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从齐州开始,咱们在齐州、肃州也有铺面,若是觉得好的话,我便留在当地生活。”
“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便不劝你,阮家不止齐州、肃州,江南几城也有铺面,你到哪里都不用犯愁。”
“多谢姐姐。”
两人聊了会,丫鬟来叫阮清欢,她便先行离开了。
阮晓月如今不喜欢这样应酬的局面,便想回房歇着,刚转身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阮姑娘好心狠呐,在下为你挡剑,回京后你却像无事发生一样,看都不看一眼,实在是让人伤心。”
江臣吊儿郎当的样子让阮晓月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我不是让人给你送了药材和谢礼吗?”
回京后,阮晓月让人打听了他的住处,送了极好的药材和礼品。
“冷冰冰的银子可入不了我的眼,那可是剑伤啊,会留疤的,我如此风流倜傥的公子身上留了疤痕,岂不要被人嫌弃?”
阮晓月叹气:“那我改日让人去药铺问问,看看有没舒痕的药膏,若是找到便给你送去。”
江臣摆出忧思深重的样子:“表面的疤好了有什么用,里面的疤还在啊?”
阮晓月:“……”
阮晓月无语抬头,他这分明就是无赖闲扯。
见她面露蕴色,江臣也不收敛:“好歹咱们也一同经历过生死,你就这般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说着又往前两步:“如果我没猜错,若非我那日及时赶到,你是打算拉着裴冲跳崖吧?”
阮晓月眼神躲闪,不想再同他废话。
刚绕过他没走两步,就听身后噗通一声,回头哪还有江臣的身影?
阮晓月当即失了分寸,快步回到湖边,可湖面除了层层波纹,一点动静都没有。
此刻的她哪还顾得上礼数,一面伸手拨弄着湖面,一面喊着江臣的名字,可半天过去,一点挣扎的动静都没有。
“真没想到,阮姑娘竟如此担心我啊?”
身后传来江臣的声音,吓哭的阮晓月转过头来,见他好好站在那里,当即气得火冒三丈。
“江臣,你救我一事,我心存感激,但你也是奉命行事不是吗?”
“是啊,可是奉命行事也没让我们……那个……唔……”
阮晓月情急之下捂住他的嘴。
可她刚刚大声呼喊江臣的声音,还是吸引了一些宾客和府中下人,正好看见两人暧昧的一幕。
阮清欢和鹤安过来时,也被这一幕惊到了。
鹤安睨了眼江齐,江齐只得上前,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阮晓月刚刚只想着救人,如今面对众人,更加局促不安,直到看见老夫人过来,阮晓月莫名升出深深的负罪感,深怕祖母再为她担心。
下意识解释道:“祖母,我刚听到有落水声,所以才……”
她伸手捂江臣嘴的一幕,许多人都看见了,让她的解释变得越发苍白无力。
一个坏人想要变好,真的好难啊,因为你可以忽略别人的看法,却很难越过心中那道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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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阮清欢还没来得及质问江臣的事,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皇上任命鹤安出任安平王,镇守江南之地。
鹤安也没想到:“夫人,咱们的游山玩水的计划,恐怕只能在为夫就任的路上了。”
马车内安静许久,阮清欢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安平王?”
鹤安点头。
东召国的异姓王少之又少,如今剩下的,多是先皇一辈之人,为防这些人拥兵自重,多被封在贫瘠荒凉之地。
可江南不同,无论是粮食还是商业,是整个东召最为富庶繁荣的。
将他交到鹤安手上,皇上怎么能放心?
“这是皇上和太子共同的决定。”鹤安猜出他的疑虑,解释道:“十余年来,江南多由世家大族掌控,留下了诸多问题,如今何氏一族虽倒了,但若不施以雷霆手段治理,只怕还会重蹈覆辙。”
阮清欢:“……”
原本打算,辰王一事落定之后,带她游山玩水一番的,如今看来,怕是又要失言。
不过好在去往江南上任的路上, 途经许多名山大川,也只能暂且退而求其次了。
为了不让她多想,鹤安将话题拉了回来:“江臣和阮晓月的事,我们就不要干预了。”
“什么叫不要干预?”
“各人有各人的命,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阮清欢:“……”
言外之意是……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第181章 大人今晚怎么来了?
“什么,他是你的救命恩人?”郑巧慧本是生气的,听女儿讲了来从江南回京途中的来龙去脉,却再也气不起来了。
毕竟,那人以身挡剑,及力营救是真。
阮承林神色沉重,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在他看来,就算是他救了女儿,但今日之举也不合适。
原本他是不同意女儿只身云齐州的,但眼下看来,离京避避风头也好。
阮晓月此刻心情也很乱, 她如今只想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不再依附于任何人,只做自己。
“爹娘,今日之事,是女儿错了,晓月愿意受罚。”
若是放在从前,阮承林定会勃然大怒,但如今二房历经大难后,好不容易保下了性命,他也深知女儿是真心悔改,叹气道:“月儿,你终是一届女子,不能一直这样在外漂着,齐州临近江南,若遇到困难,便去找你姐姐,若在外面觉得累了,便回家。”
“知道了,爹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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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王一案彻底落幕,京中朝堂风云变幻,丞相鹤安受封安平王,前往江南整顿吏治,这是东召国许多年不曾有过的了。
自从国势稳定后,朝中便再未封过异姓王,鹤安却再次打破了这一原则,可见在皇上心中,江南已成心腹之患,只有保证江南安定,东召国国势才能平稳发展。
行程紧急,一月后启程。
向来安静的丞相府,如今也是喜忧参半。
孟素秋:“你说说,从你们俩个成亲到现在,就没安生过,如今辰王一事总算落幕,却又要受命赶往江南,哎呀,我这……”
“好啦,安儿如今封王,自当负起平定江南的职责。”鹤齐章打断夫人的话。
话是这么说,可孟素秋心中想的,却是自己何时才能抱上孙子孙女,他们鹤家人丁本就不旺,好不容易儿子娶到了合心意的夫人,没想到两人都似拼命三郎,心思全扑到公事上。
鹤子墨拉着清弛跑进来,扑进孟素秋怀中,使得她这空落落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些:“好在我还有这两个宝贝疙瘩,否则这日子可要憋闷坏了。”
本来还想着同他们两人多说说话的,哪知儿子干脆拉起媳妇回了自个的院子,全然不给她唠叨的机会。
当即又有些不高兴,对着鹤齐章抱怨:“你看看你看看,儿大不由娘,满心满眼都是他那夫人。”
鹤齐章点头:“可不嘛,这一点,随我啦。”
孟素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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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的路上,阮清欢与鹤安说起江南之事:“夫君,江南各州多与何氏有关,如今何氏满门抄斩,岂不有很多职位都要空缺?”
如此一来,他们到了江南,定然有一堆积压的政事要处理。只怕那时,不会比在京中轻松,反倒会更累。
“今日总算得了片刻清闲,咱们就不聊这些搅扰人的闲事了。”鹤安拉着她,步子越发快了几分。
阮清欢嗤笑:“这可不是闲事,等到了江南,这些事可够夫君头疼的,要不咱们先起草一份计划吧,免得到时候……唔……”
刚进了院子,阮清欢突然被鹤安抱起,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进了房,鹤安将她抵在门上:“明日事来明日愁,今晚,为夫心里只想夫人。”
“鹤安……”
这种感觉忽然让阮清欢想到刚成亲不久时,他在辰王的宴会上误服了那种药,将她按在别宅三天三夜的事。
当时他如同一头猛兽,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才甘心。
后来此事还惊动了婆母,以为他金屋藏娇,行为不检,将她在房中抓了个现形。
回想当初那场乌龙,阮清欢依旧羞臊的脸红。
“叫夫君……”一切终于尘埃落定,鹤安总算放下心中大石,那种压抑的渴望快将他逼疯了。
他如此模样,与白日里正色严肃的样子天差地别,想到这样的一面是独属于她的,阮清欢心底有点小得意。
“夫君……”
“夫人,游山玩水之事为夫失言了,你可有气?”
“江南本就处于山清水秀之中,等我们到了那里,就劳烦夫君忙里偷闲,多带我四处转转,可好?”
她的善解人意让鹤安心中更加愧疚,但皇命难违,也只能如此了。
深情的吻点燃了夜色,也点燃了一室春光。
不知过了多久,阮清欢已经累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半是委屈半是抱怨:“夫君,我累了,咱们歇吧。”
“夫人乖,现在时候早着呢,听话……”
阮清欢:“……”
直到天边泛白,鹤安这虽消停了下来,却依旧觉得不够,无奈出京在即,手上的事需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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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江杰这几日都是从云衣口中得知齐思薇的情况。
果然如太医所言,自从知道有孕后,她的心绪比以往好了些,至少开始好好吃饭了。
可见,她是想要保下这个孩子的。
但暗中保护的侍卫也带来了坏消息,说是齐思薇暗中让人将她的嫁妆兑换成现银,存到了各地可取的银号内。
看来,她还是打算要走。
入夜,云衣将饭菜送入房中,见夫人精神稍好了些,劝道:“夫人,这几日大人回来的比较早,夫人为何不与大人一块用晚饭?”
“大人事忙,你不要去打扰。”云衣的性子藏不住事,齐思薇并未告诉她自己的计划。
她如今日日如坐针毡,就怕江杰会突然兽性大发,再找过来。
更害怕的是,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仇人怀了他的孩子,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再过几日,再过几日她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离开京城,她和孩子就安全了。
正思量着,房门被推开,一身常服的江杰走了进来,他来得突然,吓得齐思薇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
惊慌之中起身:“大人今晚怎么来了?”
将她害怕的样子看在眼里,江杰心中是不快的,可她会如此,不正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这些天,他查了当年自己与父亲被追杀的事,追杀他们的,是辰王暗中养的杀手,辰王要他们的命,齐家自是不可能保得下。
无论是他还是辰王案中牵扯的所有人,一旦入了局,便再难脱身了。
云衣不明所以,以为夫人正好借着今晚,将有孕一事告诉大人,哪知刚将取来的碗筷放下,便被夫人赶了出来。
虽说她愚笨,却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第182章 演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三日后,我要出门公干,夫人与我同去,可好?”江杰又拿了双筷子递到她手上,打量着她的反应。
齐思薇强作镇定:“大人,此刻没有外人,你我也不必演戏了吧?”
江杰夹了菜放入她碗中:“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演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齐思薇终是红了眼眶,此刻面对他,于她而言,与魔鬼无异。
自从落入他手中,她的人生便再无希望可言了。
只是当时的她还不知道,那时并非最坏的结果。
当她那晚得知,欺他之人就是江杰时,齐思薇震惊之余更多是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现在她知道了,这仇恨,早在幼时便埋在了他心里,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又怎会让她好过?
看她越发紧张局促,江杰起身。
齐思薇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并站了起来,防备之意明显。
江杰:“你身子还没全好,就留在京中吧。”
说完转身走了。
直到房门关上,齐思薇身形一晃,坐了下去。
若他再多留一会儿,只怕她就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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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齐思薇让人留意江杰的动静,得知他果真出了门,却依旧不大放心。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试探自己的手段,万一中途折返回来,知道她要逃走,定会又是一番为难。
直到下人来报,说是江杰果真离京后,齐思薇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当即安排人准备收拾东西,决定次日离府。
云衣这才知道,夫人根本没打算告诉大人有孕一事,不止如此,还想趁着大人离京逃走?
“夫人,您这是为了什么呀?”
“云衣,你若不想跟着我,我便将你的卖身契留下,你自己谋一条生路。”
“不是不是,云衣自幼便跟着您,我只是担心……”
后面的话,被齐思薇瞪了回去。
可见这一回,夫人是铁了心的。
望京山顶,江杰骑在马上,看着下面官道上的马车。
侍从:“大人,真要放夫人离开吗?”
“让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江杰不答反问。
“大人放心,从齐府调来的两个老妈妈都安排过去了,暗中有咱们的人保护,定不会有危险。”
侍卫想不明白,夫人既有了子嗣,大人为何还肯放她离开。
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江杰才收回目光,只是并没有下山的打算,打发了侍从,一个人在山上坐了一天一夜。
看着日落月升,又到天边泛白……
走了好,往后的日子,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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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个月过去,在鹤安与阮清欢启程的头两天,便被季凌川按在了太子府中,连着两日的宴席,众人倒是喝得畅快。
太子:“鹤安,本宫此举未同你商议,可怪我?”
“殿下打乱了我陪夫人休沐的计划,着实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夫人也说了,江南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便等于天天游山玩水了。”
太子妃轻笑:“真没想到,我朝鹤丞相还有这般温柔念妻的模样。”
季凌川闻言立马附和:“太子妃可不知,这算什么呀,丞相大人……不对,是王爷除此之外,还惧内呢?”
此话一出,太子鹤安都朝他看了过来,明显神色不善。
季凌川:“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嫂嫂?”
阮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