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把人给找到了?
本以为尸骨无存的人,还真被这位爷给找到了!
三人连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跟在他们身后下山,小声向同伴询问这是如何将人找到的。
叶惜儿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出了这片雪山,久到她撑不住地闭着眼睛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睡了几个月已经很是熟悉的床上了。
头顶原本的那方灰色帐幔她嫌弃太丑太老土,被她换成了洁白带着暗纹花样的纱质帐幔。
身上的衣服应该被换过了,躺在干燥温暖的被窝里十分舒爽,那种冷到骨头缝的寒湿已经没有了。
外面的天色是黑漆漆的,她也不知道此时是几点了。
屋子里的书桌上点着一盏灯,罩着灯罩子,光线昏黄不刺眼,不至于让屋里暗黑一片。
叶惜儿鼻尖还闻到一股药味,嘴里也是苦涩的,想来是被人喂过药了。
但这屋里就只她一人,魏子骞呢?
大晚上的还不睡觉吗?
她想喊一声,可嗓子还是很疼,发出的声音又沙哑又细弱。
叶惜儿顿时有些不开心了,怎么没人来守着她呀!
她都生病了,怎么没个人来守着病人啊。
她醒了都没人知道,醒了想喝水也没人倒水。
一点温馨感和安全感都没有!
第040章 昏迷
叶惜儿在床上寻摸能敲击墙面的物件, 寻了半晌,没有一件硬物,都是软绵绵的被子。
她挣扎着挪到床外侧, 俯下身想去拿鞋子,手还没够到, 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叶惜儿惊喜地抬头去看,刚想装模作样的板着脸批评两句照顾病人不细心, 就见到进门来的是便宜小姑子魏香巧。
她赶紧闭紧了嘴巴,往她后面瞥去, 没人了......
没人了?
就小姑子一个人进来的。
叶惜儿更加不开心了, 心里不满地哼了一声, 把人救回来就是丢在这不关心不慰问的?
“嫂子,你醒啦!”
魏香巧见她醒过来了,高兴极了,连忙加快脚步跑到床跟前。
放下手上的托盘,扶着她坐起来靠着床, 还贴心的在后背垫了一个枕头。
“嫂子, 你先喝点温水, 再把粥喝了。”
叶惜儿点点头,接过水杯喝了个精光。
看着喜形于色的小姑子直接问道:“巧儿,你哥呢?”
没料对方原本笑着的嘴角顿时垮了下来,哭丧着脸道:“我哥回来就倒下了,把我们吓得不轻。请了大夫来看,说是精神太过紧绷, 加上寒气入体, 回到家那口气一松就倒了。”
“大夫还说今晚半夜可能会发高热,得让人看着呢。”
叶惜儿惊讶万分, 眼睫颤动,焦急问道:“那他人呢?”
“娘说怕过了病气给你,把旁边杂物房收拾了一下,搭了张床,让哥在那儿养病了。”
“嫂子,你现在可千万不能被染上高热了,大夫说你已经烧过一次了。”
叶惜儿又气又急,哭笑不得:“我本就生着病,都是风寒,有什么不能过了病气的?”
她掀被就要下床,嘴上还说道:“我得看看去。”
“诶诶诶,嫂子,你可不能下床,再着了凉,养都养不回来。”
魏香巧阻止她下床,还急声劝道。
“没事,我穿厚实些再出去,我就想去看看他,不然心里老不踏实。”
魏香巧再也说不出什么阻拦的话来,她心下感动,嫂子自己都病得下不来床,心里还惦记着她哥。
她帮忙把厚棉衣给嫂子套在身上,裹得比平时还多一层,头上还给她围了一个厚巾子,避免吹了夜风。
叶惜儿腿脚发软的在巧儿的搀扶下,身子发虚地小步挪到了隔壁屋。
杂物房被简单收拾了一下,靠墙搭了个简易的床板,铺上厚厚的被褥就那样让人躺在了上面。
叶惜儿简直没眼看,魏家就这样对待一个病人的?
她走过去坐着床边,视线锁定在魏子骞闭着眼睛的脸上。
男人的模样很不乐观,面容苍白如雪,平时嫣红的唇色也淡了下去。
整张脸就眉毛和浓密的长睫是黑色的,在惨白的脸上显得尤为突出,黑白分明,像宣纸上的浓墨。
此时安静地陷在暄软的被子里,脆弱的如白瓷娃娃般,一碰就碎了。
叶惜儿心里有些异样,像是有羽毛在心尖轻扫。
见床头一侧摆放着一个托盘,上面一碗药还满当当的。
她回头轻声问:“他还没喝药?”
魏香巧愁眉苦脸的:“喂不下去啊,我哥怎的不像嫂子这般省心呢,一喂就咽下去了。”
叶惜儿:“......”
她这样的是不是被人灌毒药也能毫无防备的喝下去。
“嫂子,你先回去躺着吧,我来看着我哥。”
叶惜儿点点头,又小声对着魏香巧说了一句:“等他醒了叫我。”
她四下环顾了这杂物房道:“还有,待他醒了就让他回屋养着,这里的环境像什么话?是养病的地方吗?”
“我也病着呢,咱俩谁也不耽误谁。”
魏香巧笑着点头,扶着叶惜儿回了西厢房。
叶惜儿躺下了见小姑子还磨磨蹭蹭的不走,时不时看她一眼,神情欲言又止的。
便奇怪问道:“有话要说?”
魏香巧停下手里假装忙活的事,抬头又看了嫂子一眼,见她乌黑的眸子清凌凌地注视着自己,璀璨晶莹,仿佛自己是被对方认真看待的。
魏香巧的眼眶立即就红了,带着哭腔道:“嫂子,对不住,是我没看好你,把你弄丢了,让你受苦了。”
小姑娘突然就哭了,哭得惨兮兮的,好不可怜。
叶惜儿怔住了,这也来的太猝不及防了。
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安慰道:“这可不怪你,是我自己大意了,吓着你们了吧?”
说到这,她就想起这次她落崖的原因,心里气愤不已。
该死的,这谁在背后想害死她!
魏香巧含着泪珠子点头:“我当时找不见你吓坏了,赶紧跑回来找我哥。哥哥得知你不见了也吓得不轻,立即就出去找你了。”
叶惜儿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手道:“你看我这不是福大命大,好好的回来了吗。”
“我掉下悬崖跟你毫无关系,你千万别自责。我还得感谢巧儿及时发现及时回来报信呢,不然等你哥找到我,我可能就没气了。”
“真的吗?”
魏香巧的心颤颤巍巍的,当哥哥把嫂子抱回来时的模样,她看见两个人都狼狈不堪,吓得呼吸都上不来了。
后来哥哥昏迷了,可是把娘和她吓得腿软。
魏家一时间鸡飞狗跳,一下子病了两个人,魏家的天要塌了。
“当然是真的,你快去看着你哥,今夜就辛苦你了。”照顾两个病人,可不容易了。
“嗳,那嫂子你把粥喝了再睡,我去给我哥把退高热的药先熬上。”
魏香巧擦干脸上的眼泪,看着嫂子好好的,心里的歉疚总算是松快了些。
待小姑子出去了,叶惜儿才呼出一口气,丝丝地痛呼出声。
她把手举起来查看,两只手掌都上了药,包上了白纱布,可掌心之痛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叶惜儿坐起来费劲地用勺子喝了米粥,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这一系列惊心动魄差点要了她命的经历。
一开始掉进湖里,她费劲地求生,醒来时又和陆今安打心理战,还没空想那在悬崖上背后的推手。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是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她才坠入了悬崖。
这个要置她于死地的狠毒之人是谁?
她与谁有深仇大恨?
以至于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她来这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得罪过谁吧?
难道是原身的仇人?
叶惜儿用脑过度,还没想个明白就昏昏欲睡了。
翌日清晨,叶惜儿醒来时,房间里静悄悄的。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她慢吞吞地爬起来,试着穿鞋下地走了几步。
还行,虽还是气血不足,头晕目眩的,但比之昨日软绵绵的腿要好多了。
叶惜儿裹好自己出门去了隔壁屋子,推开门发现巧儿正在床边给魏子骞喂药。
“巧儿,他还没醒吗?”
“没呢,昨夜哥哥果然高热了,可还是喂不进去药,半夜又去请了大夫过来。”
魏香巧小脸焉巴巴的,是累的也是急的。
“烧退了吗?”
“大夫用了别的方法,勉强算是不烧了。”
叶惜儿皱着的眉头总算是松了些:“大夫还说了啥?这不吃药病可好不了,他有什么法子没?”
“没,大夫说哥哥不止是受了寒,还有心里郁结之症。昨日人倒下了,风寒只是个引子罢了。”
说起来魏香巧眼睛就红红的,继续道:“我哥定是还放不下爹爹的事。”
“当初爹爹死后,哥哥一滴眼泪也没掉,忙着应付各路来要债的,得处理家产和爹爹的身后事,还得照顾娘和我。”
魏香巧趴在床沿边呜呜哭了起来:“我们都以为哥哥没心没肺的,家里出事了,不如娘和我伤怀悲痛。可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哥哥却......”
叶惜儿闻言也是一阵难受,爹都死了,家都毁了,怎么可能不伤心?
她伸出手拍了拍小姑娘哭得颤抖不已的瘦弱肩胛骨,抿抿唇,没说什么。
现在巧儿需要的是发泄,不是安慰。
过了一会儿,她转移话题道:“巧儿,我来试试喂他吃药吧,吃了药才好得快。”
魏香巧抬起红着眼睛的脸,愣了一下,随即就让开了位置,让她坐下了。
叶惜儿端着温热的药碗,没急着喂药,尝试着与昏迷中的人沟通:“魏子骞,别抗拒了,喝药有什么难的?我都喝了好几碗药了,也没把我苦死。”
“你是不是怕苦?是不是不愿意接受治疗?想逃避现实?赶紧喝了药好起来。”
“你还得去码头干活赚银子,你还得养你娘和巧儿...咳......当然还得养我。”
“可没那么多时间让你躺着,不然全家去喝西北风。”
她舀了一勺子药汤放在男人唇边,继续念叨,跟催眠似的:“张嘴,张嘴,喝下去,这是良药啊,花了不少银子的......”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叶惜儿喂的一小勺药顺当地滑进了男人的嘴里,咽进了喉咙,一滴没洒。
叶惜儿眼睛一亮,与巧儿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喝进去了就好。
一碗都喂下去后,叶惜儿就回房了,她也得喝自己药。
洗漱一番,吃了魏香巧端得早饭,喝了药,她就又躺下了。
刚没躺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
令叶惜儿意外的是,进来的人竟然是魏母。
虽听巧儿说过在她刚回家还在昏睡时,魏母就过来看过她。
但在她清醒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见魏母进她们这屋里。
平日里魏母都很少踏出房门的。
她又从床上坐起来,叫了一声:“娘。”
魏母穿戴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没什么首饰,但一看就是很有讲究的人。
只是脸上的气色不太好,显然是这几天没睡好。
“不舒服就躺下吧。”
“没事儿,娘。”
叶惜儿知道,若是没什么事,这便宜婆婆也不会来找她。
“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受了些惊吓,回家来心里就踏实了,慢慢养着就是了。”
叶惜儿笑着回道,长辈和善的时候,她也可以当个乖顺懂事的晚辈。
魏母没坐在她的床上,而是自己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床边。
“惜儿,这次让你受罪了,我托大夫带了信去百花镇,你娘应该会来看你。”
叶惜儿略微惊讶,她是真没想到还有这茬。
“是我们魏家没照顾好你,该给你家有个交代。”
“娘,你快别这么说,是我自己贪玩要去看梅花,不小心才出了意外。”
魏母摆了摆手,像是不愿意在此事上多说。
“这段时日你就好好养着,有什么事就叫巧儿帮你做。”
叹了口气,继而又道:“娘过来,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叶惜儿扬了扬眉梢,心里点燃了好奇心,这都用上‘求’了,到底啥事啊?
“骞儿的病情想必你也听说了,身体上的病好治,可这心上的疾......”
“这孩子,从小就跟着他那混不吝的父亲混,过了十几年舒坦逍遥的日子。”
“投身到富贵人家,原以为让他快活自在的过一辈子也挺好,没承想到头来却是个苦命的。”
“可我看着心疼啊,之前出了事没顾上他,回过头来才发现这孩子的性子变了。”
“骞儿以前总是爱笑爱说,性子是混了些,可看着就让人欢喜。”
“如今却不笑也不言,眼里没有了活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