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袖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只有几块灵石，穷得叮当响。
至于东西……
她只有凌云宗长老师叔们送的闪耀法器，以及合欢宗宗门至宝情丝缠。
送合欢宗至宝她会死的比较快，不作考虑。
云袖打开礼物盒，想试着挑一件不那么显眼的出来，结果一件都没有，每一件都是那么辣眼睛。
唯一一件正常的礼物昨天被她给吃了。
云袖沉默。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相比之下，谢无妄的审美就正常多了，云袖摘下头上的簪子，簪尾是一朵玉质的云昙花，花芯中酣睡着一只抱花瓣的小兔子。
理了理头发，云袖把簪子别回去，用琉璃镜问游玉景徐少乾喜欢什么。
游玉景不明所以：【云师妹你问这个干嘛？】
云袖：【打伤了人，要赔礼道歉】
游玉景脑袋上的花一晃，小云师妹果然是外表高冷内心善良，他想了想，【这家伙出身乾月宫，什么法器灵植灵石啊都不缺，就光喜欢练剑，还有跟人切磋。】
天天蹲在论剑台，见个路人都要逮着跟人打，搞得本来就冷冷清清的论剑台更冷清了。
云袖苦恼，喜欢切磋，难道要等他好了再跟他打一架？
……这肯定不行。
云袖索性打开搜索软件，打算搜索下剑修喜欢什么，结果一眼在首页看到了自己。
标题：【无妄剑尊弟子论剑台一挑二全程实录】
点进去一看，她打架的画面被人录了下来，角度很好，高清无/码，播放量过百万。
云袖：！？
云袖点开别的软件，结果首页也都是她。
修真论坛里好几个热帖顶在上面，在讨论她的出身，以前没见过她。
云袖手指颤颤巍巍点进那个视频，看了一遍，刚开始的她还是戴着帷帽的，看不到脸。
后来她一个过肩摔，帷帽掉在地上被踩碎了。
云袖的道心也跟着破碎了。
好好好，继实名制上网之后，她现在连门都出不了了。
云袖心如死灰，蹲在床角当蘑菇，习惯性地想掏出手机来把消消乐冷静一下，结果发现琉璃镜没有游戏软件。
云袖只能盯着视频发呆。
呆滞目光落在视频发布人右下角的一行小字上，忽的顿了顿。
「ip-九黎-凌云宗」
云袖陷入了沉思，ip的全称是Internet Protocol，简写的ip在这里大意上理解为网络地址，可是修真界有英文吗？
还是说她穿的这本书作者比较懒，所以直接照搬了？
不对，云袖忽然想起来那次在百花城地下迷宫，她听到了城主说帮助他们的那位大人的名字叫雷锋。
只是她当时饿得晕晕乎乎没在意，后来事情太多，就忘了这事了。
所以……除了她以外，会不会还有别的人也穿进了这本书？
第18章
云袖越想越有这种可能，思考了半天，拿出了另一块黑色琉璃镜。
凌云宗发的那块是蓝色的，背面有着独特纹样，而这块黑色琉璃镜是她穿过来的时候就带在身上的，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不寻常的是，这块琉璃镜没有ip地址。
她刚刚观察了一下，灵网上的博主后面都会带有自己的ip，比如九黎凌云宗，蓬莱皎月洲等等，就连她自己的个人信息页面左下角也有。
而她之前玩这块黑色琉璃镜的时候是没有在左下角看到自己ip的。
云袖试着用这块琉璃镜随便在灵网上发了一条测试，果然，ip后面跟着的是「未知」两个字。
稍微想想云袖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合欢宗在修真界的名声差的要死，几乎可以说是人人喊打。
要是合欢宗弟子在网上跟人聊天，结果后面ip跟着个无忧境合欢宗，那不得被人群起攻之，私信天天爆满。
云袖删了这条，转去了修真贴吧，随便注册了个号，手写发了一条帖子。
look：【How are you？】
但贴吧的热度都在她打架上，她的这条帖子很快被刷了下去，只有零星几条【？】【这是什么语言】【看不懂】然后就石沉大海。
靠这种方式来找老乡效率太低了，云袖只能作罢。
灵网上到处都是她聚众斗殴小视频，云袖看见就头皮发麻，没眼看，不想再刷帖子，关掉琉璃镜。
她趴在枕头上，精神萎靡，开始想念小说跟游戏。
对了，游戏。
云袖忽然又支棱了起来，她可以自己做一个游戏啊。
用这个方式来找老乡效率可高太多了。
云袖虽然毕业后选择了在镇上火葬场工作，但大学时选的专业就是网络技术这方面的。
报专业的时候，她仔细考察过，这个专业除了上课，大家平时沟通都在线上，且丝毫没有线下活动。
然后她就义无反顾选择了当个技术宅。
云袖拿起黑色琉璃镜，开始研究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差不多摸清楚灵网系统的云袖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怎么说呢……这个搭建，给她一种技术菜鸡但又好像不是特别菜的感觉。
打个比方，就好像是照虎画猫？学别人的又学不好，囫囵吞枣似的也不管能不能运行，一股脑地往上堆灵纹，就这么把大框架搭起来了，搭得乱七八糟的看起来狗屁不通。
然后离谱的是竟然还真的给运行起来了。
云袖默了默，不管，雨她无瓜。
能跑得动的代码就是好代码。
不过这个乱七八糟的框架倒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云袖发现在此基础上创作游戏很简单，省时又省力。
只需要意识连接上琉璃镜，在识海中用精神力来构建游戏，再以灵力来复现在琉璃镜灵纹上。
云袖闭目尝试进入识海，本以为第一次试验应该会很艰难，没想到握住琉璃镜后“嗖”的一下就进去了。
速度快的她都愣了一下，站在识海中央没反应过来。
云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识海里蹲着，手支着下巴，安静看着苍茫的一片白色。
十分钟后，她面前掉下来一只毛绒小鸟玩偶。
……
傍晚，云袖刚从识海中退出来，揉了揉脑袋，旁边蓝色琉璃镜叮咚响了一声。
拿过来一看。
谢无妄：【想吃些什么？】
或许是消耗了精神力和灵力的缘故，云袖饿得脑袋发昏，毫不犹豫报了一串菜名，几乎占满屏幕。
谢无妄：【……】
谢无妄垂眼看了眼刚拿到手的灵石。
谢无妄：【好。】
天色入夜，谢无妄回到落雪峰，走进小院子里。
出乎他的意料，少女没有折腾，正伏在枕头上睡着，像只小动物似的，鼻尖微红，睡颜安静。
竟然乖乖地在家待了一天。
谢无妄将她点的菜一道道摆在桌上。
闻到饭香，小动物鼻尖动了动，“噌”一下竖起了耳朵，睁开了眼睛，从床榻上跳下来，乖巧坐到桌边。
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就这么亮晶晶地看着……饭。
谢无妄翻开书页，垂眼看书，“吃吧。”
吃到了好吃的饭，云袖眼睛一亮，“那个……这个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下？”
谢无妄眼睛没抬，语气平静。
“不必了，我已辟谷。”
云袖嘴里塞着食物，含糊嗯了一声，“好哦。”
月光透过窗棂，安静照在两人身上。
修长指节慢慢翻着书页。
似乎较之最初，她已经不是很害怕他了。
吃完饭，谢无妄照例留给她抹药的空间，在她睡着后看着她，手一想挠痒藤蔓就会捆住她的手。
第二日清晨时留了饭菜离开。
云袖则是继续自己的游戏创作，一创作就是一整天，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退出来，等谢无妄回来给她带饭吃。
这样平静的生活持续到了第三天中午。
她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
云袖自己的第一款游戏――【毛绒消消乐】制作成功了。
坏消息是：
游玉景告诉她徐少乾醒了，并且醒来后冷脸盯着那段打架小视频看了足足十遍，据说眼神杀气十足。
云袖：“……”
云袖无力地在琉璃镜上打字：【游师兄，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琉璃镜那头的游玉景一秒收起画本子，严肃起来。
【当然没问题了，云师妹你说，什么忙？】
―
落雪峰山脚，云袖偷偷摸摸地穿过云雾下来，摸到石碑边蹲着，等着游玉景过来接头。
“你在干嘛？！”
云袖一愣，看向声源，一柄剑从云雾中飞了过来。
是谢无妄的折竹剑。
折竹剑灵盯着她，“你是不是想出去？”
禁制已经修复了它不用再看门，不过老大离开前特地交代过这几天看着她，不让她出门。
被它当场逮到了吧！
折竹剑灵哼哼一声，“别想了，今天有我在你不可能出得去这门，等老大回来了我就告诉老大……”
云袖眨了眨眼，“我没想出去。”
折竹剑灵哽住：？
折竹剑灵狐疑：“那你在这干嘛呢？”
“云师妹！”
不远处忽然有人唤了一声，小跑过来，刚好站在禁制外。
游玉景站定后，目光落在云袖身上，脸忽的微红。
小云师妹今日没戴帷帽，面容露了出来。
虽然前几天就看到过了，那段打架视频他也看了好多遍，但现在面对面看到小云师妹白生生的小脸，还有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他还是会紧张。
游玉景以拳抵唇轻咳一声，“云师妹把东西给我吧，我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好。”
云袖点头，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
刚递到他手上，两人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少年声音。
“办什么事情？”
两人扭头一看，竟然是徐少乾。
一条胳膊上还绑着白布，眼神冷冽，正紧抿着唇，盯着他们两人。
游玉景：OvO！
云袖：OvO！
游玉景大惊：“你不是喝了药睡着了吗！”
徐少乾目光从游玉景身上挪到云袖身上，眼神冰冷，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一样，“如果不是跟着你，又怎么能找得到她？”
云袖：哦豁。
完蛋。
游玉景皱起眉：“徐少乾，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这件事是由我引起的，责任都在我，你有什么事冲我来，跟云师妹没关系。”
徐少乾并不理他，目光直直地盯着云袖。
云袖被这目光盯得社恐犯了，低头掐手指。
又心怀愧疚，不敢吭声，也不敢跑。
“我来只是想找你说些话。”
云袖一愣，听出来他语气严肃，站直身子。
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徐少乾沉默了几息，重重吸了口气，才出声。
“我四岁对剑道感兴趣，此后开始学剑，家中父母与亲朋总说我天赋一绝，是难得的剑道天才，将来必成大器。于是我日复一日练剑，钻研剑道，从来没有一日偷闲。”
“二十年前，整个乾月宫中已无我敌手，于是我拜入凌云宗，参加了那届的论剑大赛。我一路所向披靡，没有敌手，但正当我志得意满以为自己将要夺得头筹，却败在了别人剑下。”
“十年前，我十年苦修再次参加了论剑大赛，在得知那人离开宗门没有参加之后满腔失落，以为自己要得到一个空虚的第一头衔，游玉景却出现了，轻飘飘地再次击败了我。”
旁边的游玉景略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徐少乾继续：“我重燃了斗志，在这十年间日日钻研剑术，想要在一月之后的论剑大赛击败他，证明自己的剑道，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三天前的那个上午。”
云袖一愣。
那不就是她揍了他的时间吗。
“醒来以后，我看到了灵网上的视频，看了很多遍。每一遍，我看着自己被你将剑打落的时候，我都在希望自己能够握住剑，不要松手。”
徐少乾眼神慢慢落下，“但是我没有。”
云袖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哀伤，越发愧疚了。
徐少乾声音平静，缓慢陈述着：“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明白，我其实并不是什么剑道天才。”
“父母亲朋这么说，是不忍让我失落，身边之人这么说，是碍于我家权势吹捧我。”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这点。承认自己的平庸。”
徐少乾顿了顿。
“而现在，我承认了。”
三人之间的空气一阵沉默。
徐少乾：“所以，我今日过来，是想告诉你们这次论剑大赛我不会再参加了，现在连剑都拿不稳的我还不够资格，不是游玉景的对手。”
“之后，我……”
这话听起来就是要卷铺盖回老家的前奏啊！
游玉景抿了抿唇，“徐少乾，就是一次切磋失败了，不用太在意的……”
云袖也张了张口，想劝他不要因为这事就失去了自信，不要自暴自弃。
结果一抬头，对上少年坚毅的目光。
他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句认真开口。
“我想要拜你为师，向你学习体术，下一届论剑大赛再战，打爆游玉景的狗头。”
云袖：？
游玉景：？
云袖鼻尖忽然嗅到了淡淡的白檀香味，紧接着，身后青年冷然的嗓音冷不丁落在她头顶。
“你在这做什么？”
他今日怎么忽然中午回来了？
云袖扭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观了许久的折竹剑灵啃了口灵石，淡定一句话总结了现场。
“老大，你的徒孙正在跟你的徒弟拜师呢。”
谢无妄：？
第19章
谢无妄听完折竹剑灵这话，微微蹙眉看着云袖。
云袖脑袋低到地上，揪手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少乾话锋一转就变成要拜她为师了，简直猝不及防。
云袖一点点挪步子靠近谢无妄，凑近小声：“他想拜我为师，但是我还没同意呢，所以还不是徒孙。”
……果真安生不过三天。
谢无妄目光落到中间的红衣少年身上，嗓音平静：“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