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钱去夕耐心的帮着佟夫人画花样,一旁的佟夫人暗暗打量着貌似天仙的钱云夕,难怪吴家大公子非她不可,打京城过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啊。
肌肤似雪、眸光如水,不只瞧着贵气,还透着股子娇柔婉约,任哪个男人看了,只怕都走不动道。
“我这身子不提气,连日下雨就病了,劳烦姑娘跑一趟,改日,我定要多选些胭脂水粉,送我那些亲戚的姑娘们。”
钱云夕浅笑:“佟夫人说笑了,您是胭脂铺的老客户了,这点小忙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到底是京城过来的姑娘,大气,姑娘先画着,我喝了药再过来。”
佟夫人出了门,脸上的笑一收,布上一层愁容,县令夫人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到她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佟家也要跟着遭殃。
虽说平日里与县令夫人姐妹相称,不过是为了攀附上这层关系,家中生意也容易些,可今个儿这事,风险有点儿大呀。
偏她不能推脱,否则不止得罪了县令一家,更得罪了吴大公子。
这卢城谁不知道,吴大公子才是真正能只手遮天的主?
佟夫人回头看了眼房门的方向,无奈叹气,好在吴家是真心想娶钱姑娘,就算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打紧。
佟夫人刚走不久,房门被再次推开,钱云夕以为是佟夫人回来了,轻声道:“马上就画好,夫人且稍等片刻。”
见到钱云夕的一刻,吴全的眼珠子都放出光来,一改往日文弱书生的模样,就连心跳都忍不住变快了。
下意识喉结滚动了两下,他搓了搓手,似是怕惊着她似的,轻声道:“钱姑娘?”
钱云夕手上的笔忽的一顿,好好的画样上晕开一大块墨渍,当她看到吴全的一刻,整个人都慌了,躲到桌子另一边质问道:“怎么是你?”
因为紧张,说话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却不知,她这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柔弱害怕的模样,使得吴全更加心痒难耐,他是真的爱透了钱云夕,早在她回到卢城时就恨不得将她纳入府中。
可那时钱大人刚刚辞官,二皇子警告他不能乱来,这才一等就等到现在,说来巧了,家中夫人去年死了,正好让出了正妻之位,省了休妻的麻烦。
“钱姑娘别怕,我今日正好找佟家老爷谈些事情,不想走错了房间,没想到姑娘在此,你说巧不巧。”
傻子才会信他的鬼话。
钱云夕不是笨蛋,回想县令夫人找她来此,如今看来,想是早有预谋,再看吴全如狼似虎的模样,哪像是走错,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极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吴公子既然和佟老爷有事要谈,那还是快些去吧,免得耽误了正事。”
“不急,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我倒是想和钱姑娘聊一聊。”说着拿起被墨渍毁掉的画样,佯装可惜道:“姑娘心灵手巧,这画样栩栩如生,都怪在下唐突,吓到了姑娘,姑娘想要怎么补尝?”
“不必了,一幅画样而已,我再重画一张就好。”
吴全将画样放在桌上,缓步朝钱云夕靠近,他挪动两步,钱云夕也挪两步,两就这样围着桌子转。
吴全笑道:“姑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钱云夕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样耗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眸光瞥向门口,离桌子有些距离,如果足够快,她应该能跑出去。
吴全叹气:“钱姑娘,就在你刚出门时,我已向钱府下了聘,岳丈大人接下了。”
“谁是你岳父,我是不会嫁给你的。”钱云夕一听下聘的事,更加归心似箭。
相反吴全却不急不徐道:“你我的亲事,虽不是赐婚,但也是贵妃娘娘的意思,姑娘何必如此固执。”
钱云夕眼眶一红,父亲和母亲的妥协,何尝不是因为这个?
齐贵妃和二皇子以势压人,父亲如今只是一介平民,怎么斗得过他们,就算还在朝中,却依旧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吴全有些心疼:“钱姑娘是明白人,不管你怎么闹,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不如成就良缘,皆大欢喜,多好?”
钱云夕恨恨咬牙,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这个禽兽,吴家是什么样的门第,她心里清楚的很,什么积善之家,根本就是欺世盗名,积恶之家还差不多。
她积蓄全力朝着门口跑去,只需撞开房门,她就能离开这个房间,只是,她用力的一撞,门非但没开,自己还被弹了回来,恰倒在吴全怀中。
钱云夕死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男女力量悬殊,吴全又藏着功夫,轻而易举就将她半抱半拖的带到里间床边,钱云夕情急之下咬了她一口,吴全吃痛,抬手就要打,巴掌却在快贴进钱云夕通红的小脸时停了下来。
终是没舍得下手,但语气却冷了下来:“你早晚是我的人,听话些,少受点苦。”
第062章 你女儿可就毁了
江臣几人在房顶守了许久,正要动手却见几人从院墙跃进来,快速往内院赶来,同样是蒙头蒙脸,不知是什么来路。
钱云夕惊叫的哭声从房中传出,吴全一刻也不想等了,干脆将身上的长衫脱下,只乘一件简衣,正当他解带子时,房门忽的被人撞开。
被搅了好事,他当即大怒:“谁,想死吗?”
几个蒙头的布衣男子跑了进来,其中两个牵制住吴全,另外几人拉起钱云夕便走,钱云夕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离开这儿。
吴全的功夫应付一两个人还好,三四个明显有些吃力,很快被人套上麻袋,用绳子束了袋口扔到床上,这才关上房门跑了。
房顶的江臣正犹豫,江明赶了过来:“少夫人有令,继续跟,万不能让钱姑娘出事。”
那些人抄小路跑到一辆马力前,将钱云夕推到车上,钱云夕只觉来人不善,不像是救她的。
果不其然,其中一人亮出刀子:“姑娘还是老实些,我们兄弟拿银子办事,不想伤你性命。”
说着朝旁边的人使了眼色,将钱云夕的手脚绑住,嘴里也塞了布巾,以免出声引人注意。
阮清欢听闻江明说了事情经过,心中忧虑,眸光含怒。
得知抢人的是吴家二公子,楚离干脆惊道:“吴家兄弟也太炸裂了吧,这种事都干的出来?”
阮清欢犹豫了片刻:“跟过去看看吧。”
今天的事出了纰漏,她本来是想借着吴成的名义抢人,让他们兄弟生出嫌隙,没想到本尊竟和她想的一样,竟自己动手了。
如今人落到了吴成手里,必须马上救出来才行,否则,钱云夕怕是凶多吉少。
原书中,吴家两兄弟就是个变态,哥哥还好些,只贪财,并不太执着女人。可弟弟吴成,典型是长的丑玩的花,就连自己的嫂嫂也不放过,最后害得吴夫人受不了羞辱自尽而死。
原书中没交待钱云夕的事,所以她最后如何,阮清欢并不清楚,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不能袖手旁观。
马车在一处华丽的宅子停下,楚离的人奉江臣的命令来报,说这里是吴家的一处宅院,平日里,只有来客人的时候才安排到此处,因此,宅子虽大,里面伺候的人却不多。
吴家家宅不少,选到这里,对救出钱云夕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了。
钱云夕被直接送到大厅中,而后所有人一哄而散,周围瞬间安静得可怕。
吴成躺在上首软榻上抽着烟枪,猥琐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却像看不够似的干脆将烟枪扔到一边,坐直了身子仔细看,最后将目光定在身前凸起的地方。
“不愧是能让人哥心动的人,果真不赖”
钱云夕被捂着嘴,却急出了眼泪,她今天真是出了虎穴,又进狼窝,吴成是卢城所有女子的恶梦,大家见到他都要绕道走。
钱云夕的挣扎在吴成听来就是诱人娇吟,他也不准备拿下布巾,那样的话她一定会尖叫,如此一来,这美好氛围就打破了。
现在这样挺好,他想干嘛就干嘛,她既不能喊,也不能动。
他将钱云夕直接抱到软榻上:“你放心,我大哥喜欢你喜欢的紧,就算出了今天这样的事,他也会娶你的。”
钱云夕只觉头皮发麻,因为太用力,她觉得手腕都快断了,依旧挣不开绳索。
眼看着吴成掀起了她的衣裙,绝望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如果不是被堵住了嘴,她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
就在吴成扯住她亵裤的一刻,钱云夕终是吓得晕了过去,吴成见状皱眉:“怎么还晕了呢,像个死人似的没一点反应,多没意思?”
说着端起桌上的一碗凉茶,想将钱云夕泼醒,不及动手,头发却被扯住用力一拽,又被脱了一半的裤子绊住,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当他看到周围的黑衣人时,起初愣了下,接着不紧不慢的提着裤子:“找来的还挺快,回去告诉 我哥,这人,我今天要定了,明天给他还回去。”
说完不理几人,又恍若无人一般朝软榻走去,江臣再忍不住,侧面一脚将他踹飞出去,撞到墙边的博古架。
江明眼疾手快,忙将架子扶住,但还是掉下个花瓶,摔的稀碎。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几人以为定会惊动府中的人,做好了开打的准备,可等了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吴成这一撞,疼得半天没发出声来,刚想开口叫人,只见一只鞋底袭了过来,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还带着两颗牙。
这一下,是江明给的。
此行四人,江明江齐和楚离的两个护卫,几人都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都想给他些教训。
江明心里清楚,这么大的动静却没人来查看,可见之前,这货没少干这种下作事,下人只当主子玩乐,谁也不敢打扰。
几人打的差不多要走,江明扛起钱云夕,转身却见江臣依旧站在那里瞪着已经晕过去的吴成,像在琢磨什么,催促道:“快走。”
江臣拦住他,从钱云夕嘴里扯下布巾,塞到吴成嘴里,接着拿起小炭炉上续茶的开水……
几人见状,不由互视一眼,江明神色犹豫一瞬,最后也没拦着。
滚烫的开水浇在吴成的裤裆处,原本昏迷的人被刺激的猛然睁开眼,下意识拿手去挡,疼痛之下又忍不住躲开。
一壶的开水不偏不倚全倒在了那个位置,水从吴成身上晕开一片,也不知是水还是他的尿。
疼痛使得脸部充血,脖子和额头的青筋凸起,闷哼之声像是断了呼吸一般戛然而止。
阮清欢的马车停在钱家门口,江臣警惕观察,确定四周无人,这才敲响了大门,大门打开的一瞬,车内的江明扛着钱云夕跃入门内,阮清欢和楚离跟了进去。
钱启泰正坐在房中,盯着一屋子聘礼失神,吴家已经逼到了这个份上,他若再拖,怕是要招祸啊。
钱夫人叹气:“这就是云夕的命,待明日老爷去趟吴家,同吴大公子商量商量,最好另立门户过日子。”
钱夫人眼眶一红,这丫头倔脾气,她早就为她张罗亲事,可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拖到现在,终是拖出了祸事。
说话间,房门被推开,钱夫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起身,待看到女儿被五花大绑扛回来时,只觉一阵晕眩。
钱老爷倒是见过大世面,见到阮清欢时皱起眉头:“丞相夫人这是何意?”
阮清欢扫了眼堂中的聘礼,看来吴成在佟家说的话是真的。
楚离此刻有点瞧不起钱启泰,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住不住,言语有些轻视:“钱大人,今日若非我和嫂嫂,你女儿可就毁了。”
第063章 美人计
早在回来的路上,钱云夕就醒了,她拒绝了阮清欢给自己松绑,阮清欢知道,她是想让钱老爷夫妇看看她狼狈又绝望的样子。
反应过来的钱夫人嚎啕大哭,口中直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钱启泰捂着心口,可见他也气的不轻。
得知事情的真相,这位曾经做到三品侍郎的京官脸色铁青,无奈的眸光又气又恨。
见他这样,楚离到了嘴边数落的话没忍心说出来,心里堵得难受,一甩袖子去了外面。
钱云夕哭得双眼红肿,却依旧无法洗刷她心底的羞辱和愤怒,一把抓起桌上茶盏摔在地上,拾起碎片抵住脖子。
想是因为刚刚急火攻心,开口的声音透着沙哑:“爹、娘,你们是要逼死我啊,如果非要让我嫁进吴家,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钱夫人见状吓坏了,抬着手不停摇头:“夕儿,你可别吓娘啊,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不能干傻事啊。”
钱启泰也慌了,女儿的个性与他相似,倔强的很,叹气道:“你先把瓷片放下,爹会想办法的,我这就去吴家退亲。”
“没用的。”
阮清欢此话一出,钱家人都朝她看来,钱夫人又急又气,都这个时候了,丞相夫人怎么还要火上浇油?
钱启泰有些不满:“鹤少夫人,这是老朽的家事,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他这是下逐客令了。
阮清欢不动声色,微微扯唇,缓步走到钱云夕面前,对视之间,钱云夕从阮清欢眼中看到一丝希望,她的声音不大,却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只问你一遍,你想嫁给吴全吗?”
钱云夕摇头:“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那个禽兽。”
“如果为此,让你陷入危险,你也愿意?”
钱云夕苦笑:“我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危险。”
如果说,从前她对吴家的确是忌惮的,现在那些忌惮已经变成了恨,恨不得将吴家兄弟俩千刀万剐,恨不得同他们玉石俱焚。
知道钱云夕的心意,阮清欢看了眼天色:“钱大人现在就去吴家吧,就说婚事订了,但要等到赈灾结束,丞相离开卢城之后再迎亲。”
说着语音一顿:“话里话外,要做实了吴二公子欺负了云夕的事。”
钱夫人一听不愿意了:“明明没成的事,这样说出去,我女儿岂不毁了?”
钱云夕一脸决然:“既不能独善其身,毁了又有何防,我不在乎。”
阮清欢取下她手中的瓷片:“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到望月山中,带着山上的妇女照顾灾民。“
钱云夕疑惑,施粥做饭的事,她做的来,却不大明白阮清欢的用意。
阮清欢:“至于面粉,一定要让吴家出。”
钱云夕敛眉深思,很快反应过来,鹤少夫人是想掏空吴家的粮食,灵光一闪,回头对父亲说道:“爹,你将这些聘礼都退回去,我亲自给吴全回封信。”
聪明人好办事,这一出即是美人计,也是瞒天过海,阮清欢相信以钱云夕的聪明,应该猜到她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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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出了大事,全城的大夫都被请到了吴家大宅,吴全脸色难看的回到府中,下人看到他脸上的伤,皆感到无比震惊。
谁这么大胆,敢对大公子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