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冷静,确实需要冷静。
他说只一人,又不是说只有她。
她这个假妻子,瞎激动什么。
脑子里忽然没来由的冒出室友说过一句话,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很忙碌。
她不忙碌,一点不忙碌。
她还有正事要说。
“那你娘那边呢,这个翠微打算怎么处理?”叶惜儿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娘也不会让她留在这里。”
魏子骞说完这句顿了片刻,将实情告知她:“翠微费劲心思进魏家的目的不在于此,她留在魏家的真正目的是拿到她背后之人想要的东西。”
“啊?”
“你是说她故意接近你,无论是想给你做妾还是想回来伺候娘都只是表面的幌子?”
叶惜儿后背冒冷汗,原以为是丫鬟爱上落难少爷,倒贴钱财做妾的戏码。
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阴谋。
“她背后是什么人?想从这里得到什么?”
她不仅惊诧,还很疑惑,魏家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是值得别人谋划一番来算计的?
为此还不惜买通魏府从前的丫鬟来做局,还用上了金钱利诱。
这样看来,魏家似乎不如她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
魏子骞摇摇头,他其实也不清楚翠微背后站着的究竟是谁,但左不过就那几家。
至于他们想要的东西......
魏子骞敛下眼眸,平静淡漠。
“那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想想办法吗?人家都摸到家里来了。”
“我会处理翠微,看能否从她身上套出些信息,不过她知晓的应当不多。”
魏子骞见她眉头蹙起,一脸的沉思,不想她为此担忧,不着痕迹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那边如何了?打听到林家的情况了吗?”
叶惜儿果然思绪被转移,想到了在百花镇的事。
“我已经找到对付林镇长家的办法了。”
叶惜儿本不想得意,耐何脸上的表情先一步表现了出来。
她嘴角和眼梢同时上扬,一双黑眼珠子随之转动半圈,神色自得地看他。
“嗯?说来听听。”
叶惜儿春风得意,说书般拉起架势:“这林家在百花镇扎根数年,人脉地位那自不必说,镇长大小也是个官。”
“要说对付他,那难度肯定不小,弄不好还要遭到反扑。”
“可若是找对方式方法,就能一击必中。”
“有一句话叫做——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翘起地球。”
“当然你有可能听不太懂,这是一个杠杆原理,这句话的大致意思就是只要支点选得好,任你再重的物体也能移动。”
“同理到林家的事情上,找到林家的那个支点,就一定可以撼动整个林家。”
“而林家的小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林卓越,就是我找的那个支点。”
“所以,对付林家,得从林卓越入手。”
看着侃侃而谈,条理清晰的女子,魏子骞恍然意识到她似乎还有许多面是他没看到的。
甚至她身上还有许多东西是他不知道、未触摸的。
叶惜儿最后一句总结收尾,手指往空中那么虚虚一点,有种尽在拿捏之中的气势。
“怎么个入手法?”魏子骞直切重点。
话虽说得看似简单,可林卓越是那般好入手的?
又是如何让林卓越牵动整个林家?
这其中的关联和操作都不是易事。
叶惜儿神秘一笑:“你放心,不出三日,这个林卓越必定找上门。”
“让敌人送上门来让你打不值得一提,厉害的是不仅让他主动送上门,还得对你带着感激之意。”
“你看着吧,我就是如此厉害!”
叶惜儿的尾巴快要翘起来了,恨不得把自己智慧的大脑拿出来显摆。
——
叶惜儿没想到的是,年还未过,就有客户找上门。
柳媒婆不是说要过完年才有人说媒吗?
看来还是她自己的生意不行啊!
她这不是人就来了嘛。
看着站在门口一身齐整灰布衣的老妇人,叶惜儿激动地眼睛放光。
说不定这是她第一单能成的上门客户!
“请进,进来喝口茶吧。”叶惜儿笑脸迎客,诚挚邀请。
“多谢小叶媒婆,老婆子我就不客气了。”
坐下聊了一盏茶之后。
叶惜儿热气上头的脑子有些发懵。
“郝婆婆,您确定?您是要给自己找个老伴?”她看着对方花白的头发,再一次问道。
她还以为对方找她是要替自己的孙辈找个对象呢。
郝婆子笃定点头:“老身守寡多年,年轻时再苦再难没想过要再找。”
“如今儿女已大,我也该为自己个考虑考虑了。”
“敢问婆婆高寿?”
“婆子我今岁正好六十有八。”
六十八,在现代不算多大年纪,可在古代这种三十岁几岁能当上奶奶的年纪,六十八的的确确是老年人了。
说不定她的重孙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老婆子对老伴没有别的要求,瞎了瘸了瘫了都行,唯一的条件是他能让我多活几年。”
说着,郝婆子别有深意的看着叶惜儿道:“小叶媒婆,我知道你的本事,这点你一定可以做到。”
叶惜儿微愣,这是什么新思路?
敢情您老人家找老头子是为了续命啊!
时尚,真时尚!
她去哪里找能给她续命的老头子?
还说没别的要求,上来就要个有自带人参精体质的。
关键是她有什么本事了?这一点倒是可以展开仔细说说。
郝婆子看她的神情变化,慢腾腾地补充道:“我是城北长石巷子的。”
“就住在陶家的左边,陶家那小子的情况我最是清楚不过,常年躺在床上,土都埋到嘴里了。”
“活过我这老婆子都难。”
“嘿,今年却是稀奇了。按理说活不过这个冬天的人,前几日除夕夜却能出来到堂屋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了。”
“方才我还去看过,陶小子的确是能下床走两步了。”
“你说神奇不神奇?就成个亲,将死之人都能一日比一日好。”
“那这个亲,谁不想成?”
叶惜儿恍然大悟,原来是陶康安的邻居。
原来她是因为看到陶康安的变化才心动的。
叶惜儿咽了咽口水,现在这个老婆婆不会把她当成续命阎王了吧。
只要找她说媒,就能长生不死?
陶康安的情况能通过姻缘这一步好转起来,这也是他的命。
说明他的命不该绝,不然她也找不到与他匹配的正缘。
“小叶媒婆啊,陶家小子的事,我们那一片儿的都知道了,可热闹着呢。”
“这回你名头响了,你啊,就等着被人踏破门槛吧。”
郝婆婆眯起眼睛,笑呵呵地,露出缺了一颗的大门牙。
叶惜儿:“......”
她所期待的场面,就要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来了吗?
“行,郝婆婆,您的情况和要求我已经了解了。”
“我会尽我之力,帮您找到一个你想要的老伴。”
送走了郝婆子,叶惜儿转身就回屋扑到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
先不说这媒能不能说成功,光是那‘名头响了’这几个字都能让她兴奋好几天。
小叶媒婆,事业有成啊!
这是要起飞的前兆啊!
“姐,你做什么呢,不带我出去玩了吗?”
外面响起了叶文彦的声音。
叶惜儿爬起来打开门,站在门边抬起下巴,双眼坚定,一本正经道:“姐的工作很忙,有太多人找你姐说媒了。”
“可是娘说,你自己都不懂婚姻之道,眼光也不行,肯定没人愿意让你说媒。”
“我怎么不懂了?我的婚姻不是好着呢吗?”这点她可不依。
“那姐夫还要纳小妾。”
“他不纳,那是误会。”叶惜儿纠正他。
并且叮嘱他道:“你回去别与娘说。”
“为何?”
“你想娘来找你姐夫的麻烦吗?你想让她着急上火吗?”
“好吧。”
叶文彦勉强地答应了。
“走,今日带你出去好好玩一日。”
叶惜儿叫上魏香巧,三人一起出门向城南而去。
听说城南三里街的马场今日有个冬季马球比赛。
所有会打马球的年轻儿郎们都会在此一较高下。
进场观看还要收席位费。
三人选定座位坐下,现场气氛很欢闹。
因着是过年,有许多平时不舍得花钱消遣的人这时也愿意来看个稀奇。
魏香巧有些兴奋,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种热闹的场合了。
“嫂子,若是往年,我们跟着我哥进场,都不用给席位费就可以进来。”
“这样的比赛,我哥每年都不缺席,年年都能夺彩呢。”
说着她又有些低落:“可惜我哥今年不在。”
“没关系,也该让别人夺夺彩了。”叶惜儿安慰她。
叶文彦也很兴奋,左右四处观望,他还没看过打马球呢。
“姐,快看,那些人进马场了。”
叶惜儿看过去,一群风华正茂的男子牵着自己的马匹陆续入场。
个个穿着利落的马球服,精神百倍,神采飞扬。
很快,比赛开始了。
两队人马驰骋在场地中争抢球子,身形勇猛矫健,互不相让。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上的情况越发焦灼。
不说魏香巧和叶文彦看得热血沸腾,就连叶惜儿也看得入神。
叶文彦甚至和其他人一样,激动地站起来为自己看中的队伍呐喊助威。
——
城南的球场那边热闹非凡,战况激烈。
城北一间偏僻的破院子里却是气氛紧张,情形压抑可怖。
整个院子雅雀无声,翠微被两个壮汉压制地死死的,手臂被反锏在后。
她眼神惊恐又害怕地盯着前面坐在一张破旧椅子上的男子,眼泪花花,似乎还夹杂着一些不可置信和侥幸。
她不相信少爷会这般心狠。
以前的少爷是玩世不恭了些,可那也只是作为富家子弟的放浪形骸。
从未听说过他草菅人命,行事狠辣。
翠微的嘴被堵着,只能拼命冲着面无表情的男子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想好了如何回答吗?”
魏子骞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听在翠微的耳里却是身体一抖,寒气自脚底直往上涌。
她跟在夫人身边也有好几年,少爷过来见魏母时,总是带着笑意的。
行为举止也很随性。
所以这些年下来,她下意识就觉得少爷的脾性好。
她从来不知他竟是这般可怖!
当时有人找上她的时候,她没犹豫就答应了。
做少爷的妾啊,这是府里多少姐妹的心事。
况且还给她备上了一份嫁妆。
她以为这事会很顺利,她是魏府的旧人,有主仆情意在,又是雪中送炭,主子怎么也会同意她进门。
可没想到......
“让她说话。”
魏子骞指节捏着一片枯死的落叶,叶片干燥脆弱。
稍微一用力就咔咔作响,叶子变成碎屑,飘落在地。
一名壮汉拿掉了翠微嘴里的破布,挥着膀子使劲给了她一巴掌。
扇的翠微脖子往一边耷拉,脸颊高高肿成一片。
她的痛呼声卡在嗓子里,呼不出来。
翠微死死咬着牙,眼里都是痛苦。
她不能说,即使被打死也不能说。
当初那人找她时,就已经把她的父母家人接去了庄子上。
“怎么,还不肯说?”
魏子骞的眸子里隐隐有些不耐,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不想与之周旋。
单纯的套话是不可能套出来的。
这才直接去找孟五借了两个人来绑了翠微过来。
第064章 赶出来
无论如何, 今日必须撬开翠微的嘴。
“让她进水里冷静冷静。”
魏子骞耐心不多,声线渐冷。
两个壮汉闻言,直接将女子提小鸡仔似的提到一旁的水缸边。
半人高的水缸里有大半缸水, 因着天气冷,表面还结了一层薄冰。
壮汉按着翠微的后脑勺, 使劲往里一摁。
咔嚓几声,轻微的碎裂声传来, 冰面被一颗脑袋撞裂开来。
翠微脸颊一阵疼痛,紧接着便是寒冷刺骨的水夹杂着碎冰茬灌入口鼻。
窒息感瞬间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