空白。
符珍怔怔地站在原地,只见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二三十个黑色的塑料袋,四位来自其他队伍的法医身着全副武装,蹲伏在地上,他们手中小心翼翼的拆解着那些袋子。
艾晚晚即使今天已经面对过好几轮这样的冲击了,也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干呕了一下。
符珍紧紧皱起眉头,尽管她事先预料到案件可能十分紧迫,但却万万没料到竟会出现如此令人毛骨悚然、难以应对的画面。
“符老师!”
柯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符珍关上了法医室的门,青年满脸水渍,眼圈红的厉害,显然刚刚去了一趟洗手间,
“我先去换衣服。”
她对柯贤点点头,转身往更衣室走去,艾晚晚跟在她身后,跟她快速交流了一下案情。
第193章 烙印
“从凌晨四点开始,市局的报警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上早班的环卫工陆陆续续的从各个城区发现了这些黑色塑料袋,里面无一例外都是碎尸。”
“这些尸块全部混在一起,到现在都没有排查出具体有多少受害人,而且,死者的头颅到现在一个都没有出现。”
叮铃——
电话再次响起,艾晚晚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僵硬了一下,符珍眉头紧蹙,神色也越发冷,这样大的案情,这么多的受害人,
整个华国都要为之震惊,恐怕要引起公众的恐慌了。
她换好衣服出来,艾晚晚脸色难看的望向她,显然这个电话和法医室现在的情况是一个案子,
符珍对她点点头,看着艾晚晚带着队员出警离开,她也带上柯贤立刻进入了法医室。
满地堆积如山的黑色塑料袋,仿佛一座座阴森恐怖的小山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气息。
地上流淌着一滩滩猩红刺目的血水,宛如一条条狰狞扭曲的血蛇,肆意蔓延开来。
当她踏入这片血腥之地时,那几名经验丰富的法医纷纷投来目光,眼神交汇间似乎传递着某种默契。
他们神色平静地向她打了个招呼,但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厚厚的口罩和护目镜,将真实情绪隐藏了起来。
符珍那双白皙纤细的手,此刻正被洁白的医用手套紧紧包裹着,她轻轻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保持冷静。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缓缓拆开了摆在眼前的其中一个袋子。
然而,就在真正看清袋内情形的瞬间,一股无法遏制的震惊与愤怒涌上心头!
难怪就连那些见多识广的资深一线刑警们,刚一接触到这惨不忍睹的画面便忍不住冲出屋外呕吐不止。
只见那袋子里装着的碎尸已经面目全非、支离破碎,其状之惨烈简直超乎想象,
甚至比菜市场里摆放的那些随意切割的猪肉还要凌乱不堪。
尸体像是遭受过疯狂乱砍一般,被硬生生劈成了无数细碎的肉块,四处散落;而内脏更是七零八落,让人不忍直视。
站在一旁的柯贤才默默配合着她的动作,两人一言不发,全身心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中。
符珍静静地开始动手处理手中的任务,她动作利落,先是仔细分拣出不同部位的组织碎片,
接着进行精确的化验分析,并按照类别逐一归类整理。
同时,还不忘对每一块样本进行 DNA 比对,确保万无一失。
就这样,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身边一个又一个装满碎尸的袋子,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像是不知疲倦,已经麻木的机器,有几名同事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这样的环境,在专业的人,也会引起生理不适,
他们轮流出去喘了口气,符珍却自始至终都沉默的重复着手里的工作,她甚至在高强度的状态下,
还能将有疑点和需要特殊处理的部分也进行了单独的整理。
“符老师,你要不先出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替你。”
柯贤见她带着帽子的边沿已经压出明显的红痕,额发也都汗湿了,忍不住有些担心的想让她先出去缓缓,
“我没事,你去把那边的几个袋子也打开,我处理完以后,我们再重头复查一遍。”
柯贤其实也已经有些受不了了,但是符珍算是他的师父,自己的老师来了以后,四个多小时没有喘口气去休息过,
他就更不想在时候放松,让符珍失望,他蹲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腿有些麻,人摇晃了一下。
符珍才像是终于从尸堆里回过神来,她站起身时有些眼前一黑,柯贤立刻扶住她,
“我没事,你去打个电话给晚晚,让他们这次把整个现场相关的东西尽量都带回来,哪怕是垃圾也行。”
“好。”
柯贤心里很清楚,这其实是符珍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让他出去透透气。
他也想劝说符珍去稍微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但是当他目光扫过眼前那犹如一片混乱不堪的乱葬岗般的法医室时,便心知肚明——即便自己苦口婆心地劝解,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柯贤出去以后,整个法医室内只剩下符珍孤身一人。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已经处理完毕的袋子,缓缓移步到最后一个塑料袋跟前。
如同之前数次操作那样,动作娴熟且有条不紊地展开分拣工作。
可就在这时,她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击中一般,身体猛地一颤,差点无法保持下蹲的姿势,只得伸手在地面支撑一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原本就沾满血渍、早已分辨不出原本色泽的医用手套,此刻更是颤抖得厉害,她伸进那堆血肉模糊之中,紧接着,一只完整无缺的手掌出现在视线之内。
符珍的心跳瞬间飙升至极限,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似的。
她竭尽全力想要抑制住内心的恐惧,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恰好在此时,刚刚打完电话的柯贤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毫无防备之下,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老师,你!”
符珍此刻已经完全无暇顾及其他任何事情,她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卫生间。
一进入卫生间,身体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强烈的反应,生理性地开始干呕不止。
之前面对如此众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尸块所带来的极度不适感,她都硬生生地忍耐住了,
但此时此刻,她却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不安,毫不犹豫地用力扯下手中戴着的医用手套。
紧接着,她又迅速而决然地一把摘掉头上的帽子以及脸上的口罩,双手紧紧撑着洗手台,大口大口的喘息。
尽管身体正在努力调整呼吸,可她的脑海里却怎么也无法停止那些不断闪现的恐怖画面——就在刚才,她清晰地看到了其中一只手上面竟然有着一个完整无缺的烙印!
那个烙印对于她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是一朵莲花,和阿蘅后腰处的一模一样。
她不可抑制的发抖,打开水龙头反复的洗手,一捧又一捧的冷水浇到脸上,
但是脑子里的画面却挥之不去,她早上什么也没吃,只喝了一杯咖啡,现在只觉得肠胃搅动的厉害。
胃里阵阵抽痛,忍不住干呕了起来,柯贤见她刚刚出来的情况很不对劲,忍不住在外面担忧的叫她,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
符珍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慢慢平复下来,重新漱了口整理好自己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柯贤递给她一杯温水,她小口小口的喝着,缓解着肠胃的不适。
“小柯,晚晚呢?”
“艾队说这次抓到了两名嫌疑人,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
符珍拿着杯子往回走,心里越发沉重,只感觉头皮发麻遍体生寒,其他人还不清楚,
但是符珍知道,这次的案子和益盛一定脱不了关系,那个莲花烙印,阿蘅跟她说过,是属于秦婉晴的。
这些疯子究竟在做什么?帝京那边是变天了吗?犯下这么大的案子,是益盛背后的人疯了,还是秦婉晴疯了?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那个莲花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的不安不断蔓延。
“小柯,你去帮我说一声,最后那个袋子让其他老师先别动,我亲自处理。”
“是有什么发现吗?”
符珍没有正面回答他,益盛的事情太复杂了,她得先和晚晚碰个头,再看看抓回来的两个嫌疑人又是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珍世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于谦看了看祁蘅,又看了眼坐在轮椅上俊秀的少年,
有些难以置信的跟祁蘅小声道:“我说!这小子成年了吗?你别聘童工啊!!!”
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季怀声还是听到了,他抱着怀里的笔记本淡淡的瞥了一眼于谦,
继续忙碌着手里的事。
祁蘅漫不经心的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闪缩的程序代码,眼神都没有给于谦一个,
彻底被无视的人直接拽过了张盛鸣,“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祁蘅的亲戚?不对!祁家都绝后了!”
“符珍的亲戚?哪来的关系户啊?上来就坐上咱们技术部总监的职位,待遇开的那么高不说,还特么是兼职。”
张盛鸣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摇了摇头后,走到祁蘅身边,坚定的又无声的表示,虽然我也不知道,但是忠于老板的一切决定。
“嘿~我说鸣鸣!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我怎么说也是珍世的股东之一,我还不能问问了?!”
正当于谦因为好奇心准备拿张盛鸣开刀的时候,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进来。”
祁蘅声音淡漠却好像一副早知有人回来的语气,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微微挑眉看向于谦。
将近四十岁穿着格子衬衫,带着一副框架眼镜的技术部总管,满头大汗的站在办公室里,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格外紧张又局促的朝着祁蘅汇报,
“老大,珍世的技术后台,连带着科研数据被人攻破了。”
他声音在发抖,只感觉自己天都塌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恐怕不是被辞退那么简单,
于谦一听直接炸了,“他妈的!你们吃干饭的吗!!!”
“现在怎么办?!还能挽回损失吗?”
徐弘骏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显然也收到了消息,一屋子人焦头烂额,祁蘅却一点不急,他不急也就算了,张盛鸣也不急。
于谦看着他那副轻松散漫的样子,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轮椅上的季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