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怎么安排。”
苏柳荷带她到旁边的小库房里:“这里有一些我们不用的办公用品,你可以拿来先凑合着用。”
童艳跟苏柳荷说:“行,我们就算勒紧裤腰带也会把报纸坚持办下来。”
苏柳荷知道创业艰难,特别是她们好不容易上到燕京大学,家中不少人指望她们能分配好单位,再找个好丈夫生儿育女,一辈子这样安安稳稳也就过去了。
她们创办报刊不但要自己筹钱,每月还没有工资发,说不定还要顶着家中压力,其实是真的很坚难。
苏柳荷帮到这里也算尽了心,有些路终究不能让别人替代着走。磨砺意志、坚定信念,都是要靠踏实的脚步自己走出来。
苏柳荷还想着等她们实在揭不开锅再来从基金会里拨一部分资金让她们运营。万万没想到,礼拜一到学校的时候,总院长沈泽涛女士在国旗大会上给予她们高度赞扬,还从学校拨出一笔奖学金奖励她们。
这下可是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地址有了,资金有了,《妇女报》很快面世。
苏柳荷坐在商业大楼十一层办公室里,阅读着里面的内容,时不时拿笔圈圈点点。
童艳第一次到她办公室来,进来以后才发现苏柳荷在她们面前真是低调的可以。也是,一般人哪能随随便便丢套四合院出来给别人用。
“你觉得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童艳最信得过的人就是苏柳荷,觉得她有眼界还敢说。之前看过苏柳荷接受采访的内容,简直霸气威武,堵得男记者一言不发。
“没有不合适的地方,你好歹也是燕京的高材生,对自己多有点信心吧。”
苏柳荷起来,走到茶几边挨着童艳坐下,笑盈盈地说:“我圈出来的地方是感觉写的非常好的观点,话题性强、观念正确、方便理解,继续往这方面深入就好了。”
童艳听到她的评价,这才把心放回原处。
苏柳荷见她松了口气,失笑着说:“报纸销量不是很好吗?怎么这么紧张?”
童艳说:“说不准有人看到是女性报纸出于猎奇买的,还说不准是有些人想要反驳里面的言论买的,还有的说不定是…”
“是家里烧火做饭没有柴火买的。”
苏柳荷拍拍她的手背说:“多相信自己,我估计三到四期以后,销量差不多能稳固下来。按照市场上的反馈,我感觉不会差。对了,我那天还在新闻联播上看到关于‘妇女能顶半边天’延展的话题,至少能证明这个市场有许多人在观望。不说别的,早些年**还专门分析过妇女同志们的立场与处境,还有如何能逃脱处境的方式。其实有些问题一直都存在,只是许多人不知道如何突破和处理。”
苏柳荷给她倒了杯金菊枸杞茶,送到她面前说:“还有些社会上的驯化问题,有些时候身在其中不明所以。我相信期望改变的妇女同志们是绝大多数的,她们会有觉醒的一天,只不过这一天的到来需要我们用自己的力量促使加快而已。总而言之,你的《妇女报》是社会上欠缺的解决问题的突破口。在我看来,根本不用考虑销量。只要你记住初心,自始至终为女同志们发声,大家肯定不会辜负你,会支持你的。”
这话说完,童艳听得热血沸腾,端起茶杯把茶水一口干了。
她放下茶杯抹了下嘴巴站起来说:“你说的对,我一定不会忘记初心。我现在就去看下一期的报纸出来了没有,就连一个标点符号我都不带让它错!”
苏柳荷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等到毕业典礼那天,燕京大学又来了一个重型炸弹。
社会上近千名女同志们来到燕京大学内,在著名慈善人士苏柳荷同志的号召下,开始给《妇女报》进行募捐,用以支持《妇女报》的运营。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莲子慈善基金会”的早期受益者。
童艳那天哭得都岔气了,被苏柳荷扶着上台讲话,感激女同志们的慷慨解囊。她们化为雌鹰,反哺着象牙塔里待飞的幼鹰们,托举起她们,替她们指引方向。
正如同苏柳荷帮写的《妇女报》的定刊八字宣言:
雌鹰不死,薪火相传。
***
“毕业了。”
顾毅刃给苏柳荷揉着肩膀,笑着说:“这回去参加家长会,不会再影响你的学习成绩吧?”
苏柳荷拿着成绩单的小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简直要流泪:“八十分…!”
“对,你的好闺女已经从十七分进步到了八十分。我让你去是想让你被老师夸一夸。”顾毅刃难得开口,揉着纤细的小肩膀低声说:“回来我好好奖励你。”
苏柳荷的脸皮已经厚如城墙,她板着小脸先把喜悦的心情压下去,问出关键的一句话:“总分多少?”
顾毅刃好笑地说:“一百分。”
苏柳荷一拍大腿:“这才是我的好闺女!不然我真的要把她送到美丽国留学了!不然在国内,她能卷得过谁啊。”
顾毅刃因为军籍问题无法出国,闻言皱着眉头说:“可别把坛坛送出去,我舍不得她。”
苏柳荷笑眯眯地说:“当然不会,我也舍不得她。再说了,现在成绩进步了,不就不用送去了么。”
“那家长会?”
“我去。”
苏柳荷拍着胸脯答应下来,没发现在门口偷偷探头的坛坛,忙不迭地跑掉了。
第58章 要女儿!
早上去开家长会,苏柳荷拿着两块棉布抹布。
等着开完家长会还得帮忙上窗台上擦玻璃。坛坛跑前跑后,装了几张报纸团成的球,讨好地跟苏柳荷说:“妈妈妈妈最后用报纸擦擦玻璃会格外亮堂呐!”
苏柳荷欣慰地想,孩子终究大了,知道心疼妈妈了。八十分,一分都不是白考的,全是她对老母亲的爱啊。
苏柳荷到教室的一路上,引来不少家长的侧目。她相貌惊艳、气质谈吐都不像一般人,一眼便能知晓非富即贵。
她坐在老师特别关照的“特等座”上,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了下来。
梅娟老师在讲台边讲话的声音就在她头顶上。
坛坛的座位跟讲台并齐,顾毅刃也不过跟她提前说了句:“老师照顾咱们孩子,把座位往前挪了挪。”
这特马是挪了挪?
鞋头都顶在讲台上了。
苏柳荷感觉不妙,往前门瞥过去。坛坛的小影子咻地跑走。
梅老师先把奖状一一分发出去,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力求一碗水端平,语文、数学的名次排完,还把副科思想政治、劳动、体育也排了名字。
另外还有老师小助手、进步之星、优秀学生干部、三好学生之类的奖项。全都跟坛坛擦肩而过,不,应该是连肩都没擦就过去了。
有的家长手里已经拿了四五张奖状,苏柳荷面前空空如也。
“顾贯晴同学,劳动光荣奖!”
在家里一个碗不洗的小丫头蛋子,在学校弄到的唯一奖项居然是劳动光荣奖,老母亲心塞。
孩子尽力了,她知道。
班级排名老师写出来贴在黑板上,每个人的成绩和总分都能看到。
苏柳荷看着清一色的数学一百分下面跟着唯一的一个八十分又沉默了。
该不会是她之前跟金豆儿玩久了,对没出世的坛坛有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坛坛坛坛,你怎么不说话呀?”回家的路上,苏柳荷搂着不出声的女儿说:“小喇叭今天没电啦?”
坛坛把头埋在苏柳荷的怀里沮丧地说:“妈妈,我是不是太笨了。求你不要跟我生气。”
苏柳荷搂紧她说:“学习成绩只是一个大众指标,并不能成为衡量孩子是否优秀的标准。”
坛坛抬头说:“妈妈,那在你心里我还是优秀的宝贝吗?”
苏柳荷说:“那当然,而且妈妈相信你并不笨,只是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了。”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田字格,上面一板一眼画着顾毅刃教导过的功夫套路:“上课的时候画的?”
坛坛抱着苏柳荷的脖子蹭了蹭,腼腆地说:“妈妈,我不想学习。我想练散打,长大以后想去当兵。我的偶像是爸爸,我也想给国家做贡献。”
苏柳荷笑着说:“你这么小已经为自己打算好将来啦?”
坛坛拍着胸脯说:“爷爷、爸爸都是军人,我也要成为他们的接班人!”
苏柳荷跟司机说:“你往第一军校方向开,我带孩子看看她爸爸读过书的地方。”
坛坛趴在车窗外外面看,童言童语地说:“第一军校是什么地方?是专门教育军人的地方吗?”
苏柳荷解释说:“是你爸爸从小塘村考的大学,是许多人改变人生路径的地方。”苏柳荷指着车窗外肃穆庄严的军校大门说:
“你爸爸为了上这所大学,为了保卫国家,数学和英语几乎考了满分。”
苏柳荷循循教导地说:“他还没有机会上学,当时大环境不允许,只能在你去过的那间小炕屋里日复一日的学习。”
苏柳荷回忆起曾经的往事,总觉得日子过的飞快。
她低头看着不说话的女儿,轻声说:“国防建设不光靠武力,更多的需要智慧。你爸爸能够被重点培养,也是因为他拥有超人的智慧。”
“我知道为什么要智慧,没有智慧很容易上坏人的当。”
坛坛把妈妈的话放在心里,嘟着嘴说:“妈妈,我错了。我不该为自己偷懒不学习找借口。”
苏柳荷说:“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就像妈妈,在做基金会的同时也要做服装设计和首饰设计,设计就是妈妈的爱好。妈妈不反对你有练散打的爱好,只是不能因为单一的爱好而影响到生活的正轨。当然如果你要发展成为个人特长,妈妈也是支持你的。”
“真的吗?”坛坛眼睛倏地亮了,跟苏柳荷说:“我听高年级的说会有体育特长生诶,我想当散打特长生。”
苏柳荷觉得这方面坛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是在顾毅刃的教导下,在她心里没谁能超过顾毅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还想要香香美美的闺女。可以跟她穿亲子裙,品着红茶点心,研究服装和首饰的闺女…
她既然支持坛坛的爱好,自然不能再把自己的爱好强加在坛坛身上。
特别是家长会开完,坛坛跑到院子里擂沙袋。咚咚咚,力量与速度并存,声声擂在苏柳荷的心尖尖上。
顾毅刃今天休息,在家与容嬷嬷一起下厨做了全鱼宴。
大家一起吃完饭,坛坛又缠着爸爸练散打。
后面的暑期里,坛坛干脆报了个散打班。几次后,散打班的老师找上门来。
“希望顾贯晴小朋友能够代表少年宫的少年们参加全国少年组散打锦标赛。”
苏柳荷此时正在跟佟虹雁研究新到手的旗袍样式,她把老师接到客厅里,把比赛资料看了一遍,又看到在沙发旁边站着的坛坛。
小姑娘似乎对这次比赛很看重,满眼都是期待与忐忑。
苏柳荷说:“我同意你参加比赛,从头到尾的比赛我会尽量陪伴着你。可是,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坛坛拍着胸脯说:“妈妈妈妈你放心,我可抗揍啦!”
苏柳荷闭了闭眼:“好吧。”
听到苏柳荷答应了,少年宫的老师还有坛坛高兴不已,又要去少年宫加练。苏柳荷让管家跟着,她自己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回血。
佟虹雁心塞地拍了拍她的手,将新画出来的儿童版绸缎旗袍打了个叉:“看来小公主是用不上这些了。可惜现在独生子女政策太严格,哎。”
苏柳荷说:“妈,不管是不是独生子女,我俩就打算要她一个。”
佟虹雁更加心塞,望着苏柳荷说:“要不然你跟我一起穿母女装吧?”
苏柳荷:“…行吧。”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她们娘俩又把做好的旗袍样式改成成人款,内心悲痛不好表述。
“诶,你们没去少年宫啊?”顾孝文今天意外过来,他身后跟着伍小塘。
“你怎么来了?”苏柳荷问他:“不是在公司加班吗?”
顾孝文笑呵呵地回头看了伍小塘一眼,俩人之间传导出亲密的信号。苏柳荷与佟虹雁俩人相视一眼。
顾孝文坐在沙发边,剥开一个橘子,先把一半递给伍小塘,自己说:“我俩在外面吃完饭,本来想去公园走走,可是太热了,干脆把她送回来。”
伍小塘说:“是你不爱在没空调的地方待着。”
顾孝文忙说:“对对对,是是是。”
伍小塘红着脸又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伍小塘受不了周围的微妙气氛,起身说:“我先去洗个澡。”
等到她离开以后,顾孝文马上说:“我跟你们公布一个爆炸消息。”
苏柳荷抿唇笑着,装出一副意外的表情说:“什么爆炸消息呀?”
佟虹雁也给于相当的捧场表现,不亏是电影演员,专注地望着顾孝文说:“小文,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顾孝文的心里得到莫大的满足,他先跑过去把伍小塘拉过来,紧紧捧着她的手说:“你们猜!”
苏柳荷、佟虹雁:“……”
伍小塘忍无可忍地说:“我俩在一起了。”
苏柳荷与佟虹雁俩人齐齐鼓掌:“哇,好惊喜、好意外呀。”
顾孝文指着苏柳荷说:“诶,表情浮夸了点,不如我妈表现的真情实感啊。”
苏柳荷把抱枕扔向他,扯着伍小塘坐在自己身边说:“反正你要对她好,要是敢辜负她,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顾孝文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说:“我是真的以结婚为目的跟她处对象的,不,应该说只要小塘点头,我马上就能跟她领结婚证。”
苏柳荷听话听半截:“领结婚证?”
顾孝文说:“昂。”
佟虹雁说:“能生孩子了!”
伍小塘别过脸,耳朵又红了。
苏柳荷和佟虹雁互相看了一眼,马上感受到对方心里的意思。
佟虹雁拉着伍小塘的手说:“儿媳妇,彩礼首饰你随便挑,妈只有一个愿望。”
苏柳荷嘟囔着说:“我也只有一个愿望。”
顾孝文纳闷地说:“你俩怎么还统一战线了呢?什么愿望我老弟不能给你们实现啊?”
苏柳荷与佟虹雁异口同声:“要女儿!香香软软的女儿!”
顾孝文:“…还真是得从我们下手了。”
佟虹雁算着顾孝文的岁数,过年就三十了。她想催着老大赶紧结婚,又担忧伍小塘会有压力。这件事就落在苏柳荷的手上。
苏柳荷觉得俩人结婚是他们之间的私事,想要催,几次开口没开成,反而被伍小塘发觉。
伍小塘陪着苏柳荷看坛坛比赛,她们想着小孩子之间的比赛能有多激烈啊。结果等着坛坛上场,苏柳荷和伍小塘俩人嗓子都要喊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