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干盒与七剑客——迢锈【完结】
时间:2024-12-05 14:45:00

  哪怕她蹲着看石头也不是很专心,总是左顾右盼,盯着那个十字路口,预测妈妈的车将是会成为来往车辆当中的第几名。
  当期待耗尽留下的只会是无尽的失落。
  如果陈念荒在前面等,向春生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这是她说过最大胆的话,回想起来心脏还是,扑通――扑通――
  向春生不好意思回头看他,拧着身子喊他:“陈念荒。”
  “嗯,我一直在。”他的声音像是电流滑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陈念荒认真执着地回应,不管怎样,只要向春生想,他一直都在。
  哪怕就这么无休无止一直等下去,他也心甘情愿,之死靡它。
  ―
  那个漫长的夜晚自然要献给永无止境的学习啦。
  周柏羽家的海景别墅有三层,男孩们住在一楼,二楼三楼都留给女孩子,房间很干净应该是提前打扫过。
  向春生一到房间就独自开启旁若无人的学习模式,哪怕陈念荒的那句话在脑子里不停地无限循环,她也不受其困扰,极度理智地写起模拟卷。
  反观陈念荒,一进房间就开始冲冷水澡。
  浑身上下的热意都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消减的意思,他现在是得到了向春生的允许,能够放肆地心动,可没让他的燃点比白磷还低啊!
  陈念荒狠下心来,用力地拍拍自己那张帅脸,自言自语:“你冷静一点!”
  向春生喜欢你不就是早晚的事吗?别自乱阵脚,这样会显得我们的情绪很廉价,高冷一点!他内心的小人在斗争。
  殊不知T恤穿错了方向,前后穿反了。
  “陈年年,你这是什么最新流行的穿搭方式吗?”周柏羽狐疑地指了指他的衣服,信以为真:这么穿好像真的能把胸肌撑得很明显。
  陈念荒这才发现自己穿错了,泰然自若地当着他的面掀起T恤一角,换了起来,“土鳖还是别试了。”
  “滚犊子,就你最潮,衣服都能穿反。”周柏羽自然也没放过任何能够调侃他的机会,“少男思春呐~”
  不得不说,这少男身材练得真心不错,哪怕是周柏羽这种五大三粗只追求肌肉爆发的体育生都欣赏得来,更何况别人,他的体脂率低,块状腹肌轮廓和鲨鱼线清晰,腰线收窄偏偏他肩膀又宽,可以说天赋极佳。周柏羽自诩身材不输他,就是每天训练胳膊上肤色差特别明显,没他白。
  “对,怎么?”陈念荒骄矜地点点头,他就是思春,没什么好掩饰的。
  “啊?”周柏羽眼睛都瞪大了,“你居然承认了!!”
  他那颗八卦的心最终被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封印了,陈念荒不给他任何参考的机会,因为他压根儿没带。
  四天过得很快,他们回去立马就期末考。
  紧锣密鼓地连考三天。
  鹤南梦:“累死了,总算可以睡觉了,狗一中你还我假期!”
  他们考完试并没有立马放假,还要继续上课准备会考,一直等到会考结束中间没有周末。
  夜自修结束,向春生回到了寝室打算大睡一场,这几天每天复习,睡眠严重不足。她在面对大型考试之前总是会因为压力过大而失眠,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考试发挥。
  项东安每次都是最晚回寝室的那一个,她既要训练又要考试,只会比她们更累。
  她每次回来的时候就快熄灯了,所以动作都小心翼翼得生怕吵醒其他人。
  一个学期的寝室生活磨合下来,向春生也基本上习惯了,她们每个人的生活作息不同,但同时彼此和谐,都会非常有分寸地尊重对方的边界。除去上次的意外事件。
  总而言之,宿舍生活和向春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她想象中的更加恶劣一点,这或许和市面上太多的影视渲染相关。
  今天项东安回来得很早,她洗澡的时候提前告知了她们。
  向春生睡不着,打开台灯在那儿背历史。
  项东安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很是愧疚地向她道歉:“向春生,对不起。”
  向春生:“?”
  她才刚到美国经济滞胀,脑子就被项东安的话给糊住了。
  “好端端的,你说什么对不起啊?”鹤南梦替她问出了声。
  项东安对着她们三鞠躬,而后捡起门后背的扫把,低头开始认真地打扫,“对不起,我之前一直忙于训练,寝室卫生都没做过。”
  她们最开始分配好了,每周轮流两人来做值日,项东安由于训练太忙加上回寝室的时间最短,分给她倒垃圾的活。可是这么多天,她每天都累到直接瘫在床上,和她一起做值日的向春生,从来就没有抱怨过一句,自己一个人就把卫生间里的垃圾给倒了。
  项东安看见那个空荡荡套着干净垃圾袋的垃圾桶,万分愧疚。
  “这没什么,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向春生丝毫没放在心上,她知道项东安训练辛苦,从来没让她帮过忙。
  卫生间并不朝阳,湿润闷热的亚热带气候总会有一股奇怪的霉味,垃圾如果不及时清理就容易滋生细菌,可是她们的寝室却很干净,卫生间弥散着淡淡的柠檬味。
  原来都是其他人,在毫无怨言地付出。
  项东安的咽喉涩涩的,她很后悔,之前自己那样对她。
  “向春生,对不起。”只能道歉。
  “不用道歉。”
  鹤南梦似乎看到了她的内疚,拍拍肩膀鼓励她。
  “我道歉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是为了之前那次,不小心砸到你。”项东安滚了滚咽喉。
  开诚布公:“你那天确实吓到我了,不过我出手并不是针对你,而是条件反射。”
  项东安的眼眶猩红,那个眼神像是溺水的人在求救,那一刻向春生如遭雷击,回头看见鹤南梦心疼的眼神,她瞬间反应过来了。
  “应该是我十二岁那年,和爸爸妈妈还有一起长大的发小一家出去玩,他有个亲哥哥大我五岁,我们定的是两间家庭房,那个时候我们关系特别好旅行也很开心。”她的双眼失神,一片死寂,“我记得卫生间有个浴缸,墙上装着淋浴头,门是推拉门。”
  “那天,我站在浴缸里用蓬头洗澡,他直接就把门拉开了,脸上没有羞愧,上下打量我,就像在看一件商品。”
  项东安哽住了,在场的人全都紧皱着眉。
  “我跟大人们说,他们只是回,你们小时候都一起洗澡呢这有啥?”
  “你们小时候还睡一张床上呢?小小孩,发育都没发育好!”
  “不就是被看了一眼,又不会掉块肉。”
  “你们可是青梅竹马。”
  “小时候,你还说要嫁给哥哥呢?”
  “……”
  “从那之后,我对任何男性的眼神,都只有生理性的厌恶。”项东安语气里没有愤怒的情绪,只是平淡地阐述。
  向春生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就只会粉饰太平!”
  “实在是太狡猾了!”就连平时温温柔柔从不激动的赵初楹都气愤得不行。
  是啊,他们为了维护两家的关系,可以牺牲掉一个小女孩刚成型的羞耻心,他们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可她呢?难道要强行让她把内心的不适转化成羞涩的爱慕,他们才肯罢休吗?
  “向春生,我知道你那天闯进来是意外,你能原谅我吗?”项东安还在苛责自己。
  向春生轻笑了一声:“怎么着也是我占便宜,你吃亏。”
  她说完之后就利落地把身上的睡衣给脱了,简直就是个女战士。向春生那样的举动仿佛就是在驳斥所有影视片段中给女性塑造得景观化的道德标准。
  “唉!小春!”鹤南梦被这个傻乎乎的壮举给惊呆了,立马拿毯子给她裹上。
  这场寝室夜谈由项东安开启,每个人都讲出了自己的经历。
  “我看过很多很多的电影,他们都是通过这种狡猾的手段,来重塑我们对女性角色的道德审美,总是不厌其烦地强调羞耻心,从而消解我们对悲剧性的角色出于本能的同情。”向春生有些义愤填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更偏向激进,“男性主角从来不用背负这些道德筹码,他们杀人如麻等于孤勇悲怆,他们三妻四妾等于铁汉柔情……”
  鹤南梦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心满意足地咬着薯片,说道:“对啊,我只要一穿裙子就会有人跳出来说我腿粗。”
  向春生都能想象到那些人恶臭的嘴脸,不过看到鹤南梦她又很欣慰。
  “不过,我照样穿,这可是我一口一口喂出来的!”她仿佛对那些不存在的人大喊,“老娘满意的很!”
  “不瞒你们说,每次电梯里遇到有男生礼貌让道的时候我都会示意他先走。”鹤南梦有些古灵精怪地挑眉,“我不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需要别人礼让。”
  “我也是!在楼梯上迎面遇上那些大摇大摆的男生,我不会选择小心翼翼的避开,而是就这么抬头挺胸的撞过去。”向春生的脸上满是骄傲,这是她在生活中一些细微的反抗。
  “砰砰砰――”来自隔壁的警告声。
  最后,轮到赵初楹了:“其实我……”
  
第71章 广播・败北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赵初楹的声音很小,不过那应该算是已经褪去了试探,“我和小春一样,都是二中的借读生。”
  向春生睁大眼睛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细致到耳朵和头发的轮廓:“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很眼熟,原来我们开学的那天见过。”
  她依稀有点印象,刚开始来的时候,自己身边站着的那个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就是赵初楹,原来她们很早就见过。
  赵初楹听见这话后,害羞得红了脸,补充道:“还有,我,一直在广播站负责日常播音。”
  “啊?”
  “啊!”
  鹤南梦和项东安两个人惊讶得不行,她们一直欣赏的那位广播站女神居然是面前这个瘦弱的小个子女孩,这种震惊程度不亚于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居然就在我身边?
  向春生倒是没那么吃惊,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信息。
  “我一直以为你夜自修前都不回寝室是因为吃饭太慢了呢?没想到是去广播站!”鹤南梦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吧。”
  “嗯嗯,除了广播站的人还有你们,没人知道了。”赵初楹点了点头。
  她们明显被这个反差给吓到了,印象里赵初楹一直小心翼翼声音放大点就生怕冒犯到别人的那种普通女生,没想到居然是深藏不露的大佬。
  项东安好奇地问她:“那为什么一直要保密呢?”
  赵初楹耐心解释道:“我社恐,一紧张就会结巴。”
  向春生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从开学就一直活跃在人们八卦猜测中的神秘风云人物。
  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赵初楹,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赵初楹整张脸“唰”得一下变红,口齿也不太利落:“谢、谢。”原来害羞的时候也会触发。
  她们又找到新的乐趣,就开始不停地夸她,逗她。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在她们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女孩,拿起话筒来多有气场,多么光芒万丈。
  在那些片段中她们得知,赵初楹没上高中前在配音圈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她并未加入广播站的公开名单,当初学校广播站站长是她的粉丝,特意找到她请她出山,为此才设下了这个规定。
  “我的天呐!女神,您能不能模仿我推的声线骂我!”鹤南梦膜拜得不行。
  赵初楹转换声线时就连眼神都变了:“过来,跪下。”
  她的声音就仿佛是黑暗中蛰伏的巨蟒,在看见猎物的瞬间,张开了血盆大口。
  鹤南梦的眼里全是小心心:“女王,我要当你的狗!汪!”
  “啊?这样、不、太好吧。”又恢复到原来害羞的样子,一听就知道是赵初楹本人的声线,差别太大了。
  项东安习以为常地闭上双眼,服了,中二病。
  那一天,她们聊得很晚很晚,推心置腹洞见肺腑,安静地躺在白色的蚊帐底下,风吹过阳台上鬼魅般的衬衣。
  期末考试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向春生有些紧张,迟迟没去看,因为之前几次月考,她的成绩因为数学总是上上下下的。分班前,她各个科目都平均较高,分班之后,除了语文和英语,向春生成了一只塑料桶,没有较长的一块木板,也没有明显的短板,她想努力把自己的数学培养成长板,可结果不尽如人意。
  与其说她害怕知道成绩,倒不如说她害怕看见数学成绩,头一次如此没有把握,她一个人站在公告牌前。
  数学:129。
  好在这次并没有拖后腿,向春生松了口气。不过她意外发现自己的排名居然靠前了很多,排到了年级第十九。
  “好像说,这次有一部分人准备参加竞赛选拔了,学校就没让他们参加考试。”
  向春生不知为何,胸腔有些酸胀胀的。
  他们班在二三月份就陆陆续续有人被老师约谈,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些关乎竞赛。
  她并没有被约谈,可能在老师眼中,向春生就是一个没有天赋只知道努力的书呆子。向春生对自己有最低的心理预期,可是真当事件降临时,她的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陈念荒一定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吧,她说不羡慕,都只是在安慰自己。
  他一直都是那块不会沦为瓦砾的精细美玉,哪怕放进遍地闪烁的宝石之中,他也绝不会泯然众人。
  可自己呢?还在沾沾自喜那伟大的“进步”,我真的能配得上那份野心吗?我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向春生有些怀疑。这也是她第一次对自身产生信任危机。
  往常的向春生,不安感最多控制她一个课间,一上课立马就恢复了。
  向春生心不在焉地灌水。
  “向春生,我都喊你两遍了。”
  她愣了半天,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宋写宁从楼梯转弯猫了出来,趴在她的肩膀上。
  “你怎么在这儿?”
  她一眼就看出向春生这人不太对劲,恹恹的,说话声有气无力。
  “问得什么问题,我来灌水啊?”宋写宁一早就看到了成绩单,向春生并没有考差相反考得很好,怎么看上去心情不佳。
  向春生问:“林致优呢?”
  “她被老师抓去准备强基计划了。”宋写宁一直观察她。
  两人寒暄了一阵便切入正题:“小春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不是很好。”向春生如实回答。
  敏感如她,简单观察一会儿就能猜到:“是因为竞赛的事吗?”
  “嗯,我连门槛儿都没迈进去,还妄想成为年级第一,小宁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可笑?”向春生现在已经学会倾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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