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柜门打开发出轻响。
她跟上去,贴在男人身侧。
下一秒,便看到整排深色系的正装中间,很是突兀地挂着一条――
甜藕粉的真丝睡裙。
非常粉嫩且少女。
衣柜算是比较私密的空间,即便是以前,他们的衣服也从不会混在一起。
如今绸缎般并不算多的布料,被紧贴着夹在其中,和沉稳冷淡的风格对比实在太强烈,隐隐染上暧昧的意味。
明昭莫名感觉目光被烫了下,有些结巴,“你、你怎么不叠起来。”
在她印象里,周庭昀总是稳重克制的。
他行事严谨,和人交往恪守礼节,从不逾矩。衣柜出现她的睡裙,只会是她主动闹着要塞进去才对。
男人长指轻扣着衣柜门。
“容易出现折痕。”他解释。
挑不出错的理由。
可明昭仍然觉得手脚蜷缩。
特别是……
她抿唇看着他将衣架拿出来,修长指尖往细细的肩带处轻微一勾。
睡裙便从中滑落,软软搭在掌心。
递到她面前时,抓握的地方压出轻微褶皱。
骨节突出的长指十分自然地拿着对女性而言较为私密的衣物,粉嫩的衬托下莫名透着股欲色。
放在周庭昀这样沉稳冷静的人身上,竟然显得有几分……轻佻和不正经。
*
明昭洗完澡穿上衣服,脑海里忽然闪过几秒,男人随意勾下肩带的画面。
她看向镜子里,正好滑落一边的吊带。
“……”
几秒后,脸色爆红。
第18章 该死的老古板!
镜子里的脸像煮熟的虾米,水蒸气就是她脑门冒出的热气。
明昭立刻用凉水扑脸。
她真是不正常。
一定是因为和周庭昀太久没见了,对,肯定是这样。
找到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后,滚烫的脸颊终于逐渐降温。
果然还是应该多交流交流感情,她想。
于是周庭昀从浴室出来,就看见趴在他床上玩手机的一坨粉色状物体。
倒没有太意外,明昭是需要人陪的性格,更何况在这个她并不熟悉的地方。
掠过晃来晃去的小腿,周庭昀看着她还在滴水的发尾,说道,“把头发吹干再玩。”
明昭懒得快摊成一摊饼,“你帮我吹。”
使唤得得心应手。
周庭昀拿着吹风机,坐到床边。
他抬手把她头上的干发帽解下来,轻柔绕过发丝避免扯断,然后包着发尾按压几下,吸收水分。
明昭非常配合,干脆蹭过来趴到他腿上,自认为这样很方便周庭昀帮她吹头发。
女孩整个上半身压在他的腿,温热柔软,猝不及防。
明昭的家居服装都是带胸垫的款,因为觉得这样就不用在家还得穿内衣,麻烦且太过束缚。
可即便是隔着一层海绵。
人类肮脏的想象最不受控制,就算蒙上眼睛,仍有触感,香气,寥寥几笔便能勾勒画面。
特别是对男人这种下半身思考动物而言。
周庭昀沉声,“明昭。”
“干嘛?”她头都不抬。
周庭昀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和她谈一下,拍拍她的背,他道,“先坐好。”
语气有几分淡,明昭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坐起身。
动作间,肩带又滑落。
明昭感觉麻烦地皱眉,真是老肩巨滑。
浴室里的心理暗示做得够充足,她脸不红心不跳,相当自然地拉上来,甚至还有功夫思考,是不是在国外水土不服瘦了。
完全没注意,锁骨下微微起伏的边缘落在了周庭昀眼里。
北城的深秋怎么会有荔枝。
可稍稍剥开的荔枝,露出一点晶莹剔透的果肉,咬下去,汁水甘甜充沛。
下陷的床垫稍稍回弹,明昭看着起身离开的周庭昀,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
被兜头盖下一件外套。
“……?”
男人淡道,“穿上。”
明昭有些懵,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懂得察言观色,看他脸色非常之一般,于是老老实实照做。
然而情况没有变得更好。
女孩发丝湿润,几缕黏在脸侧,显得皮肤愈发冷白,灵动双眸微微上翘,无辜看着他。
黑色衬衫宽大,将粉色睡裙掩盖得严严实实,却衬得骨肉匀称的细白双腿更晃眼。
好似哪里来的山间精怪。
他目光移开,放在发梢仍残留滴落的水珠,点点浸湿深色。
“我应该告诉过你男女有别。”他说。 ?
又来了又来了。
明昭最讨厌他这副论调。
是不是男人都这样?怎么之前喊她宝宝小乖的时候不说男女有别,等她十八了突然就男女有别了。
真是莫名其妙!
明昭无语地想,感觉他就是那种前面嘘寒问暖,孩子刚十八立刻断生活费;高中严禁早恋,刚大学毕业马上催婚的烦人家长。
还沾着晶莹水珠的脸皱巴巴一团。
“你如果不想要我这个妹妹了就直说,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
周庭昀不知道她怎么又想岔了。
“亲兄妹也应该在成年后就保持一定距离。”
更何况他们并不是。
即便他因为明昭的依赖和娇气能够接受一些亲密接触,刚刚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明昭不乐意听,干脆下床,“不吹拉倒。”
还不服气小声叭叭了句。
“事多,顾贺肯定就愿意帮我吹。”
……空气寂静。
她最懂怎么惹周庭昀生气。
对上男人沉静的目光,明昭瞬间心虚,立刻就要开溜。
下一秒。
腰被拦住,摔回床上。
男人力道不重,床垫也足够柔软,并没有让明昭感觉到疼痛。
可他居高临下垂眸,视线相对之时,危险警报瞬间滴滴滴地疯狂响个不停。
明昭有些慌张地想挣扎起身。
“不是要吹头发?”周庭昀嗓音温淡。
女孩动作停住,懵了一瞬。
嗯?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还在愣神,就见他坐下,拍了拍自已的大腿,“上来。”
不对。
……周庭昀不可能这么好讲话。
她退缩,讪笑,“哥哥……”
“别磨蹭。”
明昭忍气吞声,默默趴了回去。
周庭昀看她一眼,将人往上提了提。
小肚子被大腿压住,莫名熟悉的姿势让她涌上不祥的预感。
“你――”她正要起身。
啪――
不轻不重地一声脆响。
明昭瞳孔地震。
大脑空白,呆滞几秒。
反应过来后,脸瞬间憋得通红。
“周!庭!昀!!!”
他是不是疯了!
明昭剧烈挣扎起来,周庭昀一手将她的两只手腕扣在背后,轻易按住。
她急了,手不能动,便一口咬在大腿。
男人眉毛都不皱一下,倒是明昭坚持没多久,嘴就开始发酸。
他耐心等人消停,松口。
“还不听话吗?”语气平静。
“……”
明昭死死咬着下唇,她这辈子从没这么屈辱过!从耳根到后颈都通红一片,又急又羞又气。
这人简直丧心病狂,伤天害理,灭绝人性,老变态!她都二十一了!
“现在知道自已二十一了?”
见女孩终于老实,周庭昀这才拿起吹风机,拨过她湿润的发尾,“昭昭,刚刚我怎么跟你说的。”
明昭被压制着按在腿上,脸埋被褥里,只露出红到几乎滴血的薄软耳廓。
她咬牙切齿,声音闷闷传出。
“周庭昀你死定了,我要告诉妈咪你,你……你居然……”
她甚至都说不出口!
“嗯,告诉妈,让她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准备去大发善心扶贫,要一个公司市值连400亿都没有的人抱着她吹头发,然后挨了打。”
“……”
“我、这、是、趴着!”
“有区别吗?”
此时此刻,两人都在气头上。
女孩肩颈到手臂都气出淡淡粉色,领口扣子蹭开大敞,能看得到小巧肩头,吊带早就松垮滑落,可两只细腕仍被扣在掌心,挣扎不出。
周庭昀沉着脸决心给她一个教训,却不忘帮她把衬衫提上去合拢,拉过旁边的薄被盖住腿。
再将手机摆在她面前,松开她一只手。
“现在就打。”
她怎么可能打?
先不说21了还被揍屁股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该死的老古板全权掌控她的教育问题,妈咪只会敷衍来句「小乖记得要听哥哥的话」然后挂断电话!
然而还不等她发火,手机屏幕亮了。
――来自妈咪的视频通话。
“……”
第19章 怎么会这么香
周庭昀松开手,明昭则手忙脚乱坐起身。
视频接通后,映入眼帘的是屏幕上陌生背景,明女土奇怪问道,“宝贝,你不在家吗?”
“雨太大了妈咪,”明昭解释,“暂时在哥哥家住一晚。”
明女土这才想起,今天似乎是周老寿宴。
“那哥哥呢?”
一提到他,女孩鼻尖轻哼出声,“旁边。”
然后将摄像头往周庭昀身上随便照了一下,动作相当之敷衍,明晃晃透过屏幕的不满。
明女土笑道,“怎么回事宝贝,是不是被批评了?”
“又惹哥哥生气了?” ?
她怎么就惹他了?
“妈咪!明明是他――”
话到这里停住,她气恼地看向周庭昀,秀气的眉皱巴巴。
这人居然一点都不打算阻止她的吗?
周庭昀不仅不阻止,反而淡定等她告状。
明昭磨了磨牙。
“……他打我。”女孩甜软的嗓音委屈巴巴。
明女土对他们的打闹习以为常,何况明昭才是骑在哥哥头上作威作福的那一位,偶尔做错了事直往人身后躲。
但明女土还是十分配合地严肃询问。
“什么?哥哥居然敢打我们宝贝?他打哪儿了,让妈妈看看。”
话音落下,氛围诡异的安静片刻。
“……”
明筝看着自家女儿突然通红的脸蛋,以及屏幕里一晃而过儿子沉默的表情,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而明昭已经在心里把周庭昀恶狠狠臭骂一通,气不过伸手偷偷去掐他,被握住腕间。
用力尝试抽回,但失败。
她又用脚去踢,踩在他小腿,蹬得乱七八糟。
细白脚踝关节处透着淡粉,动作间挠痒痒似的,没什么力道。
男人收回视线,面不改色转移话题,“妈,香洲的项目最近怎么样了?”
一说到工作上的事,明筝很快忘记这个小插曲,毫不避讳地骂了周庭昀二叔几句,废物点心还敢派商业间谍来浑水摸鱼。
同时她也想起这通电话的目的。
不外乎事业繁忙,但是软声哄着明昭,保证今年过年一定回家。
明昭对明女土十次有八次落空的承诺反响平平,没有太在意。
其实国外的年味对她来说反而更足,留学生嘛,大多思乡心切,总会聚在一起庆祝。
一大早就起来买灯笼和红包,包饺子时将硬币包在里面,轮番展现厨艺。晚上边看春晚边吐槽,然后一起去天台放烟花,过了最热闹的四年春节。
总之不会比在国内更冷清。
视频挂断后,周庭昀捉住她伸出被子踹人的小腿,塞了回去。
将人严严实实裹好,搂起来吹头发。
明昭并不想配合,但是被裹成了行动不便的大型春卷,费劲。
热风呼呼的吹,她一张小脸却像坨小冰块。
戳一下估计都得掉冰渣子。
吹到半干,声音停了。
周庭昀也早已冷静下来,反思了自已的行为。
即便再生气也不该动手,虽说控制了力道,可她毕竟不是小孩子,怎么能用这样的方法教训她。
在她的事情上总是太过冲动。
而明昭在听到男人向自已道歉的瞬间,腰板立刻挺直了。
“周庭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过分!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说话都硬气起来,“明明是你的错,吹个头发还要求这么多。”
“嗯,是我过分。”他承认错误,知道她不气了,轻柔梳理她的头发。
细软的发质难打理,需要精心呵护。
春卷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撞在他身上。
“你很讨厌,不要以为你说几句好话就可以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周庭昀请教。
“别急,我有自已的节奏,”她晃头晃脑,“让我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奴役你。”
“奴役这个词很精准,”周庭昀表示认同,“概括了我过去十八年,同时也即将概括我未来几十年的人生。” ?
明昭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周庭昀,你是不是内涵我?”
“不敢。”他嗓音平稳。
明昭恼怒看着他,立刻宣布惩罚,“你的房间很好,但现在是我的了,我要睡这里,你去睡客房。”
说罢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啪唧倒在床上。
一副坚决不挪窝的样子。
主卧自然要比客房好一些,周庭昀本来就准备让她睡这里。
他拍拍皮薄馅多的春卷,提醒道。
“衬衫脱下来,别磨到了。”
不然豌豆公主一晚上都睡不好觉。
话落,床上的春卷OO@@蛄蛹着,片刻后,细白手臂伸出。
微粉圆润的指腹拽着黑色衬衫扯出来,一把扔到周庭昀身上。
这其实本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或许是衣服被她穿身上太久,又或许因为裹在被子里,沾染渗入她的味道。
实在是……
香透了。
那一瞬间,周庭昀太阳穴都刺痛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香?
据说如果一个人身上没喷香水,还能闻到她身上的体香,证明是基因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