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正明白, 这些都是还未好透的伤。
七天长假几乎都用来养病和疗伤。他的感冒已经完全好了, 梁芝欢还拖着一点咳嗽。
十月是昆明最美的季节,他们勉强赶在长假的最后两天到滇池散了散心。
毕正把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潘柏雷, 请他出面处理。哪知那个人早在事情败露之后就已经悄悄溜了,连工资、离职手续都没办理。
潘柏雷给刘总交代除名,并协助警/察追查下落,没两天就把逃去大理的人抓回来。那人对自己犯的事供认不讳, 案子很快了解。
这件事结束之后,毕正邀潘柏雷来家里吃晚饭。
梁芝欢开心地倒了香槟, 和潘柏雷在阳台上聊天。回首最开始他们站在对面阳台,看到大胡子的场景,两个人不免有些唏嘘。
“亏我还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居然帮他一起骗我。”
“不骗你,现在你们能和好吗?”
梁芝欢扯了扯嘴角。
“我有个东西给你。”潘柏雷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你干嘛这个表情?你仔细看看上面的字。”他笑着把戒指放到有点吓愣住的人手上。
梁芝欢瞧见内侧刻的字母才反应过来。
“你……”
“我一直帮你保留着,怕万一那天你后悔,又找不到了。”
“谢谢你……柏雷!”
拿着失而复得的订婚戒指,梁芝欢激动得上前一把抱住他。
“你当心被那个醋坛子看见。”潘柏雷的笑声随风飘荡在空气中。
*
那天晚上,毕正重新把戒指给她戴上,然后说:“芝芝,我们年底结婚吧?”
“年底?可现在已经十月了。”梁芝欢怀疑地皱起眉头,“哪来得及准备?”
毕正用手指一点点去抹平她的眉头,面带笑意。
“时间是紧了点,不过交给我,一定给你一个还不错的婚礼。”
梁芝欢眼珠一转。
“你这么着急……是不是因为那个生日愿望?”
毕正笑着点点头。
“还有,以后我们庆祝周年的同时,还能一起跨年。我答应过你,以后每年都要跟你一起跨年。我觉得,在我们结婚周年那一天跨年还蛮浪漫。”
“好!”梁芝欢立刻被这个理由打动了。
“那就结吧!”
毕正笑着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你不问问我口袋里还剩多少钱吗?”
“你不会比大胡子还穷吧?”梁芝欢轻咬着嘴唇,眉眼弯弯。
“那不一定,起码大胡子还有两套房子。”
“你不肯让我把701退租,是不是扮大胡子上瘾啦?”说完,梁芝欢额头上被敲了一记。
她仍然乐呵呵地抱着他的脖子:“说真的,我还有点怀念大胡子。”
“梁小姐,你是想故意气我,还是想岔开话题?”
梁芝欢抿了tຊ抿嘴没回答。
毕正起身去卧室,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纸。
那是她无聊时候的涂鸦。
“我们结婚后暂时住在这里。等你明年二月份调回总部,我们就在上海定居。”
毕正的手指顺着纸上的“昆明”滑向“上海”。
“你愿意去上海?”梁芝欢不太确定。
“当然。”他捏了捏她的下巴,“上海有你跟柏雷,我有什么不愿意?”
“虽然比起厦门,上海回漳州会麻烦一点,但我爸妈很支持我留在上海。我妈说……最重要的是不要再把儿媳妇搞丢了。”
毕正笑了笑,又一本正经地说:“但上海的房子实在太贵,我现在还没有条件让你住大房子。”
“不过,我已经让柏雷帮忙在你们公司附近找了几套两室的房子,如果你跟伯父伯母不介意二手房做婚房,我们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好吗?”
梁芝欢默默地听着毕正一句句的安排,只觉得眼里发热,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这个……到底是什么表情?”毕正又来捏她的脸。
“好……”这个模糊的声音是从梁芝欢的鼻腔里发出来的。
然后,她凑过去吻他。
“那我们这个周末就去?”毕正把头后仰,避开。
“好。”她继续往前凑。
“我是不是说什么你都会说‘好’?”
“嗯。”
“我……我在跟你商量……”
毕正的头靠在沙发背上,退无可退。梁芝欢闭着眼睛吻了上去,落在他的鼻梁上。
她的唇滑过他的眼睛、脸颊、嘴唇,然后是下巴,继续往下来到喉结。
感受到它在上下滚动,然后她就被毕正利落地剥夺了主动权……
*
隔两天下班回家,梁芝欢猛然发现在厨房里忙碌的居然是大、胡、子!
她喜不自禁地尖叫一声,然后在“大胡子”哭笑不得的表情下哈哈大笑。
她饶有兴致地研究他的胡子。又把眼镜和帽子分别摘下来,看他不同的样子。还来扯他身上的衣服左看右看。
“玩够了就去洗手吃饭。”“大胡子”终于忍无可忍。
“大胡子从来不跟我一起吃饭的。”
梁芝欢调皮地说完,然后在毕正严肃的眼神下乖乖去洗手了。
因为第一回同“大胡子”坐在一起吃饭,梁芝欢免不了时时看他两眼。
纯粹出于好奇,但“大胡子”却拿不爽的眼神轻轻瞪她。
“我觉得很神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好像都会喜欢。”
显然,对这句恭维“大胡子”并不领情。
收拾完厨房,“大胡子”就拿着睡衣去洗澡了。
梁芝欢拿着书靠在床头,过了一会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穿睡衣走进来的毕正。
“大胡子呢?”
“梁芝欢!”毕正咬牙切齿地往她脸上拧了一把。
她吃痛地揉了揉脸,气鼓鼓地说:“大胡子也是你啊!”
这个精分,连自己的醋也吃!
“醋坛子!”
那天晚上,毕正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打翻醋坛子的悲惨下场。
更悲惨的是,他把所有的道具都扔掉了。
也就是说,大胡子……
彻底跟她永别了......
*
周末,梁芝欢和毕正回上海先去看房子,然后回家跟爸妈商量结婚的事。
比较下来,最后定在一个次新楼盘,距离公司步行二十多分钟。
小区环境差强人意,胜在八十平方的得房率还不错。两间卧室和客厅都朝南,一南一北两个小阳台。
屋主以前拿到房子也是装修来做婚房,家具和厨卫的配置还不错。要求不高的话只需贴上墙纸、重新打磨下地板就行了。
保险起见,梁芝欢没有参与后续跟屋主商谈交易的过程,而是提前回家做工作去了。
爸爸本来就对仓促的婚期颇有微词,这下听说女婿打算买套二手房做婚房更加不乐意。
他的意思是新婚得买新房,就算来不及拿到房子,她跟毕正可以暂时住家里。
而且,爸爸认为至少要买个三房,毕正年纪也不小了,过两年有了小孩住两房太挤。既然要买就干脆一步到位。
“上次处理诉讼的事,毕正的积蓄花掉了大半,现在买不了三房。”梁芝欢向爸爸解释。
“这套房子我们也要贷款的。”
“钱不够我们可以凑啊!我们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差多少?”
“那套房子的地段好,很贵的。”
梁芝欢给了爸爸一个单价和三房与两房的差价。他想了想说:“上海的地铁也方便,可以买远一点。”
“爸,房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梁芝欢给他摆新观念,讲道理。
“现在市区哪还有空地盖新房子?照你这么说,市区的年轻人都不要结婚了?”
“郊区的房子是新又大,但路上多浪费时间!你是不知道早晚高峰地铁有多挤!那套房子离我公司近,而且对口的教育和医疗资源好。”
“你不是一直说年轻人要珍惜时间吗?我每天走路上班既锻炼身体,省出来的时间还可以做好多事。”
“而且,毕正也打算等两年宽裕一点再就近换套大的。他的生意都还在,再加上因为解决了诉讼的大麻烦,那个供应商还跟他签了三年的美国独家代理。毕正说一定可以把赔进去的钱赚回来……”
梁芝欢说了一大堆他们两个能够规划好生活的话,最后爸爸也没什么好反对了。
晚上,毕正请准岳父和丈母娘吃饭,既是赔罪也是提亲。
二老都是明事理的人,并没有在那件事上纠缠太多。爸爸最后语重心长地拍着毕正的肩膀说了一句:“年轻的时候受挫折总比以后强。”
芝荣妈妈则把注意力放在了婚礼上,问他打算怎么筹备。
“婚庆公司这边我在联系,司仪和流程我想自己跟进。至于婚宴,如果伯母不觉得辛苦的话,我想交给伯母帮忙。”
“什么辛不辛苦的?芝芝的终身大事,我当然要出力的。”
芝荣妈妈脸上一副嫁自家女儿的义不容辞,梁芝欢不由地把头靠在了这个妈妈肩上。
芝荣妈妈摸着她的脸,感慨:“一晃二十多年了……”
爸爸赶忙递给芝荣妈妈一张纸巾,梁芝欢才发现她眼眶里含着泪,于是换个姿势,搂住她的肩膀。
“我还记得芝芝小时候,不吵不闹,乖乖的,总是对着我笑......看到我不开心,就像现在这样来抱我......”
芝荣妈妈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爸爸打趣道:“明天亲家过来可别再哭,否则亲家还以为我们是送女儿去吃苦。”
芝荣妈妈听了爸爸这话,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梁芝欢还以为自己老爸多开明,结果也是一个老古板。
晚上毕正还是住家里,被爸爸嘀嘀咕咕说了一句:“按照老规矩,结婚前都不应该见面的。”
芝荣妈妈连忙把他推到屋里去了。
“你爸的意思是让我住酒店?”毕正顿时一脸忐忑。
梁芝欢忍着笑,强作正经。
“他的意思是让你睡芝荣的房间。”
毕正皱了皱眉头,也把她推进了屋子里。
第78章 78
第二天中午, 毕正爸妈到达上海,芝荣妈妈做了一桌子菜。两家人围坐一起,一边吃饭, 一边讨论他俩的婚礼安排。
在去繁从简的原则下, 四老负责两边的宾客名单、酒店和酒席的规格等等。
其余的请柬、伴手礼、伴郎伴娘之类的由她和毕正自己来决定。
之后,所有人又一起去看了房子, 给了些装修意见。爸爸承担了日后监督装修进度和质量的重任。
晚些时候他们两个又跟着潘柏雷去试礼服。
定做来不及了,只能尽可能挑选合身的。好在她和毕正的身材都还标准, 可选礼服还是不少。
梁芝欢试了五套白纱,最后选了一款前后各开一半的简约婚纱。
看到两位男士眼里冒着精光,应该是……被惊艳到了吧?
“好看!就是前后开太低了……”毕正发表看法。
而潘柏雷则说:“一辈子就性感一次。你不让梁芝欢在最美的时候穿,难道要等以后老了想穿都没资本穿?”
毕正尚在犹豫, 潘柏雷把他拉过来, 拿起她的手放在毕正手里。
“我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梁芝欢和毕正笑着看向前面的大镜子。
那里面, 男的挺拔,女的娉婷。
梁芝欢眼前恍惚间闪过伦敦的一幕。
那时候,他站在她身后,她被这个亮眼的男人吸走了三魂七魄.....
潘柏雷说要承包他们的礼服, 毕正摇头不答tຊ应。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婚纱啊。”
“这是嫁衣。她的嫁衣, 当然只能由我来准备。”
潘柏雷嘴里嘶了一声,酸得呲着牙翻了翻眼睛。
梁芝欢笑了笑, 提起裙摆去换中式礼服。
三个人临分手的时候,潘柏雷问:“你们的婚礼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毕正想了想:“要不你帮我们找一找酒店?”
“好。”他一口答应。
从礼服店出来,毕正又带她去看对戒。
试好戒指,毕正让她试戴他看中的一条钻石项链和一条珍珠项链, 说很配刚才的两套礼服。
配是配,不过似乎没有必要在她以后不常用的东西上花费太多。
毕正见她犹豫, 悄悄凑到她耳边:“这些钱我口袋里还是有的,而且我妈还很豪气地给了我一张卡。”
“啊……”梁芝欢说,“我妈也给我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