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进赌坊就没赢过吧?”
叶惜儿慈悲心肠般劝道:“别去了,你今年不可能赢钱,你没那个运道。”
“你放什么狗屁话!再咒我,我让你出不了这个楼信不信?”
林卓越拍了拍桌子彻底怒了,一会儿咒他走到头了,一会儿说他没赌运。
这都能忍他就不是林二少!
“你别急,你看你急什么?”
叶惜儿满是不赞同的看着他:“没赌运算什么大事?你过不了多久就要去跟阎王报道了,还想着你那点赌运?”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在他面前一通发疯。
叶惜儿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茶。
“方才我在大街上无意间瞧见你,留意到你身上的生机在急剧流失,再观之你的面相,有阳气落山之势。”
“所以好心给你算了一卦。”
叶惜儿闭上了眼睛,精神入定,不疾不徐喃喃自语道:“林卓越,年十六,生于庆安十一年八月初三寅时。”
“出生时难产,母体险些大出血而亡。而后身体亏空,多年一直未再有所出。”
叶惜儿睁开眼睛,目光凝视着他:“而你,落地就带着一丝血煞之气,周身萦绕,久久不散。这十六年来,已然快吸干了你的元阳,日薄西山之时,就在今年。”
“你是否感觉精气神一日不如一日了?全身如背满了荆棘,捆绑束缚,做事不顺,心想不成,心中戾气越发沉重。”
林卓越听傻了,他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女子,见她面容严肃,目光缥缈,一脸仙气,说出的话更是令他哑口无言。
他的确感觉这些日子身子越来越不得劲,心中烦躁难安。
且,他娘生他时的确艰难,生了一天一夜,大出血昏迷了两日才清醒。
这些年他娘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喝药当喝汤。
“你,你......怎的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我不仅知道你的八字,我还知道你手上沾了血腥,身上背了两条人命。”
叶惜儿眼眸清凌,洞察世事般:“做了孽,种下了因,加剧你身上的血煞流动,吸□□血,元寿受损。”
“你,这......这......”林卓越腿都软了,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怎么会知晓这个?
除了给他处理干净事情的爹,没有人知晓此事了。
就连他娘和姐都瞒了下来。
他瞳孔震颤,看着叶惜儿的眼神带着防备和畏惧,由一开始的不耐烦变成了心虚和慌乱。
叶惜儿一步一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尤觉不够。
见他的神情变化,还得再加一把火才能让他从防备转变成信任和敬畏。
“三岁生辰时,你跌下荷花池,险些救不回来。”
“五岁外出游玩,碰见拍花子的,你家派人追了两个县才把你带回来。”
“十岁骑马摔下来,左腿断了,躺了三个月才养好,至今腿上还有疤痕。”
“十三岁初尝人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沉迷女色,成为青楼常客。”
“十四岁进出赌坊,挥霍大把金银,在赌桌上疯狂。”
“十五岁时,因强抢良家少妇,人家相公拼死反抗,把夫妻俩双双打死。”
“......”
叶惜儿语气不急不慢,说到这停顿一瞬,直视他道:“还要我继续吗?”
林卓越陡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自己在这女子面前仿若透明人,短短的十六年人生被她悉数勘破。
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像说故事般揭开了他的人生轨迹。
命数这块神秘的面纱彻底被人掀开,他有种在大街上赤身裸体的恐慌与惊惶。
林卓越头皮发麻,她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她还知道些什么?
叶惜儿见他不说话,脸色却是一寸寸白了下去。
“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既然知道你出生的时辰,当然也知道你躺进棺材的时辰。”
“我......我真的要死了吗?”
林卓越心跳慢慢降下来后,别的不关心,他只关心她之前说的什么活不了多久的话是不是真的。
叶惜儿微微勾唇一笑:“你也可以不信。”
“不,怎么能不信呢,我信,我信,大师,您帮我看看!”林卓越急了,生死大事,怎能不信呢。
他身子前倾,面露焦急,目光希冀地看着叶惜儿。
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响起:“客官,您的菜上来了。”
“进来。”
两名小二端着托盘,十几盘各色菜肴被摆在桌上。
“客官,请慢用。”小二弯腰点头,退了出去。
“大师,大师,您吃,这些都是这里的招牌,味道不错。”
林卓越殷勤备至,站起来微微躬身给叶惜儿布菜。
叶惜儿:“......”
......那就勉强吃两口吧。
果然是酒楼的招牌,每道都好吃!
“大师贵姓?”
“叶。”
“叶大师,您看......我这......”他笑得讨好,急于知道答案。
叶惜儿放下筷子,心中略微不满,这才吃了几口。
“你的大限就在今年。”
“人的大限将到之时,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预警。”
“你可以验证看看,七日内,你必有血光之灾,或大或小,好自为之。”
林卓越嚯的一下站起来,害怕地腿肚子打颤。
“那这...这......是否有破解之法?”林卓越一脸菜色,求救般看向她。
他虽然耽于享乐,混迹赌坊青楼,整日纸醉金迷,却也不是傻子,在活着面前,这些通通都得靠后。
命都快没了,还如何享乐?
叶惜儿诧异地瞧他:“破解?你想续命?”
“是......是啊,叶大师,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未及冠。”
“我求求你,您就帮帮我吧!叶大师,你要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给你银子,不,金子,很多金子,只要你能救我。”
眼前的这女子,他虽然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但她既然能轻易看出他整个命格,应该也有本事帮他改命吧!
叶惜儿面露迟疑,犹豫不决,十分为难的样子。
林卓越一看她这样就心急,恨不得给她跪下来。
“叶大师,您还有什么顾虑?你想要什么?我通通给你。”
“逆天改命有违天道,此事不是办不到,是不能办啊。”
“且续命这等事从未有过先例,也不知我帮你做下此事,我会造下多大业力,承受怎样的天罚。”
叶惜儿摆摆手,拒绝了他的请求。
林卓越彻底慌了,他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叶惜儿右手边,表情似哭非哭,苦苦哀求:“叶大师,求您了,只要你帮我,我保证把你供起来。”
“对了,我爹是镇长,这个镇的事都是他说了算,你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做不到,我让爹去做。”
叶惜儿认真打量着他,似乎在评估什么。
林卓越见她有所松动,立马坐直了身体任她考量。
过了好一会,叶惜儿才叹口气,似怜悯众生般不忍道:“罢了,我观你年少,正是看尽世间繁华之时,实不该这就样折损了。”
“我虽不能让你寿终正寝,给你续些命的本事却还是有的。”
林卓越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是,是!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不过,这事难免废我些功夫。我需要两样东西,一箱子黄金,和你家的账本。”
“黄金我要用来打点上面之人,让他们给你再开通一扇生死之门。”
“至于你家的账本,这是你林家的敲门砖,是你林家的专属印记,相当于打开生门之锁的钥匙。”
“二者缺一不可。”
“你何时把东西送到,我何时为你续命。”
“记住,此事本就有违天道,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遭其反噬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如若你做不到,就不必再来寻我。”
叶惜儿留下了个地址,便翩然而去。
第062章 纳妾
叶惜儿仙气飘飘地走出酒楼, 悄悄呼出一口气。
待会儿吃了午饭总算是可以回锦宁县了。
她不担心这个二世祖不来找她,不找她就得死,该怎么选, 是个心智正常的人都知道。
中午在叶家吃了饭后,叶惜儿就要带着叶文彦走。
柳媒婆一脸的不同意:“你要走就走你的, 带着你弟弟做什么?”
“娘,这两日你的生意不好吗?没人找你说媒吗?怎么我看你挺清闲的。”
“这时家家都在过年, 谁来找我说媒?再怎么也得过了初七去了。”柳媒婆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欸,我跟你说话呢, 你扯什么闲篇。”
“小弟今年也要十一了, 不能只读死书, 也得到处走走看看,多见识见识。”
“不信你问问他,看他自己想不想去。”叶惜儿抬抬下巴,把方向转到叶文彦那里。
柳媒婆的视线也跟着转过去。
叶文彦当然想去,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柳媒婆一直都宠着这个小儿子, 她见儿子确实想去, 便也就同意了。
只是千叮咛万嘱咐, 让叶惜儿一定照顾好弟弟。
叶惜儿不想听的话统统都只当是耳旁风,拉着叶文彦几步就走出了大门,她怕再晚一步就要跟柳媒婆吵起来。
两人去租了一辆马车,慢慢悠悠地往县城去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驶进了城门口。
此时正是半下午,正是人们逛街的时辰, 街上人很多。
叶文彦从进了城门就掀开车帘往外面看。
“怎样?繁华吧, 是不是比百花镇大多了。”
“嗯,街道都宽敞气派许多。”
“那是, 锦宁县比很多府城都强。”
“姐,你很喜欢这里吗?”
“当然,这里是我家,以后死了也要埋在这的。”
叶文彦闭嘴了,他姐的脑子始终与别人不一样。
马车在石榴巷子口停了下来,叶惜儿付了车资,带着叶文彦往家走。
刚打开大门,叶惜儿就见院子里站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
叶惜儿以为自己走错了人家,退出来瞧了瞧,又仔细看了看小院的布局。
没错啊,这是她家。
那怎么会有一个人陌生人在她家?
还如此熟稔的晾晒衣物。
她打量着那名女子,女子也晾好最后一件衣裳,转头打量着她。
眼睛里的神色似有些不善。
叶惜儿:“?”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她直接问道。
“原来你就是嫁给少爷的人?”
“少爷?”
叶惜儿没反应过来,刚想问哪位少爷,就被魏香巧惊喜的声音打断:“嫂子,你回来了!”
魏香巧听见院子里的声音,打开门就看见嫂子回来了,心里立马开心了起来。
虽然她哥说了两人没闹矛盾,但她和娘还是有些不相信。
没吵架嫂子为什么待在娘家不回来了?
她跑过去,发现嫂子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少年。
“这是我小弟叶文彦,巧儿,麻烦你待会儿跟我一起收拾收拾杂物房,这几日让他睡那。”
“好,嫂子,我这就去。”
“巧儿,这姑娘是谁?”
叶惜儿眼神示意还站在那里的女子。
“哦,她是娘以前的丫鬟翠微,之前娘给了卖身契让人归家了。昨日找过来,说想继续服侍娘。”
叶惜儿点点头,原来是魏府的丫鬟。
魏香巧去了杂物间,她要把房间收拾的干净敞亮些,让嫂子的弟弟住得舒适些。
这可是她哥的亲小舅子。
叶惜儿带着叶文彦准备去见见魏母,把人带回来总得给婆婆打个招呼。
“把娘家的亲戚带到魏家来住,乡下人就是没规矩,最是喜欢打秋风。”翠微撇撇嘴,用小声却又足够让人听见的音量道。
叶惜儿往里面走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还没说话,一边的叶文彦先开口了:“下人可以置喙主子,魏家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
“小弟,她代表不了魏家。主人再好也有倒霉买到品种不好的狗的时候。”
“你何须与狗置气?”
“走吧,我们进去。”
叶惜儿拉着人走了。
翠微脸色难看地看着她的背影。
少年脸上气愤难消,他是不是给姐姐添麻烦了?
叶惜儿捏捏他的肩膀,快走到魏母房间的门外了,她小声道:“别生气了,你这样就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