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得像头顶炸出个响雷,他平日里含煞带狠的眸子顿时凝住,如遭雷劈了一样,她的胆大妄为次次出乎意料,让他像根木头立在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口中之物异常温软滑腻.......她眼带水光,又暗匿着一团烈火,贴着他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泛出滚烫的热,仿佛要把他焚烧殆尽,极尽所能!有力的缠绕间、他发愣的刹那,突然舌根一阵剧痛!他嘴里跟着泛起了浓重血腥味.......
嘶.......江晏州重重倒吸了口凉气!
受了伤的江晏州想打死季景澜!却被早有预谋的她抢先,抬腿朝着他的双腿间踹来,他身体本能后缩,这一脚便落在了肚子上,带着一定的力度!
速度又快又凌厉,一系列动作下来包括她现在的迅速撤离,几乎一气呵成!
一旁的青竹像被谁拿钉子钉在了那,她只觉山崩地裂啦!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女,她精神处于极度崩溃状态。天.......天啊!她眼花了吗?她一定是在做梦.......做梦呢.......
江晏州眼睛里涌动着滔天怒焰,像是雷电骤来,他嘴角抿的冷硬,眼神刀子般剜在季景澜的脸上,一步一步,他走向她的步伐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凶煞!
好几次了,他平生何曾被女人如此对待过?江晏州因为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只觉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的跳着,而后退几步的她斜眼过来,明亮的眼睛泛起冷凝之色,明明也十分忌惮也透着十分的幸灾乐祸!像是报复般的讥讽。
江晏气疯了!猛地疾奔起来上前去逮她,季景澜拼尽全力,灵活的跳跃,闪避,毫厘之差,两次逃出了他手掌心.......
季景澜最后躲到石柱的一旁,侧着身喘气,探出半张脸,漆黑眸珠满满的警戒,有血迹留在她嘴角,几分诡异又妖孽。见他的目光像在咒骂似的,她有所感,故意气他一样,抬起细细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擦拭,顺便轻轻抹匀已经蹭花了的唇脂......
季景澜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刚刚太过荒唐,但她和他之间的荒唐还少吗?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女人的武器,一个吻而已,算什么.......为昭元帝守身如玉?笑话!
江晏州满面阴沉,咄咄逼人地盯着她,如暴风雨前夕,那浓黑的乌云越压越低,排山倒海般想要倾泻而下。他胸口起伏,冰冷厌恶嗓音从齿缝挤出:“找死!”
季景澜身子飞快一转顺势靠在石柱上,冷冷回道:“这下好了,我将蛊毒传染给你了。”
刷!长剑指向她,锋利的光带着杀气正对季景澜的胸口。
“你想造反?”季景澜不动声色,对眼前那把寒意凛冽的凶器熟视无睹,仍谨慎的靠躲在那,眼眸流转间没有丝毫惧意,忽然袭上一抹冷笑:“蛊毒传染,我死了也要拉上你垫背!”她说的那么一本正经!
刹那间,江晏州眯起了双眼,积压的情绪一直在身体里如火如荼的燃烧着,让他几近失去了理智,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敢跟他耍嘴皮子耍花样?
蛊毒只会被下怎么会传,当他是傻子?!与她口中轻飘飘的威胁相比,刚刚她做所一切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脸罩寒霜,提剑就刺:“你自找的!”
早就提防他的季景澜争取了这么点时间,一个90度弯腰后仰躲了过去,手毫不犹豫的摁住弹簧按钮,在青竹尖叫声中,挥手飞快挡去!
R.......火花四溅!两把匕首相交相抵,寒光闪闪!
江晏州只见自己的承影剑从中间被对方豁开一个大大牙口!就跟被劈柴,差一点就被齐齐砍断!他脸色骤然大变。怎么可能?
江晏州不敢置信!惊疑不定的瞪向季景澜手中的那把奇怪匕首,短短的,不过三五寸!
季景澜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锥刀!
“劝你稍安勿躁,让郑卓然给你准备一碗生黑豆粉,证实过再来动手不迟。”她哼了声,站直了身体在那与他对峙,并无慌乱,快速说:“蛊毒追命,我生你便生,我死你必死,你最好相信我的话,我不想死,想必你也一样。”
一字一字从她口中吐出,显得那么狂妄又郑重其事,郑重其事的在骗他!
她又冷笑,甘冒不违:“最重要的,那晚上的事,你拉着我上树后的一切,我早就写了下来,如果我在你手里出了事,定会有人第一时间送到皇上那,也会被天下人皆知,你说,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江晏州双目眯起,咬着腮帮子不说话,季景澜时刻观察他,又像安慰般哄着:“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收起你的剑,冲我一个女人比手画脚也显不出你英雄来。”
他定定看她,早知道这女人不简单,可还是超出了想像。到这时候了还想尽办法威胁他?!
季景澜也细细瞧着他,不错过他神色里丝毫的变化,她微扬起下巴,一副胸有成竹:“我打赌,杀了我你一定后患无穷!”
见到她这些个举动后,江晏州早不把她当做一个胆小懦弱,遇事就会哭哭唧唧的平常小姐。
他的眼睛沉冷如冰,虽然愤怒,但不知为何,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她狡猾如猫,做事大胆却颇有几分章法,现在杀她的确不明智,他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皱起,变幻莫测的审视她:“你以为我会怕?”
季景澜已看出他的松动:“呵.......”迎着江晏州的眼光,她清浅的笑容在她暗沉发黄的脸上如早春的阳光,让她看起来生机勃勃,别具华彩,季景澜神情自若地接道:“怕与不怕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杀我对你有何意义?!”她微微扬起下巴,一字一字道:“大、不、了同归于尽!”
她说话的声音与她的眼神一样,清明透亮,噌噌有力!
江晏州立在那,凌厉的眸子杀气腾腾,季景澜双目笔直的回视,眼睛半点不眨,双方的眼神仿佛都是猎手对着猎物,就不知谁捕获了谁?
两方对弈,比的是头脑,心性,定力,胆略,底气!
江晏州两颊紧绷,双手紧攥,以前怎么就看走眼了?是她太狡猾还是他太大意?!他的承影剑是名家铸造,虽称不上绝世宝剑,却也是世上难得之物,却被她轻飘飘的砍折,可见她手上武器之厉!一个舞刀弄枪的小姐?一个恬不知耻,为所欲为的官家小姐?蓦地心念一动,他问:“你到底是谁?!”
“装什么装?”她知道他在问什么,季景澜轻笑一声,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戏谑:“你不早就认识我吗?-”微微一顿,她声调变冷:“在梧桐县你可把我折腾的好苦,我可是记忆犹新,毕、生、难、忘!”
江晏州的神色更加难看,鬓角有一条青筋猛烈跳动。阴霾的目光上下扫量着季景澜:“小看你了!”
想起往事,新仇旧怨齐齐涌上心头,季景澜不客气的接道:“我忍你多次了!”此刻她眼神沉静,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睥睨气息,冷漠的,诡异的很。
这样的神色.......莫名的,江晏州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眉心锁起!
凝神倾听,有脚步声,从远处直奔而来。
两人的眼睛同时眯起,对视片刻,有什么东西如水中的碎冰,一点一点的漂开,江晏州虽然为人冷酷,却不是无脑之人,左右分析,知道今日不能图一时之快杀了她。随着手腕转动,剑花翻飞,他震开她手上的兵器,扫向她的头,饶是季景澜躲的快,耳边一缕黑发也被削落。他如看死人的目光看她:“下次是你的人头!”边说眼睛往旁边扫去,一抹凶残的光闪过。
季景澜悚然一惊!顾不得和他口舌之争,手快于大脑,条件反射的反手劈去。
“啊.......”凄厉的惊叫骤然响起,悠远的回荡在群山峡谷间,青竹双手抱着头,死死的闭上眼睛。
又一声兵器相格之音。
江晏州倏地瞪向季景澜!
季景澜沉着脸,闪身走上两步,挡在吓得脸无人色、簌簌发抖的青竹,亦是瞪着江晏州,冷冷道:“想杀人灭口?!”她挺直腰板,扬起下巴,严肃道:“我的人你不能动!”她好奇,难道江晏州并不知青竹是江家安插的眼线?
江晏州嘴角紧抿,眼中厉光更甚!
季景澜寸步不让。
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嗖嗖声响,有暗器自远处掷了过来。
一群废物!江晏州眉头皱起,看着手上被两下劈残的承影剑,愤怒让他全身绷硬得像块石头。气血在他身体里翻江倒海,他还有要是做,稍后再收拾她!遂拿开剑,冷冽的吐出一个字“滚!”
季景澜拿眼睛狠狠剜了他一下,她拉住吓得几近魂飞魄散的青竹,飞速跑到了佛像后面:“你先滚个给本姑娘看看。”耍了个嘴皮子,跟着叮叮叮数声,暗器打在了佛像身上,接着又滚落一地.......
季景澜心想:这到底哪来的匪徒?
耳畔是兵器格挡攻击的声音,她不敢掉以轻心,深觉这里不安全,来回看了看,情急之下,抓起手中锥刀用力砸着神像后背,这锥刀的原材料便是母亲古月那把被熔化的长虹刀,后来经段师傅打造而成两件武器,一个是季景昀手中的黑蛟鞭,另一个则是她这把锥形□□,表面看来都是装饰常用之物,里面却是暗藏乾坤的锋利匕首。段师傅曾夸言,此乃神兵利器,削铁如泥,平日万不可轻易示人,以防惹来祸端。
几下击破后,季景澜拽住青竹,缩着身子溜进了神像肚腹之中,登时便如穿上了一层厚厚的外衣,暗器再厉害,却已奈何她们不得。只听得外面叮叮当当,打在一处。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季景澜微微凝思,刚刚她连蒙带骗,刚柔并济,暂时糊弄了江晏州,可谁知道他以后怎么对付她,这事还没完,他已经知道她一些底细,怎么做才永绝后患?
她眼中的深沉算计让一旁瞄到的青竹不寒而栗,这才是真正的季良人吧?先前那一幕幕真是惊心动魄,匪夷所思!她脑子现在还乱糟糟的,谁能告诉她,这个主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神奇存在?如果哪天她死了,可能不是病死的,是吓死的!怎么办啊,她今后可怎么办。
她们藏身神像腹中,却能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过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
只听江晏州用那千年不变的沉冷声音问道:“谁派你来的?”这句话显然是对着俘虏说的,
对方却不答话,跟着只听噗的一声响,有人倒在地下。啊.......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
江晏州命令:“搜他身体。”一阵OO@@后。
有人回道:“禀报江统领,这人身无异物。”
“下一个!再不说,一刀一刀大卸八块。”江晏州的威胁跟来自地狱的阎王一样,阴戾、凶狠。
有人颤声道:“不.......不,我.......我不知道,我决不敢隐瞒.......啊.......”听他撕心裂肺的惨叫,简直不是人声,显然是被人行刑呢。
只听江晏州又冷冷道:“谁先把真相说了出来,便饶他不死。你们这群人中,只留下一人不死,谁先说,谁便活命。剩下之人分尸喂狗!我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
青竹吓的心胆俱裂,牙齿打颤。
季景澜心想:江晏州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满身的凶煞!
除了一个士兵在计数,外面寂静一片,数到了二,终于有人顶不住惊恐,颤声回道:“我们当真不知,是有人跟我们说,这里有一批肥羊.......别的没了.......”
就听噗一声,一条臂膀被削飞起来,紧跟着狼哭鬼嚎,有士兵上前拉着他“我不要.......不要啊.......”
江晏州一字一顿的道:“少废话。”厉声一喝:“下一个!”
看着被拉过来的两条黑狗,有人被吓破了胆,争先恐后的回道:“通知我们的是花城中的刘老爹。”那话说的要多快就有多快。
被绑的剩下之人,顿时面如死灰!
江晏州立刻下令:“马上去查,把人带回来!”数人齐声答应,接着有马蹄声向东北方疾奔而去。
当季景澜从神像腹中被拉出来时,地面上残肢断臂,森森可见白骨,乌血凝结,十几条大汉均已毙命,只一人委顿在地,不住喘气。
江晏州脸沉如冰,脖子和舌头的疼痛让他眼神一转,看向季景澜,眼神阴冷,眼底如峰巅之雪,如芒如刺。
季景澜面无表情的回视他,恶人当磨,你能怎么样?众目睽睽之下,你敢怎么样,说起来季良人名义上还是皇上的小老婆,你是虎给她卧着,是狗,你也先给她趴着。
第43章 目的
群山连绵起伏,峡谷中有护卫在清点人数,各就各位,青竹浑浑噩噩之余没忘记季景澜先前的交代,当看到太后时,老远的就跪在那,跟上了发条的钟一样,开始大哭特哭起来。一边念佛号,一边诉苦,季良人可怜啊,险险逃下马车,差点香消玉焚.......
声泪俱下,当真别开生面。
季景澜一边用丝绢捂脸,一边赞叹,小丫头哭功了得,前途无量。
徽安太后见那主仆二人,发髻脱落,衣服凌乱,一看就是匆忙逃脱所致。她想起季景澜的好,若不是陪着她来虹山,季家这姑娘也不会接二连三的遭遇横祸,本来中蛊性命堪忧,如今又备受惊吓。徽安太后生出几分愧意来,一转头,看见江统领正横眉冷对的瞪着那对主仆。她不禁勃然变色,严肃质问:
“江统领,为何突然将哀家置于前方,却独留季良人于后?”
江晏州绷着下巴,像生根似地扎在那,低沉回道:“臣是出于对季良人的健康考虑。”
徽安太后呵斥:“那就可以不顾她安危?”这话问的直白,也充分表明了她的不悦。
“臣亲自去保护,季良人完好无损。”
倒是会说瞎话!季景澜想着被卸掉的手臂还有那一缕被削掉的头发,捂着脸大“哭”起来。
冷眼旁观的江晏州看过后使劲磨了磨后牙槽。
“身为统领,你比哀家明白身上的职责,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负皇命。”太后其实拿他没有办法。虽然大有不满情绪,也只是口头上声讨几句:“赶路吧,越快到越好,免得节外生枝。”
江晏州领命,大步离去。
护卫们未有伤亡,只几个受了轻伤。显然江晏州事先预知了这场行动,提前做了相应安排。却偏偏将她忽视。
季景澜掀开车帘子坐进马车。眉头微皱,江晏州此人,手段粗暴直接,如果她逃开了,她无法确定他会不会找上季家.......
她原不想与他再有纠葛,不过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可这次偏偏是他跟着来了虹山。因之前的些许纠葛,她早已无法对他伪装,被他盯上了并不可怕,可怕是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如今虽称不上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却也暴露了一些东西。其它无所谓,决不能连累了父母兄长。所以要么杀了他,要么制住他......
青竹看着季良人,眼前的她分明还是以前的模样,却再也找不到往日熟悉感。那对眸珠不知在想什么,翟翟变幻,多了几分凌厉。
季景澜缓缓抬头,她手指呈梳状,随意理了理稍乱的头发,她静静看着青竹,突然一笑:“过来。”
青竹脑子乱哄哄的,脚步一顿,又鼓足了勇气走了过去。心道:这主子行事诡异,胆子之大实难估量。当初那兰嫔、柳画、秋月还有前几日的春桃全部败在她手中,甚至可能到现在还不明所以。从中可以看出她的心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