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了。”赵娟很是无奈,这人也是来了好几回了,“就算是有,靓仔你也穿不了的,男裤和女裤又不一样。”
可有的时候偏偏就是越买不到越想买,简直疯魔了一样的想要得到。
那青年人抬眼扫过店里的一众衣服,很多都很好看,偏偏他只能看、穿不了,谁让他不是个女性!他嘴角一撇,不禁赌气地说,“你们老板是不是看不上我们男人,不想赚我们的钱?我们也想穿好看的衣服、我们也有钱愿意买衣服!”
他也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有钱花不出去,这种感觉可真憋屈!
赵娟下意识的看向周知意。
周知意抬脚走过来,和煦的笑道,“这位同志你先不要生气,我们已经在考虑拓展男装生意了。”
那男青年顿时一喜,揪着不放手的牛仔裤问道,“这款裤子以后会有男款吗?”
周知意看了一眼,记下款式,点点头,“会有的,之后还会有更多有设计感的、独特的男装。”
“那可太好了,什么时候我能买到?”男青年迫不及待的问道。
周知意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大概八、九月份吧,到时我们会直接上秋装,您再耐心等候一下,反正新宁夏天长,早买了也穿不着不是吗?”
这名男青年被安抚好,“也是,那我就等着了。”
南风服装店里的小波动就这样安稳度过。
周知意和沈谦回到「知意」,她径直上了二楼的工作室。
沈志强起身迎过来,“意姐,我想到了之前那种护耳帽也可以用牛仔布做,我先画了个图,你看看行不行?”
周知意接过那张纸看了看,赞赏的点点头,“还不错,可以先打个样,还是老规矩,如果之后能投入生产和售卖,每卖出去一件,给你售价的3%作为提成。”
“是!”沈志强之前觉得谈钱真是俗,他追求的是理想,但现在这种“奖励机制”倒是让他更加振奋、斗志满满。
周知意回到自己座位上,翻开桌上的图画本,里面一张张都是她才画了没多久的男装设计稿。
白灰拼色的驳领垫肩西装搭配同色阔腿西装裤,用不同颜色、不同材质的面料组合,克制的塑造出独特的样式效果;浅卡其色宽松毛衣开衫内里搭配白色衬衫,衬衫胸口的口袋向下翻折一角,露出底下的花朵刺绣,下面是休闲的水洗牛仔直筒裤;黑色V领毛衣上做灰色菱格纹提花图案,露出里面深灰色条纹衬衫的一部分,和深灰色垂感西裤相得益彰……
周知意讲自己一贯的花朵设计元素不着痕迹的融入考究简约、带着些静奢风尚的男装设计中,让男装整体偏基础款的服装中加入一点点设计感,淡淡的、又不失温度,正如江遇给她的感觉。
那天看完电影回来,周知意就灵感大迸发,一口气画了这么多设计稿。
画完之后周知意就在想,她完全可以一举两得,这些衣服既可以是送给江遇的生日礼物,也可以拿去售卖。
她其实可以也做男装生意啊!
就像周知意的理想追求,她想要女装审美重新掌控在女性手里,因为女装已经太久被男设计师把控潮流风向了。
既然如此,男装的潮流风向为什么不能由女性掌控?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时尚界该换换主导了。
这个想法在周知意脑海中不停出现,令她斗志昂扬,不只是女装,男装她也要做!
第101章 抓大放小
起初是新宁市的销售额大幅锐减,再者是首都、静海市、承平市……等帕格通讯公司意识到时,这片广袤土地上的传呼机市场已经被蚕食近三分之一,一个新的、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出现了,并且还不算是陌生人,就是卖给他们「传呼通信用汉字信息表示及编码字符集」技术资料的那个青年。
本来沾沾自喜用极低的价格为产品升级、省去了开发的费用,却没想到是养虎为患。
他们低估了那个年轻人,也低估了这片土地上的传呼机市场。
虽然有些遗憾,但也说不上太难受,毕竟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抓大放小,基本放弃了在他们看来已经算是落后的传呼机,转而攻克更加便携的通讯设备。
在面对「风雨」传呼机势如破竹的侵占,帕格通讯公司推出了一款像砖头一样大小的移动通讯设备——“800兆移动电话”来和其对打。
罗良白再回到新宁,发现“天”都要变了。
一个是“大哥大”的出现。
另外一个,则是老板出奇的刻苦工作、艰苦朴素。
罗良白眼珠子纳闷的滴溜溜转,看着忙着给传呼机检修着程序系统的江遇,还是忍不住问,“难道是厂子资金上出现了什么大缺口?”
“什么?”江遇从如海一般的编码中抽身,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不明所以。
“我都看过那厚厚一沓的销售底单了,而且我从首都又带回了那么多传呼机订单,”罗良白纳闷的打量着江遇,“不应该啊,按理说你现在应该赚得盆满钵满才对。”
说着,罗良白拎起江遇身上那件条纹T恤衫的袖子,“你居然穿的还是这种洗得都已经褪色的旧衣服。”
罗良白又看向江遇手边的那台传呼机,这种贵价货还是自己工厂生产的,没花一分钱。
还有江遇手腕上的那块金劳,这是周知意给他买的。
除此之外,再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昂贵物品,谁能想到江遇就是已经卖出上百台传呼机的「风雨」的老板呢?
罗良白感觉自己都比江遇更像是有钱人。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好歹也买件梵特杰衬衫穿穿啊。”
“买衣服?”江遇随即笑起来,“我不会缺衣服的,意意说会给我设计衣服。”
他重新看向电脑,在屏幕右上角贴着的那张小纸片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像是获得了力量似的,干劲十足,“而且我还要攒钱,结婚太花钱了。”
罗良白走过去定睛一看,纸上写着「婚宴要提前试菜!房子、家具、家电、小车迎亲、喜糖、婚纱照、度蜜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江遇已经疯魔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嘴里嘀咕着,“别人有的意意也要有,我要给意意最好的……”
罗良白无奈的一拍脑门,之前因为推销铝电容器,他也算接触了不少电器厂老板。
别的老板是努力拼搏赚大钱、当富豪,怎么到江遇这儿,就变成努力拼搏赚了钱、去结婚?
算了,不管是什么,有驱动力就是好事,他只要跟着「风雨」节节攀登就行。
不过这次罗良白不是一个人从首都回来的,何萍也和他一同回来了。
周知意和姜玉芝对视一眼,凑到和大发、一心和两亿三只狗玩耍的何萍旁边。
“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姜玉芝小心翼翼的问着,“不是说参加选拔比赛吗?”
何萍把玩具球扔出去,语气轻松,“没选上,我就回来了呗。”
姜玉芝立刻和周知意对了眼神,两人俱是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又有点不敢再问,怕触及何萍的自尊心、又引起她难过伤心。
何萍倒是淡淡的瞥了她们一眼,“怎么,我回来不好吗?”
“好!那当然是好极了!”周知意反应迅速,立刻像倒苦水一般说道,“离了你,我和沈谦简直头疼死了,新款宣传照片的模特我们都找不到像你一样、能替补你的人,本来都想先从模特队里挑一人,慢慢教教看,也不知道能不能磨合好。你回来了,这下可好,还是你来拍。”
何萍终于露出笑颜,“我就知道你们肯定需要我。”
在新宁市,永远有作为后盾的朋友,能够为她托底,让她至少不是那么的失败。
其实没被选中去国外表演,何萍是难过的,甚至还大哭了一场,因为她甚至连真的同台竞技都没有就被淘汰。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何萍来到首都后就和罗良白分开了,她拿着从徐教练那边抄来的信息,独自找着报名的地点。
“哎,你是周知意的朋友吧?”
何萍转头,就见到了那名长相奇特的高挑女孩。
庄云月现在已经能坦然接受人们看向她的目光了,不再低头躲在暗处,她对着何萍一笑,“果然是你,我们在五省联合展销会的后台见过一面,你还记得我吗?”
何萍点点头,“当然。”
庄云月的目光扫过何萍手里的小纸条,猜测道,“你来首都是不是为了参加卡丹先生的模特选拔比赛?我带你过去吧,我刚报上名。”
何萍立刻感激地说,“那就多谢你了,我正找不着地方呢。”
庄云月轻轻的摇了摇头,“你是周知意的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因为她也帮我很大一个忙。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发现原来我也是好看的。”
她抬起胳膊,看着上面突兀的白色斑块,“我现在已经能坦然接受这些东西了,而且它们反而成为了我独特的记忆点。”
罗良白给几家电器厂交了铝电容的货,带着收回来的货款和新的订货合同回到宾馆,敲开了何萍的房门,“怎么样?你找到报名的地方、报上名了吗?”
何萍点点头,“托知意的福,她曾帮过的人帮了我,带我找到了报名处,已经报上名了。”
“那就好,有个认识的人照应我也放心。”罗良白说,“我明天就要回新宁了,你自己保重,有事的话就打周知意电话,她有装电话吧?没有的话我就把风雨电器厂的电话给你,你找江遇也行,只要你说你是周知意的朋友,他肯定帮你。”
何萍扬唇一笑,“才不用,南风服装店里的电话号码我倒背如流。”
罗良白点点头。
一时两人无言,一阵安静。
罗良白莫名有点局促,一贯的好口才此刻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何萍奇怪的看他一眼,“你不是说明天要走吗?那你还不回去休息?还有事?”
“哦、哦!对,没事了。”罗良白连忙接道,“那你也快休息吧。”
在罗良白离开的第三天,何萍就去了首都国际饭店参加初选。
她志气满满的进去,垂头丧气的出来。
不同于新宁时装表演队的选拔标准,只要条靓盘顺、自己愿意参加,就允许加入;外国设计师带来的是国际标准,女模特要求身高在1.75米至1.81米之间,三围应分别在84厘米、60厘米、90厘米左右,考虑到亚洲人的身体条件,身高要求放宽到至少1.7米以上。
身高只有1.68米的何萍在初选就被淘汰,她甚至未能真正的走到舞台上和其他人角逐,就因为“个子太矮”,失去了竞争机会。
生活在南方,何萍从小到大都是被人赞一句“好高的女仔”,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因为“矮”,铩羽而归。
如果说是她台步走的没有别人好所以落选,何萍都不会如此不甘心,偏偏是因为身高不达标,就差两公分,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台步走得不好她可以练,就算这次落选,相信勤加苦练总会有成功入围的时候。
但是身高不达标,何萍又不能把自己的腿抻长,让自己再长高。
她不是没争取过,但在看惯了纤瘦高挑的外国模特的设计师眼里,何萍就是太矮了,即使她走得还不错,也弥补不了这点缺憾。
因为太过不甘心,即使已经失去资格,何萍也没有就这么离开首都,而是追随着选拔进程,听说了复赛的选拔比赛很是激烈、见到了报纸上刊登的那张照片——十二名高挑美丽的女孩激动的抱在一起,其中皮肤独特的庄云月很是引人注目,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兴奋,她们可以跟着卡丹先生飞去国外表演了!
在飞机掠过首都的天空时,何萍席地坐在思源桥下墩柱旁的河岸边,避开众人,独自崩溃大哭,把手里的那张报纸捏得皱皱巴巴。
罗良白拿着技术资料帮助首都寻呼台建立好双向寻呼网、谈好代售合作,忙完正事后闲谈听对方讲起了最近的热闹事。
“你知道那个叫什么卡的外国服装设计师吗?他之前来咱们国家办过服装表演,这一阵子又过来选了十二个女孩去国外表演,我看了前两天报纸上刊登的照片,个个都很年轻漂亮,希望她们在国外也能这么争气!”
罗良白笑起来,“我知道,我还有个认识的人也参加了选拔。”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何萍也被选上了。
但等罗良白找到报刊亭,特意让老板帮他找了前些天的报纸,他反反复复在那张照片上仔细找了两遍,都没能找到何萍的身影,连边角上都没有。
“奇怪……不应该啊……”罗良白纳闷的自言自语道。
罗良白把报纸一折,塞进手提包里,转身去了何萍住的宾馆。
宾馆前台对这个见人三分笑的青年人还有些印象,主要是当时她还以为这个青年和那个一起过来的漂亮姑娘是一对儿,但听他们各要一个单间,很是意外,这才留下了些印象。
“您好,我想问下——”罗良白刚开口。
“你是来找那个叫何萍的姑娘吧?”前台工作人员如同他肚中蛔虫般,抢先说道。
罗良白点点头。
前台向外一指,“那姑娘出门好一会儿了,好像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出门前还问了我周围有没有什么安静的地方,我和她指了前面的思源河,那儿地方风景好又没多少人去,最适合散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