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父母与他说,又找了个媒人给他相看的时候,就硬着头皮没再拒绝。
但他今日甫一见到人,没料到对方如此年轻貌美。
那一瞬,他还误以为这就是他今日要相看的姑娘。
后来得知这是媒人,不禁又怀疑起他爹娘是不是为他的婚事急昏了头,竟然病急乱投医,找了一个这般青涩面嫩的媒人。
这年纪,与他三弟差不多大吧?
那些经验老道的媒人都无法解决他的婚事,换这姑娘来就行了?
花厅里,四个人各怀心思。
叶惜儿在打腹稿,寻思等下怎么说才不会让客户失望,继续信任她。
马老爷和马夫人则忧愁不安。
二儿子的婚事一直是两个人的心事。
他们也见了不少的媒人了。
总是由一开始的希望到最后的失望收尾。
搞到后来,只要一见媒婆,他们的心啊,就悬在半空中,上不来下不去的。
“马老爷,马夫人,马二公子。”
“是这样,我回去好好研究了一下,马二公子在婚事一事的运道上确实是差了些。”
“尤其是这几年,都没有转运的迹象。”
“我看了一下今年的,还是不适合说亲。”
“我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哄骗你们,这姻缘若是走势不好,强行成亲是不行的。”
“我看从明年上半年,你的桃花运就开始起来了。”
“桃花运一起来,我就可以为你找到正缘。”
“介时再说相看的事。”
叶惜儿一说完,马家二老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们脸上的失望藏都藏不住。
还以为这次指定能行了。
毕竟这个媒人有些与众不同。
结果,二儿子还是找不到媳妇。
马维倒没有多失望,他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来的。
那么多老油子媒婆都不行,没道理这位过分年轻的媒人就可以。
叶惜儿见他们这样,心里叹口气,她也是没办法啊。
这马二公子的命格也不知道咋回事,他的姻缘线都没出来,她不敢随便乱配人啊。
她只好先安抚他们的情绪:“请三位放心,我说今年不行,只是今年不合适罢了。”
“不代表二公子没有姻缘的,喜事不怕晚,既然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年。”
“至少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而不是遥遥无期的悬念。”
“二公子今年就安心再等一年,按兵不动,不要节外生枝,明年我一定把你的婚事给定下来。”
马老爷到底是生意场上的体面人,率先开口应和道:“是是是,我们不急,既然还有希望,那我们就等,相信叶姑娘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对,小叶媒人,只要能让维儿的姻缘有着落,别说只是等,让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马夫人也咬牙重拾信心,给一家人打气。
不然还能怎么办,媒人都说了今年维儿流年不利,不利于说亲事,不等着,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好的办法不成?
至少这个媒人还说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还给了一个希望。
不似以往的媒人,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介绍人相看,订了三门亲事都出事了。
他们宁可成不了的事就不要随意订亲。
订亲又退亲的,劳财又伤人,名声也坏了。
叶惜儿向他们承诺了,她一定把这事放在心上,待明年一开年就再过来一趟。
这才同几人告辞出了马府。
出来就拿出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她很汗颜,这马家人一开始本来是不同意马三公子的婚事的,也不信任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媒人。
是她拿着二公子的婚事当诱饵才让他们勉强松了口。
现在三公子与柳眉的婚事倒是定下了,可二公子的婚事,她却暂时无法替人家解决。
说起来,叶惜儿觉得这一家人都挺通情达理的,还算比较好说话的了。
没有当场跟她翻脸,还说再信她一次。
毕竟柳眉和马三公子的姻缘再般配,那婚都还未成,各方面的好处也没显现出来,一切都没得到印证。
叶惜儿当场就把花布包里的记事本摸出来,记下了明年一开年给马三公子说亲的事。
并在前面画了一个星号,标记了重点,重中之重,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忘记!
——
一天的时间也就只够跑一趟白云县的。
叶惜儿回到锦宁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专门绕道到街肆上的李记小食铺这里。
这个店铺很小,位置不在闹市,很偏僻,不是本县人根本找不到。
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自己做的小食,种类多,干净又好吃。
这家小食铺子也是魏子骞告诉她的,还给她买过几次回去,确实美味,她很喜欢吃。
“老板,还有葱泼兔吗?”
“有的,有的,来一份?”
“嗯,来一份,再来一份煎羊白肠,荔枝腰子。”
“好嘞,今儿有青虾,可新鲜着呢,姑娘可要来一份?”
“不要虾,家里人有伤口,要恢复,吃不了海货。”叶惜儿摆着手拒绝了,拿着打包好的三份吃食,高高兴兴的走了。
她回到海棠小院的时候。
发现家里来了人。
堂屋里坐着魏母,魏子骞,魏香巧,何忠,安福。
原来是何忠和安福回来了。
她刚踏进门,何忠和安福就起身向她行礼:“少奶奶。”
叶惜儿见到他们回来了也很开心:“回来了?辛苦了,还顺利吗?”
“劳少奶奶挂心,事情进展很是顺利。”何忠恭敬回话道。
叶惜儿点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有人叫她了。
“惜儿,渴不渴,过来喝些蜂蜜水。”
叶惜儿见魏子骞叫她过去,就顺势坐了过去。
她把提着的东西给他看,得意道:“你看,我给你打了猎回来。”
“李记小食铺的兔子,我特意去买的,还热着呢。”
魏子骞递了一杯蜂蜜水给她,见她喝了才笑着道:“今日正想吃,没想到你就买回来了。”
“今日出去累吗?”
“不累,就是......”叶惜儿说到这里,突然想到这不是他们的卧房。
堂屋里还坐着好些人呢,不是聊天的时候。
她住了嘴,这才发现屋里坐着的人都没说话,都在听他们俩说话。
“......”
“何伯,铺子里的事还得你去盯着,你与安福这段时日就暂且住在铺子的后院里吧。”
“是,少爷。”
何伯起身,向各位主子告辞,带着安福就退出了海棠小院。
“他们怎么走了?不留下来吃饭吗?”
“他们还有事要办。”
魏子骞解释了一句,就拉着她出了堂屋,顺便还拿上了那几包吃食。
“诶,诶,等一下,给娘和巧儿分分。”
叶惜儿挣脱了他的手,让他先回屋,她去拿了碗碟,一样都分装了些出来,才把剩下的端进了东屋。
“快来吃,好香呀。”叶惜儿欢快地向他招手,让他到桌边来。
“你今日伤口还疼吗?出去没有扯到伤口吧?”
“没事,快结痂了。”
“我今日出去,没赚到银子。”叶惜儿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却在下一秒又立马变了神态,眉飞色舞的邀功道:“虽然没赚到银子,可我还是给你买好吃的回来了。”
“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嗯,你对我最好。”魏子骞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点头肯定。
随即就问她:“这趟不顺利吗?出什么事了?”
“哎,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觉得不能立马解决对方的问题,有点辜负了马家的信任。”叶惜儿哀叹了一口气。
“我发现这个媒人行业吧,还真有些特别的责任,对我来说,可能只是赚了一单谢媒银。”
“可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生的事,也是一家人的大事。”
“他们成亲了,还会有孩子,若是被我搞砸了,不仅影响到他们自己的人生,还会影响到下一代的人生。”
叶惜儿越做这一行,越觉得这个工作不简单。
她现在说媒都越来越谨慎了,基本每一对都会对个好几遍,确认好几次,反复检查有没有漏洞,才会定下来。
她害怕如果是一个漏洞没看到,那在他们今后的人生,就是一道坎坷。
可后来她又觉得这样太过紧张的心态不对。
且世上并没有那种没有坎坷的人生,这是违背万物规律的。
流年吉凶趋势还有变化呢。
每个人都有坎坷,不是她希望配到极致完美的两个人没有坎坷就当真没有坎坷的。
哪怕是命格再适配的夫妻,也不是一辈子一帆风顺的。
她能做到的只是在他们人生的大方向上不会出现大的噩耗和偏差,比如子女,比如半道殒命,比如重大疾病,再比如突发压垮家庭的横祸。
一辈子的婚姻,若是没有这些大灾难,基本上就算得上是好的婚姻了。
再加上两人八字契合,彼此相辅相成,摩擦减少,经营出更好的夫妻氛围和感情。
就已经是上等婚姻了。
若是像陶康安那样,直接改变一方的命运轨道的,那就是绝佳的配偶和姻缘。
所以陶康安和卢小蝶很幸运。
通过姻缘改命的机缘,不是人人都有的。
叶惜儿叹了口气,夹起了一块荔枝腰子放进嘴里。
魏子骞对于说媒这方面的事,也只能静静地做个倾听者。
他见她有些焉头耷脑的,想了想,对她道:“待我伤好了,带你出去游玩好不好?”
“去哪儿?”
“府城,想去吗?可以去看看。”
叶惜儿很心动,古代的大城市啊,她当然想去瞧瞧,见见世面。
但她还是忍住了,摇头道:“还是等这边的事了了再去吧,今天何伯回来说什么了?知府大人会派人来查县令吗?”
“嗯,通判大人亲自来的,”
叶惜儿很欣喜:“通判大人来的话,说明上面很重视,那这事儿肯定板上钉钉了。”
“嗯,估计就这几日就能出告示了。”
“总算是有好消息了!”
春夜,满天星河,钻石般耀眼的繁星坠在上空。
月影如钩,银灰月色透过窗户纸落进来,使得房内有细碎的光影。
房间里的床榻上,帐幔落下,严严实实遮住里面的光景。
只隐约听见里面时不时传出女子的嘤.咛声。
“魏子骞,我今日出去那么久,你有没有想我?”
“相公,你好香,我好喜欢你呀。”
“唔唔......停停停......”
“魏子骞,你那天说的话能不能再说一遍?”
“你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你这个人,表面看不出来,没想到在私底下偷偷喜欢我。”
“我有这么优秀吗?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我很优秀了?”
“你为什么能憋着那么久?为什么不能早些表明心意?”
“魏子骞,你给我受罚吧!”
床帐里,视线昏暗。
叶惜儿扑在男人的身上,骑在他的腰上,使劲去捏他的脸。
“叶惜儿,你还不困是不是?这般有精神?不如再做些其他的。”
“你要做什么?我的嘴巴都肿了,明日我还要去说媒呢!”
男人把骑在他身上耀武扬威的女子掀翻在软绵绵的被褥上。
不一会儿,床榻上又传来隐隐约约的娇.喘声。
院子里的海棠被月光笼罩,摇摇晃晃,在夜里绽放出娇艳欲滴的颜色。
第095章 周铁匠
五月的天, 春末夏初,阳光旺盛,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荷花刚露出粉红的头, 与碧绿的荷叶相映成趣,阵阵荷花清香袭来。
叶惜儿顶着日头, 来到了城北五味街的一家打铁铺子里。
她走进去,就看见铺子里的展示架上摆了许多铁制品, 锄头,铲子一应农事工具, 还有剪刀, 菜刀, 铁锅一类的生活用具。
铺子中心的铁匠炉子旁,站着一个赤着上身,肌肉虬结,肤色黑亮黑亮的大块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