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咬牙回:“不骂。”
季景澜欣喜道:“好,等着我。”
没多久,一直盯着女卫生间门的秦毅就看见季景澜轻盈地走了出来,乌发雪肤,身材苗条,玉靥窄瘦,眉端可见坚毅,到了近前她突然加快了速度,突如其来地扑入他怀中,搂住了他的腰。
她在他耳边软声说:“说好的不打不骂不说难听话,请我吃饭,或者我请你吃饭。”漆黑眸珠灵活地转了一圈:“再或者,你把钱给我,我用手机付款。”
番外十二
秦毅不动声色,淡淡回视她。
季景澜轻叹一声,将头依靠在他胸口:“你选择。”
秦毅毫无感情地说:“季景澜,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的咄咄逼人,骄纵任性,不择手段。”
季景澜只觉喉咙瞬间像被他紧紧扼住,呼吸不能,她仓促的一笑,又倏的收回,缓声说:“小叔叔,你这比打我骂我还令我难受啊。”
她松开他,脸色发白,低低道:“谁让你在这等我的?”她微微扬起头,转过身安静离开。
脚步依然轻盈,背影依然靓丽,却透出失了几分生气的羸弱之态。
秦毅呆立在那,望着她渐行渐远。没有哭,可她的眼神比哭还痛。
......
因为明天要出国,季景澜马不停蹄的直接返回T 市。飞机上,她静默无言的工作,嘴角微抿,一身休闲装扮,却透出一种气势来,没带电脑,就用手写,她的字比较刚毅,用她姥姥的话说,失了女孩子该有的秀气。
是的,她本非秀气之人,那不是她的本性。然而,因为秦胤,她试图变的圆润,显然差了火候,还需要一个过程。
越是境况不顺,越是心情低落,季景澜做事效率越高,她用心理医生教的方法,几乎将所有负面情绪转化,继而越发专注的投入到工作之中。
她到巴黎一家护肤品公司HG商讨合作方案。嘉恒的日化产品目前有稳定的市场占有率,也打响了知名度,但产品本身缺少梯度层次感。季景澜想进军高端市场,那么,首先就要有一个可行性战略,寻找一种能被广大消费者们尤其是女性们认可的新模式。而法国的奢侈品和化妆品行业,一向具有国际影响力,已经形成了经济概念。很多有名气的大品牌在Z国都有建厂,但他们的核心研发和生产技术都留在本土。经过慎重考虑,季景澜与股东们商议后决定,在法国投资注册公司,经过筛选,嘉恒选择一个具有潜力并且能长远合作的法国本土企业进行合作,同样是家族企业。
用了五天时间,她反复考察,多次开会,详细了解,在确定实力基础上又本着双方互惠互利的原则,两家达成了初步协议。当然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回国后还需要细细分析。
空闲时间,她出去活动,转到巴黎圣母院,来到塞纳河附近,她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心锁桥,世界各地的情侣们到了那里大多会系上一把锁,寄托着他们美好向往,希望心心相印,永世不变。可又有几人真能做到?以前来巴黎,每次路过,她总用一种淡漠的,冷眼旁观的心态,像看笑话一样,看着那些会生锈的垃圾,还有地面、桥体上被画着的一片片红心,不知被警察们清理了多少次,即便禁止,还有人执着而行。今时今日,她体会了那种纯真又带着祈盼的心情,因为她也选了把红色同心锁,用防水不褪色的黑笔,写下秦胤秦毅+季景澜阿鱼,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并没有上桥,而是就近找了水流,抬起手臂高高抛起,咚的一声,落到了塞纳河里,不会被谁剪断,这里的水一定会记住他们,生生不息。
...........
自那天B市机场一别后,秦毅没了季景澜的消息。不,也不是。在她走过,他给她打了个电话,对方处于关机状态。他眉头紧皱,沉思片刻便找人查了她具体位置,原来她在飞机上,几乎第一时间返回了T市。
秦毅惊疑不定,一晚上没睡好。辗转反侧,几次拿起手机,几次撂下。莫名的,总想起分别时她眼中的痛意,仿佛他伤她至深。之后,她悄无声息,再没来打扰他。
秦毅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自以为是,满瓶不摇半瓶晃,尤其是以为自己魅力无穷的女人,对于这种纠缠他的,他通常理都不会理。
而无疑,季景澜非常高明,她犯了他的忌讳,他本来可以让她无地自容,可如今他仅仅说了几句话,有些耿耿于怀的反倒成了他。
她可以在前一刻对他柔情无限,制造出极暧昧的气氛,娇蛮的俏皮话一堆一堆的往外冒,也可以在下一刻冷漠得让人如鲠在喉。机场中她那一声叹息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似乎将一切弄得很沉重。善变的女人!他发现,不管她在他面前表现的多放纵肆意。她的心其实是非常冷静的,她会处理快乐与悲伤。可以拿捏着各种尺度,游刃有余,自行操纵着节奏。
秦毅躺在卧室里,闭着眼,一如既往的做了梦,并非他愿意,而是疲倦之后,自然形成,这一次他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有他自己呼唤的声音,踞在大脑不同的位置,像交响乐团各自站在舞台上一般.......只要稍微起个音,其它声音便纷纷出笼,念念,阿鱼,字字都熟悉,字字又都陌生,声声来自丹田,句句又发自灵魂。
恍恍惚惚的,并不清楚,他与一个女人颠鸾倒凤,春梦中,他一一次次地唤着她阿鱼。她娇喘着叫着,一声声,带着鲜明的节奏感,不同的韵律表示不同的心情。有时低有时高,也有尖叫,高低混乱。
心里有个声音:千万别让她失望,因为她学不会原谅,她会不可挽回地离开,死不回头。她绝对有让人寒心的决绝。即使她还在你的身边,她的心也早就离你十万八千里,你看不到她的恨,但是你会感受到比恨还让人痛苦的风轻云淡。
梦境突然一换,果然,他痛楚地望着她的背影,她一去不回头,背影纤细坚决。任凭他如何呼唤,也不给机会。
她像是天生的主宰者,脚步轻盈,一会牛仔热裤,粉白吊带衬衫,配着双小白鞋,一会儿青竹色宽大的裙摆行云如流水,仿佛了却忧虑,幽游大海其中。却让他独自面临着澎涛骇浪,时刻拍打着他心底痛苦情绪。突然,一团大火席卷了她,从下到上,卷走了她的脸,灰飞烟灭,顷刻间,他便觉得自己宛如狂浪淘沙般地被袭走了一切。孩子哭的急促,他的心被猛然撕裂。喉间大喊着,发出的声音,嘶哑颤抖,仿佛最高涨音符突地崩断......
阿鱼!
散落枕边的铿锵呼唤,掷地有声,秦毅猛然睁眼,脸颊湿润,双眼酸胀,原来竟是哭醒。一颗心无法平复,绞的慌。他用力呼吸,狠狠闭上了眼。
他脸上有中浓的化不开的忧郁仿佛来自上一世,那是夹杂着挥不去的伤痛、抹不掉的刻骨。神色间寂寂寥寥。
因为一次次那诡异的说不出口的梦境,很多时候,秦毅感觉自己仿佛没了爱女人的能力。
他去了画室,大半夜开始作画,里面摆了很多画板,上面大多都是背影,偶尔会有线条纤细的手,还有形状姣好的脚,他画着残缺不全的肌体。
而自从见到了季景澜,对她的侧目是不由自主,发自内心的好奇,尤其她某一刻的动作,包括走路姿态,像是严寒里的一抹奇特,是陌生里的熟悉。
鲜活的季景澜具有出他意料的诱惑,当她眼中那闪烁的泪光出现时,犹如暗夜里盛开的花,散发着梦幻之色,让他愣怔之余,她不知不觉地成了一个颠覆者。不知为何,她身上有一种可怕的魅力,无法阻挡,让人欲怜心动,有时又会心动的隐隐作痛。对她,他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有时也会让他深深疑惑,一个女人而已,就算她事业成功,年轻有为,长的美丽,也绝不可能拥有如此魔幻的魅力,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甚至影响了他的日常生活。
秦毅想,大概是,她能入他的梦,与多年背影融合,仿佛她们就是一个人。
而如今,那个坐飞机送他,对他点了把火的女人不再与他联系,有意无意,若即若离地晾着他。极可能是想让他主动去找她。
秦毅再次画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她侧着身子微微扬起头,。
......
本来六天的行程,季景澜因为痛经耽搁了两天,她在第八回 国。戴高乐直接飞的P东,十一个半小时的飞机,睡睡醒醒,到了地面后头特别难受,看着行李传送带一阵阵发晕。助理和两位经理均回了T市,她明天下午在S市参加妇联组织的会议,要在这里呆两天。
清晨五点多,季景澜看着周围相依相偎的情侣们,她一个人像个汉子一样提起特大号拉杆箱,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恼火:秦毅,咱等着,以后我再也不给你买衣服、买袜子、买内裤、买领带、买袖扣、买手表了,啥也不给你买!
朋友昨天将她的车开到了停车场,她找到后驾车离开。还好,不是上班高峰期,路况较为顺畅,她将冷气开足提神,转啊转,终于转到了家。
太累了,只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她把免打扰牌挂在外面门把上,钟点工阿姨看到后就不会进来打扰她。
季景澜发泄般用力蹬了皮箱两脚,迅速地掏出手机,调出那个熟悉的没有动静的号码,心里冷笑道,秦毅,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她毫不犹豫的拨通,响了一下之后立马按断,随手扔到沙发上,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哗哗水声中,她不紧不慢的从头洗到脚。折磨人的月经刚走,皮肤处于优美时期,白嫩光华,毛孔细致,结束之后,她习惯性用冷水收一下脸上和脖颈处肌肤。爽快好多了,心情也跟着变好。
吹干头发,饮了一杯水后,她来到客厅中,有些迟疑的拿起手机,点开一看。
哈,三通未接!同一个号!
短信里趴着一条未读:“有事?”
季景澜立刻底气十足,她嘴角含笑的盘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回:“头痛。不想再打扰你,刚刚犯迷糊地拨了出去,你就当我不小心碰的。”
她眼神不错地等着。
没片刻,对方回道:“你在哪?”
“S市。”
然后,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再没然后了。
没觉了!季景澜虚弱的趴在沙发上,他简直在折磨她。
倘大的客厅里孤零零的就她一个人,却闷的慌。她爬起来,拉开阳台门走了出去。看着前面蜿蜒的江水,不自觉的想起,曾经她在乌拉族做过的那个可怕的梦,差点从护栏上掉下去。那时候,她和秦毅之间什么都不是,还想着,他死了或是瞬间消失该多好,她就自由了。没想到,最后,她却先他一步,辗辗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双手拄着架子,看向楼下,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他刚刚问她在哪,是何意?只是单纯无聊地问问吗?还是.......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叮咚叮咚,震的她呼吸微窒。门外的绝对不是没有职业素养的家政阿姨,那会是谁呢?她没叫外卖,不缺水电费,不缺物业管理费。
季景澜扫了下粉紫色睡袍,两件套也不算太露,顾不得别的,心潮涌动之下,一路小跑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原来是管家。
季景澜没开门:“什么事?”
“季小姐在家吗?”
“我就是。”
“季小姐,一楼有位先生找你,姓秦,秦毅。是否让他上来?”
季景澜眼睛瞬间大睁,发出炯亮的光彩,心里飘来了华尔兹舞曲,对外面大声说:“上来,快让他上来!”
一瞬间,她竟然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若不是衣衫不整,她应该下去亲自接他。不,不能接,万一看见她活蹦乱跳的,他再转身一走,岂不是因小失大?
季景澜踩着拖鞋一路跑到电视机前,对着镜子来回抓了抓头发,让自己显出几分憔悴,也不必换衣服了,睡袍正好,既可以引诱他,又显得无比自然。想了想,又从储物间的医药箱里翻出一片偏头痛帖,啪的一下盖上,还是给姥姥准备的,今天派上了用场。
三十五层,电梯很快升了上来,季景澜来回看了看,又从卧室抱了床薄被堆到沙发上伪装,完事之后,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这算是他们跨时代的一天,她不得不隆重些。
门铃再次响起,季景澜咬了下嘴唇,极力掩饰着脸上的欢快表情。一拉开房门,她就见到了穿着蓝条衬衫,卡其色休闲裤的秦毅,他手里似模似样地拿着一束鲜花。因为上次的不欢而散,她没细看他的表情,也不让他细看她,沉默地伸手拉他进来,顺势依偎在他怀中:“我难受啊,秦毅,你怎么才来?”本来是装的,怕不小心露出小人得志的奸笑,谁知,说着说着,就真的哽咽起来。
秦毅被抱的浑身一紧。胸前抵着季景澜两团柔软,她声音里显露出埋怨来。
季景澜抬起右脚,轻轻踹上了门,随着不大不小,咔的一声瓮响,她趴在他怀里哭了。
委屈、煎熬齐齐涌上,季景澜情难自抑。
屋子里温度湿度适宜,装修的温馨高贵,以浅色调为主,空气中漂浮着属于女人闺房的幽幽馥郁,混着她的体香,丝丝缕缕的萦绕在他鼻端。
怀中的女人柔软地倚赖着他,紧紧相贴,密不可分。并没有因为上一次的事耍脾气,却好像把所有难过,都淋漓尽致地发泄在他心口,在她一声声毫不掩饰的哭声中,他眼中带上了异样复杂之色,心疼又高兴,矛盾的交织着。
季景澜泪带泪痕地踮起脚尖轻吻着她的爱人,没敢深入,一触即收。刚离开,突然间,便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了下巴,他低头吻住了她,用力紧搂着她的细腰,她轻喘一声,心跳剧烈,被他掌控着,双唇微微开启,任他舌尖滑入她的口中,她迎上,开始了勾缠,吸允,他像是毫无章法,急切的索求着,让她微微的凌乱又十分的欣喜。她心里只有他,凭他“胡搅蛮缠”。温柔给他,热情给他,他要什么,她给,都给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五指穿入他的短发,唇边溢出了呻吟,渴望满足。
秦毅只觉身体如被电击一样,酥麻感窜遍周围,又如同置身于流泻的温泉里,暖融融地包围着他每一寸肌肤。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长久的心系梦境而不可自拔了,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非他想像之人给不了......
他打赌,她丝绸睡袍下没穿胸罩,这想法一出,体会的越发真切细致.......秦毅浑身滚烫,积蓄着一种可怕力量,强烈的想动她,想进入,季景澜柔若无骨地挂在他身上,灵巧的舌钻来钻去,引逗的动作撩拨他一路追随,追的浑身颤栗,下边肿痛的哼出了声音......
他们现在还处在玄关,刚进她家门,她既然头疼,竟还敢勾引他?!
秦毅在理智与Y望中徘徊挣扎,最后硬生生地抽离些许,喘息着偏过脸,脸颊发烫,口中都是她的气息。
身体近距离接触,季景澜清楚感受到他的变化。有些事迟早会发生,她不觉有什么,不过他既然想克制,那就随他。她嘴角微勾,取过被他攥的有些发潮的花束,鼻子凑近,低声道:“好香。”又引带着他往里走:“进来啊。”
秦毅身体尴尬的有些不想动,好在她背过了身,给了他面子空间。
一会儿后,他严肃问:“头上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