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与你商议,待何忠与安福从府城回来,能否让他们住进咱家来?”
“就让他们住倒座房。”
叶惜儿听后,眼睛都瞪直了,脑门上冒出一串问号,就这?
你要与我说的事就这?
终究是错付了啊!
叶惜儿气鼓鼓,硬邦邦地回他:“要住就住呗,这个家也是你的,你做了主就是。”
“你若不同意,我就让他们住别处去。”
“那三间倒座房空着也是空着,我要一间接待客人,还有两间就让他们住呗。”
魏子骞想了想,还是改变了主意。
“先让他们住在铺子的后院吧。”
“铺子?什么铺子?”
“前不久我让何忠找人周旋,在城东未央街盘了一个铺子。”
“啊?打算做什么生意?”
“主营玉器首饰。”
叶惜儿目瞪口呆,嘴巴惊讶的都关不上了。
这啥时候弄了个铺子?
关键是魏家的状况,哪来的银子开店铺?
还是成本很高的首饰铺子。
这得需要多厚的底子啊?
“现下铺子还未完工,约莫还得等段时日。”
“停停停......”
叶惜儿伸出手喊停,她实在是有太多疑问了。
“你哪儿来的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没有雄厚的家底,谁敢卖玉啊?
魏子骞默了默,对她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与你细说。”
“现下我想对你说另一件事。”
叶惜儿此刻的心思全在魏子骞要开首饰铺子上,她神游天外的点点头:“什么事?你说。”
魏子骞的凤眸直直凝视着面前的女子,眼底的小火焰在一簇簇浓烈翻滚。
“惜儿......”
他先唤了一声,把女子的心神唤了回来。
“嗯,怎么了?”
叶惜儿眼神聚集在他脸上,示意她听着呢。
“你愿意与我做夫妻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入耳,把叶惜儿的心一下子拉得老高。
她仿佛一瞬间就置身于云端,周围都是软绵绵飘荡荡的云朵,让她整个人都不知今夕何夕。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叶惜儿,你愿意做我的夫人吗?”
男人琥珀色眼眸里的暗色幽光缓缓流动,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得沉沦在其中。
叶惜儿沉醉了,她控制不住的沉醉了。
像喝了桑葚酒一般,晕晕乎乎,看着这张勾人的脸,她无法思考。
在失去理智前,她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魏子骞,你喜欢我吗?”
叶惜儿紧紧的盯着他,这时她就清晰的看见了从他眼睛里露出的炙热滚烫的情愫与勃勃占有欲。
像是在暗无天日里深埋已久的烈酒,在这一刻,终于得见天光,便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暴露在日光下,散发出勾魂摄魄的奇香。
男人将从前每个日夜克制住的悸动,在此刻全部宣泄而出。
“叶惜儿,我知道,刚开始这亲事,非两人所愿。”
“我对你无意,你也对我无心。”
“可不知从何时起,我会时不时想着你,你在的时候,会忍不住看向你。”
“元日之时没陪你去扶台庙看庙会,你在梅林坠崖,我万分后悔。”
“在庙会的前几日,我不理会你,不是在生你的气。”
“我看见你与陆今安走在一起,郎才女貌,一路说说笑笑,好似有说不完话。”
“换做从前,我会当场就上前拦住你俩。”
“可那时,我嫉妒的烧心,却难有勇气迈出脚步。”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你的心里也没有我,可我不想放你走。”
“我阴暗卑劣,不知如何面对你。你送我簪子,我很高兴,可你并非是因为欢喜,你甚至不知送男子玉簪代表何意。”
“我说和离,也只是违心的试探之意,不料你一口应下,我失落又难受。”
“叶惜儿,我不知道是何时对你上心的。”
“许是你嚣张跋扈的把刀架在金元亮脖子上时,许是你每日都把卧房点的亮堂堂时,许是你在烛火下伏案疾书,认真思考的模样时,许是你每次把我的名字叫的理直气壮时,又或许是你笑得没心没肺,娇气却又坚韧的样子太过动人。”
“我之前不敢确认,也不想确认,可当你跌入悬崖生死未卜,我无法再逃避自己的内心。”
“叶惜儿,我一次次的心悦你,一次次的不敢宣之于口。”
“我不知你是否也对我有意,可我不想再等下去,哪怕你依然对我无意,我也不可能放手。”
“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愿意让我靠近你的机会。”
“叶惜儿,我心悦你。”
魏子骞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几乎化为实质,让人无法忽视。
他把自己完完全全剖开来给她看,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所有暴露在她眼前。
敏感的,阴暗的,自私的,脆弱的,动心的,害怕的,不自信的,兵荒马乱的。
层层铺叠开来,像终日平静幽暗的海平面,毫无征兆掀起了风暴的海浪,震撼人心。
叶惜儿越听越震惊,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么早就喜欢她了?
她即惊喜又不可思议。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
她突然觉得,这竟然比她想象中轰动的大楼表白还令人欢喜。
这样的表白,直白,真诚,热烈,直击心脏正中心。
叶惜儿心里突突突的,跳的她差点原地背过气去,脑子里的土拨鼠疯狂尖叫。
她脸颊上的绯红胜过三月桃花,渐渐蔓延到了耳朵根。
她也直勾勾的盯着魏子骞看,越看这张脸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还是华夏的泱泱大国好啊!
还是华夏的男儿养眼啊!
叶惜儿见他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便压下嘴角控制不住的笑意,扬扬下巴,桃花眼微微上挑,骄傲的如孔雀般。
“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那我就同意你做我的相公吧!”
即使你没有布置浪漫的表白场景,没有轰动的大场面,我也答应了。
叶惜儿觉得自己大度极了,一脸你走大运的表情看着他。
“魏子骞,你......”
她刚想说你真有福气,不料那男人竟然欺身上前,薄唇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这个亲吻来的太过猝不及防,让叶惜儿懵在了当场。
她黑色的眼睫慌乱的扑闪了几下。
初吻就这样没了?!
男人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她唇上,那一刻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心悸。
叶惜儿的手指蜷缩了起来,眼神飘忽,不敢再看他。
然而,那男人方才好似只是试探,见她不抵触,又靠近来,捧着她的脸,灼热气息萦绕在她唇边。
两人近在迟尺,呼吸交缠。
“惜儿,你心悦我吗?”
叶惜儿被他触摸到的皮肤温度节节升高。
她脑子成了浆糊,那双漂亮的的琥珀色眼睛也近到能看清自己的倒影。
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在他的眼睛里,似被包裹在熠熠生辉的星空里,拥有了全世界最灿烂耀眼的繁星。
“我......我也喜欢你。”
叶惜儿不会伪装心底的想法。
她也终于想明白,那次误以为他要纳妾时,她当时不开心的情绪是从何而来了。
她想,除了婚姻里必须忠诚这样客观的观念,她还更不想看到他喜欢别人。
原来那些所有的心跳和情绪起伏,都是因为喜欢。
叶惜儿还想说说自己的心意。
唇瓣忽然感觉到一阵柔软。
温热的,香香的,是她每晚都会闻到的,熟悉的气息。
男人把她往怀里带,一手捧着她的脸颊,吸.吮着她的唇。
他一遍又一遍的辗转,研磨。
温柔缱绻却又带着些侵.略性。
叶惜儿被吻得脑子渐渐失去清明,她浑身的电流都在乱窜,酥酥麻麻,浑身发软。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感觉到右手腕上被套上了一个东西,冰冰凉凉的。
待魏子骞终于放开她了,她面色潮.红的抬起手腕一看,竟然是一个玉镯。
玉镯的颜色翠绿欲滴,色泽温润,质地细腻,翠色潋滟如盈盈春水,又像一汪神秘幽静的碧绿湖泊。
叶惜儿原本迷离水润的登时就睁大了,被这个满绿翡翠的颜色给惊呆了。
纯正,饱满,不含任何杂质,水头极好。
这,这得价值多少钱啊?
她看向魏子骞,却只见他眼角眉梢带着笑的看着她。
“你这哪里来的?”她问他。
他却不答,而是道:“先前那块玉石你不开,非要放在窗台当摆件,所以这次我就直接让人开出来做成了手镯。”
叶惜儿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腕,玉镯碧波荡漾,衬得她的肤色莹莹白皙。
她左手腕上戴的是她用十两银子买来的玉镯,虽也好看,但明显不如右边这个富贵。
两个手腕并排放在一起,高下立见。
叶惜儿收到礼物,嘴角翘了又翘,简直压不住内心的欢喜。
她猛地扑向魏子骞,抱着他的腰,笑得如春花绽放,眼睛弯弯。
“魏子骞,我太喜欢这个礼物了,好好看呀!”
“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相公!”
第094章 李记小食铺
魏母和魏香巧这几日都有些奇怪的感觉。
她们都觉得家里的气氛有哪里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小两口, 肉眼可见的变化,却又说不出具体哪儿变了。
经常可以看见那两人,你看我, 我看你,那眼神里的稀罕劲, 好似刚新婚里的小夫妻。
特别是魏子骞的状态,令人费解。
受了伤, 日日苦药汤子不断,反而像是回到了从前, 整个人松弛, 喜悦, 从内向外的开心。
大夫来换药时拉扯到伤口也能弯着唇角笑出来。
疯魔了,简直疯魔了。
魏香巧很怀疑她哥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可他伤到的是手臂和后背,又不是脑子。
仅仅这样也就算了,她嫂子也像是疯魔了。
临出门前,驴子都牵出棚子了, 又急急忙忙跨过垂花门跑了回来。
魏香巧见她这样着急, 还以为她落下了什么东西。
刚要开口问一句, 就见她站在东屋的雕花窗户前,探着头对着里面声如莺啼,脆弱银铃道。
“相公,你好好养伤,少下床走动,尽量不留后遗症。”
“我出去赚银子了, 回来会给你买好吃的。”
魏香巧已经听不清她哥回应了什么了, 因为她已经脚步飞快的回了屋。
这个家的颜色,怎的突然变成粉色了?
——
叶惜儿脚步欢快的出门工作。
毛驴脖子上的铃铛随着步伐有规律的叮叮当当。
她也随着铃铛声哼起了歌。
想着家里的男人, 时不时就控制不住的笑弯了眼睛。
天气晴朗,天空一碧如洗,风轻云淡。
春风穿梭在树梢,哗啦啦作响,拂面的微风令人清新舒适。
叶惜儿骑着驴,再次来到了白云县的马府。
她现在已经是马府的熟客,门房见是她,直接就让人领她进去了。
马夫人热情的请到她花厅喝茶。
还让人去通知了马老爷和马二公子回来。
不多时,待客的花厅里,马老爷和马夫人齐坐在上首。
还有头一次见面的马二公子马维。
马维长得不比他弟弟差,气质好,说话圆滑,脸上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典型的商户之子。
他比马三公子马恒大四岁,今年已经二十二了。
原本是早该成亲的年纪,却因为婚事坎坷而耽误了下来。
他本人也被磨得没有信心了。
谈及婚事,笑眯眯的脸都垮了下来。
他这一生啥都好,出生富贵,不愁吃喝,脑子外貌都不差,做生意也上手快。
奈何谁也没想到在亲事上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耳光。
从小定下的媳妇,长大就跑了,他成了笑话不说,后面接二连三的亲事都黄了。
马维实在是受够了,他不知道老天爷在跟他开何种玩笑,他干脆就不再相看了,一直搁置到了现在。
如今三弟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他总不能耽误弟弟娶媳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