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干什么?”周聿礼双臂撑在她的两侧,垂眼冷漠地看着她,“施施,我耐心有限,别再说什么分开这种话刺激我,你不是也见过吗?在我们恋爱之前,我本来就是个脾气很差的人。”
话音刚落,他的吻就骤然如疾风暴雨一般落下,不似往日那般克制温柔,反倒像是撕开最后的那一层体面,隐忍到了极限开始爆发的休眠火山。
洛施没想到会看到他如此痴狂的样子,拼命挣扎推拒着他,然而这一切却激发了火山喷发的速度,岩浆顷刻之间就可以将那些残存的理智融化。
洛施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Angry s.e.x,让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更雪上加霜。可她与他之间力量悬殊,压根就挣脱不了。
洛施喊着:“周聿礼,你是不是疯了!”
“是啊,我疯了!”周聿礼怒极反笑,“因为我他妈就是疯了,才会被你像个傻子一样气得团团转!你之前说是我拿捏你,洛施,你到底有没有心!睁开眼看清楚到底是谁拿捏谁?”
洛施尖叫着:“我不要!你放开我!”
“我不放。”周聿礼就像是挣破牢笼的困兽,“看我发疯,你满意了吗?”
洛施的两只手腕也被他轻而易举地只手掌控住,她颤抖着声音问:“你别这样对我,你冷静点好不好?我害怕……”
他这一次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心软心疼。
她不情愿的声响很快被他的吻给湮没,只剩下细微的呜咽声,他的舌长驱直入,吻到她舌根都开始发麻也不曾离开过她的唇。
这个含着怒意和疯狂的吻持续了整整五分钟,他才倏然松开了她的手,洛施狼狈不堪地看着他,无声地流着泪。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周聿礼就这么看着她看了很久,看到她的眼泪,他眼神里的光也一点点暗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扯掉脖子上的黑色领带,哑声留下一句:“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做。”
就在他即将翻身离开之际,洛施看到他眼神里的痛楚,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敛下眼底悲戚的眸色微微抬起头吻了上去。
周聿礼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就反应过来更用力地回吻住她。
他直接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单手托着她,那些暗色瞬间被她撩拨起,哑着说:“你别后悔,这次我真的不会再放过你。”
看到她默许,西装外套、衬衣、西裤、还有她的衣物很快丢了一地。
周聿礼抱着她走进浴室,单手开了花洒,干湿分离的磨砂玻璃上很快印上洛施的手印,她被周聿礼从后抱在怀里,听着他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
洛施也在反复又无止尽的浪潮里颤抖着,直到她浑身战栗,被他一次次送上顶端,他却很快又卷土重来。
“施施,我爱你。”他又拢住温香脂玉,完全失去了最后的那点理智,又侧过她的脸与她接吻,一点点含吮着她的唇。
良久,他又低声诱哄着她确认:“你爱我吗?”
洛施低声呜咽着:“……爱。”
“那别吵架了,好不好?”
洛施的眼泪与淋浴的水融为一体,她听到他卑微到几近恳求的话语,差点忍不住再次哭出声。
在他再次抵上来之前,洛施说:“我想去叶莺那住几天,可以吗?”
周聿礼停下动作,不理解地看向她,眼底像是覆上一层霜雪,“为什么?”
他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刚复燃的那一点希冀也被突然熄灭。
他就说,为什么她难得的主动,却像是在做盛大的告别。
“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各自冷静一段时间。”洛施又说了一遍。
周聿礼听后倏地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想离开我,还要跟我做.爱?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了?”
周聿礼突然有些后悔,他不该对她这么温柔的。他冷着脸,迅速抬手关掉花洒,再次抱着她走了出去。
洛施此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被迫抬起了脸。
她从浴室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身前的饱满在他的掌控下起伏着,双眸也像是盛满了一池春水,乌黑的湿发贴在雪白的脊背上。
周聿礼站在她的身后,漠然地垂眼看着她,修长的指节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质问她:“你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在我们做到这种情况下,还能狠下心跟我说要分开的话的?嗯?”
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再次失控地红了眼,肌理分明的手臂上青筋凸显,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控着一切。
他也不掩饰自己的欲,直白地紧紧盯着镜子里的她,看着那张无辜又充满破碎感的脸,在急促的一声短哼之后,液体喷在她清瘦的蝴蝶骨下。
血液里的恶劣因子在横冲直撞,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弄坏了一只不听话的洋娃娃。
“你好了吗?”洛施悲伤地闭了闭眼,“好了话,你先出去,我要先冲洗一下。”
说完,洛施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再次走到了花洒下。
……
半个小时后,洛施从卧室里推了一只行李箱走出来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深深低着头的周聿礼。
他闻声看过来,哑声问:“你就一定要走吗?”
“嗯。”洛施垂下眼,眼睫簌簌颤抖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跟你相处了,我刚才已经给叶莺打了电话,她会在她家里等我过去。”
周聿礼知道此刻他再强硬地挽留,也许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
于是在久久的沉默之后,他做了一个他此生中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他缓慢地站起身,说:“好,我送你。”
-
雨夜,大雨滂沱。
宛若黑武士一般的布加迪穿梭在雨幕之中,雷声在轰隆作响,汹涌的雨打落在车窗上,就连马路边的树也被吹得不停摇晃,摇摇欲坠。
巴黎就像被笼罩在一团散不开的乌云之下。
洛施的脸被雷电映亮,一路上他们没有再说话,她也侧着脸看向车窗外倒退的街景。
在开到一条街道的拐角之后,周聿礼突然将车停在了路边,他又看了一眼她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出声说:“我去给你买杯热的,在车上等我。”
他下了车,撑着黑伞走向人行道对面的便利店。
他买了一杯热牛奶,又顺便买了一袋她最爱吃的巧克力,补充点热量和甜分,也许会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她说过,心情不好要吃些甜的。
等她平静一些,过两天他就去把她接回来。
他和她之间,不能就这么结束。
周聿礼结了账走出便利店,门口的冰冷机械的智能感应在雨夜中响起,就在他抬起眼的一刹那,他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无比。
车辆打滑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眼睁睁地看着,一辆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红色跑车,像是一只脱缰的野马,快得甚至都捕捉不到影子,失了控一般直直朝停靠在路边的布加迪撞了上去。
“砰——!”
在惊心动魄的撞击声中,布加迪失控往前滑行,在路面上擦行出残忍的火花,一时间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有车辆零件在空中飞溅。
而洛施,还坐在车内。
直至布加迪被迫撞到路边的护栏后又侧翻在路面上,那辆肇事车也在发出一声爆炸的响声之后燃起了熊熊烈火。
锥心刺骨的寒意迅速从脚底上窜了上来,手中的热牛奶也顷刻洒了一地,周聿礼瞳孔骤然紧缩,血色全无地看向那个方向。
“不要,不要……”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他差点跪倒下去,很快又强撑着站起身,迅速朝那里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
他喘着气,全身止不住地发冷,那种感觉就像是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而他上次体会到这种恐怖的感觉还是在那次爆炸中。
车窗里,血液顺着洛施的额头流下来,巨大的撞击让她陷入了昏迷之中。
周聿礼试图去打开车门,车门却变形受损,无论他用力都打不开。他疯狂地用手锤着车窗,语不成调地喊着:“——施施!施施?”
他强撑着理智,迅速环顾了一眼空荡的四周,没有任何趁手的利器,可是他没有时间,毫不犹豫地徒手用力地砸向了玻璃。
便利店店员也迅速赶来,看到他鲜血淋漓的手,震撼不已地问:“Are you crazy?”
周聿礼却恍若未闻,依旧一下下地拼命地砸着车窗,手中鲜血直流,可他仿佛连痛意也丝毫感觉不到。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断从他的眼中流下来。
周聿礼看向燃着火的车尾,就像是有无形的助燃剂一般越燃越烈,即便在雨中也不曾浇熄,汽油泄漏的气息也扑面而来。
这些火就像是噩梦一样缠绕着他,硬生生地把他拉回到那个爆炸的工厂,熊熊烈火和滚滚浓烟将他困在那片火光冲天的世界里。
他沉沉地喘息着,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拼命努力地呼吸着,手却遏制不住地颤抖,脑袋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啃噬着他残存的一点力气。
他很快身体颤抖僵硬到无法行动,就连店员在说什么也听不清,耳边只剩下一阵刺耳不断的嗡鸣声,他闭了闭眼,用力地甩了一下头,可眼前还是在天旋地转。
店员看到火,甚至还隐隐有爆炸的趋势,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拉住周聿礼试图让他远离有爆炸风险的车祸现场。
周聿礼身体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他双目猩红地看着车内,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地撕裂开,他克服着PTSD带来的躯体反应,继续锤着车窗。
鲜血一滴滴顺着他的掌心砸在地面上,可他浑然不觉。
直到店员狂奔着从店里折返回来,拿了一把安全锤,一把推开他,开始从定点敲那扇窗。
一会儿,在周聿礼终于能伸手进去触碰到洛施的脸时。
他也在看到她被鲜血染红的眼睫,还有安静得像是睡着一样的脸庞之后,彻底崩溃了。
他嘶哑地哭着,手用力地按在了残存在车窗框边沿的碎玻璃上,喃喃着呼唤着她:“宝宝,宝宝?别睡……求你了,别睡……”
而洛施也像是终于听到他的声音,血液不断地顺着额头流淌下来,模糊了她的视野。
意识在渐渐流失,洛施微微变形的手腕轻轻抬了一下,最后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
……
警笛声划破夜空。
在救护车匆匆赶来之后,周聿礼被那个店员稳稳扶住,直到看着医护人员把她抬上担架,他强撑着的意识才逐渐涣散开来,最终也跪倒在车边。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再次掉入了那个无尽的黑暗深渊。
他看到小时候的自己麻木着脸对他说:你什么也做不好,就是个灾星!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所以才会让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你。
该受伤的也不是洛施。
那年爆炸中该死的是他,不是周守则。
……可为什么不是他。
……为什么?!
-
洛施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当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只有一片白色,视线渐渐清晰,她看到有人坐在她的床边低着头在哭泣。
是流着泪的叶莺。
发现她醒了之后,叶莺眼中惊喜,很快放轻声音询问她:“施施,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叶莺哭得有些狼狈。
在洛施想抬起手去为她擦眼泪,却发现动不了的时候,她缓缓地低下了眼,看到了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还有固定着的冰冷钢板。
她很急促地呼吸了一下,眼里闪过惊恐。
叶莺不忍地别开眼,眼泪直流,很快伸手轻轻握住了洛施的另一只手,语气有些虚浮地安慰着:“施施,你听我说,我问过国内好几个专业的医生了,他们都说只要你好好休养,会慢慢恢复的,你还能继续拉琴的,别害怕。”
然而听到这句话,洛施的心却像是掉入了无底洞。
她无力闭上眼,车祸的那一瞬间的回忆快速在她的脑海里闪现,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的动作……
“看你给我发了消息之后那么久还没有联系我,我就打电话给你了,可是你的电话是一个陌生人接的,说你出了车祸,我就赶来了。”叶莺有些慌乱地解释着,“我已经用你的手机通知了你的父母,他们已经买了最近一趟来巴黎的航班。对不起,这件事太严重了,我没办法瞒着你的父母。”
“莺莺……”
“嗯?”
洛施气若游丝地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