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笑看峥嵘——刺缘【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07 17:12:24

  “师妹说话向来爽快,可你连个男朋友都不找的人.......”马镇调侃着:“请问,儿子在哪呢?”
  季景澜无比郑重地回道:“在我心里啊,念念不忘,念念不舍,念念,我儿子叫念念。”余光中那人微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偶尔与赵琳低声交谈几句。季景澜喉间爆裂出有声的痛苦,捏紧了冰凉的指尖。她觉得不该如此,可他们长的简直一模一样,她没办法不带入。
  听了季景澜的话,马镇呵呵笑着,也没当真,随口逗趣说:“行,那你就多念念,赶紧结婚生子,到时候我给你放鞭炮。”他又微笑道:“我知道你也是能喝的,关键是,你这身体能行吗?”
  “行啊,喝酒能活血热血,不是坏事。”季景澜静静坐着,思维成了一片雾霾,游走在里面,找不到出口,更是看不到灯塔,刚才那势如潮涌的激烈情感因为得不到任何回应,此刻急切地想要发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呵,她难受,为何不能任性一回,醉一醉又何妨?
  “好。”马镇要了两瓶茅台酒。
  几人开始边聊天边进餐。在座除了季景澜一个本科商人,其他三位都是各专业领头羊,身上都有着骄人的奖章,耀眼的履历。
  他们谈论学术知识,国际成就,口中不断,见解独到,隔行如隔山,季景澜听不明白,也不愿意听。眼睛微转间,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投向他,乌黑的短发,线条流畅的脸型,标准的桃花眼,沉稳地坐在那。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只白瓷杯,里面装着矿泉水,不苟言笑,偶尔薄唇微动,说上那么几句话,无不言语简洁,意带中肯,轻而易举的让人感觉到他的知识渊博,气度非凡。
  季景澜心中嘲弄地想,秦毅是谁?赵琳是谁?如果秦毅是秦胤的轮回,他如今已经完全忘了她,是一碗孟婆汤之故?或是怪她当初强硬的离开?亦或者,秦毅只是个名字而已,不具有任何意义,是老天在考验她!也或许,她精神彻底出了问题,遇到个和秦胤长的像的男人就心绪不宁,意乱情迷。可她谁也不要,她只要秦胤。喝酒吧,醉了之后才会真实,没准会梦到秦胤抱她,背她,死皮赖脸的讨好她......就算在她死后,他找了万八千的女人也没关系,因为她不知道,在她的认知里,秦胤喜爱她,绝不会冷落她。
  季景澜唇边带着轻缓的笑意,微垂着眼,眸底由一开始的迷惑不解逐渐的又变成几分自虐的神情,让她整个人立刻显出遥远的感觉-,变的冷若冰霜。而当她不言不笑的时候,眼角眉梢都透着深邃幽深之态,微一斜睨,气场大开,沉稳又犀利,有些深不可测,就如她喝酒的气势。
  而恰巧,秦毅目光一转,捕捉了她的神情,与她对视着。
  季景澜静静回望,眼睛半睁半阖,又无声饮下一杯,心口一方面因为他的凝视而跳越,一方面又拼命按捺着情绪,这是怎样的一种纷乱迷惘,折磨的她真想痛哭一场。她抿着唇,似笑非笑,眼中透着心中所想,是你吗,小叔叔。呵,她又暗自冷笑,不是秦胤你就赶紧给我滚蛋,看什么看?少来招惹我,我不想见到你个冒牌货。可她依然直勾勾的盯着他,想盯进他的灵魂深处,看一个仔细究竟。
  秦毅面无表情,他的眼神冷漠而淡然,对她没有丝毫反应,古井无波地移开了视线。
  你可千万别再看过来了,顶着秦胤的脸,就让我想起你趴在我腿间的模样,季景澜欢快一笑,随便找个话头,与马镇对饮.......
  饮酒,少不了酒词酒令。赵琳与季景澜相互恭维,连连碰杯。本就带着几分敌意和排斥,话不投机半句多,偏偏还要粉饰太平,笑言以对,没劲透了,季景澜真想扔了杯子立刻走人,她看向罪魁祸首。
  “秦博士,我这人物理学的不怎么样,化学一向不错,参加过多次化学竞赛,有幸得过一些奖杯,我最近特别喜欢一个金属元素,铁,单词拼写F-E-R-R-U-M,美式读音:['fer m],赠送给你。我干了,你慢慢来。”季景澜不想再面对他的拒绝和冷漠,她只是对着那张脸在表达,至于他喝不喝矿泉水,给不给她面子,并不重要。
  喝完酒,她也没看秦毅,侧头与马镇说话,聊经济形势,聊市场走向,这个她在行。就最近国家方针政策,她问了几个关键性问题。
  “......”秦毅剑眉微蹙,杯子放在手边端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她已经干净利落的喝完,他就像杯子一样被她晾在了桌子上。
  季景澜虽然是奔着喝酒去的,但也不忘记吃菜。事实上她已经戒辣,秦胤担心她身体,亲自监管着她的饮食,平时都以轻淡营养为主,偶尔想吃一点辣椒,搞的她还要去求他,软硬兼施的让他通融一些。可如今,她一口一口的把辣菜往嘴里送,再没人出声阻止,再没人用富有磁性的声音对她说:阿鱼,不能吃。或者是,阿鱼,只能吃一口,最多两口......或者在私密的时刻,他讨好又无耻的诱惑着她,阿鱼,你要是依了我,我明天就让你吃点香辣笋丝炒肉.......第二天,她一连猛吃半碗,被他一把抱过去,捏着两颚让她吐出来,她当然不乐意,他就亲她.,直亲的她没了脾气.......
  皇宫是他的地盘,甭管她多强硬,最后都被他得逞了,他什么招数都能使出来,目的就是让她软。最后,她终于硬了一次,在关键时刻离开了他。
  赵琳说:“季总年纪轻轻,已经是上市集团董事长,家有祖业,人生赢在起跑线上,真是上天的宠儿。”
  季景澜收回思绪,深深地看着赵琳,穿着干练,五官大方,一张脸是常年面膜打造出来的光嫩和水润。是马镇要撮合给秦毅的对象。一个物理博士,一个数学才女,如果真成了,那就是学术派的一对。就不知道在床上会不会认真研究G点和潮pen?!她脑中想像着各种画面,嘴上缓缓地开口:“在我看来,人生没有所谓的输赢,只有相对的幸福。作为商人,我以逐利为先,绞尽脑汁,汲汲营营,当不起宠儿二字。反倒是你们这些科研工作者们,默默的为人类献青春洒热血,被世界永远记住,才是真正的宠儿。”她举杯冲他们一一示意,饮进满杯之后,嘴角微露笑容:“失陪一下。”
  说着,季景澜站起身来,雪白的肌肤因为喝了不少酒,两颊透出一层红玉般的微晕,行走间,属于女性慵懒的娇媚,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一样。
  赵琳窥见秦毅的目光像是追随着季景澜的背影,她胸口发紧发胀的看着看着对方那妖娆姿态,只觉季景澜喧宾夺主,特立独行,如今走出去想必是在故意勾引男人的视线.......她心里不由的怒火横生,大骂一声心机女!
  背对着人,季景澜收去了所有表情,出了房门,她有些眩晕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服务员走上前,她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帮忙。
  雅间里,马镇似乎看出了点什么,暗地里对赵琳有些不认同,心道:这还没等怎么着呢就开始针尖对麦芒,太沉不住气了,如此下去怎么能守得住男人,他下意识的为季景澜辩解:“小师妹不容易,你们可能不知道,她出了一场车祸,成了植物人,昏迷了一年零七个月,几度差点离世,后来家人把她送到美国,也是命不该绝,刚醒来没多久,以前我总认为她是天生的女强人,心机、城府、手段、智慧样样不缺,这次一看,感觉就不同了,只觉得她厉害是真的厉害,可无论她多强悍,也是个女人,需要有个能真心呵护她的好男人,但据我所知,她是不婚主义者,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说她有过男朋友。算了,不说了,你们和她接触的少,不了解她,一句话,季景澜是个独立自主,很有社会责任心的女企业家。”
  赵琳不乐意了,笑呵呵地直接怼道:“怎么着?马教授,你怜香惜玉有点过了啊,这是觉得我和秦毅在欺负季总吗?”
  马镇笑着回:“没有,我只是觉得科研工作者们和商人还是有代沟的。”他举杯:“来,喝酒,别挑我理啊。”
  赵琳发表见解,含笑着缓缓又道:“不婚主义者有很多种,必然有他们不婚的理由,也许季总觉得不婚才更适合她。这是人家的生活自由,我们不予评价,更不该妄加揣测。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马镇干笑两声。
  季景澜微微扬起头。紧接着她的无力感突然消失,心中只剩下一种坚定,不婚主义的理由很简单,以前是不相信婚姻,以后是因为秦胤。她沉沉地吐了口气,快步走向卫生间。
  屋里的秦毅喝了杯水,站起身来,没有说话,直接走了出去。
  赵琳愣怔地端着酒杯,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
  马镇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嗤笑,人家上个厕所你也乱吃飞醋?大姐,还不是一对呢,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患得患失,自乱阵脚,得,你们成不了!
  季景澜回去的路上,老远就看见迎面而来的秦毅,她屏住了呼吸,有种强烈的猜想,他是不是出来找她的?高跟鞋落在高清幻彩的瓷砖上,哒哒哒的声响掩盖了她鬼怪的心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他徐缓而沉稳的越走越近,眼神寂静无波,她费力的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今日,她情绪外露太多,在不知情者看来,想必十分轻浮,没准,别人还以为她遇见个稍有姿色的异性就迈不开腿了。
  错身之际,他侧过脸来,半垂着眼,轻微颔首,算是招呼,介于认识和不熟之间的礼貌,带着疏远的距离,或许,出了蜀园这大门,再次相见,连点头都不必,因为他可能将她忘记,他们又成了陌生人.......
  季景澜紧紧地抿住了唇角,那种感觉又来了,她两腿发软,像站不稳了似的,强烈的不甘心,她想证明什么,急切地抬起两手,随着手指用力撸动,一个镶着红钻石的指环从她左手中指处脱落掉地,发出金属坠地时的清脆声响。
  她没有回头的往前走,心里数着,一,二,三.......十.......十五......三十,数到她声音越来越低,也没有听到一句提醒。
  季景澜立在那,缓缓回身,隔着灯光壁影,看着那男人立在长廊的另一端,他驻足望来,夜晚的原因吧,他棕眸带着涡状,匿藏着深不见底的幽光。看起来安静又疑惑,掺杂着淡淡的嘲弄,像是揣摩着她这个奇怪的女人。
  怎样的喜欢,方可以不在乎生命?怎样的爱慕,才可以集聚迷离飘忽的视线?你是谁,我是谁,你爱谁,我爱谁,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你都走过了哪些路,我何时才能踏上征程?早晚,秦胤,轮回中,早晚我们一定会相遇,仿佛天空中两颗星,坦然相对,交相辉映。季景澜面色发白,眸光微转,瞬间后又有种撩人的野性,她没有说话,转身离去,方向是蜀园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字不言,尽风流。
  番外六
  季景澜边走边打电话给司机。在她出蜀园的时候,车门正好打开,她坐了进去。
  淡淡吩咐:“直接回G省。”
  她接着给马镇打电话,低声解释道:“马师兄,真不好意思,集团有要事处理,我要赶回去。你们慢慢吃,下次我请客。”
  马镇没问其它,温和道:“好的,那你注意身体,注意安全,以后经常保持联系。”
  “恩。”季景澜思量了片刻,说:“我在澳洲给嫂子和小侄女准备了一套房子,让她们有时间过去看看。”
  “这......”马镇看着屋里的一男一女,实在不好说什么。
  季景澜轻笑:“就得抓住机会才能送出去,没人的时候你一定会拒绝,咱俩什么关系,情同兄妹,你提点我的地方太多了。嫂子在那边,一边留学一边照顾孩子,你照顾的少,那就尽量提供优渥环境。我知道你不缺那点钱,但你缺房源,相信我,地理位置很好,物美价廉。”
  “好吧,先这样。”
  季景澜挂了电话,静静望着车外。人活着,很多时候都有这样那样的身不由己。每个人都会面对,只是事情分大小而已。
  她现在急切地想确认一件事,秦毅到底是不是秦胤?相貌一模一样的人,性格天差地别,对她来说,冲击太大,震动太深。然而她知道,没人会给她答案,只有时间。
  经历越多,季景澜越相信因果循环。她不曾做过任何违心决定。包括当初离开皇宫,离开秦胤。她一向活的骄傲,自小就被母亲往精致里养着,她自己也宠坏了自己,宠的肆意,宠的优越感十足,宠的性格强势。一路成长,她渐渐成了一个所谓的知识分子,渐渐的又变成了大家口中的女企业家,在今天看来,她历经了父亲的背叛,家庭破碎,丧母之痛,生死轮回,相爱相杀,病痛折磨,骨肉分离......人生跌宕起伏,大风大浪之后也就剩下坚定了,还有各种珍惜!失去后方能真正体会到的那些珍惜,带着深深的敬畏和郑重。当初在大平,她破败的身体已经没办法好好珍惜了,活一天赚一天,活一日,顺心顺意一日,人都有苦痛和委屈,秦胤深觉委屈难受,那她呢,难道她就不委屈?当她用一颗炙热滚烫的心,用百分百的真挚去对他的时候,当她想与他敞开心扉求助他、与她共同面对的时候,他没有感受到,他的尊严胜过了一切,胜过所谓的男女之情,等他想要去感受的时候,已经晚了,晚了!时间不给,身体不给,还想让她怎样?.......她永远忘不了,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咽气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也永远忘不了母亲眼角那渐渐风干的泪滴,深深留恋,哀伤不舍,带着狰狞的苦苦挣扎。太痛太痛。秦胤想要这样的体会吗?抱歉,她不给。
  爱是什么?简单的一个字,谁都会说,可意义何在?从小到大,她的母亲们言传身教,舐犊情深。她的同学朋友们教会了她友情可以无价,季景江、季景昀让她体会了兄妹爱护之情,她唯独不敢相信男女感情,反复无常,变化多端,然而,她该用脑子的时候却用着感情,她对他做的每一件,每一样,无不发自内心,直到生命可数之日,花败花蘼之际,她偏偏真切地听到了他的呼唤......,用心体会到的刻苦铭心,也真正相信了,是爱,他爱她。
  她不敢言爱情,因为担心亵渎,她惟有依心去做,方能确定。
  怀孕很偶然,当王太医抓住她的手,嘴边嗡嗡两字:“娃娃。”她就有所怀疑,之后,不敢吃药了,果然,她怀孕了。自此,她便知道,她的死也带上了几分偶然性,并非绝对,但有所预料,所以,她几乎私下里安排了死后的一切。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她不想恨谁,为人做事,她一切都跟着心走,仅此而已!
  季景澜静静地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初春的月光明亮清澈,待过几日,风调雨顺,树便抽条了。她的儿子,在另一个时空大约五岁。身高应该1.2米,体重差不多22公斤。白白净净的,眼睛无疑像秦胤。
  ......
  季景澜行驶在前往G省的高速上。
  蜀园这边散局后,赵琳对秦毅提出去喝杯咖啡。
  秦毅直接拒绝:“我们不合适。”
  赵琳一愣,似乎没听明白,继而皱眉问:“什么?”
  秦毅简单回:“不合适。”没用任何拖泥带水。
  赵琳沉默片刻,低声开口:“零零散散的我认识你有六年多,当年在Q大,我就去你们系看过你,如今,男未婚女未嫁,我想知道,我哪里不好?为何没有让你心动。”
  秦毅给了一句解释:“感觉不对,强求只会害人害己.......”他微微颔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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