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竟然是她!好一个心有灵犀,情投意合,好一个千古相随,万古相伴!王意潇啊王意潇,你也不过是如此下场!似讽似嘲的的笑声中透着嘶哑。
往昔漂亮的双眸因为长时间的失眠坍陷下去,从远处看青,乌青的如两个洞,此刻露出浓浓的怨毒之色,仿佛是那女巫,阴狠狠的诅咒着:秦胤.......我诅咒你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不得所爱,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千百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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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再一次震荡,昭元帝这一举动充分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当今皇后王意潇从此会是一个尴尬的存在,对昭元帝来说就是名字而已。生不爱,死不带。第二,朝野中的人事变动会持续,改革也会加大力度,直到皇帝满意为止!一些人在心中不约而同的想:这季家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是入了帝王的贵眼。以后可要长点眼色,站队很关键!
面对外界的羡慕、嫉妒,安西洞城季府则处在一股愁云惨淡的悲伤气氛中。
季博彦一夜间满面憔悴,陈氏晕过去几次。
郑嬷嬷嚎啕大哭,丫鬟东秀更是悲伤的死去活来,最后傻愣愣的,嗓子暗哑无音,孙管家强打精神安排一众家奴们迎送往来安慰之客。
身为沧门通判的季景江忍痛工作,远远看去,眼睛红肿,嘴上全是大燎泡。
大平东大营一支骑兵营升上了千总的季景昀在操练场上站了一夜,身体笔直,一动不动。
借机来看他的张智被被他警觉发现,脚尖勾起缨枪,几个纵越便来到了张智身前。二话不说,抬枪迎头便砸,他眼底充血,眸子里满是仇恨的光。如一匹受伤的野狼,眼神苍劲含悲,张智第一次真正感觉颤栗。平素他骑术身手均在季景昀之上,这次却被打的狼狈不堪,不知为何颇有些力不从心,衣服破裂,头发散了。如若稍慢半拍,胸膛差点被生生挑开。
处于沉痛中的季景昀浑身充满戾气,跟不要命一样,毫无章法却凌厉凶狠,狭路相逢勇者胜,惊出一身冷汗后,张智惊疑不定,不得已先行撤离!不跟这疯子继续纠缠。
季景昀浑身是汗,如被水浇透了一般。他甩开樱枪,直挺挺的往后倒去,砰.......随着落地周围尘土飞扬,他却没有丝毫感觉,映在眼中的天瓦蓝瓦蓝,咸涩的汗水染到了眼底,朦胧刺痛的,他有些睁不开。
阿鱼,你在它乡可好?这一世,是不是,没了季景澜这个人了?二哥是混蛋,害你颠沛流离,有家不能归,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在外面一定小心,好好保护自己。如你说的五年、十年二十年,总会有相聚的那一日。二哥等着,等着到时候你再来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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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北方边塞路上的江晏州在听闻季景澜被封为昭景皇后,并与昭元帝同椁一处、永世长眠这个消息时,眉头紧锁的立在那,片刻后他勾起嘴角,冷笑连连。可随之的,眼中又流露出阴晴不定。
秦胤总有出乎意料之举。这匪夷所思的事只有他能干的出来。
可江晏州也不得不承人,秦胤此人的确是深不可测,多谋善断的厉害角色。他在虹山中蛊之后,不知秦胤是如何发现的,竟找到机会试探了出来,他若不是有点了解季景澜,真怀疑,季景澜其实是秦胤的人。
哼,秦胤一定不知他如何中的蛊!
那女人善于伪装、狡猾诡诈,胆大心细,纵是秦胤心思缜密、手段了得也被狠狠算计了。想到他和季景澜之间的那一幕幕,江晏州此刻竟生出阵阵的亢奋,激动,就不知道和秦胤同椁的到底是什么了!总之不会是季景澜,秦胤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知道真相?知道后又会是什么反应?惘秦胤足智多谋,也不了解季景澜是好是坏,是美是丑.......不知她所有。
江晏州想起了那女人的嘴脸,他希望,秦胤永远不知道这个秘密。突如其来的想法有些莫名其妙,冷酷如江晏州,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滋生。
第46章 游走
顺利逃出来的季景澜,也终于听闻了这个滑天下之稽的皇诏。此刻她正女扮男装的躲在一家酒馆里吃午饭。
这个酒馆虽然简陋,生意却很好。皆因其位置处在交通枢纽之处,四面八方的过客总有来此打尖休息的,人气很旺。
闲来无事,山高皇帝远,有那消息灵通又藏不住秘密的开始夸夸其谈:“听说没,昭元帝竟将一个死了的良人直接给封了皇后,名号昭景,可真稀罕啊.......-”
有人不甘于后,接道:“是啊,并且下了谕旨,日后与帝王单独一椁。”历代君王,凡是女子用其名号封后,都具有非凡的特殊意义。
昭元帝谕旨上那单独一椁太过瞩目扎眼,将现在的贞安皇后置于何地?真是蹊跷诡异。
先前之人有点政治敏感性,叹了口气:“看来那王家又该不好过了。”
另外加入一人,畅谈着想法:“我就说嘛王家开始出问题时,王家的女人还能有好,皇帝早晚会清算。”
又有人开始分析当今形势:“天变了,看来昭元帝很看重那些寒门有志之士啊。”
旁边的人点头附和:“那个季家想必要光宗耀祖了。”
不赞同的声音插了进来:“未必是好事,有句话说的对,水满则溢,乐极生悲。登峰造极终有一日也会零落成泥。”
众人听后均是感慨连连,纷纷称是。想想前面的几大权贵势力,现在死的死,败的败,成日里处心积虑的,还不如做平民老百姓来的安生。
昭元帝在大宇开始展露头角以来,那迅雷不及掩耳的凌厉手段不仅让朝中人士见识到他的强硬态度,同时也让世人们认识到了另一个昭元帝,说是高旷清逸、风流倜傥,其实心如冰雪,冷酷无情。在帝王眼中,没什么比大宇江山更重要。
有个粗莽的汉子灌了一口烈酒,说了句大白话:“皇帝看重哪个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只要让咱们吃饱饭,管他们争什么,做什么。”
装扮成落魄书生的季景澜坐在那静静听着,屏气敛息,满腹抑郁!
水 ru交融,恩爱有加?千古相随,万古相伴?你骗鬼去吧!
混蛋!真是“死”了都不让她安心瞑目。季景澜没料到昭元帝会突发此诏,但她明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不可能抛头露面,更别想轻易与家人相见。
瞒天过海之举是因为实在无法再行缓兵之策,中了蛊毒的人没有施蛊人帮着缓解,活的时间能长吗?她能隐瞒多久?更何况太后又不能一辈子呆在虹山,她的行为一旦被皇上怀疑,以他精明定会派人过来探测,到那时就大大不妙了,不但可能露馅更可能惹出大祸端!无论如何也不能呆在虹山,拖了这几个月,她没一刻轻松,私下里细细安排一切。直到觉得心里有底才实施。本想一段时间以后,随着年龄增长,她容貌与宫里时大相径庭,再加上关于她的些许物事也慢慢淡化,她稍改身份也能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甚至抛头露面,谁会记得一个离世已久的嫔妃。
可这一切皆因皇帝把季家堆到光明顶上而成为泡影!季景澜愤懑填胸,瞅着油腻腻的桌子心里腻烦透了,又望着破房梁上那迎风飞荡的蜘蛛网。别无它想,如今只能远走高飞了!
诈死这个秘密也不是全无人知晓。虹山之上,她可用之人也就只有青竹,为了不引人注意,让青竹搭上郑卓然这条线,郑太医有股子倔劲儿,浑身上下都透着清高之气,不屑与寻常人为伍,与她一条心的青竹变着法儿的讨好郑卓然,有意思的是郑太医虽然满脸的不屑,长时间接触下来对青竹还是不错的。这期间季景澜巧妙的借着郑太医写家书之手绕着道的给父母和景昀捎去只言片语,内容虽然隐晦,季景澜相信他们能看懂。
经此种种,青竹应该猜到了些什么,不过也只是猜测而已。事关生死,除非那丫头不知轻重嫌命大,否则一定会管好嘴巴。
景昀,如果不告诉景昀实情,他若真以为她死了,说不定他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所以,必须告诉他。
再有就是那个阴魂不散,扫把星转世的江晏州。他比谁都明白,她肯定安然无恙。季景澜微微眯起眼,他是个炸药包,她现在算是拿捏着“遥控”,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天意弄人,将她送错了方向,若今生只能在后宫中如履薄冰,受尽沉浮委屈之苦,褪了韶华,失了本心。她宁愿颠沛流离,沦为浮生,当个游客,逍遥世外,隐世度日。
望着木窗外的茫茫天际,亲人相聚遥遥无期,好吧,就当她去海外游学了。季景澜一时间百感交集。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以后无论平顺还是坎坷,她都得甘之如饴,不能后悔。
她拿起筷子,挑起碗里的面条,认真地吃起来,只有吃饱了才能走好,走的远!从此是那红尘客,以梦为马,莫负韶华!碧海青天,天涯海角,我来了!
一时间,季景澜胸臆间燃起万丈豪情。
世上美好之事物,总是要经过时光打磨,岁月洗涤,在历经波折的千回百转中,方能脱胎换骨,如那窖藏烈酒,历久才弥香。
朝看水东流,暮望日西沉。时间犹如白驹过隙,飞逝而过。匆匆间,便是五年多。
风快,雨急,情切,心扰,意却不曾移。
大宇从昭元十五年末开始在政治、军事、经济方面进行大幅度的改革,朝野政局日渐稳定为发展战略的推行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条件。尤其是确立了摊丁入亩政策后。失地和无地农民及其他劳动者摆脱了百年来的丁役负担,这也是赋役制度的一次重大变革。由于加重了有土地者的赋税负担,摊丁入亩制度在很大程度上限制土地兼并现象。土地体制上突破了垄断割据的占有观念,确立了以百姓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的思想,百姓的创造力和生产力得到最大限度的激发和释放,经济发展如顺水荡舟,雪中滑橇,五年来几乎每年都是成倍增长,创造了一个大宇建国以来的经济奇迹,国库日渐丰盈,百姓生活稳定,安居乐业,实现了初步的国泰民康。
在这期间,昭元帝又极大力度的控制防范周边一些外族势力,令其忌惮,望之怯步。他说过一句话:“大宇土地辽阔,却没有丝毫多余!”
坊间传出了各种似是而非的野闻,昭元帝如何不动声色智斗四大权族,如何左右制肘,如何杀伐决断,如何手段强硬,又如何风度翩翩.......就连他赐封死去的季良人为昭景皇后,斩杀了沈家,玉贵妃还养在深宫里,扫除了王家也没有废除当今贞安皇后之举都带着颠覆性的神秘色彩。又让世人看到他是一位念旧情的帝王。
传言让百姓看皇帝,如水中望月,雾中观花,仿佛看到了他提剑睥睨、威震四海的英雄气概,又仿佛看到他气定神闲、波澜不惊的伟岸英姿,总之,昭元帝可以说是大宇朝建国以来极具有魅力的帝王,他年轻英俊,多才多艺,他强势霸气又怀有柔情,他尤其很得大宇朝年轻女人们的爱戴,甚至可以说是爱慕。太平生活让大多数的大宇百姓对这么一个风云天子充满了狂热的膜拜之情,口中传颂,鼓掌叫绝。
他们有几人想过政治是什么?到底是一种华丽的智慧,还是一种卑鄙的残忍?无论是怎样一位圣君造就了怎样的一个太平盛世,都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他们所见的帝王也只是帝王想让他们看到的一面。但真正的政治家和掌权者们不需要感情,他们心中只有利益,只有目的!在登上权力顶峰的路上,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留下了太多血腥,心狠手辣和见不得人的龌龊。
美景如画,风调雨顺,大宇呈现一片生机勃勃,繁花似锦之象,国富民强之后,人的社会地位也随着增高,远在他方无论是游历者们还是做生意之人只要一提是大宇人,那些海外小国、小族均会高看一眼,不敢轻易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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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行土地改革的同时,大宇朝廷也放松了对户籍的控制,农民和手工业者从此可以自由迁徙,出卖劳动力,当长工,这样只要配有各地户部配有的文书,便可自由行走。
柳暗花明,峰回路转里,时光会给人一丝甜蜜,一份惊喜。走过四处景色,骏马秋风,杏花春雨,椰树骄阳,牦牛冰雪,由大宇出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积累资本,游荡塞外,又顺着塞外,绕过西南诸岛,继而南疆,横跨阿尔克拉山脉落脚东部。香草于脚下,春风漾脸颊,暖阳至周遭,百鸟鸣耳旁。
坐看云卷云舒,静待花开花谢,有谁不喜欢随心所欲的自由味道?
乌拉族位于阿尔克拉山脉东面,人口不到八千,是一个原生态土著部族,四周全是高山,气温变化无常,白天日照充足,夜间便可能雨水纷飞,山这边春暖花开,山那边寒风暴雪也是常有的事。十里不同天,一天有四季,与当世大部分地区相比,这里的更作物少的可怜,皆因为生活环境恶劣。
而生存这里的乌拉族虽然小,但它却有完整的独立性。不属于遥远的大宇朝管辖,亦不归南面海岛深处的南疆。许是被他们遗忘,也许是因为这么小的地方管理起来,实在浪费人力物力财力。总之八竿子打不着的乌拉族便自成一家,单独支灶过日子,在阿尔克拉山角落里自力更生。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个部落的人大多骁勇矫健,是登山打猎的好手!连女人都擅长骑马射箭。他们以狩猎为生,主食是肉,配以山间野生蕨类、菌类、野果等。米面谷粮以及生活用品很是珍贵,族长会定期派人到山外面采购。
乌拉族人能歌善舞,民族乐器种类繁多,弹拨木聂、牛角胡、骨笛、海螺、锣、镲、串铃甚至是信手拈来的树叶,都能吹出美妙的音调,极具天赋也极富特色。
这里的人大多执着,热爱家园,忠于族长,更有自己的崇高信仰,敬奉雪祖。
乌神庙里的雪祖是乌拉族人信奉的神明,岁岁年年,春夏秋冬,每天前来朝拜和围绕神像念经的族人从未断过。
庙内的各种雕刻风格特殊,在庙周围的廊间、门面、梁架、廊枋之上,都雕刻有各种色彩鲜艳的图案。雕梁画栋,色彩缤纷,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似动物又似花草。
有个年轻人静静的观赏着,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不甘心,又走进了几步,仰起头来,便露全了整张脸。
附近来拜神的乌拉老阿妈不由看呆了,只见那儿郎穿戴干净整齐,一看就是家境优越,发髻全束,头戴紫方巾,露出光洁的额头,额头光洁,身着一身青色锦衣,领子竖起,紫色盘丝扣一路延到下颚处,让他的脖颈看起来流畅而修长,肩上披着浅灰色锦袍,微风吹过,衣摆扬动,给人一种潇洒飘逸之感。
那窄瘦的脸,脸骨架极正,比例协调,浓密的睫毛下长了一对漆黑的眼珠,此刻正认真的看着庙堂,身上好似有股清奇的读书之气,如那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老阿妈心道:在乌拉族活了五十多年,还从未见过长得这么俊逸干净的青年呢。
来来往往的人,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纷纷流露出好奇打量目光。
半月前,族人都说阿拉法图这次在山外购货时被奸人设计了。交货时对方在黍米、盐巴下面放的全是沙子,若不是有位好心人出来提醒,他们可就上当受骗了,也就是说族民们辛苦一年积累毛皮卖的钱全都打了水漂,好在雪神保佑,有惊无险,黍米和生活用品都顺利采买回来了。听说阿拉法图把这个好心人也邀请了回来,听说族长还盛情款待了这位好心人,又听说这位好心人很年轻长的也很是俊俏,听说旭日娜小姐好像很喜欢他.......