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诚才真正意义到他的妻子虞婉是真的想和离,她并非是在说笑,他脸色微沉,觉得自尊心受损,哪有妻子向丈夫提出和离的,况且明明她出门前,他们还同床行房事了,她明明没有拒绝床弟之事。
“虞婉,徐家待你有哪里不好?还是我徐晋诚待你不好?”
“徐家待我很好,你也待我很好,跟这些无关,是我自己觉得愧对你们,我往后可能心思还会放在我的铺子上,我想做生意,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晓我的身份,倘若他们知道了,可能有损徐家的名声。”
“我可以允许你继续做生意,你不用怕损坏徐家的名声。”
虞婉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允许,她做什么为什么需要他的允许才可以。
“徐晋诚,和离吧,就当是成全我。”
徐晋诚心里一沉,总觉得虞婉说这话透着坚决,她似乎不可能回转自己的心思,她就是想和离,她对他好像已经没有爱意。
“我不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
“你既然已经嫁给徐家,成为我的妻子,那我们要死同穴,葬在一起的,你已经在徐家的族谱上,哪有抽身离开的道理,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我知道这些年,我不常在家,让你受委屈了,我可以弥补你,还有母亲那,我也会与母亲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在意母亲的话,你若是想管家,我让淑月把管家的权利移交到你手上,虞婉,你顾左右而言他,你真正想要什么,你可以告诉我。”
“我想要和离,徐晋诚,我没有瞒你,我想要的只是和离。”
“我不同意,你别想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跟我说,但是和离,你就别想了。”
虞婉皱眉,看着面色铁青的徐晋诚,她以为半个月过去,他会不那么诧异震惊,也会同意和离,现下他突然表现出强烈的拒绝之意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事实上是他不同意和离,她可能要经过一番折腾才能和离,他若拖着一直不同意,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和离,毕竟他才是定国公,他是男人,只有他休她,没有她休他。
“我会尽快搬出去,你若是非要闹到人尽皆知,那就随你吧。”
徐晋诚生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连住在国公府都不愿意住了,他究竟哪里对不起她,这些年,他自认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对她对虞家,他都是能帮就帮,扶持他们一家,她究竟有什么非要和离的理由,和离后,她的生活会变好吗?
“虞婉,你别想了,好好待在家里,哪也别去,我不可能同意和离的。”
徐晋诚说完就气匆匆离开。
虞婉没管他,继续吃饭。
彩双她们三人都吓傻了,眼里尽是不可置信,都不敢相信大太太竟然想和离,怪不得之前大太太问她们想不想要留在国公府,想不想继续伺候她,难不成大太太早就生出和离的心思?
大太太为什么要和离,老太太这阵子是有点刁难大太太,但也没必要到和离的程度啊。
彩双觉得大太太可能是以退为进,说不定大太太想借此得到什么,比如说管家权。
虞婉没管别人怎么想,她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吃过之后,她就去午睡了。
等到下午,她醒来又看一眼这次出行记下的东西,哪些东西过税高,哪些东西过税低,还有哪些地方提供什么,她都再看一遍,然后看一遍账册,就这样就过去几个时辰。
天黑了,徐晋诚没有回来锦华苑,她自己用膳,到了戌时就睡下了,没过问徐晋诚去了哪里。
第二天,她醒来依旧不见徐晋诚,她自己准备出门,吃过早膳后就准备去铺子,她让青棠先过去叫王兴平,备好马车。
可是当她在用膳时,青棠就过来说王兴平今日没得空,恐怕不能送她们去铺子那边。
“那算了,我们在外面招一辆马车就好。”
过两刻钟,虞婉跟青棠两人走到大门口那边被拦下,没说为什么把她们拦下,只说今日她们不能出门。
虞婉一听就知道不对劲,看着罗大问道:“谁给你们下的命令?我今日若是非要出门呢?”
“大太太别为难我们。”
“是徐晋诚让你们拦着我不让我出门吗?”
罗大不吱声。
虞婉猜到是徐晋诚,老太太虽然言语刁难她,但还从来没有直接让人堵在大门口拦住她不让她出府,到底是大将军果断心狠,做事有手段。
虞婉没有跟罗大他们来回对峙拉扯,她又往回走,让青棠去打听一下徐晋诚现在在哪,她有点生气,但逼自己把愤怒压下去。
虞婉折返回来锦华苑见到彩双跟张姨娘身边的丫鬟翠喜在说话,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折返,彩双眼里有着明显的慌乱。
虞婉当做没看见,径直回房间。
过一会儿,彩双进来,着急解释道:“大太太,我跟翠喜只是随便聊聊天,我们……”
“彩双,我往后就不是大太太了,你往后想继续待在国公府,那可能就要靠你的本事了,其它的我可能帮不了你,人往高处走是没错的,我不会因此看低你,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因此苛待你,我也跟你说实话,我跟大爷和离的事是真的,并非在说笑,不过是长短日的问题,你若不想继续跟着我,那你提前为自己打算是好事,我乐见其成,不然我还得给你找出路。”
彩双听到这话默默松一口气,抬眸看到大太太真挚的样子,她也有些动容,“大太太,我……是我对不住你,我方才是跟翠喜说你要跟大爷和离的事,让她告诉张姨娘一声,我并没有多说什么。”
“没关系,说就说吧,反正这事迟早会被别人知道,你做事手脚利落,只是有时候想要更多反而心不忠,你知道的,主子要的是忠心的人,你往后要是到别的主子那伺候,要记住不要再像现在这样想两头靠,两头靠的人到最后可能一头都靠不了,我自认我不是苛待奴婢的人,但凡你遇到一个苛待奴婢,不开明的主子,你的所作所为都可能让你身陷险境,反而更得不到你想要的,所以有时候做人比做事更重要。”
彩双知道大太太这是有心提点她,没有斥责她给张姨娘打小报告的行为,她跪下来感谢大太太:“大太太,我是想留在国公府,还请大太太见谅,奴婢在国公府待习惯了。”
虞婉把彩双搀扶起来,她不怪彩双,人在舒适的环境待久了,不想脱离是正常,国公府对丫鬟而言是好去处。
“你可以留下来,我不会强行让你跟我走,我恐怕也没有那么多月银给你们,张姨娘愿意收留你是好事,为自己谋出路也是人之常情。”
“大太太……”
“其他的不用多说,我迟早会搬出国公府,这段时日可能还劳你伺候,帮我打点这些内务,大爷回来也有半个月了,可有听说他何时回雁关?”
“奴婢听说是四月初。”
那快了,虞婉必须在徐晋诚回雁关前跟他和离,不然又要等到年底了,她是没写过和离书,也没见过古代的和离书,徐晋诚若是不愿意和离,还有什么办法和离。
“彩双,你先把我的东西收拾规整一下,一些不常用的东西收进箱子里面。”
“行,奴婢这就去。”
虞婉坐下来想如何让徐晋诚同意和离,等青棠回来,说徐晋诚一大早就出府,并不在府里。
她这出又出不去,在府里也没什么事要处理,她就过去听荷苑去看看林姨娘跟她的孩子。
林姨娘见到她,就拉着她坐下:“你说说你,胆子还真的大,一走就是半个月,竟然还真的远行半个月,你就不怕在路上遇到什么事吗?”
“人多,跟着商队一起去的。”
“那你想做什么,难不成真想做生意,顾着你铺子,你不知道母亲在你走后说了什么话,说是让大爷休了你,虽说是气话,但你别真的把母亲气恼了。”
“试一试,以前总拘在宅子里,出去一趟发现外面也很有趣。”
“虞婉,你真的变了。”
虞婉笑了笑,她本来就不是原身,她说让她抱一抱怀芊,于是两个人又开始逗孩子,这孩子长得快,眼看着徐怀芊已经会爬了,估摸着再过几个月就要慢慢学会走路了。
“主子,张主子求见。”
“让她进来吧。”
张姨娘带着她的丫鬟进来,一进来就直接问:“虞婉,听说你跟大爷正闹和离?”
林姨娘十分诧异,转头见向虞婉,“和离?真的假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和离,莫不是母亲说什么了?”
虞婉也没有要隐瞒,徐晋诚不愿意写和离书,这事注定要闹大,她不怕别人知道,于是就直接回道:“是有这件事,不关母亲的事,是我要和离。”
“你要和离?”林姨娘的声音直接高出几倍,“虞婉,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和离?”
“我想做生意,徐家不需要一个在外面做生意的大太太,这么多年,我没有为徐家诞下子嗣,我于心有愧,其实我觉得张姐姐才是适合当徐家长媳的人选,张姐姐若是被抬为正妻,那怀庭也会是嫡子,怀庭也不用记在我名下才能成为嫡子。”
“哪有姨娘抬成正妻的道理,虞婉,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一个女子做什么生意,你若是缺钱,可以跟晋诚要,实在不行,可以跟母亲要,为什么非要和离,你快收回你的想法。”林姨娘赶忙劝说,一脸着急。
张淑月也很意外,她意外的是竟然是虞婉自己主动提出和离,她还以为是母亲那边的意思,敢情是虞婉自己的意思。
不过虞婉说得有几分道理,她若是被抬为正妻,怀庭就不用记在虞婉名下,也可以成为嫡子,那她在徐家的地位会更加牢固,她也不用被说是小妾。
不过和离是大事,更何况虞婉跟大爷不是新婚夫妻,他们成婚也有十三年了,和离哪那么容易,虞婉主动提出和离,这事怎么透着一股怪异,哪有女子主动提出和离成下堂妇,往后要背负多少骂名啊。
张淑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问这事母亲知道吗?
“还没与母亲商量,再过一段时日,我会搬出去。”
林姨娘见虞婉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她都懵了,“什么搬出去,虞婉,你别闹了,你知道和离意味着什么吗?”
“放心吧,我不会让我饿死的,而且只是和离而已,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以后我还是能见到你们的,跟你们往来的,逢年过节,我还希望你们给我送礼呢。”
……
不到半天,虞婉跟徐晋诚要和离的事已经传遍国公府,徐晋诚一回来就听说此事,本以为虞婉不会把事情闹大,结果他一回来就被叫去母亲那里。
“和离的事是真的吗?是你要和离还是虞婉要和离?”
“母亲,这事,我会跟虞婉商量,母亲就别管了。”
老太太不满道:“这事,我怎么可能不管,还真是虞婉提出和离,她在闹什么,我们徐家没有休她,她怎么还有胆提出和离?我们家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真要和离,那也是我们徐家将她扫地出门。”
徐晋诚头疼,说不定将虞婉扫地出门,虞婉还高兴呢,她巴不得早早和离。
“她为什么要和离?”
“母亲,我也不知道。”
“去,去把虞婉叫过来,我倒要亲自问问她,她在闹什么,还嫌家里出的事不够多吗?”
徐晋城忍不住制止住母亲,他觉得虞婉要和离,可能还是因为母亲对她太过严厉,这样只会让问题变得更严重。
“母亲,这事你先别管了,我会自己处理,你就交给我吧。”
“你要怎么处理?”
徐晋诚一时也回答不上来,今日能让人拦住虞婉出门,难不成要天天拦她,他只说这事先交给他,他会跟虞婉说的,让母亲暂时别掺和进来。
将母亲安抚好之后,徐晋诚才离开寿安堂,一回到锦华苑,将虞婉将一些大箱子小箱子都搬出来,在收拾东西。
他沉了沉脸色,问虞婉在干什么。
“在收拾东西。”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要搬出去,总得收拾东西。”
徐晋诚忍不住上前攥住虞婉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上来,“虞婉,你到底在闹什么?”
“是不是我以后都不能出府了?”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银两,以后家里的内务,我也会让淑月移交到你手上。”
“我想要和离,徐晋诚,我想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想做的事情,我不需要别人允许我才可以做,我十几年来,我战战兢兢,喝了多少生子汤药,你知道吗?”
“现在你不需要喝了,没有孩子也不要紧,母亲不会再逼你生孩子。”
“你今日为何让罗大拦我出府,我往后出去一趟是不是也要经过你的同意?你是想囚禁我吗?”
“我没有。”
虞婉冷笑一声,他没有,但是他就是这样做了,她盯着徐晋诚:“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是想要让我死
第二回才肯跟我和离吗?”
“虞婉,你在说什么?我没让你死,谁让你死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他的纵容却是害死“虞婉”的杀器,“虞婉”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她也是意外得知,她去过张记布坊,见到过张姨娘的大哥一次,张大哥手上戴着一串珠子。
“虞婉”死的时候可能没来得及见到杀她的凶手长什么样,但她穿过来时已经有意识,也正好见到那串珠子。
对方当时可能在查验她死没死,才露出一截手腕,恰巧被她看到,张姨娘是想除掉她的。
她想张姨娘不甘心多年为妾,最后还是忍不住动手除掉她,原身死了,而她穿过来,原身的死与徐晋诚这个丈夫脱不了干系。
他平衡不了自己妻子跟小妾的关系,导致出现妻不如妾的局面,原身的步步相让只会让张姨娘变得更加贪心,想要得到更多。
只是她说这话怕是没人相信,无凭无据,她怎么让别人相信她,还有即使是她把这事说出来,就凭张姨娘是徐怀庭的亲生母亲,最后张姨娘也会无事,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徐晋诚,写和离书吧,别逼我。”
“你要以死相逼?”
“如果你想看着我死的话。”
徐晋诚从来不知道虞婉在徐家过得这么痛苦,他每次见到虞婉,除了面对他时的紧张陌生之外,她看起来都是笑呵呵的,没什么烦心事,她还是在意孩子的,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他晓得母亲这么多年没少让虞婉喝药。
见到虞婉痛苦坚决的表情,徐晋诚怕她真的想不开,只能点点头同意写和离书。
“我可以写,但你不用搬出去,我也不会让人拦你出府,你……依旧是我徐晋诚的妻子。”
虞婉松一口气,以死相逼还是有点用处,徐晋诚还算有点良心,若是连她死都在乎的话,这个男人是真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