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利亚出生以来第一次靠在母亲的怀抱中。
过了一会，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母亲的怀抱，但手依旧牵着母亲。
“我的利亚长这么高了啊，学校怎么样呀？”阿喀希利亚・晨星摩挲着儿子的手背，温声问道。
“还不错，人还挺有意思。”
“说起来，当时我和你父亲是同一个班的，还在竞技场里打过不止一次。”女人朝哈德・埃尔眨了下眼睛。
利亚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爸妈是细水长流的爱情，没想到这么热闹，“那你们――”
“我们关系很好。”阿喀希利亚・晨星掩嘴笑道。
“你母亲当时在总榜上排名前十，实力很强，然后我们在竞技场意外匹配到了，觉得彼此实力还不错就成为了训练搭子。”男人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女人的发顶。
利亚第一次听见父亲提这个，他知道母亲来自于帝都星的一个普通家庭，凭自己的天赋闯进总榜前十，不输那个时代的天才。
如果不是那次被虚象图层的污染波及，她现在应该在军区发光发热。
“听说军校目前的top1是江家人。”阿喀希利亚・晨星看上去松了口气，“至少他们家还有人能扛大旗……利亚你和她对战过，感觉如何？”
“很强，成长速度非常快。”
“听起来和麟不是一个风格的。”
哈德・埃尔：“幻麟是开局即巅峰，在他身上看不到什么进步，但那位继承人从C级到S级，过程令人感慨。”
“真想见见她――”阿喀希利亚感慨。
阿喀希利亚・晨星与自己的家人聊了一个小时，疲倦感上涌，哈德・埃尔和利亚察觉到异样，这时，阿缪尔刚好走进来。
“该休息了，等恢复再继续聊。”她开始调整治疗舱的数据。
“阿缪尔，别那么严肃嘛――”阿喀希利亚・晨星趴在治疗舱上乐呵呵笑道。
“晨星女士，如果你想早日恢复，就躺好。”
“好啦好啦。”
利亚看着他的母亲重新被水晶外壳笼罩住，那颗被机械托举的心脏缓慢跳动。
接着他又将目光放到他父亲身上，男人平静的与他对视。
“有些事情等你母亲好了，自然就知道了。”
利亚没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等他走后，哈德・埃尔问阿缪尔：“瑞拉奇的克隆体进度如何？”
“还算顺利，进程过半。”阿缪尔看了眼男人的侧脸，相当平静，连女儿的情况也不能令其露出喜悦的表情。
第140章 同胞
嘭！
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进实验室。
“怎么了珞珈？”阿秋从观察室里探出头，苏黎矮她一头，在阿秋下方扒着门框往外望。
其他人也被珞珈搞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阿缪尔放下平板，很少能见到珞珈露出堪称惊慌失措的表情，连戎鹤也停下了手中的事，暂时关闭了实验室。
“我回去看了下福利院那边的情况……”珞珈坐在椅子上，弯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看不清表情，“和我们的猜测一样，她来自福利院，但不是从实验室诞生。”
阿秋眉头一皱，不是实验室，那她究竟来自哪里？
她的脑海中刚冒出疑问，下一秒，珞珈就帮她解了这个疑惑。
“她……”
珞珈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同伴，一字一顿道：“她是中央研究院-精神力科首席研究员。能想起来吗？她是我们的同伴。”
气氛陷入死寂，戎鹤喃喃道：“没想到是她……”
紧接着，苏黎打破了僵硬的氛围。
他眼睛亮起，欢欣道：“当然！那可是江院士啊！”
“我们能见面吗？”苏黎看向戎鹤，“说清楚的话，她一定能够理解我们！”
戎鹤脸上少见地露出了真挚的微笑，他点头道：“当然，那可是她啊。”
珞珈有些不忍心打破这欢乐的场景，但他还是道：“但是她不记得我们，做好敌对的心理准备。”
“我们本该是同一战线。”阿秋垂着眼眸。
阿缪尔瞥了眼女人，自从扒出江云清这层身份后，她就沉默太多了，阿缪尔能看出沉默背后的紧张。
毕竟今天还是她带头去围剿对方。
“不管怎么说，尽量争取一下吧。”阿缪尔道，于公于私她都不想和她对立。
…
江云清本以为以现在这种水火不容的关系，燕安歌会自觉点，不再找上她，但没想到周末过完，周一就被叫到医疗室。
“要我陪你去吗？”江昀问。
江云清摇头，她让江昀先去上课，独自一人走进医疗室，在军校，对方还不敢怎么样，何况……
她余光瞥了眼监测系统，智脑就在另一端，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在智脑监控下进行。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与火种对完话的当天晚上，智脑就给她发来了问候，当时她还在思考怎么和殷罗初解释今天的事，房间里的系统突然出声打招呼，把她吓了一跳。
或许是同一阵营的缘故，江云清一开始觉得无处不在的智脑有点别扭，但睡了一觉反倒适应了。
现在她出门得和两个人打招呼了，一个是长子婷，一个是智脑，某种意义上都是她的舍友。
“坐吧。”燕安歌抬手示意了一下江云清面前的椅子。
江云清没拒绝，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医疗室的大门缓缓关上，她眨了下眼，根据内部能量流动的波形，江云清推测燕安歌应该把会被智脑监控的设备都屏蔽了。
不过……
她在光脑上给智脑开了一点小权限。
“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就直接说了――”燕安歌直视着江云清的眼睛，“我们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
“拉我入伙？为什么？”江云清被这操作搞懵了，如果他还记得，她昨天才刚被围剿，差点没命。
“因为我们是同类，是同胞，是前文明意志的传承者。”
“什么同类？我不是。”江云清果断否认，她可是活人，需要吃喝拉撒的活人。
燕安歌平静道：“你是中央研究院的研究员，只不过你不记得了而已。”
研究员？江云清愣了下，这属实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要知道她还在苦恼每天被江昀和卡丽妲按头在图书馆学习。
“那又怎样？”她问，就当燕安歌说的是真的，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让她现在徒手搓个炸弹出来吧？
燕安歌身子微微往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孩：“你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回来吗？你不想再见到自己的朋友吗？你不想回到属于你的那个时代吗？”
江云清眨了下眼，燕安歌继续说――
“这个文明不过是低劣的仿冒品，可悲的替代者，他们不敢书写正确的文明，于是编造虚伪的历史来填充自己虚无的过去。”
“踩着我们的骸骨，却连真相都不敢告知民众，摇摇欲坠的文明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说到最后，燕安歌平缓的语调宛若呢喃，又似颂念一段墓志铭。
‘借口’。
江云清听完，脑海中忽然浮现一道声音，她微微歪着头，说道：“你是指把整个宇宙变为虚象图层吗？”
说这么多，都是借口。
虚象图层有造物的本能，这是一种自然现象，而被创造出来的‘孩子’本能的会想延续‘母亲’的生长，承载‘母亲’的意志。
江云清认为这所谓的意志也不过是生物生存的本能。
“离开虚象图层就不能稳定生存，你觉得你是人吗？或者说，你觉得你像个人吗？”
面对江云清的质问，燕安歌并未表现出其他情绪，他眨了下眼，空洞的眼睛如同漆黑的漩涡，淹没了所有光点：“那只是必要的牺牲，虚象图层同化整个宇宙是必然的趋势，如果你仔细观察过宇宙星图就能发现。”
“什么？”江云清目光一凛，她现在就在帝都星，别又出什么乱子。
燕安歌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继续上面的话题：“你在虚象图层里见过我们的文明吧？”
江云清一怔，缓缓点头。
“那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角，只要让虚象图层进入现实，文明的全貌就能原封不动的呈现，届时，你就能看到那是多么璀璨的宇宙之光。”
江云清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我拒绝，死了就是死了，即使诈尸也是死人。”
在她眼中，子规与行尸走肉没有区别，一具躯壳里放着不知道糅合多少人意志的集合体，谁知道你真正的对话对象是什么东西。
单纯的前文明意识碎片？那可不见得。
听到江云清拒绝的话，燕安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江云清，混沌的眼睛正常了许多。
江云清没理会对方，抬脚就往门外走。
燕安歌注视着她的背影，刚才的惊异已经平复，他道：“你会知道‘母亲’的怀抱才是唯一的归宿，在那里，我们永垂不朽。”
这句话的语气虔诚得让江云清忍不住摩挲了下手指，精神力猛然凝聚为一把长刀，横在燕安歌脖颈上。
“你信它不如信我。”她偏头睨了眼站在白光下的男人，“我现在就能把你送走。”
说完，江云清收回精神力，头也不回地离开医疗室。
光脑显示，燕安歌说的最后一句话中带有精神污染的特性。
走到教学区，江云清打开光脑，问了智脑一个问题：“关于我的身份，他说的是真的吗？”
智脑：【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云清没再说什么。
智脑反问：【您不想知道相关的事情吗？】
“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没有相关记忆知道也没用。”江云清随手摸出两根不同口味的烤肠，边走边吃。
她对这些东西的感兴趣程度还不如两根烤肠。
“怎么这么晚来呀？”谷语明月拿出一个肉夹馍递给江云清，“这节课全是考点，你得课后补了。”
江云清听完险些咬到舌头。
谷语明阳同情道：“祝你好运，我亲爱的朋友。”
他前几次路过图书馆的时候，看见江云清被卡丽妲*和江昀监督学习就感觉头大，偏偏江云清也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他们刚说完，卡丽妲就把一本子放到江云清面前，言简意赅道：“笔记。”
安桉咋舌：“要接受S班老师的武力补课，又要接受江昀她们的文学补课，简直惨不忍睹。”
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江云清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味同嚼蜡。
“我说你就别再进虚象图层了，再过几个星期就是期末考了，就算是时间管理大师也都在学校里沉淀了，好好复习吧。”安桉劝道。
抱着多少说两句的心态，她没指望江云清会听，没想到江云清还真点头同意了。
安桉眨了眨眼睛，“这还真令人意外，竞技场邀约也推了吧。”
“嗯。”江云清本来也没想接那些邀请。
她打算休整一下再面对期末考核时子规的狙击，到时候想必对方就不会像玩似的，下死手还是其次，估计会封锁整个地图不让她出去。
江云清咬了一大口肉夹馍，鼓着腮帮子慢慢咀嚼。
卡丽妲瞥了眼身旁的女孩，递过去一瓶甜牛奶，她有预感，这人应该在准备些什么，很大可能与子规有关。
她眼睫轻颤，压缩一下补习时间吧，好让江云清有更多的时间训练。
接下去几周，江云清的时间都被排得满满当当，她从没活得这么充实过。
燕安歌没再找过她，联药和恒兴静悄悄的，没发生什么虚象图层袭击学生事件，殷罗初也顺利离职，在江家的庇护下和智脑进一步探查弟弟的下落。
除此之外，她还想搞清楚子规究竟在谋划什么。
除了已经知道的人体实验外，一定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不然无法解释他们这么自信满满的原因。
关于变异植物主导研究者克拉拉，江云清找时机试探过对方，出乎预料的是克拉拉并不知道两大公司的真实身份，只是一个纯粹的研究员。
“变异植物的研究就是为了改变虚象图层。从生命力最强，再生性最高的植物开始改造，成功率最高。”克拉拉认真道，连她那一头绿油油，四处乱翘的头发都温驯了不少。
“只要变异植物能承载污染，那说明其他生物也能承载污染。说不定我们能达成反攻虚象图层的成就。”
江云清点头，很伟大的想法，也很有实践的必要。
但她来找克拉拉毕竟不是为了跟她讨论这些伟大理想，旁敲侧击出关于实验的进度后，江云清便告别了对方。
“你觉得他们在虚象图层布置变异植物是为了什么？”江云清问智脑，联想到之前研究所的怪物，她觉得其中一个原因应该是更好的控制，无论是怪物还是图层本身。
智脑：【我推测他们也是想改变虚象图层内部，但不是转化污染，而是增加虚象图层本身的难度，以及运输污染到现实世界。】
他们对这些接触不多，只能推测到这个地步，而根据智脑的反馈，江云清意识到火种或许了解子规，但绝不会事事都清楚。
这是一个漏洞，这些天下来，江云清发现这种漏洞屡见不鲜，她不意外，毕竟火种在现实宇宙观测的路径源于它的耳目，即便是智脑，也总有探查不到的地方。
第141章 期末考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期末考阶段。
江云清拿着一瓶牛奶站在客厅里慢悠悠地喝，边喝边看自己的舍友又紧张得开始做法，各种求神拜佛。
“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伊斯尔家的几位借圣徽拜一下？”
“你要是想也可以。”
长子婷深呼吸了几次，转身就瞧见舍友优哉游哉的模样，顿了下：“你不紧张吗？”
江云清摇头。
长子婷看了她一会，无奈叹气，“也对，开学以来就没见你虚过。”
江云清点头，点到一半便听到长子婷的后半句话：“文学考试应该没问题吧，有江昀和卡丽妲帮你补习。”
江云清霎时僵住，她虚了。
期末考核第一场就是文学理论考试。
江云清站在考场前，仿佛灵魂出窍，光脑弹出智脑真挚的祝福：【加油】
“别怂啊！”谷语明阳拍了拍江云清的肩膀。
谷语明月宽慰道：“及格就好。”
安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你要实在不会，想办法递个消息。”
她看着江云清震惊的表情，嘴角微抽：“别那么惊讶，只要不被发现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