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我又怎样?我偏要你自己跪下来渴求我。你不是喜欢你那小徒弟吗,我倒要让他亲眼看着你是怎么在我身下承.欢的……”
檀梨的声音愈发飘渺了。
洛越勉力往前走了几步,径直走到墙角的一棵树下,然后飞起一脚,直接踹了上去。
“啊——”檀梨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脑袋便化作了原型,半死不活地瘫倒到了地上。
洛越甩了甩脑袋,顿时感觉清明了几分。
从进入洞穴起,她就一直在观察这些怪异的桃花树,发现几乎所有的花树都在听凭檀梨的心意而随意移动位置,唯有墙角这棵,从始至终纹丝不动。
阵法千变万化,不动的只有阵眼。既然檀梨自己作死把妖丹祭阵的秘密告知了她,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反正这猫也没打算要体面。
洛越拿出一张收妖符箓,将檀梨的原身收了进去,然后便打算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结果她还没走到洞口,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热得出奇,仿佛有无数条冒着火焰的游鱼游走在她身体里,在血液里处处煽风点火。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原本皎洁的圆月被一点一点染上了暧.昧的红。
洛越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往月圆之夜她虽有些不适,也只限于燥热,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身体要被彻底燃烧成灰烬。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仿佛成为了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难以自抑地幻想:“要是有水就好了。”
好热,真的好热。
她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却猛地撞到了一块清凉的冰,如同天赐的救赎。
她迫不及待地整个贴了上去,任由自己彻底丧失了思考力。
晏深怕她摔倒,便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身,眼眸泛红地低头看她,轻声叫了句:“师父。”
洛越用脸在他胸前蹭来蹭去,红润的樱唇微微翕合,呓语道:“好热……好热……”
“我带你回去。”晏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回想起了昨晚那个梦。
血月之夜,女子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只能依照本能向那人求.欢。
结果被她口口声声叫着“夫君”的少年却痛快地笑了,将人抱起后猛地扔进了莲池里,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甚至放火烧尽了那几间他住了三年的竹舍。
通天阁的人早就等在了洞天入口处,待他出来后几人很快便了无踪迹了,唯有那个意识昏沉的女子在莲池里一句句叫着“夫君”。
晏深很久之前就联系上了通天阁的人,也清楚地知道,血月之夜,她会有所反常。
所以他特意跟着她出了洞天,想要在天黑之前不动声色地带她回去。
他不敢想,她这个样子若是落在别人眼中,会造成何等后果。
怀中人无意识的动作几乎要将他逼疯,晏深一咬牙,想要将人抱回洞天,结果洛越体内流窜的真气被她胡乱甩出,正中他的胸膛。
晏深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好在双臂始终牢牢箍着她的腰身,让人倒在了自己身上。
满地都是一层厚厚的桃花花瓣,其实摔倒也不是很疼。
洛越整张脸都红透了,身上也散发出不正常的潮热,滚烫的泪珠一滴滴坠落在他胸膛上。
“师父……”晏深手足无措地为她擦眼泪,任她压在自己身上。
“好热……好难受……”洛越的眼泪越擦越多,那股仿佛要把人燃烧殆尽的邪火愈演愈烈,她胡乱地解着自己的衣服,却将衣带纠缠得更紧,不由得带着哭腔哀求,“帮帮我……”
她从来都是从容的、理智的、遥不可及的,就如同那幅古画上遗世独立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她这种失态的模样。
她哭起来的样子如若莲池里那场缠.绵的春雨,只看着,便让人难以自抑地起念动心。
晏深感觉自己所有的理智和清醒都化作了云烟,情不自禁地伸手替她解开了衣带。
她浑身上下都呈现出一种很不正常的粉,却灼得他闭上了眼睛。
罪恶的业火不满足于表层的灼烧,它就像一张避无可避的蛛网,将他们紧紧裹缠在内,逼他们肌肤相贴、水乳交融。
晏深颤抖着抱住她不足一握的细腰,眼睑上忽然落下了一片透粉的桃花花瓣。
无数个深夜的辗转反侧,无数次的望而却步,都抵不上此时——
她在哭,她想要他。
他知道不应该,但是他已经无可救药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在此刻统统化作了齑粉,让他明白——原来他从始至终都在高估自己。
他早就不满足于只当她的徒弟。
花如雨落。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她肩头忽然落了泪。
“师父,你杀了我吧。”
第26章 莲池诀别
◎“别怕,师父在这里”◎
蒸腾的雾气像是无形的枷锁,把人牢牢束缚在波澜不起的水面上,唯有五个方位上垂首的莲花散发出澄澈的白光,显得圣洁无比。
洛越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重逾千斤,浑身上下都被固定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灼热的温度从浮起她的水波中缓缓传来,丝丝缕缕的热气激起人内心无尽的烦躁和空虚,让她感觉自己悬在火炉之上,天地寂寥,只有她在缓慢地、毫无反抗力地赴死。
我这是怎么了?
洛越的意识仍旧昏沉,甚至连思考都做不到,唯一清明的想法就是——她好像又要死了。
寂寥的世界中突然爆出一声响雷。
她分明闭着眼睛,却仿佛能看到那五道随着雷声劈下的闪电,身体不禁瑟瑟发抖。
雨水落了下来。
冰凉、透骨,一滴一滴砸在她身上,缓解了升腾的雾气所带来的燥热。
雨珠划过她紧闭的眼睛,像是在眼睑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她终于掀起眼皮,看到了发白的天际,还有随着雨水一起落下的花瓣。
她伸手去接,却在触碰到花瓣的一瞬,感觉自己握住了另一个人的心脏。
温热的,蓬勃跳动着的,少年的心脏。
绝望、难过、快意、欢.愉……这一系列复杂的情绪转瞬便如潮水般将她囊括其中,她艰难地感知着,倏忽从中听到了少年的哭声。
他的嗓子似乎哑了,压抑着哭腔,还带着低沉的喘.息。
这声音颤栗着钻入她的耳朵,无端引起心脏的抽痛。
洛越想要叫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更别提发出声音了。
可是他哭得那样伤心,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想要抱一抱他,再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告诉他:“别怕,师父在这里。”
但是,她似乎什么也做不到。
*
那场绵密的、缠.绵的雨不知下了多久。
洛越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雅竹洞天的竹舍内。
正值深夜,几片月光从未关拢的窗子中洒落,像是铺了满地的白霜。
洛越感觉脑袋还是一抽一抽地发疼,便支起胳膊坐了起来,结果刚动一下就觉得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样疼。
那些迷乱的记忆如碎片般涌上心头,她难受地捂住了脑袋,骤然想起了满地的桃花、交缠的十指、相贴的肌肤,以及,他眼角的泪水。
洛越如遭雷劈般僵在了床榻上,愣了良久才缓过神来,低头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屋内没有点灯,借着明媚的月光,她看到了白皙皮肤上遍布的红痕,像是横倒在雪地里的一簇簇红梅枝。
她不由得攥紧了衣领,手背上青筋暴起。
恐慌、震惊、后悔、自责,最后都化作了浓重的羞耻。
她忽然想起了原著中被她忽略的细节。
少年离开洞天的契机似乎不仅仅是他破了五境,还因为一些别的原因。
由于那本小说前期有太多十八禁情节,她几乎都是跳着看的,对于不太重要的情节几乎没怎么关注,现在想来,她遗漏的原因想必就是血月之夜。
在血月之夜,她会失控,让他有机会可以彻底摆脱她的掌控和禁锢。
所以,昨天晚上,她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和晏深……
脑子中的抽痛不断加剧,洛越不敢再回想下去,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一股冷意从心底蜿蜒到了五脏六腑,让她很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如果按照原著来讲,就算她陷入失控,只要他应对得当,完全可以脱身离开。
但是他没走。
为什么?因为当她是师父,相信她不会对他如何吗?所以他留下来了,想要照顾她,又或者想要将她带回来,却被失去意识的她当成了欲望的祭品。
他一直以来都很听话懂事,将她当作家人看待。
可她做了什么啊?
洛越感觉自己再想下去可能会疯掉,身体上的种种不适让她仿佛成为了一条失水的鱼,在干涸的地面上挣扎着苟活。
她强忍着疼痛,给自己穿好了衣服,行尸走肉般走进竹林中,见到了等在亭子里的郁离。
对方一脸忧色,一见到她就站起了身,问道:“怎么样?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洛越摇了摇头,没有坐下,倚在石柱上看了郁离一眼,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郁离见她这副神色,眉头皱得更紧,不由得上前了一步,回答道:“是晏深抱你回来的,我本想问一问你的状况,没想到他刚把你放下就昏了过去,额头发热,现在还在昏睡,好在身上不烫了。”
洛越听到他晕倒,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勇气去向郁离剖白事实,更没有勇气去面对晏深。
她像个缩头乌龟般转过了身,轻声道:“我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他……他醒了以后,就让他去留随意吧。”
“修行中人,破了五境便可以出师了。”
郁离愈发觉得不对劲,便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洛越脚步虚浮地往山巅的方向走,没再应声,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仿佛被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直到她纵身跃入莲花池中,那种要命的窒息感才渐渐离她远去。
一朵硕大的莲花将她裹进了花心,合拢花瓣后缓缓沉入了池底,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洛越像个躲进壳里的缩头乌龟,在经久不息的拷问中任自己陷入了沉眠。
她感觉命运仿佛跟自己开了个玩笑,三年的努力,就这么在一夕时间中化作了灰烬。
原本她刻意和主角保持距离是为了避嫌,防止原著中强取豪夺的剧情发生,后来发现他也不过是个身世可怜的少年人,便真心实意将他当作徒弟、当作晚辈,没想到最终居然还是和原著殊途同归。
她亲手养大的花,就这么被自己稀里糊涂地折掉了。
他有反抗吗?他只有五境修为,还不愿意伤她,估计反抗了也逃不出她的魔爪吧。
原本还想为自己求个好死,现在倒是不做奢求了。
造化弄人,死了拉倒。
*
晏深醒来后,只觉得心如死灰。
他在意识昏沉间想了很多,可是所有的设想,似乎都只通向一个结局——师父不会再要他了。
他是一个趁人之危又狼子野心的畜生。
天已经大亮了。
晏深草草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去向师父请辞,结果走到竹屋门前,他无论如何也迈不出下一步。
他的手臂线条流畅、坚实有力,却在敲门前颤抖了起来。
他做出了这样的事,被打、被骂,乃至被废除一身修为,他都毫无怨言,他只怕她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让他走。
曾经皮肉上所遭受的疼痛都不如此刻心头的抽痛来得剧烈。
背叛、陷害、嘲讽、冷漠,人间诸多苦痛,在他这里,似乎都抵不过她眼中的厌恶和失望。
她不会再要他了。
晏深闭上眼睛,被虎牙咬破的嘴唇溢出了鲜血,让他勉强从绝望的泥潭中抽出了些许神魂。
有人忽然叫了他一声。
少年应声回头,看到了从院子外疾步走来的郁离。
“你师父她闭关去了,”郁离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模样,紧皱的眉头简直要在眉心挤出“川”字,依言对他道,“你破了五境,可以出师了,走或者留,自己做决定就好。”
晏深蓦然抬头看他,还流着血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哑然问道:“是……师父的意思吗?”
郁离点头,随即忍不住问道:“昨天你们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她脸色很不好。”
晏深攥紧了拳头,垂眸看着地上的斑驳树影,像个傀儡人一样僵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郁离叹息了一口,料想必然是发生了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大事,便识趣地不再多问什么,只是拍了拍晏深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晏深感觉自己心口疼得厉害,脚下不稳地跌坐在檐下的台阶上,心里却颇有些自虐般的快意。
他做了这样禽兽的事,活活疼死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微风拂过,院子里的几排小青菜轻轻摇了摇。
他贪婪地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灼热的泪滴一点一点溢出眼眶,模糊了视线。
于他而言,她不仅仅是师父,还是家人,是这短短十几年来唯一会关心他、牵挂他的人。
是他亲手打碎了这一切。
他身体里流淌着白虎的血,征服和占有的欲望就像沁入骨髓的毒素,潜伏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等时机一到便如那棵树的枝桠一般疯长着刺破血肉,吞噬理智。
当粉饰太平的假象被揭穿,他肮脏的欲望便赤.裸.裸地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他想要得到她、占有她,他想要月亮为他落下。
他怎么配当她的徒弟。
从清晨到夜晚,晏深如石像般坐在檐下,然后抬步走到了山巅的莲花池。
他能感知到,她就在这里。
但她不愿意见他。
嘴唇上的裂口已经结了痂,心口的伤却愈发鲜血淋漓。
他跪在莲花池前,虔诚地俯身、叩首,然后鬼迷心窍般从池中偷走了一株瓣尖泛粉的莲花。
他是个无可饶恕的罪人,也*7.7.z.l是个患得患失的小偷,终于在天际泛白时转身离去,再次成为了一个无家的不归人。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 写完辣
📖 尸疫城 📖
第27章 如烟往事
◎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哭?◎
洛越感觉自己陷入了诡异的梦中梦,在无数个梦境里反复醒来,却无论如何也回不到最终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