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男主后[穿书] ——渲然【完结】
时间:2024-12-05 14:35:56

  谭尚通瞬时瞪大了眼睛,舌头一顶,将藏在舌下的黑丸吐了出来。
  晏深又垂眸看向他紧握的右手:“骨埙。”
  谭尚通伸出右手,闭了下眼睛,摊开手心,露出其中的骨埙。
  晏深松开手,捏起骨埙后随手丢给了跟在一边的小印主,然后直起身子往白虎神庙走去,声音是一贯的冷淡:“捆起来,带走。”
  “是。”两个玄衣小印从暗处走出来,不给谭尚通丝毫反应的余地,三两下就将人牢牢捆住了。
  “执印……执印……”谭尚通望着晏深的背影,狼狈地在地上爬了两下,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我女儿她是无辜的,娇娇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求你放过她……”
  晏深顺着爬满了青苔的石阶往上走,头也不回地说道:“通天阁从不滥杀无辜。”
  谭尚通得了他这句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整个人瘫倒在了尘土里,任人将自己拖了下去。
  这座白虎神庙年久失修,百年未有人前来供奉了,看起来却还算洁净,供桌和香案都被拭去了灰尘,大殿侧面还堆着一簇烧尽了的篝火,明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晏深仰头看向那尊掉了一只耳朵的白虎像,就这么与早已失去灵性的雕像对视了几秒,然后扫了一眼神像后面的阴影,沉声道:“出来吧。”
  暗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却仍旧没人肯冒头。
  晏深懒得陪人耗下去,俯身捡起供台边散落的一枚石子,手腕猛地发力,将石子直直抛进了传来声响的暗处。
  “哎哟。”殿内忽然传来一声痛呼,眼见藏不住的主仆俩这才从神像后面爬了出来。
  先爬出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婢女,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因在庙里过了一段苦日子而显得灰头土脸,却难掩姝丽的容貌。
  刚刚那枚石子正是打在了她的小腿上。
  她一瘸一拐地伸手去扶自家小姐,随后迅速打量了大殿一眼,没看到谭尚通的身影,心下当即有了几分了然。
  晏深静静站在一边,等二人都爬了出来,才抬眸看向那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问道:“谭娇娇?”
  小女孩儿浑身战栗了一下,害怕地往婢女身后缩:“你……你是谁?”
  婢女看清了眼前这人身上佩着的印,跪倒在殿前,滚落了两滴泪:“求您放过我家小姐吧,她年纪尚小,对老爷做的事都一概不知。您行行好,放过她吧。”
  晏深没理会婢女的哭诉,径直走到了谭娇娇身前,垂眸看着她,问道:“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被抓吗?”
  谭娇娇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
  “因为你父亲炼制活尸,传播疫病,企图将一城百姓都变成只听从他号令的活死人。”晏深很轻地挑了下眉,不疾不徐地问道,“你说,他该死吗?”
  谭娇娇愣了一下,连哭都忘记了,叉着腰对他大喊道:“你骗人!爹爹才不是坏人!爹爹……爹爹给我买糖人,带我去看诗会,我生病了他还守了我一晚上,他……”
  谭娇娇的脸蛋急得通红,声音却越来越小,最终又化作了破碎的哭腔。
  爹爹对她很好,她能说出爹爹对她好的几百桩几千桩大事,却说不出一件足以证明爹爹是个好人的小事。
  晏深就站在她身前,认真听她一件件细数,最终在女孩儿的哭声中转身吩咐道:“送她去百草园。”
  “爹爹……爹爹他不是故意当坏人的……”谭娇娇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扬着哭花了的一张脸,啜泣道,“我会劝爹爹当好人的……他不是故意的……”
  晏深很轻地笑了一声,俯身平视着谭娇娇,低声问道:“那被他害死的人该由谁来偿命呢?”
  谭娇娇瞪着大而静的一双眼睛,如雕像般僵在了原地,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眼泪滚滚而落,任人牵着出了神庙。
  一旁的婢女似乎是想追上谭娇娇,快步走了两步,结果脚一崴,冲着晏深便倒了下去。
  晏深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及时往后退了一步,任由她整个摔在了冰冷的大殿上。
  一个等得不耐烦的小印主“啧”了一声,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催促道:“别墨迹了,快走。”
  婢女掀起眼皮娇嗔般看了晏深一眼,却发现对方压根儿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不由得有些挫败。
  扶着她的小印主早就发现了她的小心思,便在走出殿外后嗤笑了一声:“胆子不小啊,还想勾引我们执印。”
  婢女杏目微瞪,转瞬间又软了下来,讪讪笑道:“奴家只是腿脚不便,我们这些凡俗中人,哪敢肖想仙人啊。”
  小印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晏深放心不下林中的活尸,处理完这边后便想亲自过去查看情况,结果他刚出白虎神庙,一个专管消息往来的信字印小印主就捧着一个机关玄鸟走了过来,回禀道:“布大印主来信。”
  晏深接过机关玄鸟,从中取出了通天阁专用的符纸,右手指尖凝聚真气,在纸上轻轻一抹,原本空白的符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行字。
  信件内容很短,晏深却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狠狠砸在了他向来无波无澜的心湖上,转瞬便能激起滔天大浪。
  “我们在去往岁寒城的鲲船上,念念说他找到了娘亲。”
  小印主在旁边候了多时,忍不住撩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向来冷淡持重的执印居然捏着符纸僵在了原地,连手臂都不住颤抖,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不禁唤了一声:“执印?”
  晏深回过神来,捏着那张纸闭了下眼睛:“无事了,下去吧。”
  “是。”不明所以的小印主很快就消失在了深林暗处。
  今夜月色很好,晏深抬起头,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颈处清透洁白的莲花印。
  那些炽热的、渴望的、不死不休的情绪再度从心底翻腾出土,被他刻意忘怀的过往,一经提起,竟明晰得如同昨日。
  已经……十年了。
  浑浑噩噩的、没有她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十年了。
  *
  洛越打了个哈欠,准备在围栏处吹一吹风,结果她刚站定,一个女子就走了过来,来势汹汹,颇有兴师问罪之态。
  “是你!”那人恶狠狠地瞪着她。
  “是我。”洛越好笑地接了一句,偏头好整以暇地看向她,“怎么了?今天打算讹我不成?”
  那女子本想说什么,看到了她的脸之后灵机一动,又把话咽了下去,深呼了一口气,细声细气道:“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姐姐今天是来交朋友的,不知妹妹怎么称呼?”
  洛越挑了下眉:“哦?您又怎么称呼?”
  “我叫翠珠。”女子笑吟吟道,“看妹妹也是个聪明人,还生得霞姿月貌,不如……”
  洛越伸了个懒腰,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我今日还有事,改日有机会再聊。”
  “别啊,”翠珠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眼底藏着些狠意,皮笑肉不笑道,“妹妹又不是修士,青春也就区区几载光阴,何不趁年轻多为自己赚一些养老的本钱呢?”
  “我不感兴趣。”洛越挣扎了一下,没想到这人手劲不小,直接在她手臂上攥出了一道醒目的红痕。
  “松手。”洛越冷冷看着她。
  翠珠被她的目光激出了气性,冷笑道:“怎么?搅黄了我一桩生意,就想这么走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要么答应我的提议,要么赔钱,我们同伴中可有修行中人,你一介弱质女流,还是早早屈从了吧,免得白白吃苦头!”
  二人一番推搡,洛越被她推得一踉跄,直接顺势倒在了地上,痛呼了一声。
  “住手!”
第31章 顺势碰瓷
  ◎“不要告诉她”◎
  一个玉冠蓝衫的年轻修士走了过来,伸手将洛越从地上扶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姑娘可伤到哪里了?”
  气氛已经渲染至此,不得不碰瓷儿了。
  洛越一手撑住了木栏杆,吃痛般“嘶”了一声,虚弱道:“好像扭到脚踝了。”
  俨然将昨日翠珠诓人时的姿态学了个十成十。
  “好不要脸!”翠珠第一次被倒打一耙,扭起秀眉,指着洛越的鼻子就嚷了起来,“我只是轻轻一推,手上根本没使劲儿,分明是你自己倒在地上的!”
  “哦?”洛越将手肘撑在栏杆上,支起下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有证据吗?”
  “你……”翠珠哪里吃过这种哑巴亏,撸起袖子就想冲上来,却被一把通体银白的剑鞘拦住了。
  那年轻修士冷笑了一声:“在下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是你亲手推搡了这位姑娘,怎么,现在恼羞成怒还想打人不成?”
  翠珠许是被那把剑唬住了,当即脚下发软地往后退了一步,再抬头时已然换上了一副娇滴滴的口吻:“仙人这是哪里的话?奴家和这位姑娘不过是有一些口舌之争,无意之间推了姑娘一把,奴家并非有意,先给姑娘赔个不是。”
  洛越笑了一下:“道歉就不必了,不过……”
  “我这脚踝是因你伤的,你赔我一些医药费,也是应当的吧?”
  “你!”翠珠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不要欺人太甚!”
  洛越轻飘飘移开目光,挪动间又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上去像是在强忍疼痛。
  修士看不下去了,右手大拇指轻轻一弹,银剑出鞘三寸,剑光冷森森地映在翠珠侧脸上:“光天化日之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若执意抵赖,在下便只能勉为其难送你走一趟通天阁了。”
  翠珠哪见过这种阵仗,被那冷剑吓得花容失色,忙摆手道:“仙人莫怪,奴家赔钱给她便是了。”
  疼得倒吸冷气的洛越不忘冲她伸出一只手:“一百钱就好,不必多给,”
  “你怎么不去……”翠珠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瞬时瞪大了眼睛,然后在剑光的威慑下将那个“抢”字咽了回去,掏出荷包拿出一锭百钱银,不情不愿地放到了洛越掌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妹妹可要好好去看一看大夫,可别留下什么残疾了,白瞎了这张令男人趋之若鹜的好脸蛋。”
  洛越将那锭银子在掌心抛起又接住,闻言冲她盈盈一笑:“多谢好意,不过我也想奉劝您一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好自为之。”
  翠珠冷哼了一声,对那修士勾起唇角,问道:“奴家现在可以走了吧?”
  那人收起银剑,点了下头:“请便。”
  洛越见人走了,转身对身边的修士道:“多谢。”
  年轻修士脸色不自然地咳了几声,微微侧身道:“姑娘日后还是多加小心为好,今日之事不过在下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洛越将银子放回玉牌,又数了三十钱出来,递给他。
  “这是何意?”那人皱了皱眉。
  分赃啊。
  洛越又笑了一下,坦然道:“谢你今日肯花费时间陪我演这出戏,我七你三,没意见吧?”
  那人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原本俊秀的脸顿时显得憨直了许多。
  不等他再说什么,木板上突然传来了“哒哒哒”的声音。
  洛越感觉一阵小旋风扑过来抱住了自己的腿,低头就看到了念念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
  “娘亲,抱抱。”
  洛越将手中的三十钱塞给旁边的人,俯身将小团子抱了起来,抵着他小巧的鼻子蹭了蹭,声音不由自主放轻了些:“下次别跑这么快,容易摔倒。”
  念念眨了眨眼睛,煞有其事地说道:“念念跑得慢的话,娘亲就要被抢走了。”
  话罢他还扭过头去,奶凶奶凶地瞪了蓝衫男子一眼。
  那人握着三十钱,惊讶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孩子,支吾了半天竟道:“你……你成亲了?”
  洛越本不欲多解释,但是一想到这个孩子可能是晏深的,她就生怕别人误会些什么,便不咸不淡地说道:“没有,叫着玩儿的。”
  念念用胖乎乎的手臂环住她的脖子,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小嘴:“娘亲……”
  蓝衫男子虽是满心疑惑,却不便再多问什么,便道:“在下慕容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洛越摸了摸念念的脑袋,冲人一点头:“我叫洛越,洛水的洛,翻越的越。”
  “没什么事的话,先告辞了。”
  慕容椿目送着洛越走下楼梯,忽然感觉手里握着的三十钱格外滚烫,仿佛有一簇火苗从掌心“劈里啪啦”的直烧到了他心口。
  “娘亲是不是不喜欢爹爹了?”念念乖巧地趴在洛越肩头,乌黑的眼珠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轻雾,连声音都带了点颤抖。
  洛越有点头疼,扭头“吧唧”一口亲到了他脸蛋上,心中暗自叹息道:“你爹爹知道你自己跑出来上赶着让人当你娘亲吗?”
  原本很好哄的小团子今天却有些不依不饶,红着脸小声嘟囔道:“念念把娘亲的喜欢分给爹爹一点好不好?以后娘亲喜欢念念一半多一点,喜欢爹爹一半少一点……”
  洛越被他逗笑了,顺着他的逻辑问道:“为什么不是喜欢你爹爹一半多一点?”
  念念小脸一皱,苦着脸妥协:“那好吧……”
  洛越刚想再打趣他几句,就听见小家伙凑在她耳边,跟说悄悄话一样用气音小小声道:“念念知道的,爹爹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娘亲。”
  三个“很喜欢”用的还是循序渐进、逐渐加重的语调。
  周遭喧杂的声音很多,嬉笑打闹、吆五喝六,她却觉得自己一贯没什么情绪的心湖被这句孩子气的幼稚话狠狠搅乱了,一时只觉得天地寂静,唯有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
  记忆里的晏深或哭或笑,都很安静,像一池沉默的潭水,再多的痛苦、再多的磨难,似乎都会被他安稳地压回潭水深处,表露出来的永远只是最外面那一层风吹无波的静水。
  她很难想象,他有一天也会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
  她总是下意识地避免自己去想起这个人,因为整整十三年酝酿出的心疼总会在掺杂了那一晚后,变成彻头彻尾的愧疚和痛苦。
  她不想逃避责任,却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事实。
  “娘亲?”念念在她脖颈蹭了蹭。
  洛越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在愣神间已经走到了天字号房的廊口。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有些累了,改日再带你玩。”她将小团子放到地上,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念念虽然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娘亲再见。”
  洛越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回房间,这才转过身,却在抬脚离开的那一瞬听到了念念短促且惊喜的叫声,以及一声低沉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的“嗯”。
  她犹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落下脚步,迅速离开了。
  房中的小团子被捂住了嘴,只能眨巴了一下圆溜溜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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