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婉也松一口气,人能放出来就好。
不过她总觉得隐隐不对,三皇子就这么轻易把人抓进去,难道老皇帝那边不知情吗?还是老皇帝朝务太繁忙,没注意到三皇子的举动,还是默认三皇子的行为。
这还牵扯到细作敌国,随便扣个罪名下来就把人抓进去了,这皇权还是比较能压人的。
“那若是他下次还胡乱给我们安罪名呢?”
“那只能见招拆招了。”
虞婉始终觉得被动不是好事,显然徐晋诚手上的兵权可以直接改变整个争夺皇位的局势,所以每个皇子都想拉拢,而徐家又保持中立,不打算加入皇权的争斗中,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尤其是兵权这么重要的东西,人人都想争。
不过一旦加入皇权的争斗中,必然会有输赢,任何事情都不能两全。
虞婉有和离的念头,可是目前她还有虞家都是攀附在徐家这颗大树上的藤蔓,没有了这棵大树,他们的地位可能一落千丈,甚至出事后都不能解决,还有可能没有养分而直接致死。
果然,不到两日,她大哥被放出来,人没有大碍,在狱中也没有被刑罚,只是吃了一点苦,人变得憔悴一些。
这事总算是过去。
虞婉还想过去丘城,不过徐晋诚刚回来,她就要出远门半个月,好像行不通,当她跟徐晋诚说这事的时候,徐晋诚看她好像在看一个只想着玩闹的小孩。
“我说了你要是缺银子,可以跟我要,我刚回来,你就要出远门,更何况你一个弱女子,出门会有危险,你忘了你当初怎么受伤的。”
“可是我想去。”
“虞婉,别闹了。”
“我没在闹,我真的想去。”
“我刚回来,你就走,我们相处的日子本来就不多,更何况太危险了,你要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怎么办,你把自己置在危险的境地,就为了赚那点银子?”
徐晋诚的语气变得有一点点轻蔑,虞婉很不舒服,她已经赚回本了,现在的铺子每个月能净赚五十两,五十两已经是不错的数目了,她了解到的是有些铺子一个月可能净赚三五两银子,不赔钱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太过居高临下的高傲态度让她狠狠皱眉。
“我想去哪就去哪,你不能限制我的行动。”
她出远门是半个月,那他一年当中有大半年甚至一整年都不在算怎么回事,她不想做一个依附在他身上,等着他归家的女人。
银子很重要,权势的话,她目前没有办法得到,但银子,她可以靠自己赚到。
“虞婉,懂事点。”
“徐晋诚,我没有不懂事,我想做的事情,你不能阻拦,就像我不会阻拦你一样,我是随着商队一起去,有人护送,不会出事的。”
徐晋诚不明白虞婉为何那么执着在赚钱上,她衣食无忧,为何那么需要银子,也不明白明明是在出行中遇到歹徒差点丧命的人,怎么敢随着什么商队过去丘城,丘城至少要五天才能到,来回就是十天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这么胆大敢上路。
“虞婉,你到底怎么了?我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徐晋诚,这就是我。”
“不可以去,我不同意你去,太危险了,你不知道现在路上的劫匪歹徒有多少,你……的样貌也会有危险。”
“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我是你的丈夫,你去哪都得经过我的同意,虞婉,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一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让虞婉不知为何特别生气,她凭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她凭什么不能自己做决定,她为什么要看人脸色过日子。
“那我们和离吧。”
虞婉脱口而出,当说出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就这样说出来了,说出来后,她不觉得害怕失去徐晋诚这座大山,不害怕失去国公府的庇佑,反而有一种轻松之感,她往后不用对老太太毕恭毕敬,不想得罪老太太,不用看别人脸色,不用喝那些生子汤药,不用过连自己的行动都要经过别人同意的日子,未来的日子或许艰难,但却是她最想要过的生活。
“徐晋诚,我们和离吧。”虞婉再说一遍,眼神坚定。
第39章
徐晋诚完完全全被震住了,不可置信,和离?他的妻子跟他提出和离?
“你说什么?”
“我们和离,签下契书和离。”
徐晋诚这次是真的听到了,妻子眼神坚定,把他弄得不知所措,他从未想过和离,他们既然已经结为夫妻,那便是一生一世,死同穴的关系,怎么能和离,她一个弱女子若是和离,那得遭受多少歧视与骂名,她一个要如何在这世间生存下去,难不成她要回永昌伯府住。
“虞婉,你疯了。”徐晋诚忍不住说出这句话,他真的觉得妻子疯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提出和离,就因为他不让她去丘城。
“徐晋诚,我没疯,我是认真的,我们没有孩子,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的嫁妆,我知道这很突然,你可以再想一想,等我从丘城回来,希望你能想好,我们签和离书。”
“你疯了,虞婉,你疯了,我不可能同意的,你知不知道女子和离意味着什么,离开徐家,你一个女子在陵城没有庇佑,你活不下去的,你兄长他们也不会同意你和离的,虞婉,你这是在说胡话,你疯了。”
徐晋诚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几句你疯了,在他看来,虞婉是真的疯了,她是怎么冒出这个想法,很少有女子向自己丈夫提出和离,更何况他是定国公是大将军,虞家仰仗徐家,她怎么敢怎么能,他以为他们之间是有夫妻感情的。
“徐晋诚,今晚你去别苑那歇息吧,我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我是真的想和离,我是认真,你好好想想吧。”
徐晋诚就这样被赶出锦华苑,等他走出院子时总觉得哪不对,他怎么被赶出来了,他回头看屋内,这时两个人的确不能好好说话,虞婉态度太坚决,他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离,再说下去就变成争执了,他们两都需要冷静冷静。
最后徐晋诚没有去别的地方,就在书房歇一晚。
翌日,徐晋诚想找虞婉再聊聊时,虞婉却出府了,他刚回来没几日,他觉得虞婉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要和离,肯定发生什么事了,他得先找出源头。
于是他叫来罗大跟罗二,问他们这阵子府里的动静,关于大太太的事,他们知道多少。
等罗大说完,徐晋诚觉得肯定是因为虞婉的侄女嫁进国公府惹母亲不满了,母亲十几年前就对他娶虞婉而不满,现在虞婉的侄女又半嫁给怀庭当妾,母亲大概觉得虞家人都想攀高枝,对虞婉的撮合生出不满,进而对虞婉不满。
虞婉本就生不出孩子,母亲对她颇有怨言,加上这事,母亲怕是对她更不满,还有就是虞婉自从有自己的铺子后顾着铺子的生意,常常出府,这定然也招来母亲的不满。
母亲可能对虞婉有所刁难,但徐晋诚觉得不至于要到和离的程度,他了解母亲,母亲再刁难虞婉也不会真的对虞婉怎么样,顶多是言语上的抱怨。
既然不是母亲的问题,那为何虞婉还要和离,难不成真是因为他不让她去丘城?
徐晋诚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虞婉应该不是真的想和离,她只是一时气急才口不择言,一定是这样。
徐晋诚宽慰自己,一个白天很快过去,等到傍晚,虞婉才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让丫鬟张罗摆膳。
两人自昨天说出和离后才真正坐在一块用膳,虞婉平静地用膳,已经不提和离的事情,想必是气消了。
徐晋诚就想着这事算是过去了,没必要再提,昨天是气急才说出那样的话,和离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也平静地吃完这顿饭。
半个时辰后,外面已经天黑,院子里也变得安静,两个人洗完澡后都准备歇下了,丫鬟把房间内的烛灯灭了,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外头的月光透进来一点。
徐晋诚搂了搂身边的人,亲了亲她脸颊,慢慢从脸颊再到红唇,手掌抚上去,虞婉没有拒绝。
夜越来越深,黑暗中两个人的喘息声在房间内浅弱地响起,交缠的两个人在床帐上留下隐隐绰绰的影子。
……
建元四十一年三月二日,虞婉便随着商队出发去丘城,这一路上,她没少长见识,基本上同行的人都是一些做生意的商人,大家相对还聊得来,同行的人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老板,还有另外一位叫马姐的女老板,她是南下拿货的,她做的是茶叶生意。
她们还颇为聊得来,马姐为人豪爽,见她初次出来,说了很多她先前不知道的东西给她听。
像他们这样的商队也是需要文书的,有官印的文书才能出城,若是带着一批货物回来,那也是要带有官印的文书,这涉及到商税,商税更多是过税,经过一些城门时便要上缴一些过税。
哪些货品收多少税都是有章法的,不是胡乱收的,马姐这人热情,一路上都在跟她说这些事,怕她不懂。
“虞婉,我跟你说你这张脸太出色,不像是做生意的人,细皮嫩肉的,我觉得你最好遮一遮,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人不多,你太打眼的话会引来一些麻烦。”马姐建议道。
虞婉说她知道了,之后她便用一些炭粉稍微将自己露出来的皮肤抹黑一些,基本上不会戴金银首饰,穿衣也尽量朴素。
等真的到了丘城时,虞婉发现这丘城的热闹程度不输陵城,城内恰逢大集,有不少小商贩在推车贩卖,卖什么的都有,热腾腾的包子冒着热气。
他们一行四个人先坐下买了四笼包子,吃饱喝足后就开始逛商铺,了解当地布料的行情,就这样逛到快天黑就找一家客栈住下。
虞婉四个人在丘城一待就是五天,将当地的行情摸清楚,之后才随着商队回陵城,这一来一回就是十六天,半个月。
虞婉觉得自己这一次出行很有收获,结交了一些人,长了见识,一路上虽然辛苦,风尘仆仆一些,但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还算顺利。
她不知道的是她出去十几天,国公府可以说是“闹”翻天,她临行前跟老太太说了一声,但老太太没同意,她没管,所以她这一走,老太太十分生气,对着人就是一通抱怨,说她心野了,一门心思往外跑。
虞婉刚回到国公府,丹菊便先跟她说了她不在这十几天府里的动静,说老太太对她很不满,甚至传说要让大爷休了她。
虞婉听听就算了,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她要和离,自然不可能回永昌伯府住,她想她大哥大嫂他们不会同意她和离的,那她只能另外找一处地方居住,原本她打算再买一间铺子的,现在想想还是先买一处宅院给自己住吧。
“大太太,奴婢看老太太那架势不像是在说笑。”丹菊可能见她无动于衷,忍不住着急道。
虞婉这才扫一眼她三个丫鬟,平静问道:“如果我真的跟大爷和离,往后不是国公府的大太太,也不在国公府住,你们有谁愿意跟着我?”
“奴婢愿意。”青棠第一个说道。
彩双跟丹菊两人有些犹豫。
彩双过了一小会才回道:“奴婢也愿意一直伺候大太太。”
丹菊也跟着说她也愿意。
虞婉点点头,然后继续收拾行李,还没忙多久,陈嬷嬷就过来叫她过去老太太那,虞婉只能暂且放下手头上的活,过去寿安堂。
徐晋盼又在老太太这,虞婉刚进去,老太太就在喝茶,她稍稍福福身喊一声母亲,只是老太太一直没搭理她,还继续慢悠悠喝茶。
虞婉便知道老太太又有意刁难,她暂且站在那不言语,等着老太太说话。
还是徐晋盼见气氛太尴尬,出声解围:“大嫂,你怎么瞧着变黑了?”
虞婉涂了十几天的黑炭粉加上在外奔波,\一点也正常,她笑着说在外面晒得多,可能是黑了一点。
这时,老太太才开口,一开口语气就充满不满,脸色阴冷:“虞婉,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晋诚刚从边关回来,你就跑出去半个月,说是要做生意,你一个弱女子学别人做什么生意?你丢的是我们徐家的脸。”
“母亲,是我的错,我会跟晋诚好好商量的。”
“赶紧把你那铺子关了,以后不准往外跑,虞婉,你连孩子都没有,还不抓点紧生孩子,你身为徐家的长媳,不为徐家生一子半女,不管教孩子,不打理家里的内务,一门心思只顾着你那铺子,现在还直接跟着几个男人跑出去半个月,虞婉,你置你自己的名声还有我们徐家与国公府的名声于何地?”
“母亲,我错了,我知道了,我会改正的。”虞婉不想跟老太太争执,等她拿到和离书,她想老太太说什么就不大重要了,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就好,最主要的是拿到和离契书,还有就是哪怕是和离,她觉得也不要跟徐家人,包括老太太在内,撕破脸。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仰仗徐家的时候,所以她还是得跟他们处好关系。
“虞婉,你别嘴上说知道错了,但还是往外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那铺子关了,以后就待在府里,相夫教子,照顾好怀庭他们几个孩子,尽到你做母亲的责任。”
“我知道了,母亲,我会尽到我的责任的。”
虞婉刚说完,一阵沉而急的脚步声出现在她后面,她回头往后看,见是徐晋诚不知从哪里回来,过来老太太这。
“母亲,快到用膳时辰了,有什么事吃过再说,我跟虞婉就不打扰母亲进膳了。”
老太太看了徐晋诚一眼,随后还是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虞婉被徐晋诚带着出去。
“母亲她没说什么吧?”
“没有,不过是我远行回来跟母亲说一声。”
“你这一趟出门有得到你想要的吗?”
“当然,走吧,我们也回去用膳,快到午时了,我饿了。”
徐晋诚跟在自家妻子后面,松一口气,他怕母亲为难刁难虞婉,让虞婉难堪,好在他回来得及时。
虞婉回到锦华苑,在彩双她们摆膳的时候,她先过去洗个澡,在路上沐浴不便,现在回来了就想好好泡个澡。
虞婉这一洗就是两刻钟,出来时见到徐晋诚已经坐在餐桌前,午膳已经摆好,中午一向吃得不多且清淡,有两道是凉拌菜,她反而觉得有食欲。
她落座,在动筷之前,她还是先把正事说了。
“和离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徐晋诚诧异,“和离?你还想着和离的事?”
他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
“你写了和离书,我们都签字按指印,我会很快搬出国公府的,其实母亲说得对,我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对徐家,对国公府的名声不利,我想想我们还是和离,这样能保全我们的名声,你怕是快要回雁关了,一封和离书应该不难写,我们尽快解决此事,别把双方的家人都掺和进来,闹得不可开交,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我身为徐家的长媳,不能为徐家生下一子半女,是我这个做儿媳的不对,这么多年,其实母亲还有徐家人对我多有忍让,是我让他们失望了,希望和离后,我们还能和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