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谕咬了咬嘴唇,看他站了起来,心想刚刚成亲就把夫君给气跑,等改天回门见了舅妈,舅妈会不会说她。
萧承冀吩咐了一下外面的嬷嬷:“酒菜撤了,准备一份燕窝送来。”
嬷嬷赶紧进来撤了酒菜。
最近天热,颜谕这一身新娘子的喜服穿在身上确实有些闷热,头上首饰足足有三斤重,整个人喘不过气来,确实没有胃口吃这些,就想吃点清淡的。
她让丫鬟送了热水进来,将头上这些首饰一一摘了,不多时嬷嬷便送来了一盏清淡的冰糖燕窝来,颜谕吃了半碗,又洗手净面擦洗去妆容。
萧承冀今天晚上被几个王爷多灌了几杯酒,他现在恰好有点醉意,靠在床上休憩片刻,让颜谕随便在旁边折腾。
颜谕梳好了头发过来,见萧承冀和衣睡在床上,她身上那股子贤惠劲儿瞬间就苏醒了,赶紧过去给自己夫君脱衣服。
手刚刚触碰到萧承冀的腰带,便被他狠狠握住了手腕。
萧承冀语气很不耐烦:“温大小姐,你吃完了燕窝,又要做什么?”
颜谕有点害怕他:“我……我要给王爷更衣啊,我舅妈说了,要我好好伺候您,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绝对要听您的。”
萧承冀一只手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身上。
他身高八尺有余,京城年轻一辈儿的权贵之中就没有比他身高体型更强悍的。
颜谕从小就体弱多病,身子荏弱得不行,他看起来一只手就能把她给捏碎,把她拉到他身上之后,两人身形差距尤为明显。
萧承冀虽在下方,但他气场让人心生畏惧,语气更是冷冽:“我什么时候允许你碰我了?”
对萧承冀来说,颜谕实在太气人,从那天见她第一面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她给活活捏死。
颜谕呆呆的看着他:“那你不让我碰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拉到你身上坐着?”
萧承冀突然松手,眼睛闭上了:“下去!本王要睡觉!”
颜谕“哦”了一声,从他身上下来。
她去倒了两杯酒:“殿下,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
萧承冀眼睛睁开:“你就是这么听话的?”
颜谕也有些无措,还有些委屈。
她之前听江氏说秦王不是好相处的男人,可她之前想着,只要自己事事都按着规矩走,这人挑不出自己的错误,也就不会有矛盾。
可她没想到,秦王竟然这么讨厌自己,无论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的。
萧承冀走到了她的面前,接过她手中这杯酒,和她挽手喝了下去。
房中烛火跳跃,手臂粗的红烛才燃了那么一半,烛泪就不住的往下滴落。
萧承冀又看了颜谕一眼,抬手灭了烛火,把她按到了床上。
次日萧承冀冷着一张脸醒来。
昨天晚上颜谕是第一次,她疼得不行,怎么都容不下他。
萧承冀从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勉勉强强和她圆了一次房,把新娘子给弄晕了过去。
萧承冀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柔弱的女人,偏偏这样的女人还是他萧承冀的王妃!
他换了衣服从颜谕房里出来。
外头的嬷嬷们一个个笑容满面:“殿下起来了?王妃是不是也醒了?我们伺候王妃梳洗,让她进宫请安。”
“不必。”萧承冀淡淡的道,“她身体不舒服,让她睡。”
皇帝那边不在意这样的礼数。
至于皇后和太后那边——颜谕既然嫁给了他,就算她的礼数再周全表现得再好,这两人该怎么刁难陷害颜谕还是怎么刁难陷害。
既然如此,又何必拖着受伤的身子进宫去受苦。
倒不如一开始就摆烂,颜谕在王府里睡得自在,让那两人在后宫里生闷气去吧。
就算出了事情也有他顶着。
第16章 出嫁[6]
皇帝和吏部的两位大臣谈完了事情,终于想起来用早膳。
旁边的大太监古光亮上前道:“皇上,秦王殿下说您今天忙,就不带秦王妃进宫请安了,过两天才来。”
“胡闹!”建兴帝拍了一下桌子,“他是不是不理会人家姑娘?不愿意一起带出来?”
古光亮笑着道:“这倒不是……秦王府上的人说,昨天晚上秦王殿下去了王妃的房里,一晚上都没有出来。今个儿早上秦王说王妃身子不大舒服,让嬷嬷们好生照顾。”
建兴帝吃了一惊:“圆房了?秦王身体没问题?”
“千真万确!”古光亮压低声音道,“秦王府上还请了一个太医过去给王妃把过脉。咱们王爷身体不仅没问题,还厉害着呢!”
建兴帝这么些年就是担心这个。
自从萧承冀出生,郑太后就百般看他不顺眼。
建兴帝真担心萧承冀像大皇子那样早早地便夭折了,平日关注更多一些。
但郑太后是真容不下萧承冀,萧承冀才十四岁的时候,郑太后就把他算计去了战场上。
回来之后萧承冀被封秦王,从此性情大变。
建兴帝看他年龄大了,按照宫里的规矩要宫女教他人事,他把人赶了出去。
后来外界送他的那些女人,他一个都不碰。
之后宫墙里便传出流言蜚语,说萧承冀在战场上受伤太严重,恐怕伤了要紧处,这辈子不能人道。
建兴帝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大怒,连夜杀了上百个人,这才堵住了这群人的嘴巴。
后来建兴帝要太医给萧承冀查看查看情况,萧承冀性情暴戾,太医压根不能近身。
从此之后,萧承冀的身体状况,便成了建兴帝的一块心病。
如果萧承冀真的和王妃圆房了,建兴帝的心就真能放下了。
他还是不大信,又追问了一番:“会不会是秦王故意做出来的假象,想把人蒙骗过去?他——”
古光亮笑着道:“皇上,您就放心吧!太医把过脉的,而且,您看咱们秦王殿下是喜欢作假的人么?正常情况下,他要是不喜欢,看都不看一眼,谁的面子都不给。”
“那倒也是。”
接二连三的遇到舒心事,建兴帝的胃口都好了一些。
他吩咐下去:“秦王不知轻重,秦王妃身子又弱,过两天再让他们进宫请安吧,不必在意这点虚礼。说起来,镇国公这个女儿当真有福气,把进贡来的血燕给她送去。”
郑太后的寿康宫里,郑皇后阴沉着一张脸,看起来不大高兴。
下头的卫如萱穿着一身艳丽的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打扮得就像三月桃树上的桃花苞,鲜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天还没亮就起来了,现在脸上看着是干干净净,实际上是费了老大的功夫去化妆,从头发到妆容再到衣服,每一样都费了老大的劲儿。
卫如萱想着要把秦王妃给比下去,给那病秧子一个下马威,自然要做足了全套功夫。
结果呢?
秦王妃她——压!根!没!来!
真是见了鬼了!
郑皇后实在受不了这个气,在郑太后的跟前添油加醋:“秦王平日里没有礼数不来请安也就罢了,娶了个王妃也没有礼数!今日两人本该来给太后娘娘和儿臣请安,结果一个都没有过来。幸好咱们善儿没有娶她,要是善儿娶了她,五皇子府上还能安宁?”
郑太后一早就派了人去秦王府打听消息,她在秦王府上埋下了几个眼线,但秦王这小子警惕心太重,郑太后埋伏的人始终没能混上去。
不多时一个宫女从外头进来,在郑太后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郑太后脸色阴沉:“千真万确?”
宫女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好不容易打听到的,还有太医进去了。”
郑太后这些年一直以为秦王有什么隐疾。
没想到啊,原来秦王也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把头一次留到了洞房花烛夜!
秦王这样的男人都能守住自己的身子,偏偏下头坐着的某个,还没成婚就和未婚夫的弟弟搞在了一起!
郑太后越想越气,被恶心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喝了一口茶压了压。
郑皇后赶紧赔着笑道:“母后,怎么了?”
“昨天晚上秦王和秦王妃圆了房,秦王妃身子不舒服,改天再来请安。”郑太后阴沉着一张脸,“都散了吧。”
郑皇后怔住了:“他没隐疾?”
“人家好着呢!”郑太后不耐烦的道,“你看好五皇子,别让他再惹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郑皇后赶紧起身:“是,您说的是,儿臣先告退了。”
卫如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满脑子都是“圆房”两个字,晕晕乎乎的扶着郑皇后的手臂往外走,一直见到了外头的太阳,卫如萱这才慢慢反应了过来。
圆房?圆房?
这怎么可能呢?
卫如萱记着在梦境之中,秦王都懒得搭理自己,更不要说碰自己了!
难不成那个温家姑娘是狐狸精?
她今天打扮得一身鲜亮,偏偏郑皇后最恨女子打扮争宠,上上下下看了卫如萱一番:“日后别穿这么扎眼的衣服。”
卫如萱赶紧答应:“是。”
秦王府中。
萧承冀中午便回来了一次,颜谕昨天晚上被他折腾惨了,还沉沉睡着没有醒来,中途太医给她把脉她都不知道。
听到王妃还睡着,萧承冀冷笑一声:“真能睡啊。”
娶进门一个祖宗。
邓嬷嬷笑道:“皇上赏赐了一些血燕。”
“给她炖上吧。”萧承冀语气冷淡,隐约带着讽刺,“让这个小祖宗一醒来就能吃上燕窝。”
颜谕过了中午才睡醒,身子还有些疼痛。
昨晚萧承冀发觉她受伤出了血,给她上了点药,些许细节颜谕记不大清了,但大致的想起来还是有些耳热。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以为才到辰时,勉勉强强坐了起来,一只手掀开床帐。
萧承冀语气冷淡:“终于醒了?”
颜谕轻轻点头:“我们是不是要进宫去请安?”
萧承冀的目光扫过颜谕这张脸,又往下落在她纤弱细巧的锁骨处,最后慢慢移开:“明天。”
第17章 出嫁[7]
颜谕听了萧承冀这话,她又躺了回去。
不得不说,洞房真不是什么好事儿,直到现在她还是腰疼腿疼。
只是先前颜谕就听说皇家的规矩多,比邵家的规矩那是繁琐了上百倍。
一直赖着床不起,颜谕也有一点不好意思:“殿下,我不去请安,皇后和太后会不会生我的气呢?”
萧承冀坐在了颜谕的旁边:“正常情况下,辰时就该在寿康宫外候着,你猜现在什么时辰了?”
颜谕好奇道:“什么时辰了?”
“未时一刻。”萧承冀淡淡的道,“她们已经气疯了。”
颜谕脸色“唰”的就白了:“我睡了这么久?”
萧承冀看她肌肤奶白柔润,眼睫毛长到戳得人心痒,一双眸子里浸了些许水意,像在故意惹人爱怜一般,心中莫名有些烦躁:“大白天不要勾引本王。”
颜谕从来没有学过勾引男人的手段,她也不明白萧承冀是什么意思,不懂装懂点了点头:“哦,哦,好吧。那明天皇后和太后找我问罪,我可怎么办啊?”
“她们两个是长辈,问你罪的话,你只能受着。”
颜谕身上穿着一件绉纱的中衣,中衣薄如蝉翼,领口处拢得不是很严实,雪白肌肤若隐若现,看得萧承冀心烦意乱。
他抬手将颜谕衣物领口拢上:“你等着慢慢受她们的罪。”
颜谕握住了萧承冀的手:“殿下,你就不帮帮我?”
萧承冀手上一片温软。
他蓦然把颜谕的手推开:“帮你?本王和你很熟么?”
他起身离开了颜谕的房间。
颜谕在床上生了一会儿闷气。
难怪江氏总说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让她嫁给萧承冀后要小心。
当时颜谕还不明白江氏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两人都已经洞房成了夫妻,萧承冀竟然还说和她不熟。
萧承冀这边刚刚离开,瑞冬和凝夏便端着东西进来伺候颜谕了。
瑞冬拧了帕子给颜谕擦手擦脸,伺候她洗漱:“小姐,要不要准备热水沐浴?”
其实昨天晚上萧承冀叫人送过一次水,给她擦了擦身上,她穿的这件衣服都是他给换的,但那个时候颜谕已经昏睡了过去,什么都不记得。
“等晚上入睡前吧。”颜谕道,“先给我拿身衣服换上,我想在府上走走。”
以后就要在秦王府上住了,这里等同是她以后的家,今天可要走动走动熟悉一下。
凝夏端了一盏燕窝送到了颜谕的面前:“小姐先吃点东西吧,皇上新赏赐的血燕,刚刚炖好送来。”
颜谕依稀记得梦里有人过来给自己把脉,随口问了两句。
凝夏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宫里头来了人,太医说咱们姑娘身子弱,要把脉检查检查身子状况。我们看为首的是名女医,且殿下跟前的人没有阻止,就放人进来了。”
颜谕没想太多,只认为是皇室的规矩一贯如此。
不过今天没有去皇后和太后跟前请安,她心里总是有几分不安。
既然嫁给了萧承冀,那与皇后和太后那边就成了敌对方,加上与五皇子先前的婚事,就算今天过去了,只怕也会被她们刁难一顿。
明天再去两人跟前,不晓得还会遇见什么事儿。
她特意嘱咐了瑞冬和凝夏两句:“明天一早,定要让我早早地起来。”
瑞冬点了点头:“小姐,您放心吧,我们会记在心上。”
现在颜谕嫁了人,头发自然就得梳了起来。
瑞冬心灵手巧,很快便给颜谕梳了漂亮的发髻,颜谕对着镜子看了看,总觉着不大习惯。
明明前天还是姑娘呢,不过两天的功夫,已经为人妇了。
碧春也从外头进来,在颜谕耳边说了几句话:“府上那些侍妾都在外头候着,要来给姑娘请安呢。”
颜谕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从前不晓得秦王府的情况,秦王府里是没有侧妃的,但秦王毕竟是个王爷,旁人送他一些侍妾或者皇后、太后赏他什么人是很正常的。
“让她们回去,安安分分的在自己院子里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一切待遇也都和从前一样。”颜谕淡淡的道,“不长眼的特意往我跟前凑,那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颜谕平时心大,却没有大到能和自己丈夫的其它妻妾和睦共处。
在邵家这么多年,该见过的她都见过了,对宅子里头的事情门儿清。
她有玩得好的姐姐妹妹嫂子舅妈,没必要和萧承冀的妾室搞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