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上的烟花一个,圣诞蜡笔一个。”眼波微转,她弯起笑颜,“还有被我拒绝的每周指标一个。”
眼底清光漾开,似有似无的温情一闪而过:“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
“不能太过火。”略一思索,她又补充。
总归,大家都是体面人,想来程砚深也不会太为难她的。
几乎没犹豫,程砚深直截了当地应了:“可以。”
格外爽快的回答,让沈洛怡有些措手不及,原本还准备和他东扯西扯几句的,没想到程砚深直接同意了。
她略有些茫然:“那现在呢?”
“你不是累了吗?”他漫不经心地解开领带,垂眸瞥了眼她。
沈洛怡迟疑地问:“那睡觉?”
轻笑一声,衬衫半解,程砚深清冷声线中染着些勾人:“如果太太不想睡的话,我其实可以少要一个生日愿望的。”
比如,最后一个。
“那还是睡吧。”沈洛怡压了压自己睡裙胸口,眼眸流转,在他英俊的皮相上定了几秒,轻声说,“晚安。”
空气安静了一瞬,又是温软清甜的声线,划开一道裂纹。
“生日快乐,Ethan。”
几分钟后,温淡的声线染上几分恣意:“快乐。”
简单应声后,是他一声缱绻的称呼
――“老婆。”
翌日,闹钟响起的时候,沈洛怡有些懵然地抚着额角坐起,望着陌生的环境,她愣神了许久。
程砚深起得早,这会儿已经衣冠楚楚坐在客厅中,压低声音同助理交代工作。
听到卧室细碎的声音,他微微抬手,制住了对话。
缓步走进卧室,程砚深刚进门正看见她对着放在床边的新衣服发呆。
她的行李还没拿来,昨天的衣服自然没办法再穿,只是凭空出现在床尾的新衣服,还和她的尺寸完美匹配。
“谁买的衣服啊?”嗓音带着些低哑,一开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程砚深眉心深折,抬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又被她晃着脑袋甩开,沈洛怡有些不耐烦:“我没发烧。”
拿起杯子润了润喉咙,稍稍缓解了几分哑意。
“我助理。”他简单解释了句。
沈洛怡讶异地抬眼,几分不可置信,声音不由抬高:“何铮一个男助理,你让他给我买这种贴身衣物吗?”
“我还有女助理。”程砚深漫不经心地抬眸,轻而易举地看透她的起床气。
“女助理啊。”沈洛怡的语调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
修长指骨在她额上轻点,程砚深哑然失笑:“你在想什么呢?”
掀开被子,沈洛怡倦怠地耷拉着眉眼:“我什么都没想,我今天还要回法国呢。”
还没起身,就已经被他又压了下去,被子也重新阖上,宽厚温柔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发顶,程砚深语气清冽:“不舒服就安心躺下就好了。”
“我没太不舒服。”沈洛怡嘴上是这样说的,但已经安然地换了个姿势,舒服地躺着。
程砚深掖了掖她的被角:“你这几天还有其他事情吗?”
“……还有些琐事。”商务上的事宜基本已经结束,但还有些免不了的应酬和宴会。
某些时候,这种应酬宴会或许比商务上的公事更重要。
“如果大事小事都需要沈总全部处理的话,那我建议你可以换换工作人员了。”语气微凉,但他的掌心却传递着一点暖意,落在她的头顶,瞧着她困乏的神情,程砚深的语气慢慢低了下去,带着一点安抚的口吻,“安心,我都安排好了。”
“再睡会儿吧,中午回来陪你。”
沈洛怡便真的睡了,甚至都没去问他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大概是因为最近太过疲惫,补了一觉起来,沈洛怡感觉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甚至很快换好衣服,化好妆后,提前出门去等程砚深。
上午的公事已经结束,程砚深和合作商在楼下咖啡厅随意闲聊着。
明净的落地窗,抬眼便是碧蓝如洗的晴空,今天天气极好,清晖浅浅,连空气中的尘埃都明晰可见。视线向下落,他不期撞见着正等在马路对面的沈洛怡。
一袭吊带长裙,油画风的裙摆,翩跹摇曳点缀着几分异国风情。
沈洛怡肤色极白,阳光下似乎烁着光,乌发披肩,回眸间似是风情万种。
程砚深缓缓收回视线,抬起桌上的意式浓缩咖啡,似乎浓重的苦味也冲淡了许多。
沈洛怡没等多久,就看见程砚深同合作商走出咖啡厅,言笑晏晏,似乎气氛极好。
她没动,等着那位端方雅致的男人,款款向她而来,行走间带着几分慵懒肆意,和午后瑞士街角闲散舒适的风格极为融洽。
长影微微垂在她面上,沈洛怡仰着头问:“你们刚刚在笑什么?”
似乎是看着她在说些什么,隔得远她听不清晰,但直觉是有关她的。
男人面色清冷从容,眸间缀着一点深色:“他说你很漂亮。”
沈洛怡睫毛轻眨,眉眼弯弯,卷上笑痕。
程砚深微微一笑,温润的嗓音压低在她耳廓:“我跟他说,那是我老婆。”
一点温意在耳边聚起,又缓缓散开,沈洛怡唇边梨涡点起,莞尔笑起。
程砚深的视线在她脸上若隐若现的梨涡上停留几秒,淡声说:“第一次发现你还有个小梨涡。”
无辜地眨眨眼,沈洛怡笑盈盈地回:“感觉程先生对我有些缺乏关心,我们也结婚大半月了,怎么连自己老婆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程砚深但笑不语,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仿佛看透一切的表情。
真是没有半点情趣,沈洛怡心里暗骂一句。她摊了摊手,直白承认:“好吧,平时是没有的,硬挤的时候会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眼波微转,沈洛怡很善意地补充了句:“就是很开心地笑的时候会有。”
程砚深姿态闲适,一贯的淡然自矜,薄唇微扯:“明白了,太太意思是说在我身边的时候,都不太开心。”
其实她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凝神想了想,沈洛怡很矜持地回答:“那你确实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了。”
言下之意是,他确实在这段婚姻中是不大称职的。
是想让他反思一下自己,不过程砚深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上前半步,修长的手臂圈住她的细腰,他平平静静地回:“但我见太太每次心情都还不错。”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强求,有的时候单方面满足已经实属不易。”
沈洛怡越听越无语,咬了咬唇,忍不住回呛:“程砚深,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嘴那么硬,是准备翘起整个地球吗?”
“好听的,刚刚已?*?经说过了。”慢条斯理,近似低喃,回响在她的耳畔。
“那位最漂亮的女士,是我的老婆。”
晚餐过后,程砚深带她去看了最近举办在日内瓦的音乐节。
听说是程氏赞助的。
主办方给他们留了视野最好的位置,包间正在舞台正中心。
沈洛怡是对这种摇滚乐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的,听久了只觉得耳朵锥锥的疼。借口出去透气,程砚深没拦,只说让她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沈洛怡自然很安全,因为还有保镖跟在她身后,是程砚深安排的。
毕竟异国他乡,不比国内,也是该多注意的,她倒也没觉得冒犯。沿着观众席,她转到了演出后台的天街处,这里灯光浅淡,比前台安静了许多。
打开手机,没有任何工作消息,她不知道程砚深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她确实很享受这样的宁静无忧的时光。
简单回复了妈妈的消息,大概讲了些此行的见闻。
沈洛怡的手指停在沈之航的对话框上,昨晚的消息她还没回,后来哥哥也没再发来,他们之间最近维持着尴尬的关系,所有对话只停留在早上好晚上好,诸如此类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上。
是她无力改变的事实。
究其源头,大概还是从沈江岸看到那册在每页文件纸背面写满了沈洛怡名字的合同草案开始。
昭然若揭的心意。
沈之航的字迹很好认,是沈江岸亲自教导出来的,和他的落笔风格无两。
在他古板守旧的观念里,这是沈江岸无法接受的“畸形恋”。
而后便是僵持的家庭氛围,哥哥的总裁职位卸任,在家赋闲,逐渐边缘化,然后她和沈之航关系也逐渐为难。
大概从前是有所察觉的,只是那些被掩在兄妹感情之中,分不清晰,沈洛怡也没多想过。
突然被摆在台前,她的逃避和无措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静谧之中,忽而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神游:“好巧,又见到你了。”
汪时笙的笑容很好看,同他的五官一样,是友好礼貌又亲切的态度:“你是来看我的表演的吗?”
沈洛怡望过来,微微抿唇:“……”
努力从记忆里翻找出对他的印象,好像是见过两次吧?
“一次两次是偶遇,三次可能就是命中注定了,你觉得呢?沈小姐。”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淡,汪时笙的笑容分毫不减。
知道她的姓氏或者名字,沈洛怡并不奇怪,这个圈子本就不大。
“不好意思,我是唯物主义,不信命运这套。”她面色平静,指了指舞台前的大屏幕,“好像快到你们乐队表演了。”
是想要终止对话的意思。
她确实不太信命中注定这个词。
或许也信的,只是对象不是面前的爆炸头摇滚主场。
大概是没有第一眼的惊艳。
那种感觉,她见过,所以她十分清晰地知道那并不存在她和面前的男人之间。
但汪时笙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又靠近一步:“我找人问过了,你没有孩子。”
“所以?”沈洛怡懒懒抬眼。
“你为什么拒绝我?”
“我结婚了。”她没什么和陌生人搭话的兴致,连字都不想多说几个。
汪时笙的视线停在她光洁的无名指上:“可你没带婚戒。”
几句搭讪尚且算作友好,过于纠缠就有些烦了,沈洛怡凉薄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抱歉,我不喜欢小孩子。”
面前的男人言语或是穿着或者发型,带着几分稚气。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的性格不太成熟,所以更不喜欢比她更不成熟的男人。
眼见着沈洛怡想走,汪时笙有些急了:“可是我查过了,我比你还大一岁。”
“我不是小孩子。”他郑重地澄清。
原本是想出来寻个安静的,可是总有人讨嫌,沈洛怡揉了揉眉心,言语间带上几分戾气:“我在伦敦念书的时候,学姐跟我说,遇到用CK ONE香水的男士可以say bye了,遇到用范思哲Eros的男士就可以say byebye。”
明眸斜过去:“其实也挺不凑巧的,第一次遇见你是CK,第二次是范思哲。”
“今天更不巧,Dior Sauvage Elixir,很抱歉,我很忙没空陪你玩这种游戏。”
汪时笙低头嗅了嗅自己手腕的香型,被她说得几分面红:“这种只是偏见,谁说用这种香水的就一定是……”
玩咖。
他一时噎住,对于说出那个词几分羞赧。
“我只是喜欢收集香水,根据每天心情挑选不同香水,难道不行吗?”
“当然,我很尊重你的爱好。”沈洛怡几分怠倦,精致的眉眼间凝着几分冷艳,同她缓缓落下的声线一般泛着丝缕冷感,“但我也很爱我老公。”
忽然的寂静。
沈洛怡没去瞧汪时笙是什么表情,脚尖微转,正准备离开,突然视线一顿,停在天街另一侧缓缓踱来的男人身上。
衬衫挺括,修直的长腿行走间不经意泄出几分锋芒,凌然压下。
一枚粉钻戒指被套进她的无名指上,温和笑意间仿佛缀着几分缱绻:“老婆,下次戒指别忘带了。”
程砚深只凝着面前的女人,流转的暧昧将两人包裹,仿佛谁也融不进。
沈洛怡只愣了半秒,很快弯起唇角,挽上他的臂弯。
什么也没说,他们之间的默契,大概总是体现在这上面。
谁也没去看停在他们背后的男人。
“倒是没想到你对香水这么了解。”凉淡声线忽地响起,带着一点不明的意味,“倒是不知太太觉得我适合什么香水?”
方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或者听得更多。
沈洛怡斜他一眼,挽着他手臂的细指紧了紧。
这人惯喜欢看热闹的。
笑容潋滟,声线轻柔,缀上一点挑衅:“你啊,为人夫居然还惦记着香水呢。”
“你就只配用你老婆剩下的香水。”尾音轻轻挑起,拖长的语调意味深长。
轻笑漾起,喧闹的音乐声仿佛都抛在身后,唯有他的一点气声在静夜之中荡起波澜。
程砚深声线微哑,很是纵容地顺着她的话说:“都听太太的。”
浑然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
沈洛怡一时被噎住,仿佛一记重锤落在棉花之上。
她不由想了下程砚深用她香水的场景,不由摇摇头,简直不忍直视。
立刻岔开了话题,轻声询问:“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长臂环过她的细腰,骤然腾空的失重让她下意识抱紧了面前的男人。
沈洛怡仓皇抬眸,乍然望进他的黑色瞳仁,如墨般静静流淌。
程砚深低回的嗓音抵在她的唇间,吞吐在呼吸中。
“带你私奔。”
【??作者有话说】
因为这本是异国情缘嘛,可能涉及国外的场景还挺多的,我写得还蛮开心的,希望大家也看得开心~~
第19章 19
◎“三天三夜。”◎
沈洛怡身形纤瘦,被他轻而易举地抱起。
日内瓦不知什么时候下了点绵绵细雨,玻璃台阶映照着粼粼水光,一点湿滑。
程砚深一手横抱着沈洛怡,一手拎着她的高跟鞋,步履稳健,身姿挺拔。
流光溢彩掠在身后,透过薄雾,只剩斑斓的浮影停在他的肩上,流转交错,最后渐渐淡去。
“我们要去哪儿?”
坐进车厢里的时候,沈洛怡还有些懵然,水眸轻眨,一点雨后的凉意卷上,她不由瑟缩了下肩。
话音刚落,一条丝锦披肩轻轻放在她膝上。
带着淡淡的木调香,在逼仄的车厢里静静蔓延。
“女士披肩。”沈洛怡掀起眼帘,侧颜浸着瓷白,语调漫不经心,“程先生车上还有这种东西呢?”
藕粉色的丝质面料,精巧绝伦的刺绣,潋滟微晃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