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每碰一个地方,似乎都会勾起无穷无尽的欢愉与欲念。陆湫本以为自己的身体很粗糙,在这种事情上或许反应会很慢……可只要是沈随安去碰,便不一样
只是稍微碰了碰而已,身体便不断产生着陌生的、令人有些害怕的感觉。他在颤抖。可沈随安偏觉不够,试探着轻咬他的耳廓,偶尔还含住他那已有耳孔的耳垂。
少年不自觉软了腰身,呼吸紊乱。
有些……受不住了……
“妻、妻主……”陆湫慌乱地低声呜咽,眼中不知何时已经盈了水光,“呜……”
沈随安胳膊被抱着,对方不撒手,她也便不管,任由陆湫抱。
刚刚哭得那般厉害,现在倒是睡熟了。
屋内烛火已然熄灭。刚刚叫了水洗了身子,见他已经再无力气,虽然直到最后,这贪心的小少年还一直念叨着想继续,沈随安也没允许,而是抱着还在哭的人慢慢哄,没过多久便听到了他的呼吸逐渐平缓。
果真还是不同的。
沈随安不了解那些个男德男训,但她从顾云熙那里知道,世家男子行房的准则便是不能冒犯,要极少出声,绝不可以像个妓子一般放浪不堪。
每每要出声时,顾云熙哪怕是无法忍住声音,也只会漏出一点叫人听不清的闷哼而已,而且绝不会多要,还提醒沈随安莫要在房事上只顾着舒适,忘了礼数。
是啊,跟沈随安行房,他为的只是那一点礼数,只是迫不得已时才会做的事情。毕竟第一次圆房时,顾云熙的眼神是那样痛苦,哪怕房间一片黑暗,她也能感受到身下男子的恨意。
明明是他主动提出,可偏像沈随安逼迫了他一样
若非被家中人催促,又被李侧君提点过几句,顾云熙绝不会同她圆房。二人少数几次房事,都未曾有过什么交流与缠绵。哪怕是关系稍好的那段时日,顾云熙也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配合的动作,稍微晚一点赶她走而已。
可陆湫不是这样
他有些热情过度了,索求几乎一刻不停,还爱哭。虽然哭着,动作倒是没打半点折扣,弄得沈随安偶尔都得安抚他几次才能稍稍缓一缓。看样子这种时候,陆湫应该是没什么意识,全然凭借本能在继续要。
缠人得很。
而且,他不仅爱要,还总想着叫沈随安舒服些。虽然从行动上能看出来陆湫的努力,但毕竟是第一次,太过生涩,带不来太多的快意。沈随安觉得这种情况多来几次,自己可能会挺不过今晚,只能边骗边安抚地叫陆湫歇了心思。结果怀里人还以为是自己犯了错,哭得停不下来,一声声道歉,希望妻主不要讨厌。
嗯……感觉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难搞。
陆湫在那些时候,根本听不进去人说话的。而且还很怕被她拒绝。
小可怜。
“妻主……”原本只是抱住她一条胳膊的小少年不住往沈随安这边凑,把自己整个都挤到了她怀中,还在咂吧着嘴梦呓,“吃……”
她是什么好吃的吗
沈随安看着好笑,帮陆湫拍了拍背,对着少年的耳朵念了几句话,见对方安静下来,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肯定是累了,毕竟新夫那边的流程比她这里繁杂太多,恐怕昨晚就没休息好,待到白日,还是别急着赶陆湫起来去拜见母父了,叫他多睡一会儿。
这是陆湫这么久以来,睡得最为踏实,最为平静,也最长的一觉。
一夜无梦,一夜安稳。
他太久没休息好了。
从最开始被抓回陆家,到后来的半月逃离,再到待嫁的那些时日,陆湫从未真正安定过,他要么在恐惧,要么在期待,唯独没有过放松。一直到现在,真真正正与自己心爱的人圆了房,他好像就没别的过分紧要的执念了。
所以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日光透过那遮窗的布,让屋子不至于一片漆黑,从缝隙中可以看出,外界早已大亮。周围的景象很是陌生,陆湫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这里是沈府,是云水居。
是他和沈随安的新房。
感觉没睡够……陆湫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小主,要现在起床吗”一直在阴影处等待的晚黛开了口昨日陆湫嫌他总念二少主君太长了,便叫他在自己人这边简化了称呼,“二小姐吩咐,不用着急拜见家中长辈,可以先歇息够了再起。”
“……啊!”听了这话,陆湫一瞬间便将困倦抛诸脑后,反应过来顿时急了,都没注意到身上的酸软,“现在、现在几时了”
“已是午时。”
午时。
不好。
怎么会有新夫在结亲头一天就贪睡到正午的!他本该早早起来收拾妥帖,好拜见沈家家主和主君,恭敬十足地敬茶,给她们留下一些好印象。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逸欢姐姐的家人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好吃懒做的!
这种情况他是想彻底歇着也没了心思了,急急忙忙叫晚黛帮忙收拾,想着能不能补救一下,结果刚刚净面漱口结束,想穿衣服时,便有人推门进屋了。
“醒了”
沈随安早已穿戴整齐,一席素净青衣叫人赏心悦目,着实让陆湫抬眼便晃了神。她径直走来,坐到陆湫身侧,这时候陆湫才注意到,沈随安脚边还跟着那只他曾见过的小黑狗。
“还困吗,要不要再多躺一会儿”
“妻主……我――”陆湫张了张嘴,不知为何,沈随安一来,他便没有刚才那般慌乱无措了,只是看着她,想寻求她的帮助,“我……抱歉,我贪睡了好久,错过了敬茶……!”
“没事,小事而已,莫放在心上,”沈随安揉了揉陆湫的头发,下面的乌裘绕着二人的腿打转,“待一会儿吃完早饭,我与你同去。”
“她们会因此不喜欢我吗……”陆湫有些忐忑,抓住沈随安的手。
“管其他人喜不喜欢的,”沈随安笑了,“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嫁了旁人。谁不喜欢,也冒犯不到你。”
“噢……”这话要是叫他母亲听了去,可能会觉得是大不敬吧。陆湫悄悄心想。
“所以,还想睡会儿吗”她再问了一遍,“夫郎”
……还想。
陆湫其实还困着,刚刚是被吓清醒的。这下不怕了,困意便又一次上涌,身上那些疲惫跟酸疼原本还能忽略,现在又明显起来了。被沈随安一问,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脸有点红。
“想就去歇着吧,醒了再说。实在不行就明天去。”
“那我真去睡了……”陆湫试探地问着。
沈随安没答应,而是干脆把人推回床上,强行让他躺下,还顺手给裹好了被子。
“好好休息,”她低头将陆湫额前的碎发拨开,“我就在这里。”
“妻主,”陆湫便在被子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摸过沈随安的手牵着,嘴角满足地勾起笑,望着她,又念了一遍,“妻主……”
“我以为睡觉要闭上眼”沈随安挑眉。
陆湫这才不再说话,乖乖闭上眼。
第四十四章
沈随安本也没什么事可做,待陆湫睡熟了便抽出了手,在房间中逗狗。
乌裘是只性子活泼的小狗,爱玩爱叫,但陆湫此时在睡觉,每次小狗想叫出声都被沈随安提前制止了,弄得小狗哼哼唧唧了半天,十分委屈,以为自己被主人讨厌了。最后非得被沈随安抱在怀里摸摸毛,给狗都摸到睡着了才安静。
看着睡着后小爪子偶尔弹动一下的乌裘,沈随安觉发现,它跟床上熟睡的陆湫倒是有那么点像――睡熟了都爱乱动
陆湫睡觉不太老实。偶尔小声哼哼就算了,声音也不大打扰不到她。最主要是他睡觉爱黏人。就算把陆湫推到旁侧,睡着睡着要不了多久,小少年就又像是被吸引一般,贴近了沈随安,抱着她不撒手。
按照正常礼制规矩,睡觉时应该是妻主在里侧,夫郎在外侧,方便男子夜间服侍自家女人。可昨夜这样睡时,半夜沈随安觉得身体燥热,醒来睁眼一看,自己已经被陆湫整个人堵在了墙边,两个人挤在一起睡觉。那么大的床,她俩堆在墙角,只占了一半不到的位置。
大半夜的,沈随安也没想叫醒他,沉默地把陆湫往外挪。
她自己一个人睡久了,完全不知道和其他人同床共枕的感觉,本能地想躲,而陆湫也不知为何,偏偏想往她这边凑,弄得两个人在床上你追我赶。一个晚上她醒了三次,挪了三次。到后面,沈随安也累了,干脆任由他抱着,热点就热点。
看来还得习惯一阵。沈随安叹了口气。
娶夫果然不是一件小事,生活中的种种方面都会因为家中多了一个人而改变。见床上人似乎动作比之前多,可能是快醒了,沈随安叫了人帮陆湫准备些吃的。
陆湫这一觉睡了约摸一个时辰。
他是含着笑睡的。知道沈随安在身边,陆湫其实没那么容易入睡,但身体上的疲惫还是战胜了精神上的那一点悸动最后醒来也不是因为睡够了觉,而是肚子太饿,硬生生饿醒了。
睁开眼后,记忆上涌。
他想起了今日第一次醒来时,沈随安告诉他没事,叫他去睡觉。想起了昨日大婚,对方掀开他的盖头对着他笑。想起昨天夜里那旖旎缠绵记忆,无法控制的颤抖,和沈随安的安抚。
并不疼。
或许是陆湫的忍耐力远超其他人,他昨夜的记忆没有一点与疼痛有关。可是即便如此,陆湫也表现得并不好。他配不上沈随安那般的温柔。漫漫长夜,陆湫只记得自己分外紧张,难以控制情绪。
遥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即便是沈随安,也无法唤醒少年迷乱的精神。
“……陆湫,你会受不住的……”她一下一下抚摸着陆湫的脊背,“别着急,乖……”
“不要……不要……!”
小少年拼命摇着头仿佛这份安抚,就是妻主在对他拒绝。就是妻主不再喜欢他了一样,叫人心生恐惧。他不要这样,他想让妻主得到他,而他也一样,在贪图着――
“我要,全部……”他近乎是在祈求,哭腔压抑不住,“妻主的,都要……”
沈随安应该是劝了他好多次。但他……几乎把爹爹教的东西全部忘光了,一味地主动不顾妻主也不顾自己,最终一句都没听进去。
然后就在妻主面前丢人了。
陆湫甚至能隐隐约约想起在仆役过来帮忙洗身子时,沈随安那无奈的叹息。
“别一直抱着我不放,陆湫,听话,松手。”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陆湫红透了脸,自己缓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转过身,第一眼便看到了闭目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怀中小狗的,沈随安的身影。
“妻主大人……”陆湫小声开口,然后用被子欲盖弥彰似的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闻言,那人忽然睁开眼明丽的眼眸叫陆湫心神一颤。
她并未睡着,见陆湫看过来,嘴角勾起笑:“这下睡够了”
“嗯、嗯……”陆湫呐呐应声,忍了又忍,最终掀开了被子,只穿着里衣便坐起了身,语气纠结极了,眼巴巴看着她,“妻主,你过来好不好……”
“怎么”沈随安问着,但还是站起身,把乌裘放到了旁边的小垫子上这才走过来,坐到床边,看着陆湫,“有话要说”
陆湫忙不迭点点头,跪着挪了几步,从背后抱住她,双手环住她的脖颈,脸颊在她后颈处蹭。一开始只是沉默,等沈随安试探着叫了他的名字,陆湫才终于轻声开口。
“妻主……”他小心翼翼地问,还吸了吸鼻子,“我……昨夜是不是,太放纵了……”
“咳,”沈随安有些想笑,但她怕笑出来会叫陆湫更难过,强行压下笑音,“其实是有点……不过我不讨厌。”
“就是,我……在那个时候,就是想多要一些……”陆湫放弃了什么羞耻,心一横,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讲给她听,“我喜欢跟妻主亲密……忍不住……但我又不会、不知道怎么叫妻主也舒服一些……对不起”
“没事,有些事情刚开始不熟悉,没有默契,也是很正常的,”沈随安抓住陆湫的手,缓声道,“多来几次,多习惯一下,便知道怎么做了。”
“多来……!”陆湫本就是忍着羞耻的,听了这话,身体慢慢向下滑去,把整张脸都埋在沈随安背上耳根都红透了,“唔……好。”
要、要多来吗多来是几天一次啊,是不是今晚也要做……其实他身子还有一点没恢复过来,但那些疲惫对于有过从军经历的陆湫来说完全不算什么,既然妻主这样说了,那……今晚一定也有!
“一会儿先吃饭,再收拾一下,”沈随安开口,“晚点带你去见我家里人,下午是家宴,到时候都得认识一下。”
“嗯……”陆湫闷闷地回答,自顾自胡思乱想,还没从刚才那句多来几次中走出来。
“真是不懂规矩!”李昭合上扇子,语气不善,“一个刚进门的新夫,连早起敬茶都忘了时间,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起来!逸欢还偏惯着他,这是什么意思,在给我们示威吗!”
“莫气,好弟弟,莫气,”赵岚卿眉眼舒展,声音轻柔,说话慢慢的,“逸欢对喜欢的事物总是太过固执,你跟她夫郎置气,就是在和她作对了,别到时候为此伤了家人和气。”
“嘁,不过一个刚娶进门的男子,就值得她胳膊肘往外拐”李昭轻啧一声,表情不屑。
“……这毕竟是她主动求娶的,”赵岚卿规劝道,“起码,这孩子不该是个坏家伙。待我仔细看看,稍微了解一下,咱们再商量也不迟,是不是”
“以他那个性格,坏也坏不起来,”李昭早看透了陆湫,“他纯粹是蠢,根本没有能做好正夫的能力。”
“是,是。”赵岚卿应和着。
“看看康程家里的冯小郎君,把自家妻主的一切事务都能打理得妥帖周到康程一开始不也是不愿要这门婚事现在为了冯暮,连个侍君也不纳了……”李昭絮絮叨叨。
“……你若实在放心不下,等过几月,给逸欢选个听话些的侍君也并非不可,”赵岚卿思量着,找了个折中建议,既留下了自家女儿喜欢的男子,也给了李侧君一个面子,“不过,这事儿先不着急,待我先了解一下那陆湫的性子再说。若是真的蠢笨至极,也该早些做好打算,看看哪家有合适的……”
“也不知这笨家伙是哪儿惹了逸欢的惦记,真是叫人可气……”李昭哼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水才提起“不过说起侧君人选……岚卿,前几日我收到了一封信。”
“哦”赵岚卿偏头看他,“怎么,哪家人给你提了人选”
“不……是来自那位顾小公子的,”李昭慢条斯理地说,“他来求我,说想和逸欢见面,说还想重新回到沈府,回到逸欢身边,哪怕是……以通房的身份。”
“哎呀……”赵岚卿听着好笑,虽然依旧温柔,但语气似乎稍冷了下来,与自家女儿不高兴时几乎一模一样,“这还真不像那个眼高于顶的顾云熙说出来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